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她没敢说,答道:“我……高中也在淮凉中学读的。比他小一届。”
江母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所以你们高中的时候就……?”
“没有没有,我们高中就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乔柚一脸正直,“绝对没有早恋。”
江母:“真没有?”
乔柚:“真没有。”
“那就奇怪了啊,”江母眉一挑,乔柚终于知道江见疏挑眉时的神态到底像谁了,“你大学追着阿舟去了临大,我记得阿疏这小子后来工作了才去临城的吧?你怎么就反而跟阿疏在一起了?你真的是喜欢阿疏?没搞错人?”
乔柚:“……”
这误会,似曾相识。
她解释说:“您误会了,我没追着江临舟去临大……我也真的没搞错人。”
江母:“你还真的喜欢阿疏啊?”
乔柚没犹豫:“喜欢的。”
江母:“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乔柚有点不好意思:“……高中。”
“你看,”江母手一摊,“这不还是早恋么。”
“……”
乔柚:“?”
她人有点傻了。
这偷换概念给人下套的手法,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下一秒熟悉感就从身后传来了:“妈,您这么欺负别人老婆,合适吗?”
乔柚扭头,已经洗完澡的江见疏站在沙发后面,他洗了头,发梢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浸入挂在脖颈间的毛巾里。
光顾着和江母说话,她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是了,这熟悉感,不就是江见疏平时拿她寻乐子时的模样吗?
这叫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子?
“怎么着,我跟你老婆说句话都成欺负她了?”江母原地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这么大人了洗完头还不知道擦干吹干是吧?边儿去,我看着你我就来气。”
“所以我才出来找我老婆,”江见疏面色从容,“我需要我老婆来帮我吹头发,您能把她还给我了么?”
乔柚听着他左一个“我老婆”,右一个“我老婆”,尤其还在他母亲面前这么说,耳朵不由隐隐发热。
江母白眼一翻,非常受不了地说:“这么大人了没手没脚不知道自己吹?”
话是这么说着,还是放乔柚走了。
乔柚被他半拉着进了卧室。
房门合上。
江见疏拿了吹风机塞进她手里,嗓音温软:“老婆,帮我吹吹头发。”
乔柚心脏登时软得一塌糊涂。
他坐在书桌前,乔柚站在他身后,温热的风从她指间穿过,吹起他柔软的发丝。
许是风吹着太舒服,她看见江见疏半眯着眼,像只犯困的猫。
有点可爱。
正想着,半眯着眼的猫忽然抬起眼瞥过来,将她逮了个正着。
乔柚耐不住,把吹风机移开,弯腰下去亲了亲他的脸。
江见疏眸又半眯起来,像是被她的亲吻完完全全抚慰到了:“亲爱的,你今天很主动。”
“我上一回不主动吗?”她算起账来,“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他顿了顿,偏头轻咬她的唇:“我错过了好多。”
“后悔吗?”
他叹了口气:“后悔死了。”
乔柚小人得志地哼笑。
她直起腰想继续给他吹头发,被他捉着手腕阻止:“差不多就行了,剩下的让它自己干。”
乔柚哦了声,把吹风机插头拔了。
江见疏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往桌上随意一放,而后拽过她,摁在自己腿上。
乔柚搭着他的肩:“怎么了?”
“跟我妈聊天,感觉怎么样?”他问。
乔柚想了想,说:“阿姨她……”话还没说完。
江见疏:“阿姨?”
乔柚:“?”
他说:“不是说跟着我叫吗。”
乔柚无辜眨眼:“这不是……对外才这么叫吗?”
“谁说的?”
乔柚又眨了眨眼。
江见疏轻叹一声,弹了下她脑门:“傻瓜。”
乔柚捂着额头,这回没有发恼,看着他轻声问:“我真的可以这么叫吗?”
“有什么不可以?”他还想弹她,但她把脑袋护得死死的,找不到下手的地儿,江见疏只好放弃了,“你真以为,我妈对你一无所知?”
