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珩，依旧坐在单人沙发上，旁边的茶几上已经放了几本厚厚的资料书。
此时他正抱着笔记本敲打文件。
她将一只手垫在脸颊下，眯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他，心想：或许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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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早，韩珩、时楠两人一如既往的早早来到警局。
吃过早餐的时楠照例起身找韩珩安排今天的工作任务。
其实也不算安排，今天上午的工作任务时楠已经猜到了。
早上，她看到1109失踪群里有警员说他们已经将郑玲玲的白骨给带回来了。
所以等一会，时楠应该要跟着韩珩去做尸体鉴定。
现在她需要将郑玲玲的白骨先从储尸房里推到解剖室里解冻。
由于冬天的气温低，解冻时间久。
时楠坐在科室里没事干，便给张宇要来了尚立生的复审记录。
第一次审讯是在尚立生被抓的当天下午，审讯的内容多少有点匆忙，以至于漏掉了不少问题，所以张宇等人就对尚立生进行了二次审问。
审讯视频里，这次的尚立生已经换上了狱服，头发被剔成了光头，脸上、身上也清洗干净，露出了他原本的面容。
相比较第一次刚被抓到，就进行了严格审讯，这次他倒显得没那么慌张了，虽然还是之前那么畏畏缩缩，胆小怯懦的样子。
就是一开口，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心惊胆寒。
“他太吵了。”
“仅仅因为这个原因？”
不光审问的刑警，就连时楠都觉得无法接受。
一个高龄老人被他残虐到不成人样儿，他给出的理由竟然是太吵了！
而且尚立生说出这句话时，竟不觉得有半点不妥的样子。
或许对他来说，仿佛杀人跟杀鸡没区别，就连理由都懒得多解释。
对他来说，女生都是用来满足他的□□。
而男生与老人，基本都是与他之前上班的同事有关。
尚立生说他本想将那些原先欺负过他的人全部杀死的，但又觉得这样目标太明显，之前出了老板，还有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之间有过节，这样很容易引起警察的关注。
然后就生出了对他们的亲人下手的念头。
特别巧的是他杀死的三个男生中，都多多少少都有些残疾。
以至于让警察们误以为凶手是根据是否身患残疾选择受害人，并没有将这三个受害人的家庭串联到一起去调查，浪费了不少时间。
在谈起最后一个老人时，尚立生紧张胆怯的脸上多了一丝嫌恶的情绪。
“其实我抛尸的时候原想将尸体丢去王明勇他家去的，最好能吓死他个畜生。”
“但那尸体身上实在是太难闻了，我觉得他只配呆在垃圾桶、下水沟里。”
刑警：“所以这就是你将受害者尸体扔进垃圾桶的原因？”
尚立生摇头：“不算是。”
“我都说了，我原想将尸体丢去王明勇家里，但半路上正巧遇到了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当时有点慌，就随手将尸体丢在了旁边垃圾桶里。”
刑警又问：“那你第二次为什么还将尸体丢在那个垃圾桶里？”
尚立生答：“从外面回来后，我就一直没找工作，原想着杀一个人怎么也能从他们手中获得一点钱，但时间久了我才发现，现在不少人都在用支付宝，带现金的人很少。”
“因为没钱，我租房一个月就被房东赶了出来，当时没地方住，无意间我就找到了那栋烂尾楼。”
“那个地方偏，四周空旷，视野很好，站在最高层可以清楚的看到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其中就包括我扔尸体的那几个垃圾桶。”
“我扔完尸体回去没多久，就看到那边有警灯闪烁，看到那么多警察，我当时害怕极了，但看久了，见你们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找，我心里就生出了一种成就感。”
“想想我尚立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被重视，而且全是警察，太还挺刺激……”
“啪。”
审问的刑警愤怒的拍了下桌子，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尚立生被吓得一缩脖子，迅速低下头去。
旁边的另一个刑警赶忙起身制止，将怒气冲冲的刑警拉回座位上，对尚立生道：“所以你就生出了戏弄我们这些警察的心思？”
