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立马围着看了起来,虽然都不识字,可不防碍他们叽叽喳喳的看图编故事。
对方剩下的几个孩子,都眼馋地看着大宝他们这边。
陈军是他们这伙儿的头儿,他也想看,可他跟大宝是“死对头”,他才不会厚着脸皮加入大宝他们那一伙儿,搔了搔头,然后对其他几个孩子说道:你们等着,我回家去拿钱。”
说完就跑回家了。
陈瑞把东西拿下来,都分了一半出来:“我去给大哥送过去。”
陈祥一家子土里刨食,挣个钱不容易,再加上陆春霞又比较抠,家里很少买肉买米吃,每次陈瑞发了东西,都会分一半给陈祥,叫陈祥也改善一下生活。
以前是怕丁颜闹,都是背着丁颜给,现在知道丁颜不在乎这个,所以也不背着丁颜了。
陈瑞拿着东西要去隔壁,田秀芝手里端着个小筐,叫住了他:“我蒸了月饼,你一块儿给你大哥拿过去。”
村里很少买月饼,基本上都是自己蒸,确切点说,蒸的叫月饼馍馍,发好的面里裹进去花生仁,芝麻,核桃仁啥的,然后放到木质的模具里轻轻一压,就成形了,蒸熟后上面还要点个红色的圆点,好吃又喜庆。
陈瑞去隔壁给陈祥送东西,丁颜把买的花棉布拿出来给田秀芝:“娘,我想叫你帮我做个被套。”
田秀芝:“啥是被套?”
丁颜把被套的样式描述给田秀芝听,田秀芝一下就听明白了,笑道:“还是你脑瓜子好使,能想出这个点子,这要做成了,可比拆洗被子方便多了。”
“娘,要是做成了,咱家里都套上被套。”
“我看行。”
正说着,就听到门口一阵吵闹,然后一个妇女扯着个孩子,怒气冲冲的进来了,是他们一个胡同的陈锁媳妇,她手里扯着的是她的小儿子陈军,陈军想要挣开他娘,他娘却拽着他不撒手。
陈红军跟大宝同岁,两人经常在一块儿玩,不过据小宝说,大宝跟陈军不是一伙儿的,两伙儿经常为了谁当红军,谁当鬼子或是争地盘吵架。
陈锁媳妇进门就冲田秀芝和丁颜嚷嚷:“你们还管不管你家大宝了?”
丁颜:“大宝咋了?”
“我家小军看他本小人书,他还问小军要钱,不给钱不给看,哄着小军从家里偷钱。”
丁颜:??
大宝抱着一堆小人书跟几个孩子跟在后面,不服气道:“小人书是我娘买的,他跟我又不是一伙儿的,我凭啥要给他看。”
陈锁媳妇:“那你也不能哄着他回家里偷拿钱。”
大宝:“我没有哄他,是他自己跑回家拿钱的。”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就是,我们没哄他!”
陈锁媳妇:“就算是你们没哄他,他看你本小人书,咋不给他看,你才多大个人,就钻到钱眼里了,我看以后长大了,也是只认钱不认人!”
大宝气得不行:“他不是我一伙儿的,我就不给他看,他要看,就得给我钱。”
陈锁媳妇:“你们听听,这象个孩子说的话吗……”
丁颜不高兴了:“这咋不象个孩子说的话了,我觉得他也没说错,跟他一伙儿的,他不要钱,不跟他一伙儿的,他凭啥要给他看?镇上好些往外租小人书的,你去看人家的小人书,也不给钱?”
陈锁媳妇登时被丁颜堵的哑口无言,半天才不甘心道:“都是一个村的,又不是镇上做买卖的……”
丁颜:“你没听人家说,亲兄弟明算帐,更何况他俩还不是亲兄弟,反正我家大宝没错。”
陈锁媳妇急了:“你这不护短呢吗?”
