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啊,找到了才宣传的,这不是觉得我们国际地位提升了,跟国际接轨了嘛。”
“那人最后家里人是哪里的啊?”
“西单胡同的,说是早先资本家,当初送着俩孙子一起走的,连夜卡车送到那边去的,结果要上船的时候,一个肚子疼,最后没上去,后来年头不好,给批斗死了,这是跑出去那一个,回来找亲人的,也七零八落的,不过总算是有个根儿了。”
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是小秦妈妈,当年要是跟着娘家一起跑的话,不至于最后是那样的结局,就是没跟着一起跑,人家是连夜租的车,用卡车直接带着东西到南边去。
等到了南边,坐船去香港或者宝岛那边去,然后再去英国美国,到国外去成了华侨了。
这样的人,政策变了之后,是第一批跑回来的,做投资寻亲的都有,这里还是根儿。
王红叶啧啧两声,“那倒是好,咱们啊,家里没有这样的亲戚。”
“这上哪里有呢,当年能跑到国外去的,都是大资本家的后人,到了国外也活的不差。”
就算是走,也是带着祖辈积累的财富走的,到了国外也是有钱人多,混的都不算是落魄。
伸伸觉得也是,他家里也没有做生意的,西爱家里也没有,就张德顺家里是富贵过,但是也不是做生意的,是当过官儿的,祖辈上面的,有跟着皇家最后跑到东北去的,也算是勋贵世家。
西爱一路上到昆明那边去,想着从昆明那边到法国,越南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
2.16号,她打算在昆明休息一晚,然后第二天的航班走。
晚上便带着虎子一起去当地走走,先去西南联大的旧址去看,一人抱着一个地瓜在那里吃,云南这边的地瓜跟北地的不一样,生吃甘甜。
“姐,这个还真的能吃,长得跟地瓜倒是一样儿的,不过地瓜生吃闹肚子,这个倒是看着可爱一点儿,吃了怪甜的。”
就是热,虎子带的衣服还是觉得热一点儿了。
西爱自己咯吱咯吱的,她也没吃过啊,看了一眼,里面雪白雪白的,当水果吃的本地人,“这不是吃菌菇的季节,不过干蘑菇还是有的,我们吃他们的牛肝菌,来一趟也不容易。”
街上还挂着横幅呢,中美友谊万岁。
就在过去的一个月,中美建交了,这意味着我们半个世纪的摩擦,一定程度上的和解。
同月,中国应邀请访问美国,在此期间,两边达成共识,世界不和平不安宁的因素,主要来自苏联,中方表示愿意跟美国一起反抗苏联。
中苏关系,从西爱妈妈那一个年代的人开始,苏联从中国撤走了所有的援助跟专家,要我们的原子弹抓了瞎,然后一直到现在,西爱的大儿子都生出来了,中间三代人啊,一直是恶化,冰点。
西爱看着路上的卡车在开动,一车一车的,里面包着严严实实的。
虎子就喜欢看车,端着银鱼汤喝,眼睛不错的瞅着,“姐,这一会儿咱们吃顿饭的功夫,都多少辆车了,这都是什么车啊?”
“不知道。”
“嘿,这肯定气派,这么多,指不定是运输物资的,咱们的运输车,跟美国人建交了,说不定是美国人跟我们做生意呢,美国人的好东西多,到我们这里卖,广东那边的新鲜货多了去了。”
那可不是,开放了,口岸是开了,然后又跟美国人建交的,美国人的工业生产多先进啊,光是丝袜就在国内神乎其神的,跟多稀奇一样的,更不用说是别的了。
西爱吃鱼,银鱼鸡蛋呢,今晚就是吃特产,不是银鱼就是蘑菇,再就是笋子,笋子烧肉香的很,“然后呢,钱都给美国人赚走了,我们一年到头攒着钱,去买美国人的丝袜,然后收音机,电视机,电冰箱,我们给美国人当钱包。”
虎子一下就闭嘴了。
他不是很懂这些,看着西爱,就觉得这人看问题挺深奥的。
“那我们也卖东西给美国人啊。”
“能卖什么?袜子还是白衬衫啊,一万件袜子换不了人家一个飞机,我们白搭上功夫呢,说难听一点,这就是给人当保姆的,技术不够,劳动力凑数,多干点活儿呗。”
说的就很犀利。
虎子自己心里都是热辣辣的。
卡车然后又呼啦啦的走了一队。
西爱这会儿是真的觉得不对劲了。
这里,怎么就这么多卡车呢。
美国人做贸易,不会从这里走的。
这里不是开放口岸。
难道是物资调度?