尚立生点点头，之后又摇头：“是，也不是。”
“刚开始，我看瞧着你们也没多大本事儿，就故意又扔了一具尸体。”
“后来我就想着那些尸体放在烂尾楼里也不安全，正好我没地方处理，就想着扔给你们，原想着扔完了我就跑了。”
“可扔了几具后，我就发现周围的警察变的越来越多了，就觉得不能在这么待下去了。”
“而且我还看到之前厂里上班的旧同事发朋友圈，说那天晚上有警察找到了他们宿舍，询问了一些情况，我这才知道事情败露了。”
“我当时的第一想法就跑，可那周围已经布满了警察，无奈之下，我只能走了步险招，趁着天黑偷摸的藏在了一个刑警车里。”
“我原想着他那段时间要忙案子，肯定没时间回家，我先在他家躲两天，趁机逃出省去。”
“没想到那警察特别敏锐，我刚跟了他几步，就被他发现了，幸好我俩之间的距离远，给了我逃跑的机会。”
之后就不用说了，他开始东躲西藏，让张宇他们好一番心力才将其抓获。
第66章 啃六十六口
复审的视频很快结束。
可时楠看着电脑屏幕, 久久都不能平静。
在视频里，尚立生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韩珩这个名字，但在时楠看来, 他无时无刻都在提这两个字。
她作为参与了整个案件人员之一, 十分清楚的知道韩珩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案子发生不久, 在所有人对凶手都毫无头绪时, 韩珩已经能根据当时仅有的一点点线索推出凶手是男是女，什么性格等等。
提出查询旧案从两年扩至五年的人是他，最后从大量名单中筛选出凶手名单的也是他，就连最后敲定凶手是谁的人，都是他。
明明她也全心全力的参加了这件案子，感受不到自己的半点存在。
以她现在与韩珩之间的差距, 或许她再努力个五年十年，也不可能达到韩珩一半的程度吧。
正当时楠胡思乱想之际，她的手机震了两下，是她设置的闹钟提醒。
关掉闹钟, 她歪头看向对面, 这才发现韩珩的位子空着。
时楠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哪儿？
一分钟后, 对方回答：医院。
时楠：？
时楠：那郑玲玲的尸检怎么办？
时楠以为他会安排给其他法医。
没想到对方回答：你来做
时楠直接震惊了，不敢相信道：我自己？
韩珩：嗯。
时楠的手机在手机屏幕上敲击, 快速打出了‘我不行’三个字，但迟迟却发不出去。
这么多年, 她一直是同学中的学霸, 家长眼中的别人家孩子。
明明她也一直有股傲气。
为什么现在就连与自己专业相关的东西，她都变得这么不自信了呢。
对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
韩珩：你没问题。
四个字，看的时楠红了眼眶。
对呀, 今天的尸检很简单，只不过是将白骨尽可能的拼接，查看是一人还是多人的尸骨，以及进行DNA检测，查看是否是郑玲玲本人。
回想当初她刚来时，可是敢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找过王科长要求自己参与案子。
时楠深吸一口气，咬牙回了消息：好。
对方应该在忙，没有再回消息过来。
时楠也不在纠结，关掉电脑屏幕，起身走出科室。
十分钟后，时楠换好了解剖服，进入解剖室。
解剖台上，郑玲玲的白骨已经解冻。
时楠将录影设备全部打开，走上前，伸手熟练的坐起准备工作。
根据尚立生交代，郑玲玲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年零六个月。
他将人杀死之后，只随便找了个地方掩埋，并没有进行任何处理。
尸体直接与潮湿的土地接触，细菌滋生迅速，现在连骨头都已经凑不齐了。
其实人体基本结构对学医的来说是最基本的知识。
在大学时，教室墙壁上贴满了有关人体的图片，角落里也堆满了人造骨骼。
但是，往往最简单常见的东西，最容易被人忽视。
不过比起上次解剖尸体，韩珩就站在她对面看着，这次她倒觉得轻松许多。
时楠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伸手来开了尸袋，露出里面一堆沾满黄土的白骨。
成人总共206块骨头，其中股骨最大，镫骨最小。
不过郑玲玲体内一些较小的骨头已经丢失。
其中头颅骨碎裂，有明显被重物敲打的伤痕，这么应该也属于致命伤。
肋骨、胸椎处也有轻微裂伤……
她的拼接的速度不快，但准确率很高。
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尸检就全部完成。
自己第一次独立完成尸检，这让时楠很激动。
很快，这种情绪就转为了愉悦。
