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再不演要亡国了——桃苏子
时间:2021-03-17 10:07:00

  这对于一个成婚十年的人来说简直是人格的侮辱和打击,更别提他还是皇帝。
  举国上下各种流言都有,你能想到最恶毒的猜测,最八卦的传言全都砸在了庄振羡身上了。
  直到公主本尊的母妃入宫成为后宫第一个有孕的妃嫔,庄振羡才终于不用再背负举朝的质疑了,刚好公主诞生那日迎来久旱甘霖,这么一个又吉利又软萌的小娃娃自然成了庄振羡的心头爱。
  自从公主母妃有孕后,后宫接连传出喜讯,就像打了一个开门红,后头全是妃子们络绎不绝的怀孕消息,庄振羡也在短短两年里添了十个子嗣。
  公主渐渐长大,言行举止与长相神似庄振羡,也可以说公主的一切都长在了庄振羡偏爱的点上。又有两次叛臣给庄振羡下毒,都被公主误打误撞打翻毒酒与毒菜,一时间女儿在庄振羡眼里就镀上了一层无敌滤镜,简直福星。
  而心肝宝贝也没有辜负他,一心一意对这个父皇好,连母妃都不放在眼里,心里只有爹。
  这也是庄妍音明明通过初九知道了她的母妃现如今还住在冷宫,但却没有打算马上开口求情的缘故。
  她现在不能贸然把母妃沈氏捞出来。
  沈氏曾经因为想严格管教女儿而遭到公主本尊严重叛逆的翻脸,跟她闹掰,从此只认亲爹。
  “父皇已经派人告诉皇后让她即刻回京了。那年你十岁生辰时,父皇便打算让你认在皇后膝下做嫡公主,等皇后回来便如此办。”
  庄妍音笑嘻嘻地,脑袋蹭在庄振羡大掌上。
  她没办法说不,反正公主的人设冷血无情,只认亲爹。谁当她娘,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好争的。
  “阿妍,那年你是如何离世的?”
  庄妍音一惊。
  “父皇不信他们说你是酒后浪荡到居拥山被豺狼所害。”庄振羡少有的严肃谨慎,“你告诉父皇,你可看清杀害你的凶手?”
  庄妍音黯然摆脑袋:“父皇,我肯定不是喝完酒乱跑出去,我就是被奸人所害,我死后已看不清人间世界,所以并不清楚那年凶手是谁。”
  庄振羡咬牙切齿,安慰她不要害怕,势必会为她找出真凶来。
  他才想起:“哦,那宫外胆敢欺负你的李氏九族朕都已经连根灭了,好好养身体,都瘦成这番模样了。”
  庄妍音又想跳脚,九族已经灭了?
  !!
  “父皇,这灭九族……”
  “灭得早了点,朕不知阎王还给你定了这规矩。但朕才是人间的王,朕说不是滥杀就不是滥杀,别怕。”庄振羡将她往怀里揽,“今晚要父皇陪你睡吗?”
  庄妍音听他说睡字浑身不适,也不习惯离一个“陌生人”这么近。
  但她现在才十岁啊,完全已经是人家闺女了,人暴君都还没别的心思呢。
  从前的庄妍音好像到十岁都还时常要赖在龙床上跟她爹一起睡,这也是太后几次被气病的原因。
  庄妍音嗅了嗅龙袍衣襟,昂起脸闷闷不乐:“哪个美人的香?”
  庄振羡哈哈笑道:“鬼机灵!”
  “我可不想闻着别人的味道入睡,哼!”
  庄振羡哈哈笑出声,忍不住戳她脸颊玩。
  陪她坐了许久庄振羡才准备回宫。
  “好生休养,朕已为你准备了接风宴,等你好些就出去热闹热闹。”
  庄妍音明白这接风宴恐怕不是一个单纯的宫宴,那些想要她死的人和杀公主的凶手势必已经在准备出招了。
  宫廷剧倒是看过很多,她也从来不是软包子,有招接招吧。
  没有起身送庄振羡,是初九与颜舟替她送的。
  庄振羡行到宫门口,忽地停下脚步,暴戾目光冷冰冰落在初九和颜舟身上,尤其格外多看了颜舟一眼。
  他魁壮健硕,负手而立,虽是荒淫无道,好歹也有浑身的天家贵气,令人生畏。
  颜舟将头低下去,削弱双肩隐隐发抖。
  庄振羡眸里含着警告意味,夜风吹响庭中树叶,龙袍衣摆随风晃动。他腰间玉带上别着一把牛骨刀,不紧不慢拔刀,见刀刃上有些水渍或是血渍,便在颜舟肩头蹭干净。
  颜舟噗通跪下去,知道皇帝的匕首嗜血成性,也闻到冷兵器上的铁锈腥气。
  直到眼前龙袍衣摆从眼前一点点消失,他才敢喘出口气。
  初九拍了拍他肩象征性安慰:“今夜你守夜还是我来?”
