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而且天都已经黑了,他刚才竟然都没察觉。
丁文斌直觉有点不对劲,赶紧想要飘走,突然从早就废弃的厂房里涌出一股黑烟,丁文斌逃跑不及,被黑烟给卷走了。
丁颜一直等到晚上7点,丁文斌都没有回来,她神色严肃起来,对陈瑞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如果是别的阴魂,她是不会管的,世上阴魂那么多,她咋能管得过来。
可丁文斌好歹叫她一声姐,他现在出了事,她不能坐视不管。
陈瑞:“不行,你已经整整忙了两天了,铁人也扛不住。”
丁颜态度很是坚决:“我必须出去。”
陈瑞知道拦不住她,便跟她说道:“那我跟你一块儿去。”
丁颜吃惊道:“你知道我是去干啥吗你就跟我一块儿去?”
陈瑞:“我知道,是去找今天跟着我的那个小鬼。”
丁颜:“……你知道还跟我去?!”
陈瑞:“我不会拖你后腿,我找人算过命,算命的说我命大富大,而且邪祟不侵。”
命大富大是胡编的,邪祟不侵却是真的,而且还是丁颜给断的,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也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还是这种特殊体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试试。
丁颜瞪着陈瑞,陈瑞揉了揉她的头:“走吧,早去早回。”
丁颜:“……行。”,没再说别的,拿出黄符纸和朱砂,画了三张符篆,然后对陈瑞说道:“我上次给你的荷包还带着吗?”
“带着。”陈瑞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荷包拿下来递给了丁颜,丁颜打开荷包,原本黄色的符纸已成了黑色。
陈瑞知道这是因为符纸替他消了灾,所以才变成了黑色。
今天如果没有这个符纸,他这会儿说不定在医院躺着呢。
陈瑞:“今天多亏了你的符篆。”
丁颜:“跟我的符篆没关,算命的不是说你富大命大?”
还是一样的得理不饶人,陈瑞笑了,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是上辈子想也不敢想的事。
丁颜瞪了他一眼,然后站的离他远了点,把荷包里黑色的符篆拿出来扔了,然后又装了张新的进去,连同另两张一起递给了陈瑞:“都带在身上。”
陈瑞把三个符篆,一个挂在脖子上,另外两个装进了口袋里。
陈瑞推出自行车,丁颜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娘,我跟瑞子出去一下。”
田秀芝还以为小两口是想要出去转转,心里还挺高兴:“去吧,穿的厚点,别冻着了。”
“知道了。”
月色不大好,陈瑞怕看不清路,把一个手电筒绑到了车把上,等丁颜坐好后往县城骑去。
“去哪里?”
“县城东南角那个废弃的木材厂。”
那个废弃的木材厂,陈瑞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不少关于那个木材厂的传闻,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只“嗯”了一声。
周围一片寂静,丁颜心里想着丁文斌的事,陈瑞跟她说话她都没听到,陈瑞把声音提高了点:“颜颜。”
丁颜回过神来:“咋了?”
“咱们再要个闺女吧。”
陈瑞想过了,大宝和小宝虽然很可爱,但严格来说,不是他跟丁颜的孩子,他想要一个他跟丁颜的孩子,最好是一个小姑娘,象丁颜一样讨人喜欢。
现在是80年,计划生育还没有全面展开,等再过两年,计划生育成了基本国策,就不能再生了,要不然,象他这样的,是会被开除的。
所以最好今年怀,明年生。
一想到他有个跟丁颜的女儿,软软糯糯的喊他爸爸,陈瑞就觉得心里又软又暖。
丁颜却是惊悚得差点没从车后座掉下来:“你说啥?”
“给大宝和小宝要个妹妹,不过生儿生女谁也决定不了,不过那也没关系,生个三小子也不错,家里热闹。”
丁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成天给他洗脑,离婚,离婚,就洗来个这?还生孩子,俩人要不这样那样,孩子能平空钻到肚子里?
一想到要跟陈瑞这样那样,丁颜的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你你快别说了。”
陈瑞奇怪道:“两口子说说生孩子的事,这不很正常?”
丁颜:“我现在在想文斌的事。”
陈瑞:“哦,那回头再说。”
丁颜:“……”啥时候我都不想说!
