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将要掰断窗前的竹棍,门却被打开了,外面几个男人盯着她此时的行径,老陈第一时间走过去压着苏念柒的手臂让她无法动弹。
苏念柒手臂被反扣吃痛的哼出声来,她脑袋离地板更近点,还在艰难的仰着头,蹙眉的表情没破坏一点美感。
骆弈一步一步的走到旁边,向早上一样捏住她的下巴,比先前更用力点。
苏念柒受不了这种折磨,脸颊气鼓鼓的,后槽牙咬的很紧,眼睛瞪着看对方。
“想逃?”骆弈问她。
苏念柒不说话,双唇抿的更紧点。
然而令苏念柒不知道的是,就是这种不屈服的个性引起了骆弈的极大兴趣,对方只是招招手,老陈变心领神会把人往外拽。
这下彻底让苏念柒脸色惨白,站在后面缩手缩脚的阿琳也想上前去帮忙求饶:“骆爷,一定是误会,姐姐没有想逃。”
被阿琳这么一提,骆弈便借着这个台阶,让苏念柒自己答:“你自己说。”
苏念柒盯着面前的男男女女,眼前越来越模糊,虽然很感激阿琳的说情,但她心里很明白,已经到了这里,早晚都是一个结果,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她无畏的笑了笑,脸上没有颜色。
对着几米远的男人说道:“你过来,我亲自告诉你。”
对方自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清楚得很,就是想赌一把。
好在,她赌赢了。
骆弈一抬头,老陈便松开固定着苏念柒的手臂退到后面。
眼看着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目光只是微妙的瞟了一眼对方手枪的位置,直到半米距离。
她动着唇,无力的回应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想干嘛吗?”
“我就是想逃。”就在现在,趁对方专心投入听着自己的答案,她眼急手快的往枪匣处摸去,凭借超快的应变能力,她成功了。
可就在下一秒,她彻底慌了。
因为手里的枪支毫无动静,按照记忆中打开保险的操作,食指使劲按压依旧没任何反应。
“有一种聪明,叫做自以为是。”旁边男人一字一句提醒她。
老陈已经掏出枪指在她脑后,骆弈便轻松的把枪拿回到自己手中。
当着苏念柒的面,骆弈在面前表演了遍正常操作,左手掌往上抬握柄,手指拨动,一个击槌半扣,三层保险就此解除,这可比国产式复杂的多。
他拿着枪在苏念柒面前晃了晃,再次上保险索,忍住不看对方没了半条魂的表情,提醒说:“小姑娘不该玩这种危险的东西。”
骆弈刚让老陈把枪收回去,苏念柒却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咬住面前男人的脖子。
骆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做事会这么疯,他闭上嘴双唇抿成一条线,用蛮力把人拉开。
苏念柒此时就像一个疯狗一样,眼眶通红极了眼,虎牙上还挂着从面前男人的血沫,血腥味瞬间密布整个口腔。
骆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渍,从喉间发出一声吭腔,像是对这个女人有所挂刮目相看。
老陈也被吓得不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只觉得今天寨里又要多出条人命。
“骆爷,交给我处置吧。”至少还能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留个全尸。
没得到回应,骆弈已经自己上手,提着苏念柒后项的衣料像小鸡崽一样往楼下走,周围多出看热闹的士兵,却被骆弈的表情吓得隔着三米远距离。
苏念柒双脚就在地上摩擦了几十米远,直到拽着她的男人停下动作,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一股股恶臭味已经钻进鼻腔,伴随着人体分泌多日的腺液味,在这个高温天气里,直接让她眼前一黑。
男人还在她耳畔发声:“睁开眼睛瞧瞧,你不是想逃吗?”
苏念柒泪如雨下,闭着眼疯狂摇头,她不想要去看,已经猜想到每日每夜的声音从这里传出来的,说不定里面的人此时就在眼睁睁的盯着自己。
如果他想把自己丢进去,那不如……
她大声的吼叫:“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我怎么会杀了你呢?”
“早上我是怎么提醒你的,忘了?”
骆弈咬牙切齿的说,每个字更像是恐吓,他脖子上的口子不小,断断续续的发出疼痛感。
苏念柒睁开眼,这张再熟悉的脸也让她提不起半分心动,更多的是憎恶。
“你简直就是个恶魔。”
“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
骆弈很喜欢她现在这幅表情,甚至觉得还可以玩几天。
四周手下异常期待他要如何处置这个女孩,玩腻了说不定能让他们也占个便宜。
“你要知道感恩,如果不是我,你知道自己昨天的后果吗?”