  “你来吧。”
  两人都知道方才是庄振羡的警告。
  不能逾越,不能在公主未成年之前诱了公主去。
  庄振羡答应女儿可以养这些貌俊的奴才,但是却不是让这些低贱的男奴们能真正睡去女儿的床上,必须严守着分寸。
  事实上他不知道,庄妍音想挑个理由将这两名男奴送走。
  她完全不习惯颜舟那个性格,初九还好,但要彰显公主的风流好色完全还有别的方法,而不是每天都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应付两个大男孩。
  寝宫里,庄妍音已经没了瞌睡,让初九把这五年来宫里发生的大小事都说给她听。
  初九事无巨细都说完,担忧她:“公主,五年前您就薨得蹊跷,您可知是谁害了您?”
  “不知,我一醒来就变成这副身体的主人了。”
  初九眼含担忧,抬头时见庄妍音若有所思,便知她已记在心上,死过一次的人,也该是有所筹划了。
  “那奴出去守着,您安心歇息。”
  “初九。”庄妍音叫住他,“颜舟不比你稳重,许多事还是由你安排我放心。”要送走也不是在这一刻,她对这宫廷还有许多不了解。
  少年英俊的面庞浮起轻松笑意,语气终显轻快:“奴对公主,亦如从前,必当忠心为主。”他施施然行完礼,保持退行的姿势去灭宫灯。
  “别灭——”
  初九有些诧异:“是新来的宫女拿错成桂香浸的灯芯,您从前喜欢橙花香,奴先为您灭掉,明日就能更换。”
  “我如今要点着灯睡,以前的日子太暗了。”庄妍音自嘲似的低笑一声,侧身躺下。
  “那奴就守在门外,公主安寝吧。”
  室内静了,那宫灯星火温暖。
  庄妍音怕黑,黑暗带给她恐惧,她不喜欢忆苦。
  初九刚才说的没错,她在跟姚氏大动干戈时也知道真的凶手还会再对她起杀心。能杀她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而且这次的手段必定比从前还要完美。
  凶手会是谁?
  她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姚氏。
  这后宫能干掉她的人只有权力最大的那几位,太后也有立场,但她好歹是皇室血脉,老太太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干。
  皇后是庄振羡的原配,十五岁就嫁给了庄振羡,却十几年都没有为丈夫诞下子嗣,庄振羡早跟她没有夫妻恩情。为了保住地位,皇后一直都不敢插手庄振羡的任何决定,自然也不会去得罪庄妍音。宫中一名才人难产后,皇后将十四皇子养在自己膝下,如今育子礼佛,也不插手后宫里的明争暗斗。说她暗杀庄妍音可能性更小。
  反倒是那年庄振羡酒后心血来潮想选太子,把女儿拉来参谋,让女儿选姚氏生的皇六子和贤妃生的皇二子谁更适合当太子。
  那时的庄妍音选的是皇二子庄承,庄承比她小一岁,极聪颖,嘴也甜,还体贴地为皇姐选了两名皮相俊俏的太监送来当差,这样的弟弟谁不喜欢。
  后来便是庄妍音十岁的生辰,公主本尊就惨死在当晚。现在初九告诉她,皇二子庄承早在四年前就染病薨了,最大受益者变成了姚氏之子,庄振羡的众多皇子中现在也是喜欢的这一个,而书里姚氏的确是作妖最多的妃子。
  皇室关系与利益太复杂,冒认成了暴君最疼爱的女儿,她只能硬着头皮先应付下去了。
  翌日,各宫都送来无数礼品恭贺庄妍音重生回宫。
  后妃登门,庄妍音一个没见,只收了礼。
  各个皇子来看庄妍音,她索性都见了,反正总是要见的。有初九与颜舟在身边,她倒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望着一个个十三四岁的高个小少年规规矩矩喊她这个小矮子皇姐,庄妍音表示这声姐不亏啊。
  皇子中确实属姚氏之子庄威最出众,十二岁的孩子已经长得很高,明明年纪稚嫩,眉宇间却自持老成,其余几个皇子也颇有不敢得罪他的意思。这孩子生得俊秀,但五官像极了姚氏,因而庄妍音便越看他越讨人厌。
  庄妍音右脚搭在左腿上,悠闲地翘圈圈,一边捻起一颗桃渍蜜饯。一边道:“大点声,你说什么。”
  庄威正在与她言话,闻声微顿,压下眼尾流露出的恼忿,提高音色:“我问皇姐伤口可还疼?”
  “哦,疼。倒是你舒容皇姐昨夜被你母妃殴打了十几巴掌,她可还疼?”
