而旁边摆着的就是书摊。
买正版书送签名。
今天的流程在之前就已经对过了,先是二十分钟的演讲,关于这本书创作的心路历程等等,之后是十分钟的问答时间。
当然了,这期间可以自由支配。
你也能不演讲只问答,或只问答不演讲。
“今天的签售会时间挺长的,可能麻烦平安你要等等。”洛奇说:“因为那位祖宗只有今天肯配合,所以今天咱们两位作者一起办签售。”
“祁蒙?”江攸宁想了想才说了这个名字。
洛奇点头,“除了他也没别人。”
正说着,洛奇一回头就看到了正在被议论的中心人物——祁蒙。
她挥着手把祁蒙喊过来,“这儿。”
江攸宁是第一次见到祁蒙。
之前她看完了他的书,很有深度,书的内容跟封面格调保持了一致,都很暗黑。
他本人的长相也是偏凌厉,眉峰很高,那双眼睛很深邃,瞳孔比一般人要更黑一些,一眼看去是很惊艳的类型,但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势。
江攸宁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几点开始?”祁蒙过来后单刀直入地问。
洛奇看了眼表,“还有十五分钟。”
她挽着江攸宁的胳膊给两人互相介绍:“这是岁岁平安,这是祁蒙,你俩今天一起办签售,演讲的顺序是祁蒙先,平安后。”
“都让给她吧。”祁蒙说:“我不想说话。”
洛奇:“???”
江攸宁说:“我也不想,不能直接签售吗?”
祁蒙:“我同意。”
洛奇:“???你们怕不是想搞死我。”
看着洛奇垮下来的脸色,祁蒙松了口,“十分钟吧。”
江攸宁拍了拍洛奇的肩膀,“我最多能说二十分钟。”
洛奇:“……”
门外陆陆续续开始进人,一楼是演讲的大厅。
洛奇带着两人去了休息室,只等开始。
先上去的是祁蒙,江攸宁只坐在后边听着。
临上场前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副眼镜,戴上之后拿了麦才走。
“我是祁蒙。”他的自我介绍很简短,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很清冽,少了几分起初看到的压迫感,他的话也是真的少,一上台就抛了三个字出来,“随意问。”
书粉倒是也了解了他的习惯,那问题立马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地冒出来。
他不疾不徐,挨个解答。
态度还算好。
虽然跟洛奇说得是十分钟,但他仍旧勉强撑了二十分钟才下来。
江攸宁上台,她之前有准备稿子,但一上台觉得说那些非常矫情,于是也学了祁蒙,“大家随便问吧。”
粉丝们:“平安,你变了!”
江攸宁:“我能解答的尽量解答。”
之前祁蒙上台的时候,粉丝问的都是跟剧情相关的,只想扒他的大纲和脑子。
但到了江攸宁这里,粉丝问的都是跟感情相关的,非常想扒她的情史。
“平安,书出版之后你有再见过沈先生吗?”
江攸宁:“有。”
“平安,你现在跟沈先生是什么关系?还是朋友吗?”
江攸宁:“算是。”
“平安,以后能有机会看到这本书影视化吗?”
江攸宁:“不确定哎。”
“平安,沈先生知道你这么热烈的爱他吗?”
江攸宁忽然沉默,说不上来的悲伤让她的话哽在喉咙,隔了几秒她才笑道:“他不知道。”
……
第一环节结束之后就是售书和排队签名。
江攸宁早早就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排在前面的也都是自己先拿了正版书来的。
很快,她面前就排起了长龙。
她的读者几乎都是女性,但在这长龙中出现了一个“异类。”
粉丝们在后边窃窃私语。
“这人长得好帅啊。”
“他走错地方了吧?找祁蒙签名应该在三楼啊。”
“没走错吧,他手里拿的是平安的书。”
“可是这么帅的人竟然看这种书?我怎么那么不信啊。”
“难道是帮女朋友来排队的吗?”
