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可高兴坏了!
但是楚婉莹可真是懵了,几乎是一瞬间涨红了脸,她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楚父,眼里还盈着泪花,嘴里一张一合,嗫嚅道
“父...父亲......”
她不懂局势怎么会变成这样,但心里的胜负欲却让她觉得不能平白吃了这个亏,嘴上呼之欲出想说些什么,但心里却还没思忖出解决之法,真的快急哭了
楚父瞥她一眼,见这个女儿眼底又泛起水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心里暗道这个女儿实在有些不上道,现在是搞这些小把戏的时候吗?
刷好感才最重要啊!
她这一哭,不知道这三皇子对他们尚书府的好感是不是又降低了,于是他威严出声道,
“我平日里是这样教导你的?”,他的声音隐隐有些包含不住的怒气,眼睛似乎也在喷火。
但楚婉莹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楚父出声说了两句后,见楚婉莹眼睛红红的委屈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冗长的浊气,余光扫到楚玉。
楚玉虽然早就没哭了,但她皮肤白,眼角的红并未消去,有些明显,楚父看得心中烦躁更甚,只觉得怎么两个女儿都这样不成器,于是转移了火气,一起责骂道,
“还有你!”,他直直盯着楚玉呵道,
“你妹妹年纪还小,不懂事,你难道也不懂事!?”
看好戏的楚玉猛然听到这句话,笑到一半的唇角彻底僵住。
她是真的笑不出来了,这算什么?不是她的错也骂她?
得,楚玉心中冷笑,她算是知道了,不能对楚修宏这个男人抱半点希望。
看着楚修宏不问理由迁怒于自己,气得有些涨红的双眼隐约带着厌恶的神情,而楚婉莹那厮还在哭哭啼啼。
楚玉手抚上自己胸口,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一遍遍强调,他们就像游戏npc,生气伤身体,把他们当个屁放了就成!
等她天高海阔任鸟飞的时候,谁还会想到这两傻逼玩意?
楚玉站在上帝视角,畅享了下美好未来,想到这楚府最后被抄,楚修宏入狱的悲惨结局,她的心情一下子就愉悦了。
谁tm稀罕你!
于是她抱着手,很直接地认了错,
“都是我的错,不关妹妹的事”
虽然她以为她是在“诚恳”认错,可是她那眼尾红红,纤长眼睫扑闪着泪花,皱着小脸一字一句认错道歉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明潇,见她如此爽快认错,但说的又“语焉不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愈发深刻。
他掀开眼皮,扫了扫楚玉的表情,微微伸了个懒腰,随即倒头在沈淮安耳侧,开玩笑般低语,
“三少爷,没瞧见过吧?这一招叫以退为进,反将一军!”
明潇离沈淮安极近,呼吸扫在沈淮安的脖颈上,弄得他有些不适,他有些嫌弃的抬起握着小铜炉的手,淡淡推开明潇,眼里还是如往常清明,似对这楚府的闹剧没有一点兴趣的模样。
明潇见沈淮安的淡漠反应,有些鄙夷的向下弯了弯唇瓣,心里感叹这少爷真没情趣。
身体多病到不至于冷心冷肺吧?难道是后遗症?
明潇真就有点怀疑这家伙吃药把感官吃坏了,一直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就算笑起来,也是浮于表面的温柔,不达眼底。
真就让人无语,他这朵热情似火的小太阳,还没在别人那里吃过瘪!得过冷眼!
明潇看不得沈淮安这副高岭之花的病美人模样,将自己手里的暖炉直塞进他怀里,讥讽道
“您可要抱好了,这天是真冷,您要是生病了发烧了,我可就全完了。”,说罢,隐约之间,似乎还给沈淮安翻个白眼。
而沈淮安不做言语,直接赏他一个刀眼,但他气质如月绕云,清冷中带着温柔朦胧,刀眼倒也并不凌厉,只是警告意味甚浓。
但明潇只是耍嘴皮子说怕他,倒也不是真的心虚,且他一直都是我承认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做派,不长记性,立马抛脑后去了。
他转过头,不理会这“闷葫芦”,转过头继续欣赏好戏,看得入迷,没发现“高岭之花”沈淮安的眼神竟也时不时地往楚玉那边探去,他攥紧手心,却又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而楚父在瞧着楚玉承认错误之后,欲要训诫的话便不太说得出口了,卡在嘴边,只能囫囵吞下,怒气也就只能憋在心中,只冷冷道
“你是楚府长女,走出去是楚府的牌面,我想你应该知道你该怎么做。”
楚玉吸吸鼻子,心中不屑,但还是伸手轻轻擦干眼睫上的泪花,略带哽咽道,“女儿懂了。”
说罢,她便“努力”控制着自己“极度难过”的情绪,站了起来,向明潇和沈淮安拂了拂身体,眼眶微红,忍着“难过”,柔声道,
“让两位客人见笑了”,说着,她似有些控制不住哽咽,轻轻呜咽一声,顿了顿,才接着道,“今日是请客人来赏梅,不能怠慢了。”
楚玉向后推开两步,微微抬起手请向亭外,意思是请他们先行。
明潇倒不客气,转过头朝沈淮安挤眉弄眼的笑笑,而后长腿一展,几步就跨了出去,沈淮安跟在他身后,倒是不着急,路过楚玉的时候,眸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低眉顺眼,眼眶红红的楚玉一眼。
低着头的楚玉没感受到这个奇怪的眼神,但站在楚玉身后的霍秀倒是很明显的捕捉到了这个眼光,心里有些不适,还没来得及深究,这人却收回眼光,踏了出去。
楚玉见两人出去后,也就牵起霍秀的手腕,拉着他出去了。
而这亭内众宾客本就是扒着明潇的身份来的,想要攀关系,见人出去,往梅园里走了,那还不跟上?