乔柚:“什么?”
江见疏说:“我们的事情,我都已经跟她说了。包括高中的事儿,还有……你家里的一些事情,我都跟她说过了。”
乔柚脑子一下没太转过来:“那她刚刚问我的那些……”
“她是怕你胡思乱想,”感觉腿上的人快滑下去,江见疏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往上抱了抱,“不然你真觉得,她一个当母亲的,连儿子上什么大学这事儿都能那么拎不清?”
乔柚微微一愣,而后眨了眨酸涩的眼,叫他:“学长。”
他应:“嗯。”
她抓着他肩头的衣料,看着他的眼郑重地说:“我喜欢你妈妈。”
江见疏耐心纠正道:“也是你妈妈。”
乔柚把脸埋进他颈窝,半晌,含着细微的哽咽:“嗯。”
第57章 瑰芒沙砾 “嗯,回家。”(双更合一)……
乔柚到底是忍住了没哭出来。
她趴在江见疏肩头平复心情, 趴着趴着就不想动了。
男朋友刚洗完澡洗完头,身上太香了。
香得她想抱着不撒手。
她这个念头很快被本人察觉到,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腿:“还赖上了?”
乔柚理直气壮:“我赖赖我男朋友怎么了?”
江见疏:“你男朋友腿麻了。”
乔柚刚想说那好吧我下去,结果对上他戏谑的眼神, 顿时反应过来, 这是在嫌她胖?
她正要发作, 男人见好就收地凑上来亲了下她的脸, 哄道:“我是说, 我太弱了。”
乔柚:“男人不能说自己弱。”
等从房间出去, 江父已经拎着菜回来了, 电视正放着某档综艺节目, 江母捧着手机在看视频。
和江父打过招呼, 乔柚走近沙发一看, 江母看的视频是今天新知报社发布的,对兴和图书馆受害者及其家属采访的视频。这么长时间过去, 兴和图书馆也好,裴锐年受害也好, 这些事件的热度都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下沉, 但这则采访发布后,又将大众的视野拉了回来。
始终有人记得,始终有人在等。
听见视频里传来自己的声音,乔柚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江母,笑着夸了她两句。
乔柚被夸得更不好意思了。
“行了,这位女士,”江见疏把他妈手里的手机抽出来,“您不是自告奋勇,说今晚上要跟我爸大展厨艺吗, 这会儿怎么就扔我爸一个人在厨房了。”
江母板着脸把手机夺回来:“就你话多。”
说归说,她起身进了厨房。
乔柚小声问:“不去帮忙真的好吗?”
江见疏说:“你可以试试去帮忙。”
乔柚真去试了,结果被江母起手就往外轰:“去去去,你玩儿你的,大人做事小孩儿少捣乱。”
乔柚:“?”
她一脸懵逼地被赶了出来。
江见疏倚在一边看热闹,笑着摊了摊手:“你看。”
乔柚对江家的家庭氛围又有了新的认知。
真好。她在心底羡慕地想。
“你们家,一直都是这样吗?”乔柚忍不住问。
闲着没事做,两人找了部电影,江见疏调了调音量,说:“也不是。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我和阿舟小的时候,他们基本没怎么管过我们。”
乔柚嗯了声:“记得。”
“那段时间基本是保姆管我们的日常生活,你现在看我跟他们这么相处,也是拜那段时间所赐吧,”江见疏说,“小的时候无论是我还是阿舟,跟他们关系虽然不差,但都算不上特别亲,至少比起寻常家庭的亲子关系,说好听点比较平等,说难听了,就是缺少亲密感。等到他们意识到自己父母身份缺席的时候,我和阿舟都已经过了懵懂的幼年时期,懂很多事情了。”
乔柚看向装饰柜。确实,装饰柜上的全家福总共就三张,多数照片要么是江父江母单人或双人的,要么是江见疏和江临舟单人或双人的。
就像他说的,关系不差,但多少缺了些家庭的温馨亲密感。
要说的话,是非常难得的充满洒脱的家庭关系。
他看一眼厨房:“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都是这些年在互相理解和心知肚明中,慢慢形成的。”
这餐饭非常西式,都是江父江母这段时间在澳洲见过、吃过的东西。
虽然味道上乔柚也不好说正不正宗,但是卖相真的挺不错。
“你们这次回来多久?”饭桌上江父问道。
“说不准。”江见疏说。
江母对他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满意:“不行,准一个。”
“……”江见疏像是有点无语,思考片刻,给了个大概时间,“应该能过个年。”
江母哦了声:“那你俩自己管好自己。尤其你这手,悠着点儿啊。”
江见疏:“你们又要去哪儿?”