好在陈瑞接下来没再打扰她,丁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怕陈瑞跟她讨论一路生娃的事。
天黑看不清路,陈瑞怕摔着丁颜,路上骑的不快,到那个废弃木材厂的时候,都已经8点了。
木材厂在没有出事前,有工人50多号人,厂地还是不小的,光厂房都有三排,不过因为一直没人维修,现在看着非常破败,有风吹过,就吱嘎吱嘎的响,估计是门或窗户被风吹的。
最前排的屋顶一角,不知为啥还压着块塑料布,风一吹,扬起老高,跟个大黑袍似的。
厂子前面的空地上,还零散堆着些木料。
木材厂这边没有住人家,也就没有灯光,只有惨淡的月光洒下来,不管啥东西看上去都是影影绰绰的。
大门是个铁门,虚掩着,估计是已经生绣了,陈瑞推开的时候,门轴喇啦啦的响了一阵子。
两人没有打手电筒,这种环境下,打手电筒反而对他们不利。
两人进了厂区,丁颜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指了指第一排厂房:“先进去看看。”
厂房的门是木门,早就坏了,陈瑞刚推了一下,门板就掉了一块,咣的一下就砸在了地上。
不知是什么鸟受了惊吓从里面飞了出来,也不鸣叫,沉默着忽啦啦的飞走了。
厂房里黑咕隆咚的,陈瑞没有丁颜那样的夜视眼,丁颜便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这个厂房估计是以前解板子的车间,几乎没有隔间,一看就能看到头,除了地上散落的一些木板子,啥也没有。
不过丁颜在刚进厂子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阴气,而且,在进了这间厂房,阴气更重了,这说明这里,可不象看起来的那样“干净。”
丁颜正想跟陈瑞再去后面两排房子看看,就听到有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听着象是拐仗拄地的声音,笃笃笃,因为这里太过寂静,听上去格外清晰。
这里本来就有阴气,所以丁阴也判断不出来的到底是人是鬼,她把一张符篆扣在了手心里。
笃笃笃声越来越近了。
头一排房子有前后门,前门就是丁颜和陈瑞进来的那个门,后门通着后面两排厂房,这声音就是从后门那儿传过来的。
不大功夫,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后门那儿,是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婆,看着干巴巴的,头上别着个大扁方,上身穿着件老式的蓝布罩衫,下面是同色的裤子,打着绑腿,手里拄着个木拐仗,走到后门那儿的时候,停下了,朝着丁颜这儿看了一眼,然后又笃笃笃地朝着两人走了过来,然后在两人前面不远处停下了,直勾勾的瞪着他俩:“你俩干啥来了?”
声音有些沙哑,而且估计牙齿掉的差不多了,所以说话的时候有点漏风。
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老得眼皮都耷拉下来了,把半只眼睛都遮住了,露着另半只眼睛,阴恻恻地看着人。
虽然看着有点怕人,不过倒不是鬼,而是个活人。
陈瑞前半段时间听方其生唠叨过一嘴子,说有人看到过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偶尔会在这个废弃的木材厂里进出,都说那是一个傻子,傻子一般都不知道害怕,傻大胆嘛,估计说的就是眼前这个老婆婆。
不过听说话,这老婆婆可一点儿都不傻。
丁颜跟她对视了片刻,老婆婆先把头低下来了:“问你俩话呢,黑天半夜的,来这儿干啥?”
陈瑞:“来找个人,丁文斌。”
老婆婆阴沉沉道:“今儿个我一直都在这儿,没见人进来过。”
丁颜:“活人没进来,死人也没有?”
老婆婆就有些烦躁起来,拿拐仗笃笃笃敲着地板:“没人没有,死人也没有,赶紧走吧。”
丁颜:“你说没有就没有了?我得自个儿找找。”
说完拉着陈瑞就要去后门,老婆婆上前要拦他俩,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侧耳听了听,然后冷笑了一声:“那你自个儿个去找吧。”
丁颜走到她身边,小声跟她说道:“造的孽多了,当心死了以后下油锅,被鬼差炸巴炸巴当点心吃了。”
老婆婆身子猛的打了个哆嗦,却啥也没说。
丁颜拉着陈瑞去了后面,后面的两间厂房都有隔间,特别是最后一间,看着应该是原来的办公区,有些小隔间里还散落着一些文件。
只是越往后走,阴气却没有那么浓郁了,象是这些阴气是被故意屏蔽了似的。
丁颜找的有些不耐烦,拉着陈瑞去了外面,然后扬声喊道:“识趣的就赶紧把文斌放出来,往后咱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我把你这老窝给端了!我耐性不好,数到三就赶紧给我放人!”
丁颜开始数了起来:“一!二!”
