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楚宁的话翰宁总算是扯着嘴角笑了笑,“即使如此,那往后不准不见我,你可知这几个月我一想起你这倔丫头就难受得紧,你今天要是再不来,我都打算硬闯你贝勒府去了。”
“得了吧,你就嘴上说得好,也没见去闯啊。”楚宁被翰宁说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但好歹两人打这儿起就算是讲和了。就是楚宁脸上的妆被哭花了大半让她又好生埋怨了翰宁一顿,最后还是让人打了水来洗了脸才敢出门去。
和翰宁说完心里话,楚宁才知道自己其实心里是特别计较这件事的,只不过这些年在皇家见多了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事儿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以为自己也不在乎,其实直到这会儿说开了,心里头的郁气才算散了大半。
“你家爷呢,哪儿去了。”从翰宁那儿出来楚宁本打算往前边去找胤祺,没想到小朝去把人往后院领,一时之间楚宁倒真有些摸不清方向。
“福晋,爷中午吃饭的时候多喝了两杯,这会儿在栖凤阁里睡下了。”栖凤阁是楚宁嫁人之后家里重新修葺过专门留给楚宁回来时住的,以前也不叫这名字,改成栖凤阁的时候楚宁还不大乐意,觉着这名字口气太大了些。反而是胤祺觉得挺好非说正合适,匾额就这么着留下来了。
小朝的话楚宁是不信的,就胤祺那酒量自家阿玛哥哥和谢筠攒一起都喝不过他,就他还能在这儿喝多了?不过信不信的不要紧,进了栖凤阁楚宁一眼就见着躺在暖榻上睡得香甜的人儿,再是不信却也不自觉的把步子都给放轻了些。
胤祺中午喝了几杯水酒,进了栖凤阁被地龙一熏便把睡意都给熏了起来,这会儿脱了外裳袍子睡得正香,楚宁进来不但没吵醒他,坐到他身边之后反而让他睡得更踏实。
如今外边瞧着五贝勒府处处都好,但其实只有自家才知道如今局势越来越不稳当,那些闲情逸致不过是装出来给上边瞧的罢了。
有时候晚上起夜楚宁总能抓住胤祺没睡着,偏生他又不说只闭着眼装睡,楚宁就只能随他的意,只假装不知道。今儿难得他睡得好,楚宁便干脆也脱了外裳陪他躺到一处歇下。
这一觉胤祺睡得安心,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手软脚软的醒过来。楚宁早早的就起了,这会儿随便找了本十几倚在他身上看,见他醒来了也没打算起身。
“我说梦里怎么老梦见有人压着我不让我翻身,感情还真有这么个霸王。”胤祺伸出手来握住楚宁的手儿捏在手心把玩,“睡了多久,怎么不叫醒爷。”
“叫了呀,也得要爷愿意醒啊。”楚宁放下手里的书又倚回他身边拿手撑着头半撑着自己,“你跟我说说今儿为什么非要来这一趟,府里就那般说不得话了?”
自打两人建府至今,府里除了自家信得过的奴才,宫里宜妃太后和皇上的人也一个都没少。这样的奴才各府里都有,除不尽也用不着除。反正除了这个还有下一个,还不如就放在那儿只要不进正院不惹是生非就行了。
“还是少说为妙。前些天老三在园子里喝多了酒跟门客发了几句牢骚,谁知道过了七八天他都忘干净了的事,皇阿玛在养心殿竟然提起来了。吓得老三差点没当场尿了裤子,你说连醉酒的话都一字不落的被听了去,旁的话又岂会漏了。”
如今皇上是越发的多疑起来,当儿子的恨不得把一颗心抛出来捧给阿玛,只求阿玛看清楚自己真没有夺那皇位的心思就好。“还是你这栖凤阁好,小小巧巧的正好装下你我二人。”
“得了吧,也就这会儿觉得好,真让你住下肯定得嫌弃屋子小了腾挪不开。”胤祺从小在宁寿宫里长大,宁寿宫又多是蒙古那边的装饰,小小一个栖凤阁才装不下他五贝勒。
“那可不一定,有你的地方再小爷也能待得住。”胤祺不愿起来,就搂着人歪在榻上闲斗嘴玩儿,“今天跟翰宁说好了?不气了吧?”