晚上回去躺下来,打算休息,明天一早的飞机。
结果没睡好,半夜的时候,外面竟然还有跑车的声音。
她自己站在窗户那里看,这边晚上的风也大啊,呼呼啦啦的,车灯很亮,很稳当。
然后一队一队的,往南边去了。
这个地方是临近机场。
临近机场的话,比较偏僻。
物资调度的话,到底是什么能这么兴师动众的,一个劲的往南边去的呢。
昆明已经很南了,再往南边就不是我们的地方了。
即使是物资调动,也应该是从南向北边去啊,而不是从北边到那边去啊。
如果说一直往南边去的话,那也不可能是到国界线的。
西爱一想到这里,整个人脖子上的汗瞬间就出来了。
浑身一个激灵。
要坏事了。
一晚上没睡好,她自己想下去看着那车,就近了仔细看一下,但是没有那个勇气,夜深人静的。
站在那里看了半晚上,她数了一下,过了三次车队,一共是七十八辆卡车,走的是机场这边的路,车子声音很轻,机场这边基本上没有人,只有这一家破小饭馆,他们晚上吃饭都跑闹区吃的,离得远。
虎子早上收拾好行李,“走了,姐,我们时间刚好,去坐飞机一点不耽误。”
西爱行李也收拾好了,自己也梳洗好了,脸色很白。
虎子是觉得挺忐忑的,到底没有出去过,他昨晚也没有睡好,西爱还得操心受累的,觉得脸色不好正常。
西爱自己顿了顿,看了看窗外,抿着唇,手把着箱子,微微屈膝。
“虎子,你说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多车?”
“谁知道呢,那我们一路上过来,车多了去了,我听说上海那边很多人都有小汽车了,这大卡车兴许就是运输的,怎么了?”
“没怎么。”
西爱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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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
西爱就很犹豫,最后还是提起来箱子,打算走了。
这边就是机场宾馆,离得很近很近,走过去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不到。
虎子人仔细,还留出来吃早饭的功夫,俩人坐在那里吃,一边吃一边看着地面,有褶子。
轮胎的痕迹。
她问卖饵粉的,“地上是车压的。”
人家放下来粉,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外地人,不晓得问这个干什么,“是呢,压这么深,这边地软。”
“怎么就压这么深呢?”
那人就跟看傻子一样看西爱一眼,“那车多沉啊,跑过去肯定有印子啊,就是人走地上,不还有脚印子呢。”
西爱很多话问的都没有意义。
“姐,到底怎么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觉得她话不太像平时一样的,这话不太像从她嘴里面说出来。
西爱不清楚啊,她有疑惑啊,她的疑惑得不到合理的解释。
这为什么跑这么多车晚上,为什么白天现在就没有了,还有地上的车印子为什么这么重?
你要说是物资运输,那为什么往南边去了。
到底是什么物资要到南边去,要一定晚上去,要那么多车一起走,然后还要有地上那么重的痕迹。
她希望当地人能有知道一点儿的,但是没有。
卖粉儿的就是卖粉儿的,眼睛里面只有粉儿,“趁着热吃,我们早上都吃这个呢。”
西爱吃一点点,吃不习惯,也没有胃口,脸色惨白惨白的,“不是很喜欢,我觉得你可以煮时间长一点,有点硬。”
面无表情的,她觉得硬了一点儿,没吃过正宗的,单纯说口感,“菜多一点就好了。”
人家抹布给气的,差点没给扔西爱脸上去。
看她碗里,真的是吃了一点。
虎子自己拿过去,最后全吃了,他是不剩下什么东西的,吃一碗也行,两碗也行,三碗也能吃,四碗也撑不死。
胃口就跟无底洞一样的。
西爱的这个饭菜啊,她剩下来的,只要你别喊她吃了,给谁吃都行。
虎子吃也行,她不管。
然后机票打出来了,马上就进去。
西爱脸就绷的越发的紧了。
“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转过身去,洗手间很干净,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样子。
她做事情,从来不犹豫,如果她费很大力气去准备的事情,即使犹豫了,她也会告诉自己去做,因为既然都开始了,你那么静心的准备,跟犹豫就不沾边了。
因为你都有这样的开始了,何苦再退缩呢?