  庄威攥紧袖中的拳头,还在变声期,嗓音难免带些哑:“多谢皇姐关心,二皇姐不疼。”
  “什么?你二皇姐这么经打?”庄妍音从长榻上坐起来。
  殿中几个皇子想笑而不敢笑。
  庄威恼羞不已,憋得脸通红。
  “赶空儿我再试试她,也是个妙人。”庄妍音望着殿中执箫的初九,少年眼底尽是笑意,莞尔英俊,看得她赏心悦目。
  她懒懒躺下:“初九,继续。”
  初九重新吹起古朴空灵的箫声。
  庄妍音又问康礼:“父皇在忙什么?皇弟们都来看我了,他还不来。”
  康礼回道:“皇上今日在美人宫处起得晚了,这个点还在上朝呢。”
  庄妍音生气了:“上什么朝,上朝有我重要吗?去把父皇给我请过来!”
  众皇子:“……”
 
 
第6章 
  五日后,庄妍音额头的伤口已经愈合,慢慢长出新肉,梳下额发及眉,基本看不见痕迹。
  庄振羡为她准备的宴会就在后日,赶制的公主华服也已送来。
  庄妍音正在殿中试衣服,大宫女荣兰进殿来禀报,说有一从前的男奴想求见她。
  “我从前的男奴?叫什么名字?”
  荣兰道:“那太监说自己叫秦遇。”
  宫女荣荷正在为庄妍音试披帛,庄妍音抬手拂退她:“太监?他已成了太监?”
  荣兰敛眉应是,荣荷收起披帛恭敬退到一旁。
  庄妍音微咂嘴:“可惜了。”但她根本对从前的男奴毫无印象,便让荣兰与荣荷姐妹俩去请初九跟颜舟过来。
  两人来到殿中,都说是有此人,但秦遇已经被庄舒容收去做了太监,是硬生生逼人阉割的。
  初九微顿:“公主您记不得了,那一个月您最喜欢秦遇。”
  原来是公主本尊生辰前的那一个月刚收了这么一个男奴,每日都带在身边,后来公主本尊死后,庄舒容终于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硬气地做一回“大公主”的主,泄愤地将秦遇拉去了净身房阉割。
  庄妍音感到惋惜。
  “庄舒容这个小贱人!”她面上无甚感触,“我当初不过就新鲜了一时,他哪能跟你二人比较,让他回去,本公主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颜舟应是,扭头交代荣荷去办。
  但初九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公主,您不妨见一见,他这么多年一直呆在二公主身边受罪,能来见您兴许是冒着杀头之险。”
  庄妍音一脸的为难:“行吧。”
  事实上她是愿意见的,这样一个长年受罪的人肯冒着风险来见她,也许有他必须要见的理由。如果方才初九没有开口,她也会假装心血来潮地把人叫回来。
  荣兰将人领进殿中。
  这是一个清瘦俊俏的小少年,身上服饰不搭这张脸,也不搭他清瘦的身体,衣裳空空罩在身上,衬得他消瘦极了。
  秦遇端详着庄妍音,虽然她已是完全不一样的一张脸,但他神色与姿态全是敬畏,红着眼眶朝她行礼。
  庄妍音问:“已成了太监?”
  秦遇流下热泪,无颜得额头低到了地面:“是,奴才无用了。”
  庄妍音叹息地摆摆头。
  “公主殿下!”秦遇急切道,“您有危险!奴才无意中撞见二公主说您张狂不了几日了,再有四日就是您的死期。”
  庄妍音眼眸一亮。
  秦遇将事情原委说给她。
  他是在两日前听到这个消息的,庄舒容脸伤严重,每次姚贵妃给她上药时整个宫殿里都是惨痛声和庄舒容的咒骂声,那次庄舒容的声音里格外痛快,十分期待四日后迎来庄妍音的死期。
  他听到这个消息想第一时间来鸾梧宫报信,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出来。今日终于有机会偷溜过来,才不至于让消息太晚。
  秦遇说这话时,殿中荣兰与荣荷都还来不及回避,康礼也候在门口。
  庄妍音目光冰冷掠过众人:“都听见了?”
  三人忙跪下:“奴才们都听见了,这就去禀报皇上!”
  庄妍音出声制止:“不要打草惊蛇,此事保密,暂且也不要对父皇讲,谁传出去一个字知道我的厉害。”
  三人连忙应下。
  庄妍音挥手让他们退下,问秦遇:“你已在二公主身边呆了五年,如何叫我信你,若这是姚贵妃让我自暴自短的计呢?”
  “公主,奴才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初九与颜舟该是都清楚的,奴才没有理由骗您!”
  秦遇说他前几年每天都要被庄舒容打,毕竟庄舒容在她身上受的气太多了,只能拿她的奴才撒气。这一年来好不容易庄舒容打他少了,直到她现在回宫,庄舒容又想起来拿他出气。
  他想过一死了之,但怎么也对自己下不去狠手。
  这次如果真的能救到庄妍音,扳倒庄舒容,对他自然也好。
  “就算您不想再要奴才了,至少奴才也不用再受恶主欺凌了。”
  “但愿你所言属实。”庄妍音维系着公主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遇事一脸气愤,情绪都显露于色,实则早猜到可能会是姚氏,果然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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