“呜呜呜,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女朋友也太幸福了。”
……
因为队伍里就这一个男生,而且长得又高又帅,身形挺拔,站在一众女生之间有种鹤立鸡群的既视感。
很难不引起众人的关注。
江攸宁一直埋头签名,没心思抬起头看那长龙。
越看越绝望,还不如不看。
连着签了五十多本,她的手腕都开始发酸。
她甩了甩自己的胳膊,然后继续签。
不一会儿,一双好看的手将她的书递过来。
那双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甲也修剪的齐齐整整,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挚爱”的限量款,全球唯一的那一枚,当初在结婚时她亲手给沈岁和戴上去过。
后来他一直都戴着。
几乎一眼,江攸宁就认出了这枚戒指,没等她反应,熟悉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帮我签:岁岁平安,一生顺遂。”
一语双关。
他声线一如既往清冷,略弯了些腰看向江攸宁。
江攸宁微抬起头,正好跟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第83章 Chapter 83 我已经不爱你……
江攸宁笔下的“岁”字尚未成型, 只写了“山”的一小半,那道横被她划了很长的一道,甚至太过用力, 划破了纸。
空气有片刻的沉寂。
许是人太多, 江攸宁在瞬间有呼吸不上来的错觉。
握着笔的手指都泛了白。
“平安。”后边的人急了, “怎么这么久啊?”
书粉还算贴心,“平安是不是累了啊?我们可以慢点签的,不着急。”
“签名可以少写两个字啊。没关系的。”
“平安没事吧?”
听着嘈杂的声音,江攸宁才算回过神来。
她抿了抿唇, 低下头在纸上把那句话补充完整, 只是第一个“岁”字被她写得已经不成型, 怎么找补也难以补出好看的形状。
她的字迹跟沈岁和有些形似,只是没他写得那么工整,下笔之时也缺一分肆意潇洒。
“好了。”她把书推回去, 但那书在桌面却没动,沈岁和的手搭在桌面上, 看着像在拉锯。
沈岁和看着她, 良久才道:“谢谢。”
后边的书粉还在等, 沈岁和也不好拉扯太长的时间。
他往另一边走,但没走太远,只在二楼的楼梯口停下,身形颀长,站姿挺拔。
今天不是工作日,他穿了件浅色系的圆领卫衣, 略宽松的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不算是很修身的衣服, 但穿在他身上,仍旧惹眼。
单是站在那儿,就吸引了女生众多目光过去。
江攸宁只朝他的背影望了一眼,他就像是有感应一般回头,目光相撞,江攸宁立马低下头。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也想不出来。
就是一种很虚无的状态。
她低下头,签字的手都有些发抖。
是下意识的、不自觉的。
“平安,你没事吧?”站在前排的书粉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太累了?”
江攸宁摇摇头,“没事。”
她的笔落在书上,岁岁平安那几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她一次又一次写过,几乎是机械化似的在完成这个仪式。
其实在出版以前,她就想过这本书被沈岁和发现会怎么样。
但她觉得,沈岁和应当不会发现。
况且,向他那样高高在上的清冷之人,即便发现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连着签过了几十个人,她的笔终于稳住,但那道灼热的目光仍旧在她身上流转。
即便不抬头,她也能感知到从哪个方向过来。
他的目光,向来很有压迫感。
复杂的仪式像是不会结束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没再有新书递到她面前。
“平安,结束啦。”洛奇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笑着拍了拍江攸宁的肩膀,“收笔,我们去吃饭。”
江攸宁抿唇,声音有些涩,“好。”
签名这个环节进行了近一个小时,她胳膊酸得快要抬不起来。
“辛苦了平安。”洛奇帮着她捏了捏手腕,“一会儿吃饭放松一下,之后就不需要再这么累了。”
“嗯。”江攸宁终于起身,她舒展了一下手指,上边空落落的。
脑海里出现了那枚婚戒。
离婚以后,沈岁和就没戴过婚戒,而她的婚戒早已在离婚之前就收了起来,从她有了离婚心思时开始。离婚后她把婚戒跟那堆与沈岁和相关的记忆品都放在了一起,这会儿应该还在仓库扔着。
他这会儿重新戴上又是什么意思?
