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吻玫瑰——默念霜
时间:2021-03-15 09:02:23

  苏念柒简单的冲洗一番,又把上身的t恤脱下水洗,瞧了眼自己四肢青紫色的淤块,便急忙把宽衬衫套上扣的紧紧地,按照这里天气明天一早便可以重新换上。
  她躺在硌背的硬板上,双臂环胸,双腿蜷曲折叠成一团,伴随着屋外放浪喘息、犬叫禽鸣,安然入睡。
  这一夜,苏念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近两年,那个人已经很少出现在自己梦中,梦里面容也越来越模糊,总是隔着浓雾。有时醒来老是不记得,到忙完一上午的工作坐下来休息,才恍惚间想起自己梦见了他,只是对方说的话,具体样子,越发虚无缥缈。
  刚得知江觉迟去世时,她恍惚了半年。
  哥哥苏政庭每次任务结束回家,也时常在她耳边反复念叨:“小七,忘了吧,就当以前的话不算数。”
  而每次,她总用过硬的演技伪装过去,她不是怕哥哥心里愧疚,而是家中老人受不了。
  苏江两家的交情,都是两位老爷子在战场上用命坚守下来的。如今祖国繁荣昌盛,谁能料想到,他国战乱却要了这位好儿郎的命。
  苏念柒仔细回忆,她与江觉迟见面相处的时间不多,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何种本事占据了她的心。
  大概是从苏念柒高三搬回京市那年。
  苏爸年轻时因工作被调派到南方任职几年,北方糙汉子爱上了水灵的江南美人苏母,可苏母独生子女,也不愿意离开本地。身为家中最受宠的老幺苏爸不顾家中反对,娶了苏母并且在南方定居。
  直到苏念柒因为户口原因回爷爷家读高三,她哥哥苏政庭当初也是这样。按照苏母的原话:她抢了苏家的儿子,便还给老人两个孙子。
  苏念柒对苏家老宅也并不陌生,黑铜狮子环,朱门浮雕墙,门前的狮墩也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每年暑寒假他们也都会过来小住,就算对儿媳再有怨言,两个孩子老人也是打心里喜欢。
  苏爸上面还有两位兄长一位姐姐,孩子也定不会少到哪去,并且以男子居多,二伯长女排行老二,苏念柒便是第七。所以苏念柒便继承了自己老爸曾经的宠溺度,成为苏家捧在掌心的老幺。
  她回京市定居的第二天,老爷子便在院里摆了宴席,邀请挚友过来吃酒。江觉迟这个名字就在这被老爷子在桌上反复提起,时而含笑点头,更会把目光放在自己小孙女身上。
  当时苏念柒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哪懂这其中的含义。
  直到她高考结束放假,又听见这个名字。
  这次,是他们俩的名字连在一块儿。
  听大姑说爷爷昨夜染了风寒,苏念柒本来是想过去探望聊聊天,人走在书房外便听到有客人造访,从声音辨别出是经常来往的江家老爷子,正在聊两个孩子的娃娃亲,反复提着她的名字。
  江爷爷又说自己孙子好不容易从部队里回来,还是让两孩子见见面,先不说合不合适,看看也无妨。
  没听见自己爷爷的回应,苏念柒便张皇失措的离开院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里一团浆糊,甚至一鼓作气,有了离开这个城市的冲动。
  直到搭上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在车上被扒手偷了手机,等发现后为时已晚,她在途中下车,蹲在公交站台大声哭泣,无助感充斥着整个身躯。这个城市好像很大,能够容下千万人在此生根驻扎;这个城市好像很小,容不下一个孤零零的自己。
  天也慢慢变黑,繁华的都市灯火阑珊,人来人往的擦肩而过,没有谁发现她的异样。
  苏念柒蹲的脚麻,直到一双军靴进入她的视线中,她抬起头来,用着肿成核桃的双眼盯着陌生男子看了许久。
  面前男人身姿挺拔,一身正气。
  明明年龄看起来也不大,动作形态却如此刚正,橄榄绿军装更是增添了份使命感。
  恰巧路边昏黄的夜灯洒在他的身上,从低处往上看,犹如神明下凡般闪着金光,举手投足皆是如此耀眼。
  男人语气急促,更像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你就是小七吧。”
  没等到她的回应,对方便半蹲着身子,与之缩短距离感,柔和的问她。
  “你的手机定位在前两个公交站消失了,苏家人找了你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被这么一问,苏念柒眼泪又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对方伸出手来又急忙不适应的后缩,都被苏念柒看在眼里。