明年去塞外,有些事胤祺早早的就跟翰宁和谢筠都说好了,如今陪着老爷子出门当儿子的那都是要把后路事先准备好的。就怕到时候真出什么意外,京城还能有人照应。
“是你教我哥的吧,要不就我哥那人今儿能这么会服软,句句话说得我都心软得不得了。”读书翰宁在行,但哄人那肯定是胤祺在行。今儿翰宁的话虽句句情真意切,但楚宁总觉着哪儿不对,现在想来肯定是胤祺事先嘱咐过他。
“没有啊,哪有的事。你们兄妹的事儿我可不掺和。”胤祺一听这话立马否认三连,毕竟怎么摸透楚宁的心思,又从什么地儿入手才能最把握住楚宁的死穴,都是胤祺这些年慢慢琢磨出来的。
胤祺琢磨这些的时候,比外边那些头疼的事儿也轻松不到哪儿去,怎么可能因为她问一两句就认下来。这要是认了,往后自己再惹着人这些招数说不定就不管用了。
胤祺否认得如此坚决楚宁也不好再问,瞧着外边时间真不早,胤祺便干脆起身领着人回府去。也就是打这儿起,两边府里才算是没了隔阂,又和以往一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要说翰宁说的难处是不是真的,那肯定还是真的。但是不妨碍他还是很契合这句话:男人的嘴,哄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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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年前去过一趟他塔喇府就算是把手边该办的要紧事都给办完了,这事在众人眼里看来算得上圆满,但楚宁心里的疙瘩却不可避免的留了下来。
好在自家几个神兽不知是看出来自己心中有不痛快,还是被他们阿玛嘱咐过,整个过年期间都老老实实的,进宫那几天连乌拉那拉氏都偷偷跟楚宁说,孩子们到底是长大了,眼瞧着都稳重了许多。
楚宁听着这话只笑得意味深长,如今这么多皇子没成家的还好,成家了的谁不是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前几年一个个的还挺雄心万丈,不说非要剑指皇位但心系社稷总还是有的。
但再看看现在呢,老三手里边全是编纂修书的差事,整个人埋在书海里没空抬头。四爷恨不得天天泡在佛堂里清心寡欲,就差没立地成佛。
胤祺胤祐好点,本就没打算争个高低,现在更是埋头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只有胤禩不认命还想再搏一把,可惜裕亲王死后皇上便处处看他不顺眼。这几年活没少干骂没少挨,却还是兜兜转转原地打转摸不着头绪。
到底是相处了多年的人,乌拉那拉氏见楚宁但笑不语怎会不懂她的意思,当下便再不提这些不知咸淡的话,只和和气气把年给过了便是。
不管人心如何变幻,时间这玩意儿都不会为谁改变停留。冬天再冷也总是要过去的,过完年天气暖和之后,随着朝廷捕获朱三太子的事儿,整个京城又十分热闹起来。
“小朝,你让人去前边瞧瞧唐爷来了没,要是没来差个小子去看看是不是又路上耽搁了。”如今虽说唐瑜明面上是退休了,但其实外边铺子上有什么事,楚宁和胤禟还是习惯找他。一来他心中成算比谁都稳当,二来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些年看惯了美人儿,又哪里还愿意看别人。
“福晋您要不还是等等吧,唐爷那性子您是最知道的,他从哪条路来还真说不准,这会儿就是派人去接恐怕也碰不上。”唐瑜如今最爱的事儿就是在街面上闲逛,有时候谁家买卖有趣儿他就乐意凑过去,有时一整天也就这么混过去,着实惬意得很。
“小朝姑娘今儿不地道,平日当着我的面常说我好话,怎的背后竟还说起我的不是来了。”都说不能背后说人,小朝这边话音刚落竟正好撞上唐瑜从外边进来。
小朝一听唐瑜的声儿吓得脖子后的皮都紧了紧,再抬头看向唐瑜的时候便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唐爷,奴婢哪里敢说您的坏话,奴婢这是夸您好兴致,旁人才寻不出这么多乐趣来呢。”
两年前安儿嫁了之后,房里的大丫鬟虽补足了,但到底不比当初陪着楚宁长大进宫的几人来得亲近。小米又时常不在屋里伺候,就剩了小朝一人最是得宠,这会儿虽被唐瑜抓了个正着却也一点不怕。
“福晋,小朝姑娘这嘴皮子实在厉害,也就您招架得住。”唐瑜说是这么说,但坐下之后还是照例从兜里掏出个小玩意儿递到小朝手边,小朝是个活泼的性子,平日里在楚宁跟前当差出门少,每次唐瑜进来都要带些新鲜玩意儿给她。
小朝接过唐瑜给的东西拿在手里边仔细打量,这回唐瑜给的是一块不大的坠子,玉石的指定说不得多好但雕工特别出彩,一匹小马雕的栩栩如生正好合了今年的生肖。
“唐爷您早说今儿送我这么好的东西,我就只说您的好话了。”小朝拿着玉坠喜得爱不释手,“唐爷您等着,这就给您沏茶去。”
小朝拿着坠儿出来之后立马就让下边丫鬟去拿好茶叶泡茶,自己却拐了个弯往下人房那边去了。原本按照小朝如今的地位一人一间房总归是有的,只不过今年府里又进了几个年纪小的丫头,她和小米不放心便挑了年纪最小的两个同一房间住着。
“朝姐姐,这是什么啊能不能给我也看看。”小朝回房的时候与她同住的甜儿也在,唐瑜如今不是经常入府今年也就是第二次,上一次甜儿在院里当值不在,今儿算是她头一回见着小朝专门用来放东西的小盒子。