“那是在等你吗?”洛奇忽然问,“他在那儿站很久了。”
江攸宁顺着洛奇的目光望过去,沈岁和还在那里站着。
跟她之前望过去时的姿势一样。
冷漠疏离,好像跟这个烟火俗世隔开了很远的距离。
他的站姿永远挺拔,手中拿着的书更让他有了“斯文败类”的气质。
江攸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洛奇的这个问题。
他应该是在等她,但等她想说什么呢?
他到这里来是专程给她难堪?
甚至戴上婚戒也是觉得她爱了他那么多年,现在只要他勾勾手她就会回去吗?
只要开了一个口子,江攸宁胡思乱想的心就停不下来。
她抿着唇点头,“是。”
无论怎样,都是无法避开的问题。
她向来不会对自己做下的事情逃避,爱过没什么好逃避的,她的爱恨向来都坦诚。
“那我们……”洛奇试探着问:“要喊他一起吃饭吗?”
江攸宁摇头,“不用了。”
正好祁蒙从楼上下来,他戴着金丝边眼镜,看着少了几分凌厉。
“我不去了。”祁蒙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累了。”
洛奇:“???”
“你才签了几本啊就累?!”洛奇翻了个白眼,“平安签的数量是你的十几倍好嘛?!”
江攸宁:“……???”
祁蒙甩了甩手腕,“我手受过伤。”
洛奇:“……”
他懒得再说话,摘下眼镜就往外走。
江攸宁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劲儿。
洛奇叹了口气,“真是祖宗。”
江攸宁好奇,“他那儿排队的人比我这里多啊,为什么工作量那么少?”
洛奇无奈扶额,“还不是他懒!他的笔名就是真名,但他签名的时候只签半个字,连笔起来就两画。”
江攸宁:“……”
学到了。
洛奇跟现场的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后,挽着江攸宁离开。
途径二楼楼梯口,沈岁和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在江攸宁身上,他伸手拉住了江攸宁的手腕,只是肌肤简单相碰,在之后他立马松开了手。
江攸宁抿唇看向他。
“一起吃饭吗?”沈岁和问。
江攸宁微仰起头,那双澄澈的目光跟他相触。
她没有避开,而是微笑了下,“好。”
-
沈岁和预约的是他们刚结婚时常来的那家法式餐厅。
后来吃腻了便很少来。
离婚以后江攸宁一次都没来过。
包厢也还是原来的,沈岁和将菜单递给她,她也没客气,点了几个自己比较喜欢的,然后将菜单还给沈岁和。
沈岁和又加了几个。
服务员离开之后,包厢内顿时变得寂静。
其实也不算安静,包厢的上空还盘旋着钢琴曲,以及窗外风轻轻拂过树梢的声音。
只是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江攸宁摘下了口罩,一直戴着口罩让她觉得很闷。
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这才感觉脑子重新活泛起来。
她坐在那儿觉得有些渴了,也没必要跟沈岁和客气,她稍稍起身,打算拎起擦得发亮的银色小茶壶给自己倒水,但手刚碰到小茶壶,沈岁和便拎了起来,而且长臂一伸拿过了她的杯子,默不作声地给她倒了一杯。
水有些烫,热气弥散在空中。
江攸宁只伸手摸了下杯壁,便没有再动。
这种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着。
直到水变成温的,江攸宁捧起杯子沿着杯壁抿了一口。
“你叫我是单纯来吃饭的么?”
“你手腕疼么?”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前者是江攸宁,后者是沈岁和。
两人的声线叠合在一起,竟显得莫名和谐。
听他问这样的问题,江攸宁挑了下眉,笑了。
看得出来是在没话找话。
“不是。”沈岁和也回答了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