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脾气,没个好耐心的,绝对就撂挑子了。
偏偏就有人当真,有人吃这一个套,“我说,我再说一遍。”
“早这样不就行了,”西爱自己马上就笑了,嬉皮笑脸的,还伸手捏着刘伸伸的脸,“刘伸伸,你不是很聪明。”
晚风和煦的很,风中带着甜腻腻的蔷薇花的香,软糯可口。
听得人心软,听的人发慌。
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两个人挨得很近,轻声说,“是,我不如你聪明。”
一直不如你。
“那你说啊,我听着,给你个机会。”
“我就是觉得我俩很合适,我俩在一起,肯定对你好。”
“嗯。”
“我跟很多人都挺合适的,很多人都对我挺好的。”
“不可能的,他们都没有我对你好。”
西爱就笑了,脸真大,“刘伸伸,你脸比我还大呢,你就这么确定呢。”
“我确定,我肯定对你比别人对你好,我是对你最好的一个。”
那么笃定,那么自然。
就好像,他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考虑过,就已经经历过一样。
跟人家那诗歌里面写的一样,给你寄一本书,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颗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你没有暗恋过人,喜欢过别人,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一颗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是那样的提心吊胆,想的那样的清楚,那样清楚的想对你好。
我虽然没有跟你在一起过,也没有跟你恋爱过,也不曾想着跟你有过未来,但是一颗稗子,他想过很多次,对你好。
他只要遇见你,只要个你接触,都想着为你好,要你幸福的。
这就是一颗稗子。
伸伸很喜欢这句话,他总是这样子提心吊胆的。
西爱突然动容,没有那么华丽的语言,那么动情的铺垫,她觉得伸伸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因为你即使再愚钝,也总会被真诚所打动,眼睛里面的赤城,话里面的动容,不可磨灭。
她想要的其实,一直蛮简单,特别的简单。
只要对我好,足够的好,这样才能支撑她继续走下去。
她不会去找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比如说是宁宇森,也不会去找高长明,因为高长明放弃了她。
她每次那么洒脱的分手,无人理解。
但是她却是很用心,也最伤心的一个。
她想,找一个陪伴自己漫长余生的人,能相互依偎,无微不至的人,真的很好。
“你想好了吗?”
“我想的肯定比你清楚西爱,西爱你谈感情很冲动,以后不能这么冲动的。”
“我很冲动吗?”
“你不冲动吗?”伸伸是真的觉得她太冲动了,无论是喝宁宇森开始还是跟高长明开始,就是看着她们一起玩,还没等玩出几天来呢,怎么就突然宣布在一起了。
而且每一段感情,都是闹得沸沸洋洋,特别的正式,家里面都清楚那种,西爱从来不瞒着任何人。
他是想要她以后别这样,做事情,总要想清楚然后才去答应人家。
西爱咧着嘴,我膈应一下你呗,谁让你说我冲动,“是,你说的很对,我跟高长明说过结婚,最后不也是没结婚吗?”
“我跟宁宇森还说一辈子在一起的,最后我还是反悔了。”
伸伸就有点虚,“没事,我就是说你这样不太好。”
“是呢,多谢你,所以我现在的感情要瞒着大家是吧,你跟我在一起,那我们就先不公布了,怎么样?”