  他耐心的继续说:“怎么啦小丫头,饿不饿。”
  “忘记自我介绍,我叫江觉迟,初次见面。”
  “走吧,哥哥带你回家。”
  苏念柒望着此时给予自己温暖的男人。心想:如果未来必有一个男人与自己有所牵连,那面前的男人就很不错。
  那么,这个未婚夫好像也还不错。
  这次梦中的江觉迟,再次有了具体轮廓。
  苏念柒发觉江觉迟模样怎么跟……
  甚至露出与记忆中不同的哂笑。
  梦醒,她顷刻间睁开眼,额头冒出一些细汗。窗外的月色给漆黑的房间镀了层银光,旁边的人皆已入眠。
  这个充满硝烟的寨子在此时得到一片祥宁,偶尔能依稀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应该是巡逻的人。
  苏念柒躺在床上未动,一直在回忆白天那个男人。
  他跟江觉迟至少有八分相似,心中却又觉得只有一分相同。
  因为两个人性格相反,这半天的接触也只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根本不敢把两个人重叠在一起想象。
  在她心中,江觉迟一直是位连开玩笑都会面露窘色的男孩,也可以是为和平而牺牲的大英雄。
  如果真要说清楚,那便是至始至终从未了解过他。不然,那会如此耿耿于怀。
  想到这里,她耳边钻进一道打火机的摩擦声,是从门口传来的,不一会儿便有烟雾顺风飘了进来。
  苏念柒躺在木板上虚着眼,凌乱的发丝盖住大半张脸,没人发觉她醒了,她盯着门口的方位一眼不眨。
  骆弈就靠在门板上抽烟,他一夜未眠,却鬼使神差的走到这里,暂时支开了放哨的卫兵,却迟迟未进去瞧一眼。
  他想过很多种再次相遇的画面,唯独没有这种。
  事实上,不要与对方必要联系才是自己最正确的选择。可这颗沉寂的心再次疯狂跳动,简直要了他的命。
  这一夜过的无比漫长,直到清晨操练的声音警醒屋里熟睡的人,苏念柒才从木板上坐起身来,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四肢。
  还不知道医疗队的同事怎样,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耽误行程计划。还有她的家人,现在是否收到自己失踪的消息,爷爷去年才做了心脏手术,希望不要传进老人家耳朵里。接下来的路,都将是未知的。
  她盯着从云雾中探出头来的太阳出神,也不知道能否见到明日的阳光。
  阿琳靠过来与她说话,“姐姐,你是不是想家了?”
  苏念柒垂眸收神,她启齿动了下唇瓣,却没回答。
  这次,她总算看清楚阿琳的模样。
  果然是女孩最姣好的年龄,虽肤色便黄,却掩盖不住紧致的皮肤和青春气色。
  她伸手摸着对方的脑袋,抹平杂乱的碎发。
  又去握对方的手,她们比自己小那么多,更加想家才对。
  直到手指触碰到阿琳的手掌心,对方警惕性的避退,双唇抿成一条线的看着她。
  苏念柒疑惑的问:“你的手怎么那么多老茧。”
  阿琳双手捏紧,羞涩的摇头:“我们乡下都是这样子,很小就帮父母做农活。”
  苏念柒被这么一说莫名感触,她盯着对方手掌虎口的老茧生出一丝愧疚,以为自己戳到对方的痛处。
  “抱歉。”
  “没关系的,这不是什么大事。”
  阿琳依旧摆出积极向上的模样,对这个陌生环境并无任何不适,反观旁边醒来却一直不说话的两位女生,用着茫然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还真是不同。
  早餐终于不再是野菜泡饭,卫兵从外面丢进几袋压缩饼干,包装还印有中文字体,给处在异国他乡的苏念柒带来莫名亲切感。
  浓郁的奶香味和麦芽糖充斥着整个口腔,这平时令人嫌弃的饼干也成了人间美味。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推开,不给屋里任何人反应,吓得她们急忙蹲到墙角。
  老陈及两位持枪士兵走了进来,皱着眉打量起里面的女人,脑袋里的信息与现实情况校对成功。
  紧接着,老陈便走出去汇报情况。
  没一分钟,进来的男人从老陈换成骆弈,与昨日一样的军靴迷彩裤,只是上半身只穿了件墨绿色短袖,衣料掩盖不住明显的胸肌,双臂强劲的肌肉线条,凸起的静脉血管一路攀附着,像棘刺藤蔓。
  对方脸上从昨日的墨镜改成半个面具,遮住眼底的神情,让人更加心惊胆战。
  他就这么笔直的站着,不说话,就给人无穷的震慑力。
  骆弈唇角上扬,眯眯眼好笑的说:“巴托的人还真是眼光独到,穷乡僻壤之地也能淘到宝。”
  他往前走了两步,苏念柒便张开手臂挡在两个女孩身前,冷漠着脸倔犟问:“你们要干什么?”