“横竖不是一个死吗?”
“嘴硬。”
说完,骆弈便拽着他往楼上走,还没进门一股股烟雾就混入苏念柒的口鼻,她难受的咳嗽,里面全是寻欢作乐的老烟鬼。
“骆爷。”有人赔笑的走出来。
“把昨天的货给我看看。”
“好的好的。”
一听这话,苏念柒更觉得不太对劲,她不知道对方要做自己干什么,骆弈一松手她便倒在了地上,双手拽着护栏没力气起身。
手下送来的极快,满脸痘坑奉承的说:“新型制品,见效快。”这话更像是来吓唬旁边的女人。
哪知骆弈反倒是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他这边的规矩,烟抽多少他不管,但不能碰这玩意儿,不然全都完蛋。
“我都是听船上人说的,我们人都懂规矩。”
骆弈拿着手里小小的安瓿瓶,里面透明的液体无色无味,却能轻易把一个人变成行走的游魂,毁灭一个家庭如此简单。
苏念柒咽了咽唾液,她全身都在发抖,彻底说不出话,双手扣着地板,紧绷的最后一道防线即将破防。
“害怕了?”骆弈瞧着她惨白的脸色。
目的达到,他便把东西还给手下,放回原位。
骆弈走过去,苏念柒便一直往后退,直到再无退路,再往后便是楼梯。
“你别过来。”她大喘着气,退缩动作并未停止,谁知道接下来又带她去哪里。
直到最后感觉到支撑身体的手掌突然悬空,半个身体已经往后仰,她已经来不及叫出声来,闭着眼等待疼痛传遍自己的全身。
然而出乎预料的,却坠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没等着她睁开眼,这副温暖怀抱的主人便传来讥讽声,没有半分怜悯。
“你还真是片刻都能找到死的办法。”
“很可惜,这样顶多半身不遂。”
第五章
风雨交缠着枝叶飒飒作响,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里,不知觉增加了沉重感,原本喧嚣的寨子比平时寂静许多,大多数人早早睡去。
一人有目的性得朝寨子某处进发,军靴踩在泥泞里,一步一个印记,雨水很快便把坑洼地面灌满。
站哨的士兵警惕性的观察着来人,直到斑驳的光影照在男人身上,断了线的水珠砸在他的肩颈,浸深衣料的颜色,终于看清楚来人模样,标准的挺直腰背,敬礼。
“骆爷。”
骆弈头发早就湿了,没有阻挡性的水渍一直顺着额头往下流,一颗水珠恰巧挂在鼻尖上,在英俊的面容上,增添一分性感。
“里面有情况吗?”他把手插进裤兜,故作严肃。
“报告骆爷,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都听说一点白天的事,里面女人是个刺头,骆弈把人关到这里来,还不允许厨房送晚饭,看来是要成心折磨。
士兵这声大动静直接把对面男人弄得眼皮一跳,这大晚上的,真是成心想让人听见。
他命令一声:“在下雨,回去休息吧,今晚不会有事。”
然而士兵并未有任何动静,骆爷什么时候如此体恤,简直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以免有诈。
坚持道:“不累。”
骆弈叹了口气,他的兵这么执着也是种本事。
“让你滚听不懂?”
这话一出,士兵直接不敢吭声,立马缩着头溜走。
回头观望周围一圈,骆弈靠在柱子上回神,忍不住去摸自己脖子上已经凝固的血痂,这女人是一点也不嘴软。这么些年没见,苏丫头也真是越来越虎,也不知道她那些兄长教了些什么,身在敌营,竟敢这么直接的抢枪,是觉得自己命硬吗?