以至于中午傅妮见到她时，还调侃她这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说起傅妮，就不得不提起上次送礼物事件。
当时傅妮丢了好大的面子，但她还是理智，并没有将责任全部推倒时楠身上。
傅妮的原话是：“时楠，你说的对，韩法医这人就是一块冷硬的金刚石，虽然能打磨成钻石，可那个打磨的工匠绝对不是我，以后我会控制对他的肖想。”
从那之后，傅妮还真没再让时楠帮忙拿什么东西给韩珩，也极少问她有关韩珩的事情了。
其实撇开韩珩的不说，时楠还挺喜欢傅妮大大咧咧的性格。
她虽然长得可爱软萌，看着也挺爱笑，但性子不算很活泼，平时也不怎么爱讲话，以至于跟不熟的人聊天经常冷场。
但她与傅妮在一起时，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就例如现在，时楠慢吞吞的吃着饭，傅妮正兴致满满的跟她将起今天在网上闹得很凶的一件案子。
某某市，一女子提出分手后，其男友不同意，为了‘挽回’女友心意，持刀上门威胁，声称如果再敢提分手两个字，就将女生杀死。
之后，女生被男人强制囚禁，在一次男人醉酒后，女生偷用男人手机报了警，最后被成功解救出来。
说完，傅妮忍不住啧啧感叹：“现在这世道，谈个恋爱都有可能随时送命，男人这个生物真是越来越可怕。”
没等时楠应和，旁边就传来钱少宁极为不满的声音：“瞎说什么呢。”
“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不能因为一个畜生，就一棒子打死所有男人呐。”
傅妮直接朝他丢去一个白眼，嘁了一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沾花惹草的，不知道手机里有多少备胎女友呢。”
钱少宁不甘示弱的调侃道：“呦，你这么关注我呢？”
“说起来你是不是偷翻我手机了，不然怎么连我有没有备胎都知道？”
对于这两人见面就怼的相处方式，时楠早习以为常，甚至还觉得挺下饭。
就时楠吃饭走神这一会儿功夫，傅妮、钱少宁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能不能谈恋爱的争论上。
傅妮：“我自己能挣钱，能做家务，平时出去跟朋友逛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顾忌另一半的感受，也不用担心他出不出轨，撩不撩妹，是不是心理变态，到底是游戏不好玩了，还是火锅不好吃了，我非要找个男朋友来折磨自己。”
钱少宁：“怎么就是折磨了，你平时上班，可下了班呢，周六周末呢？”
“平时没事无聊的时候，男朋友陪你逛街、看电影、吃饭，它不香吗？”
“还有你工作累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案子需要加班的时候，难道身边有个人陪你、安慰你，不好吗？”
……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最后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时楠，一同出声问道：“时楠，你觉得呢。”
正在吃饭看戏的时楠：“……”
钱少宁以为她没听懂，重复一遍：“小时楠，你觉得恋爱好，还是不好？你现在想不想恋爱？”
时楠没有任何犹豫：“不想。”
钱少宁惊呼：“为什么？”
“没兴趣。”
“……”这话钱少宁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之前他也这么问过韩珩，对方的回答也是：“没兴趣。”
这两个人还是默契，连回答都一字不差！
钱少宁不死心的追问：“你才多大呀，就对恋爱没兴趣了。”
时楠挑眉：“恋爱会影响我的工作。”
她现在实习期还没过呢，而且她还清楚的记得张恒说她工作能力差，将她骂的狗血喷头的场景。
再说了，他们这工作一有案子就加班。
而男朋友这种生物很需要花时间陪，不谈就会像傅妮刚才说的，容易背地里在外面沾花惹草。
时楠又不傻，干嘛要给自己找顶绿帽子戴。
傅妮冲他得意的挑挑眉。
钱少宁轻哼一声，低头开始扒饭。
与时楠相比，傅妮、钱少宁两人的吃饭速度明显快很多。
等他们吃完了，时楠还在一口一口往嘴里塞，慢吞吞的嚼着，双腮微鼓，嘴巴一动一动的，简直又萌又可爱。
惹着钱少宁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嘀咕一句：“你这丫头怎么越看越可爱呢。”
话落，他的食指就被一双筷子敲了下，痛得他瞬间收回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