“三”还没有出口,就看到一个阴魂从最后一排房里飘了出来,一边往丁颜他们这儿飘一边呜呜地哭着喊“姐”,飘到丁颜身边,一把就抱住了丁颜:“姐,你总算是来了,吓死我了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颜:“没为难你吧?”
丁文斌摇了摇头,丁颜冷笑一声:“那就好,要不然,我叫他再也没法装神弄鬼!”
说完对丁文斌说道:“走回家。”
丁文斌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巴巴地跟在丁颜后面往外飘。
走到第一排厂房的时候,刚才那个老婆婆已经不见了人影。
因为带着陈瑞,身边还有丁文斌这个弱鸡鬼,丁颜不愿意节外生枝,反正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把丁文斌带回去,目的达到了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还是那句话,她管不了。
这世上的事,有果必有因,因果循环而已。
陈瑞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所以骑上自行车,赶紧带着丁颜离开了。
丁文斌开始的时候,说话都是哆嗦的,等到走到县城主城区,看到有灯光了,他才慢慢平静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叨叨了起来,把自己是咋到那儿的,一五一十的都跟丁颜说了。
丁颜:“知道啥叫好奇害死猫不?就是你这样的。”
丁文斌拉着哭腔:“我明明看到好多人往那边去,我也没想到那些根本就不是人……”
丁颜:“那是一种幻术,专门用在你这种好奇鬼身上的。”
陈瑞:“他们把文斌引过去是想要干什么?”
丁颜:“阴间跟阳世一样,有好鬼也有坏鬼,阳世有人把人关起来当苦工,阴间也一样,或是做别的事情,反正都不会是好事情。”
陈瑞:“你不是说刚才那个老婆婆是个活人?”
丁颜皱眉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按理来说,这儿不应该有活人,她不疯不傻的,为啥会在这儿?而且看样子,她其实是知道拘阴魂这件事的,文斌,你在这儿有没有看到那个老婆婆?”
丁文斌茫然道:“哪个老婆婆,我来以后,就被一股黑烟给卷到了一间小屋里,那间小屋里,还有俩跟我一样的阴魂,不过看着都有点象是傻子,我在那儿被关了半天,后来你就来了……”
丁颜明白了,刚才那个老婆婆应该不是跟阴魂打交道的。
丁颜总觉得这事儿哪里不大对劲,便跟陈瑞说道:“明天上了班,你们公安局能不能去木材厂里看看?”
陈瑞:“好。”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10点了,小宝已经在堂屋睡了。
这段时间,因为丁颜时常不在家,小宝渐渐也习惯了跟田秀芝睡了。
田秀芝听到动静,披着衣裳从堂屋出来了,小声道:“咋这会儿才回来,冻着了没?”
丁颜:“没。”
田秀芝:“赶紧洗洗睡吧,折腾了几天了,可别累坏了。”
这几天丁颜也确实是累坏了,简单洗了洗,上了床,也顾不得是不是跟陈瑞孤男寡女的睡一张床了,头刚挨着枕头就立马睡着了,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9点来钟才醒,还是被饿醒的。
她下了床,看到田秀芝和陆春梅正坐在太阳下剥玉米,田秀芝看到丁颜醒了,心疼道:“咋不多再多睡会儿?”
丁颜:“饿了。”
“给你留着饭呢,我去给你热热。”
田秀芝去厨房给丁颜热饭去了,丁颜过去在田秀芝刚才坐的小板凳上坐下,看了看陆春梅,然后小声问她道:“大嫂,你是不是跟大哥拌嘴了?”
陆春梅惊讶道:“你这都能看出来?”
丁颜点了点头,陆春梅不好意思道:“是拌了两句嘴。”
往前陈雅娟就要考高中了,依陈祥的意思,只要她能考上高中,就叫她继续往上念。
可陆春梅想的却是,就算是上了高中,以后考不上大学,不照样回家种地?还不如趁早就回家,应心挣几年钱,等年纪大了,招个上门女婿给她两口养老。
男人没钱娶不上媳妇,女人也一样,家里没钱,也不会有上门女婿愿意上门。
就因为这个,俩人拌了几句嘴,倒也没有大吵。
陆春梅悄悄问丁颜:“他二婶,你给我相相,我命里头,是不是真没子?”
丁颜早就给她相过了,陆春梅确实命里无子,不过这话她总不好直说,便笑了笑:“大嫂,闺女儿子不是一个样?”
陆春梅心说你有俩儿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当然说是一个样。
不过她不傻,能听出来丁颜话里的意思,她就是命里无子,叹了一口气,算是彻底断了生儿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