要是没有提前预判到她的小动作,也没有上保险,他这个英勇牺牲名头不但没了,还被突然窜出来的女人击杀,怕也能成为金三角的大笑话,好生有趣。
确认四周暂时安全,他立即行动从外打开紧闭的大门,小心翼翼轻声的踏进屋里。
这是一个狭小封闭的房间,也是他亲手把人扔进去的,因为这样,他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屋内漆黑一片,看不清具体环境。
天际闪电浮现,瞬间照亮这片大地,他幽暗的眸子也正好看见草席上的可人儿。
雷声大作,苏念柒小小身板蜷曲成一团,发出难受的哼声,熟睡中也皱着眉头。
骆弈走到面前,显现出最真实的情绪。
他试着伸出指尖去抚摸对方的脸颊,但又怕苏念柒突然醒过来,用着白天那双冷冽的眼神看着他,质问他。
最终,他还是选择退步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身后的苏念柒哼声叫了句:“江哥哥。”
就这一声,彻底让骆弈僵硬身姿。
他以为对方醒了,转过身去发现只是在说梦话,瞬间松了口气。
这声称呼,他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过了。
“小七。”努力压着嗓子,最终忍不住从喉间发声回应。
指尖触碰到苏念柒脸颊那一刻,眼底的情绪彻底赤I裸裸的表露,只是……好像有些不对劲。
又急忙把手放在对方脖子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身上,按照他长久以来的判断力,苏念柒身体温度很明显低于人体正常体温。
他又回头看了眼外面这该死的天气,一直在温室中长大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在这闷热潮湿多雨的环境下坚持这么多天。
伸手覆盖在对方额头上,细汗早已把打湿了发根,手指轻巧的把头发往后拨动。
她刚刚梦中在叫自己,是因为身体难受吗?
“小七。”骆弈顾不得太多,慢慢把人从床上抱起来,搂进自己的怀中。
天空再是一声惊雷,苏念柒身体条件反射的往他怀中钻,寻求这突然的温暖。
走到门口,他深呼一口气,用上半身尽可能的遮挡住从天而降的水珠,加快速度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到达自己的住处,门口两个放哨的士兵很是懂规矩的转过头去,骆爷抱得女人更不敢多加揣测。
骆弈把人放在自己床上,正在他手忙脚乱准备从哪里开始处理低烧时,自己身体却也一瞬间清醒般的伫立,他在干什么?
盯着被自己抱回来的苏念柒,心情无比的复杂。
曾经的小丫头早已蜕变成一位丽质的成熟女人,尽管不知为何沦落至此,身在不养人的土地上,身体病态,却掩盖不住娇美的面容。
苏家人常说小七长的更像她妈妈,性格像爸爸。他虽未有机会见过阿姨,记忆中苏伯的性子,那也确实是说一不二的倔强的不行,喜欢的女孩子一定是数一数二。
摸着对方肉肉的耳垂,苏念柒没有打过耳洞,右边耳肉中间有颗不大不小的痣,他知道。
手上尽情的把玩触摸,直到对方耳垂通红,他才急忙收手。
嘴上还念念有词:“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原本他可以不顾生命危险的完成使命,可现在自己的心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对方的生命安全。
这个寨子,表面上由他统治着。
接管这片土地近四年,也不能彻底根除他人眼线,因为上头还有人。
如果他擅自带人离开这里,肯定会派人过来,更加保不准对方的安全。
在这个地方,最可怕的是人心。
人的城府到底有多深,永远窥探不到底线。
他起身拿盆倒了点热水,准备用毛巾擦拭身体,在解开对方衣服纽扣上犹豫不决,多少有点趁人之危的意图。
艰难的行动着,果然解到第二个纽扣时,床上人儿便有了动静。
苏念柒头疼炸裂,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她使劲的掀动眼皮,却无力只睁开一点小缝,屋内的光线让她恍惚在白天,甚至因为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便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便合上眼傻笑的埋怨:“江觉迟,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说着,眼泪便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润湿了床褥。
骆弈就站在旁边,喉咙难受发紧不敢出声。
等人没了动静,他便慢腾腾的双膝跪在地上,一眼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儿,握着对方的手,亲昵的放在唇边,小声道:“我的小七。”
这几年,他时常都在想。
他心中的姑娘,应该找一个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陪伴终生。
去年,他还觉得对方应该把自己早忘了,说不准结婚了也不一定。
此时此刻,第一次动容当初的决心。
终究是,亏欠了她。
当苏念柒再次进入熟睡状态,他便轻轻的行动解开衬衫,直到肩膀和手臂一块块淤青进入自己的视线,骆弈此时的心情更是不好受。
“这些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嗯?”
他小心的擦拭,又找来时常备在身上的跌打药膏,温柔的涂抹,手上粗糙的老茧触碰在细嫩的肌肤上,梦中的人儿也会不适的扭动。
骆弈一边心疼又是一声埋怨:“亏你还是个医生,怎么冒冒失失。”
她如若更安分点,存在感小一点,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处理完毕,骆弈便一直坐在床边陪护,时不时测量对方的体温。他疲惫瞭望着深夜里的寨子,等雨停了,便有硬仗等着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