多坏啊你看着死丫头。
伸伸一下子就噎住了,他说冲动,是为了要她以后不要跟人家随便谈感情,动不动看一个男的好,感觉对了,就去跟人家在一起,嘴里面跑火车说要结婚,随便答应许诺。
又不是自己当地下工作者,知道西爱这是不满意自己说她缺点了,“不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她今晚特别的有耐心,就想看刘伸伸到底是个什么人,她现在对他很有兴趣,刘伸伸很有意思。
“就是不一样,我是仔细考虑过的,我又不是跟你一样。”
话里面带几分责怪,西爱听着就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的。
伸伸就一直扶着她的肩膀,就很想接触她,靠近她。
喜欢的两个人,肢体都会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嘴角,一个动作,都能看的出来。
最仔细的甄别一个人是否喜欢你,就看是否喜欢接触一下你,当然,色狼除外。
西爱也很懵懂,迄今为止,她总是觉得受伤害比较大,但是这一次,她感觉不太一样。
第一次对宁宇森,她是忐忑心动,那么多的期待无线,那么热烈的去展示最美好的自己,她的爱情是完美的,她觉得爱情是完美的。
后来对着高长明,她发现,人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两个人要有共同语言,一样的三观,一样的话题,合拍是最好的,她觉得爱情是合拍的。
但是现在对着刘伸伸,她没什么发现,只是觉得,原来人不一定要三观那么合拍,也不要感觉那么强烈,也不要那么多的期待,就是这样子,平淡的就很好。
她觉得这也许才是爱情原本的面貌。
后面的人给它加了许多华丽的词汇,却往往忘记了最开始的东西。
就跟刘伸伸一样,他讲不出什么话,也做不出太夸张的追求人的举动,更不会那么仔细贴心的前前后后的跑,但是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会让你觉得,突然哪一句话,就会让你热烈盈眶,用最朴素的语言,最平淡的词汇,去让你暖一辈子。
西爱垫着脚,然后揽着他的脖子,细声细气,“刘伸伸,那我们在一起吧。”
在一起吧。
她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现在很美好,那就去试试。
世界上西爱这样的人很少,她确实是像张建国说的那样,心里有问题,她没有同理心,她对人没同情心,她能做的只不过是为了要自己更好。
她是有一大半的因子,在暗地里反社会的。
另外一点点的好,全是因为家里人对她的爱,小时候给养的好,王红叶跟张平,更不用说张德顺跟宋慧萍的,人家给孩子养的特别的好,特别的精细。
西爱小时候跟别人比起来,就像是在天堂,她不缺爱,所以她在感情这方面,有一点反差,根本不像是反社会人格,因为她感情特别的丰富充沛。
她就想要舒服的爱情,现在要的是舒服,而不是各种不舒服。
所以她敢大胆的尝试,当别人收到情书都会脸红的时候,都会害羞,她已经能去追别人了。
不讨厌,那我就试试。
晚上睡觉,伸伸送她到门口,不是很想走,但是依然转身,自己回到外院,站在阁楼上,他现在依然喜欢住在那里,蛮不错的。
主要是风景好。
窗户的扉页开了半扇,他伸手,全部推开,视角便宽广起来,夜已沉沉深似水。
凉气袭人,他闭着眼睛,闻到麦子的香味。
成熟的果实的味道。
他有点不太相信是真的。
他自己想着,跟张西爱在一起,就像是秋天的果实,眼里心里都是馨香,沉甸甸的,那么的充实,那么的幸福。
然后幸福就慢慢的溢出来,等着冬天的时候储藏起来。
就这样,很开心。
他没睡好,打电话给凌晨四点钟。
口外那边刘凤就吓死了,她还没起床,披着衣服坐在那里,“伸伸啊,怎么了?”
“我有对象了。”
“谁啊?”
刘凤来精神了,有对象了,这孩子咋就这么来劲了,你说有就有了。
心里面就过山车一样的,这孩子,不是看好西爱吗他什么事情都对刘凤说的,所以刘凤也知道一点,但是西爱,怎么说呢?
西爱人家家里条件好,而且人家自己也优秀,甭管这孩子小时候多讨厌,但是西爱人家真的有能力,现在自己做研究,跟她爸爸妈妈一样,以后也都是科学家,人家智商就是高的。
关键个子高,伸伸她觉得再好,自己家小孩,但是说实话,个子就在那里呢,身高是爹妈给的,改变不了。
伸伸也聪明,但是这个聪明不能跟人家天才比是不是,就是正常值以内的聪明,迄今为止,刘凤这个当姑姑的虽然一直夸伸伸,但是真要拿什么成果出来,没有。
所以也不敢吭声,“哪家的姑娘啊,家里什么条件啊?”