“只能看不能碰,你来瞧瞧吧。”原本小朝不打算给她看,但有些东西总一个人藏着也没意思,尤其甜儿这会儿眼巴巴的样子更让她想要与人显摆显摆。
盒子不大,里边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占地方的东西,瞧着满满当当的大半个匣子估摸着起码也有二十来样,光各色坠子都有好几个。不过都被小朝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杂而不乱,叫人看了只觉得用心精致得很。
“朝姐姐,都是福晋赏的吗,这么多啊。”甜儿如今只在正院外边当差做些粗活,平日里连见楚宁的机会都不多,见着匣子里的东西就以为都是楚宁赏的。
小朝听她这么说噗嗤一声就笑了,自己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若是就换来这么点东西那也太惨了点。不过这些东西说来要紧,恐怕就是楚宁拿好东西换她也是舍不得的。
“少问多看,这话教给你的又不记得了?”她并没打算跟甜儿多说什么,把盒子关上锁好之后,从自己兜里掏出十来个铜板来给她,才又施施然往正屋那边去。
茶早就有丫鬟泡好端在外边等着,小朝接过来进屋的时候正好听见唐瑜提到霜儿的夫家,把茶放下之后就也没出去,搬了个绣墩便挨着楚宁身边坐下了。
“姜掌柜如今还算健朗,今儿来您这边之前我还路过他的铺子,专门嘱咐了他今年多进些南边的布匹绸缎,要不到时候肯定不够卖。”嘴上说是什么都不管,但做了一辈子生意人生意经都已经刻在骨子里头,让他不想这些就跟让他别唱戏了一样,都是要人命的。
“不至于吧,现在又不是十年前,那会儿刚打完噶尔丹他们进京淘换些稀罕物也是有的,如今京城有的归化城里也不少,卖不了那么多吧。”唐瑜说要多进货并不是大事,就是到时候真卖不出去留下也无妨。只不过楚宁多少有些好奇为什么唐瑜会这么觉着。
“福晋,您没觉着自打去年热河的避暑山庄建成,京城里打蒙古那边来的人就更多了吗。”楚宁到底常在府里出去得少,哪怕偶尔出门逛街那也光顾着玩去了,哪里顾得上看京城里到底是南边的人多些还是蒙古来人多。
唐瑜不同,且不说他时常留心生意上的事儿,就说他那戏园子打去年年尾起,往来客人里边就多了不少蒙古那边来的人。人倒是都大方,只可惜实在是不懂戏,进来只会胡乱叫好听个热闹,扰得唐瑜都有好久没上台唱过。
“避暑山庄建成,蒙古那边好些王爷贝勒都打算在热河周边建宅子,往后说不得就要跟着皇上一起热河京城来回倒腾,到时候说不得回蒙古的时候都少了。”
去年避暑山庄刚建成,康熙带着一大家子去住了小半年,期间也顺道去塞外巡视了一圈。有了热河做根据地,连接蒙古和京城就比以往更方便了些。
“真在热河有了宅子,到京城来不过一马鞭的事,到时候来京城比回归化方便,一家大小最要紧的就是吃穿二事,您说到时候是不是最紧俏的就是绸缎铺子。”
“还是唐爷看得周全,比我们强。”楚宁听着唐瑜这么说只觉得佩服,也不禁感慨这世上就是有人一辈子都能活得比旁人出色些。
就好比唐瑜,他做大掌柜的时候众人皆说这么个妙人混在俗世商贾之中未免可惜。如今他抽身而去每日只唱唱戏洒脱得很,又有人感慨少了唐瑜这么个大掌柜别说是五贝勒府,就是四九城里这些做生意的大小圈子,都少了几分滋味。
楚宁这么说唐瑜直笑笑不说话,一碗茶见底儿便不再多留。小朝起身把人送到院门口想了又想到底没多问一句下回唐爷什么时候来,只看着人走远便也转身回头了。
唐瑜没估算错,一进五月之后各处店铺的生意都随着蒙古来人好了不止一点两点,尤其百宝阁这几年名气大,去年胤禟从海上带回来的好东西更是供不应求,胤禟每天光看账本都看得神清气爽,连听说今年又要往热河避暑去的消息都半点不动心。
“哎,要不今年咱不跟着去热河了吧,爷这手边这么多生意走不开啊。”掉钱眼子里的胤禟不怕热,就怕自己出了京城耽误赚钱的好时候。再说如今自己好歹不是光头阿哥,前边又有那么多哥哥挡着难得再进一步,与其去老爷子跟前伺候,还不如多看顾看顾自己着一亩三分地。
“不行,京城夏天多热啊,我待不住。”董鄂氏一听他说这个立马就不高兴了,“其他妯娌们都去,就我一人不去等她们再回来便是插话都要插不上。
再说我若是留在京城到时候进宫陪额娘的就只我一人,真不是我不孝顺,可你好歹也心疼心疼我,如今我哪次进宫不得脱层皮才能回来。”
这几年董鄂氏跟胤禟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让她尽自己一份心她愿意,但若是她独自一人留在京城面对宜妃,那她就说什么都不乐意了。
两人成亲这么久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去年府里好不容易添了个阿哥,董鄂氏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放到自己跟前养着。如今胤禟再是会赚钱有什么用,到了也不是自己得了好处。
一说到宜妃胤禟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毕竟他从小就是宜妃带大的,如今宜妃喜怒无常有些折腾人,在他看来那应当。董鄂氏看他这模样不愿与他辩驳,便又拉出另一个借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