以是沈淮安、明潇二人行至人前,楚玉离这两人两步有余,但他们后面倒是跟了一大堆人,就着这梅花,高谈阔论,讥讽时事。
楚玉心中有些不耐,她不喜欢这些酸腐且自命清高之人,一副指点江山但又自认怀才不遇的做派。
且往往此般宴会,除却其中自命不凡高谈阔论之人,还会有从各个方向无死角拍马屁找存在感的人。
此起彼伏的马屁声敲得楚玉耳膜疼
——
“明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
“听闻镇远侯府是戎马世家,如今明小公子进京考学,真是文武双全啊!”
“瞧这公子才识,真是后起之秀啊!”
......
楚玉听着这些浮夸的尬言尬语,真是改不了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但没想到更过分的是在后面,这些人见夸明潇,他不为所动,竟将主意打在了楚玉这个,他们私下“心知肚明”的明潇“未婚妻”头上,开启彩虹屁模式——
“哟!楚大小姐生得如此貌美,真不愧是京中人人称道的‘小菩萨’!”
“那可不是嘛!”,有人附和道,“楚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善,谁娶到她啊,那真的是福气不浅!”
此话一出,随即又是此起彼伏的浮夸拍马之声。
楚玉平日里是挺享受别人夸她长得漂亮,心肠好,甚至会因为别人一句无意之中的夸赞高兴好几天。
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带着明确目的性的马屁之词,楚玉是觉得真是尴尬得不行,而且,夸她就夸她,带别人干嘛!
她僵着脸上的假笑,觉得这样的夸赞她是无福消受了,刚刚替明潇尴尬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好像又翻了两番,她清了清嗓子,正欲接上话头,岔开话题,却听见人群中忽有一贵妇人叹,
“那可不是,上次临安王设宴我在场,楚小姐啊,是当场救了一个贱仆,这心肠,别人是比不了!”
楚玉听这话,有些懵,但还没来得及插上话,就又一人男声附和道,
“是啊,我也听说了,楚小姐救那人啊,是伊云馆的乐人......”,说道这里,他没再高声“歌颂”楚玉这尊“小菩萨”的美好品性,而是低下声音,在人群中窃窃私语,淫/笑不断,
“我听说啊,那人是碧青楼长大的,先是被献王赎了,调/教了好一阵,后来犯了错,又被打发卖去了伊云馆,而且.......”
那人说道这里顿了顿,底下头扫了扫众人,看着他们好奇的欲要知晓下事的表情,眼里闪过光,有些得意,才接着道,
“他母亲啊,是那碧青楼的头/牌,当年艳压群芳,千人骑万人压的,他啊,会差到那里去?况且......我当时在现场瞧见了,那小子细皮嫩肉的,腰细腿长,勾着人的长相,恩主定然不少!”
有人听这乐人是被献王买回去调/教过的,想自己曾经有幸参加过献王的宴会,接待客人的全是被有变态性/癖驯服得服服帖帖的妖娆美人,那滋味,享用一次就真是毕生难忘,时常回味,此下顿时来了兴趣,低声询问,
“竟被献王调/教过的?那我可要去伊云馆试试......这滋味......”
“可以啊!正好我也想.......嘿嘿.......”