“我们院里的,家里条件还可以,就是她本人比较优秀。”
“哦哦,本人优秀就可以,我们不图人家什么,你们俩喜欢就行。”
伸伸就是给他爸爸拖累的,“你爸爸那边没问题的,实在不行就跟他断绝关系,父子情也不在这个时候,你听姑姑的,姑姑给你做主。”
刘江那边,日子是比较难过的,精神上的折磨还是监控都很难过,活的特别小心谨慎,所以伸伸这边多少还是受影响的,最起码部队里面政审,伸伸就很难过。
不然的话,家里部队那边,刘伸伸也可以给安排进去的。
伸伸就笑了笑,他不想兜圈子了,就想直接说,“是西爱,张西爱。”
刘凤的心啊,过山车。
她就一直犯愁伸伸的婚事,孩子个子矮一点。
没想到,人家自己这边,跟张西爱在一起了。
她什么话也没有,“我觉得很好,姑姑心里高兴,你改天带回来,跟西爱请一起回来,来家里玩,这边咱们口蘑好了,还有蜂蜜呢,我要他们留蜂王浆还有蜂巢蜜给你们吃。”
心里面喜得慌。
俩孩子,青梅竹马的,关键是伸伸也喜欢,西爱要才能有才能,要人才有人才的,很愿意了。
至于脾气,刘凤挂了电话,心想谁还没点小脾气呢。
她现在就失忆了。
以前的事情记不太得了,以前都是一口一个死丫头,张西爱那个死丫头。
现在可不一样了,以后得喊侄儿媳妇。
心里就可美了。
就想着给孩子定下来了,马上就毕业了,自己去数钱去了。
她得给伸伸准备结婚啊。
以后哪样不得花钱啊。
来这边口外,别的没有,就是日子过得殷实了一点,这边的特产特别多,家里吃的喝的不缺。
虽说偏僻,手里没多大权力,但是瞧瞧外面的世道,已经知足了,她宁愿在口外这边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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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一别十年
只是事情总是发生的太突然,刘江那边还是出事了,宛如当初的死,虽然给他留了一点余地,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让一些人放过他。
刘江被抓起来了,接受调查,他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着竟然已经像是五六十岁了,头发花白着,只有人的腰背是挺直的,生活对他的残忍,总是在岁月的褶皱上无意中显露出来。
他被打倒在地上,地上摆着一把椅子,上面撒了沙子,人半夜不睡觉,要跪在沙子上写检讨。
给你一沓子的白纸,写呗,写不完不许睡觉,刘江就躺在那里,慢慢的坐起来,头一点晕,“你不能对我动手吧。”
无论如何,刘江是服役过的,他是复员回来的,在部队里面的级别,比眼前这些人高很多,这些人是什么人啊?
难道是乱世英雄?
他不服气,觉得悲哀。
他最美好的青春,是献给大海的。
是献给舵手的。
结果现在这样的结局,抓起来地上的纸张,“你们要我写,是要写什么呢?”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我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你们如果想问,直接去保密局那边问好了,那里面有详细的记载,我对你们,无话可说。”
无可奉告。
仅此而已。
一群势必要对着你挥拳头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有时候人性的恶意,在权力肆无忌惮的发挥之下,显得那么的可怕,那么的□□裸。
带头的人冷笑,“不写就继续跪着,什么时候写出来了,什么时候吃饭睡觉。”
跪在凳子上,脚都是悬着的,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下面就是沙子,你说人鞋子里面有沙子都不行,走路都难受,更何况是膝盖下面撒沙子呢。
什么叫钝刀子割肉?
这就是。
想的出来一百个法子去折磨你。
谁要你前妻是个特务来着。
刘江就跪在那里,他不跪着,几个人也会摁着他跪在那里的。
这就是现实。
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人会去庇护他。
工作也暂停了,什么也没有了。
人呼隆隆的走了,他就在那里一直想,难不难,想想长征两万五,就熬着吧。
他的人生,熬得没劲。
门缓缓打开,进来一个人,脚步声悠然,看着刘江的背影,“好久不见——”
刘江猝然回头,看眼前人吃一惊,穿着一身军装,束腰那里细细的,发卷卷起,看起来摩登又时尚。
眼睛里面流光四转,面色白皙,岁月似乎是不曾留下来什么的,勾着唇看着刘江。
“是你?”
“哪几个意思呢,是久别重逢,还是因为是我让他们对你特殊照顾的呢?”
刘江再受苦,也不能这样□□上折磨他,他到底还是有些地位的。
像是这些日子受到的对待,是有人指使的。
来的人,恰恰就是始作俑者。
当年大老远的从天津卫跑到北平来的麻花铺子的千金小姐——莫云云。
“当年我一心一意等你,你们家舔着脸要我来北平成婚,我便抛家舍业来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