退缩了就是对自己的否定,对所有做过的努力做到否定,又这一次了,那么还会有下一次,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
她千里迢迢到这边来转机,做了详细的计划,所有的东西都联系好了,然后就为了带父本回来。
她现在很纠结要不要去,这个纠结的过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任何人的意见她都不需要。
这个事情不是能商量的事情。
如果她现在不飞,那就只能在这里等着,等一天两天继续飞呢,还是打道回府呢?
如果这次办不成的话,那她还要计划下一次,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推迟耽误。
所以闭着眼睛,去。
为什么不去呢?
我都做出了这样的努力了,我一定要去。
上飞机飞。
然后晚上落地法国,是2月17号,按照计划,落地法国之后转机,直接飞越南,连夜到越南境内。
同日,中央向全国公开下达了准备开始自卫还击作战的通知。
不是宣战也不是突然袭击,而是明文向全世界宣布,我们开始自卫反击。
全部部队进入一级战备命令传达到全军士兵。
纸媒正式宣告我方将于越南方面在有限的时间、空间、规模内反击战斗。
在云南、广西绵延500公里的边界线上,边防部队首先发动了反击战斗。
王红叶在街上就听人说打仗了,她抱着孩子呢,拉着人问,“哪里打仗了,好好儿的打什么仗呢?”
太平盛世的,打什么?
好好儿的日子不过了?
“越南,跟越南打起来了。”
她浑身一个机灵,“哪里?”
“越南。”
王红叶抱着孩子回家,孩子给张妈看着,自己就躺床上去了,浑身都没劲儿了。
只念叨一句,“好好儿的,打什么?”
西爱还在那边呢。
她走之前说的,就是今晚就到越南了。
她不会越南语,只会说英语,所以她在那边怎么办?
原本是通过当地的翻译,砸钱直接带种子回来的,哪里就想到是这样子的呢,她还背着一套实验器材呢,就怕当地人坏心眼给她假的。
眼睛就黑乎乎的,头嗡嗡的,浑身没劲儿,但是身上一层层的汗出来。
伸伸看着公文,刚送来的,他留存一份,开全员大会应该,领导发表讲话,学习文件精神,势必要保家卫国,抗战到底。
然后做好宣传,做好舆情处理。
办公室主任看着他在那里拿着一直看,“小刘啊,你写个通知,要各单位的人开会,进入战时状态。”
做舆情的这一部分,现在是坚决不能出现思想问题的,上面前线在打仗,后面的这些党员们,政府工作人员,第一时间也要声援,也要开大会统一思想,不能前面打仗,后面还不知道深浅,可劲儿的安稳着。
伸伸自己抬眼看了下主任,然后没动。
他张了张嘴,想说句话,可是发现张嘴还很困难。
他看得很清楚的文件,现在每一行都乱了,看不到眼睛里面去了。
打仗了。
西爱还在那里。
去年的时候,越南人排华,多少同胞死在了公海里面。
办公室主任站在那里,跟大家说很多,他也是话多,党领导的话一般都多,“这越南早就欠打了,逼着咱们跟美国人建交了,自己去当苏联人的马前卒,鞍前马后的,竟然想着吞了中南半岛去,我们能让这他?”
自从中苏关系恶化,从造□□的时候开始到现在,隔着西爱一家子三代人了,到现在中苏边界上都是陈兵百万,一言不合就开打啊,苏联人时刻准备着南下打过来。
美国人看苏联人也是头号死敌,所以没法子了,中美之间联系日益密切,最后建交。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搞政治也算是简单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跟美国人一起对抗苏联,越南是苏联的马前卒,中南半岛要是没了,越南就能直接从南边打过来,主任气的很,“到时候,说不定苏联人从北边开始,越南人从南边开始,东边的小日本再见缝插针的,我们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瓜分我华夏大地,不能够的事儿。”
只恨自己不能上前线,不然就是干他。
越南先是打了柬埔寨,现在又要中南半岛,美的他。
所以1月份中美建交,2月份我们就打过去。
几个人说的唾沫星子乱飞,拍桌子的拍桌子,主任一侧眼,他没注意伸伸啊,以为他没吭声是在那里写通知呢。
结果看着他那手指头啊,在桌子上嘀嗒嘀嗒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