人群后方,淫/笑不断,楚玉的心慢慢沉入了谷底,回首去看霍秀,他果然惨白着脸,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楚玉,眼神空洞,一脸惶恐不安,好像浑身都在颤抖般。
楚玉看他表情,皱皱眉,心里下了定论
——他们说的好像是真的
第17章 障目 他只需耐心等待就好,这人会投向……
楚玉看他表情,皱皱眉,心里下了定论
——他们说的好像是真的
霍秀自听见他们论及他时就已经紧张得不能自已,如今再看见楚玉的表情,眸中害怕更盛,心脏激烈的敲打声,砰砰的响在耳膜上。
他是在献王府待过两年,而献王的恶/臭名声,已经人尽皆知了,他洗不干净的。
于是现下心底涌上无限的害怕,害怕楚玉唾弃他、疏远他、将他赶回伊云馆,如果真是那样,霍秀想,他一定会死的,他看不到希望,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楚玉一直看着他,眼底似乎有些探寻求证的目光,霍秀心底的恐惧汩汩的往上涌,搅合着他快要不能正常思考,于是乎别开眼,眼睫上似乎已经有了泪花。
他僵直着身子,睫毛颤颤,眼神慌乱的四处瞟着,但就是不敢看楚玉,他想要逃,想要跑,唯独就是不想面对这件事,面对这件令他无比恶心的事。
思绪已经飘远,霍秀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扫地出门的惨样,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恍惚之间,腕上突然握上了一只小手,紧紧的捏着他的手腕,给与他力量的同时,好像在无声地发言
——没关系的,我不会丢下你
霍秀看着手腕上那素白的小手,心里猛地一怔,睫毛颤颤的,思量再三,终于抬头看向了楚玉。
也看见了她的灿烂笑容
——没有歧视,没有恶心,像往常一般的灿烂笑容,正在一丝丝的给予他能量。
霍秀眸色晦暗不明,隐约涌起一点粼粼水光,那颗不定的心,似乎就这样被安抚了。
他回握住楚玉的手,不安的捏了捏,触手有些温热,两个人于此的无声交流,似乎就达成一致,似乎这件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两,谁也不在意,或者说是,谁也不能在意。
赏梅宴照常继续,游遍了这梅院,众人的心思却全然都不在这初春正好的梅花和应景的微微飞雪上,正巧时候不早了,到了饭点,于是大家悻然而返。
楚玉回来时,楚婉莹那厮已经不哭了,似乎还补了个妆,看上去比刚才宴会才开始时有精气神多了,眼里闪烁着的欲/望也同样不可磨灭。
楚玉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坐上自己的位置,瞧着霍秀接过婢女送来的水盆,自然地将素手伸了进去,简单的清洗了一下。
霍秀仔细的伺候着她,见她手洗好之后,立马用细棉布给她包上,一点点的擦干净,做得极其认证,可眉目间没有原来时常荡漾着的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有些冷凌。
楚玉盯着霍秀低眉顺眼、即使不开心也认认真真、乖乖巧巧做事的模样,突然无厘头地说了一句
“过几天姐姐带你出去玩,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她声音软软,并未直视霍秀的双眼,但却带着镇定人心的魔力
楚玉很少安慰难过伤心的人,所以没什么经验,但是她一般难过生气了,就会想通过购物来发泄。
原来还“活”着的时候,爸爸妈妈也视她为掌上珠宝,她喜欢的都捧到她的手上,时间久了,她对物质金钱是没有什么概念了,但是近来为了存钱浪迹天涯,出手都很小气了,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分花,以是对于霍秀和红豆也有些薄待。
但这次秀秀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楚玉就只听了那么只字片语都觉得过分得很,根本不敢想想若真是秀秀的亲身遭遇,那得多么痛苦煎熬。
楚玉当时听着那些污言碎语,简直是想冲上去将这些人的嘴撕了,秀秀这么善良可爱,长得又好看,也是他们这些垃圾能觊觎的?
真的恶心死人了!
楚玉一直觉得花钱能使人消灭烦恼,得到快乐,所以这次,她认为是应该拿些私房钱来哄哄霍秀,把快乐分给他一些,让他将这些变/态抛之脑后才行,不然一直是个膈应。
楚玉想到这里,偷瞄了一下霍秀的神色,他刚刚才哭过,脸还是病态的苍白,低眉顺眼但微微颦着眉,兴致缺缺的不开心模样。
肯定是被那帮龟孙给气到了!
楚玉生气了,只要她在一天,那就只有她才能让小可爱哭,别人都不许欺负他!
不行,她得想办法让秀秀开心一点,这般愁眉苦脸的,都不漂亮了,于是她大方保证——
“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霍秀本还在孤郁苦闷中,听见小菩萨这“土财主”般的大方承诺,倒是破涕为笑了,心里的阴翳被楚玉这句话给冲散开来。
他微微抿着笑回楚玉,眨巴着眼回问
“真的什么都给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