江父:“可能先去趟帝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她安定不下来的。”
江母从来都是个忙性子,一刻都闲不下来似的,年轻时是忙于赚钱,现在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不需要他们当父母的再投钱,但她也还是闲不下来,于是转身开始满世界飞,到处去玩儿。
江见疏也习惯了,没多说什么,只问:“过年也不回?”
江母:“再说吧。”
江见疏不咸不淡地说:“您这也挺没准儿的。”
饭后,江母兴致来了,拉着乔柚说她在澳洲的所见所闻,乔柚挺感兴趣,俩人凑在一起,早先的局促紧张在说说笑笑下渐渐地看不见踪影。
江见疏回房一趟,拿了个东西,找到书房里练字的江父。
“难得,”江父放下手里的毛笔,“怎么,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您觉着是就是吧,”江见疏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劳烦您帮个忙。”
是一支白色钢笔。
江父用了几十年钢笔,一看就知道这笔是低廉得不能再低廉的无名货,边接过来边说,“你小子,穷成这样了?连支好点儿的钢笔都买不起?”
打开笔帽,分叉的笔尖露了出来。
尽管是低廉货,但江父一看这样眉头还是皱起来了:“你是怎么用的能用成这样?”
“不小心摔的,”江见疏说,“还有,这是您儿媳妇送的。”
江父:“……”
江父轻咳一声,亡羊补牢地夸了句:“心意无价,是好东西。”
“谢谢,”江见疏也装模作样地,“就麻烦江师傅您给看看,还能修么?”
“修肯定是能修的,不过我先说好啊,修回去了肯定也没之前那么好用了。”
江父对这种问题手到擒来,边修边问:“你这钢笔,有些年头了吧?怎么平时我都没见过。”
“您会把宝贝天天拿出来炫耀吗?”江见疏慢条斯理反问。
“……”
江父:“行了行了,修好了,拿着你的宝贝滚。”
江见疏接过来,温和道谢:“谢谢江师傅。”
江父挥了挥手,一副看见他就烦的神情。
“对了,”江见疏想起什么,“您和我妈要去帝都?”
“不一定,只是可能。怎么?”
“没什么,就问问。”
帝都。
倒是让他想起了什么。
江见疏看向手里的钢笔,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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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江母是一对行动派,在家歇了没两天就动身又飞走了。
江母心情非常好,临走前还对乔柚抛了个飞吻,说:“乖崽,等妈带特产和小礼物回来。”
短短两天,江母对乔柚的态度是肉眼可见地突飞猛进,称呼从儿媳妇到女儿,最后张口就是“崽崽”。
乔柚头一回被女性长辈这样对待,她自认年纪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受宠若惊好半天,等两人走了,她转头问江见疏:“咱妈对宋宋也是这样吗?”
“差不多,”江见疏说,“你看我和阿舟那张照片就知道了,她一直恨不得我和阿舟是对姐妹而不是兄弟。”
“……求女心切啊这是。”
江见疏点头:“以前还好,没这么严重。后来应该是被我气多了吧。”
乔柚:“……”
你还挺自豪。
在宣江和在临城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没有工作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就是“家乡”带来的闲适与放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