  骆弈唇瓣抿紧,也不回应,皱着眉头好似很是嫌弃对方的突然挡道。
  他回头给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后面人便立马行动,却不是朝苏念柒这边来,而是抓住旁边落单的阿琳,直接往外拖。
  听着阿琳嘶吼的尖叫声,苏念柒刚要起身帮忙,却被面前的骆弈一把推回到原位,并强硬着抬起她的下巴,忍着怒意说道:“老实待在这里。”
  说完,人便转身离去,门被重重关上落锁,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第四章 
  天际云卷云舒,气温与昨日相差无几。
  苏念柒坐在地上,盯着从房外钻进来的嫩芽枝条,它以为自己出头便能寻得阳光,却不知钻进新的牢笼。
  这半日,她过得极为难熬。
  时不时会通过小小的窗户往外看,看着这神秘的小寨子,周围走动的全是持枪士兵,有人会故意在她们屋前停驻观望,咧开嘴淫I笑。
  那个男人说的很对,这里面才是最安全的。
  这里没有午饭的习惯,早晚一顿饭,好在早上压缩饼干抗饿。
  阿琳被带走已经过去几个时辰,没有半点消息,她不敢确认对方是否有生命危险。
  周围建筑没有隔音而言,她时而能听见一些陌生男女的喘息放浪声,一层赛过一层高,像一根根尖锐的针扎着脑袋,更不敢想象何种画面。
  旁边十几岁的小姑娘露出懵懂好奇的眼神,会跟苏念柒交流两句,她们也能听懂一些这边的语言,还会问苏念柒外面说的什么意思。
  从未接受过初中生物学习,也没有手机获取知识的途径,只有简单男女性区别的小姑娘,说话便是如此天真无邪,外面人露骨的语言也能被翻译得如此纯粹。弄得学了二十年知识的苏念柒满脸通红,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只是觉得,她们不属于这个地方。
  一边想着,她还是觉得有必要让她们了解生理结构和应有的自我保护。
  外面的强光被树叶剪成了碎片,照在屋内粗糙的地板上,叶片被轻风一带,地上倒影出稀碎闪动的光点。
  从折射进的阳光照在地板方位,苏念柒大致能判断出现在下午一点左右。
  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脖子,这里原本戴着一条铂金项链,是江觉迟七年前送给她的,那次也是他们俩最后一次见面。
  苏念柒接到电话便从宿舍里走出来,看着在路灯下徘徊转圈的男人,她跑上前去还来不及打招呼,便措不及防的被对方抱在怀里,也是唯一一次如此主动的靠近。
  江觉迟什么话也没多说,只是说去执行紧急任务,时间会久一点,等他回来。
  回到宿舍她才发现自己衣兜里有东西,是一条没有任何吊坠的项链,她没有立即问对方任何原因,想等着他回来亲自向自己解释。
  结果等到的是两年后的噩耗。
  她在锁骨处摸索了许久,没有摸到熟悉的项链,低头才想起自己在离开京市前取下来放在了家里,怕走太远以免遗失。
  这条项链不知不觉就成了她的护身符,毕业答辩,实习考资质,一直都顺顺利利。
  唯独这次没戴上,她便出事了。
  这难道就是所说的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此时,屋外隐隐传来喧哗人声,还有汽车的熄火的动静,她赶紧跑到窗边打探。
  窗户不大,方方正正中间插着很多竹棍,外面还有很多绿植遮挡,苏念柒斜着眼睛往声音来源处瞧。
  先是对从车上下来的那双男人腿感到熟悉,对方往前走两步,渐渐的才进入自己视野中,她的整个身体也逐渐紧绷起来。
  看见骆弈也正好往自己这边方向瞧,她吓得赶紧离开,身体靠在墙上大喘着气。
  怎么会这样子,她到底是怎么了?
  等恢复状态再往外看,骆弈身边已经聚集了人群,老陈在向他汇报寨子里半天的情况,目光时不时打量副驾驶座上没下来的女人。
  骆弈招招手,对方便从驾驶座走下来。
  虽然还是很害怕周围这群人,阿琳小心翼翼的走到骆弈身边,经过这小半天时间的相处,她对这个男人多了一层好感,甚至产生眷念。
  阿琳抱着怀里从集市购买的必需品,依附性的靠在骆弈旁边,叫了声:“骆爷。”
  骆弈满意的点头,眼底却没流露出半分兴趣。
  见着老陈怪异不解的表情,他伸手一捞把阿琳拉在怀中,手指轻浮的在女人脸上触碰,嘲讽的说:“巴托想要,就提前帮他享受一番。”
  阿琳听得出骆弈话中意思,她僵硬两秒,身体也学会乖巧的顺着手指扭动。
  老陈跟身边兄弟放声大笑,等老大玩腻了,就是他们的口福。
  这一切都被远处的苏念柒看在眼里,前面的一丝柔情全部消失,她胃中不适有些作呕,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早上还在自己面前叫姐姐的阿琳,半天时间就被驯服了。
  她甚至还在担心对方的安危,看起来是自己多虑了。
  按照这种发展,接下来呢?
  她会不会被那个男人赏给手下兄弟,脑袋里重现昨夜钻进耳朵里女人求饶作吟的声音,这么一想,身体瞬间发软,酸水直接冒到嗓子眼。
  想着,苏念柒便开始在狭小的房间来回探查,看是否在里面找到称手的东西,作最后的自卫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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