丁颜:“我自个儿的孩子,又没做错啥,我不护着难不成还打他一顿,至于你自己孩子偷拿钱,那是你自己没管教好孩子,关我家大宝啥事。”
陈锁媳妇:“……”
陈军嫌他娘丢人,趁他娘愣神,挣开他娘的手跑了。
陈锁说不过丁颜,她又不敢把丁颜得罪死了,气得跺了跺脚,追在陈军后面骂:“死小子,下回再偷拿家里的钱,我打断你的腿!”
丁颜摸了摸大宝的头:“去玩吧。”
大宝头一回觉得他娘真是太威风了,抱着一堆小人书,高兴地呼朋唤友的跑了。
从陈祥家回来的陈瑞,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心说当娘当的倒是有模有样的。
第二天是中秋节,陈祥一家也过来了,两家人聚一起吃个团圆饭。
田秀芝好好置办了一桌菜。
陈忠和看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俩儿子也不象别人家,为了点蝇头小利是又吵又打,甚至反目成仇,他这俩儿子,兄友弟恭,从不给他惹事,他心里高兴,把珍藏了快5年的一瓶五粮液也拿出来了。
这瓶酒还是陈瑞转业的时候给他买的,他一直没舍得喝,今儿个高兴,便拿了酒杯,除了几个孩子,每人都倒了一杯。
丁颜也喝了一杯。
她上辈子就不怎么沾酒,今儿个也是因为有这个气氛,所以才喝了一杯。
刚喝下去的时候觉得没啥,可慢慢的头就有点晕乎乎的,强撑着吃好了饭,又坐着赏了会儿月,然后实在是撑不住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睡觉了。
朦朦胧胧的,觉得有人叫她:“颜颜,颜颜。”
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觉得耳朵痒痒的,象是有人贴着她耳朵说道:“颜颜,知道我是谁吗?”
丁颜被吵得睡不着,不过也没生气,眼睛都没睁,傻呵呵地笑着回了一声:“瑞子。”
耳边一声满足的叹息,搂紧了她。
八月十六出嫁的闺女要回娘家走亲戚,田秀芝给丁颜和陆春霞准备了一模一样的礼物:两瓶酒,四色点心,两斤苹果,4个自己蒸的月饼镆馍,还有一只大公鸡。
这份礼可是不薄。
今天丁颜过去也不光光是走亲戚,今儿个丁世杰跟杨家集的杨秀香定亲,丁颜作为姐姐,也得出席。
正好今天陈瑞休息,两人便带着大宝和小宝,骑了两辆车去高家寨。
自然也少不了丁文斌。
骑到高家寨村口的时候,竟然看到丁芳一个人坐在村口,小宝眼尖,看到后喊了一声“大姨。”
丁芳抬头看到是丁颜一家子来了,抹了下眼睛,然后笑着迎了过来:“你们都来了?”
丁颜:“大姐你坐这儿干啥?”
丁芳:“家里人多吵的慌,我出来透透气。”
丁颜当然不信她的话,不过她也猜到丁芳为啥在这儿坐着了,她也没说破:“大姐那你在这儿歇着,我回家看看。”
丁芳“嗯”了一声,然后一直站那儿看着丁颜一家四口走了。
陈瑞:“大姐为啥在这儿坐着?”
丁颜冷笑了一声:“还能为啥,肯定是娘把她赶出来了,今天是她宝贝儿子的大喜日子,大姐离过婚,她肯定觉得晦气,也是觉得有个离婚的闺女,在亲家跟前没面子,所以才不让大姐在家里待呗。”
陈瑞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了想,跟丁颜说道:“要不我帮着大姐找份工作……”
“不找,要不然,她挣的钱也是叫娘给哄走。”
丁颜最看不上的就是丁芳这种糊涂蛋,所以就算有能力帮,她也不会帮,啥时候她脑子清醒了再帮她吧。
丁母知道陈瑞今天要过来,一直在院门口等着,看到陈瑞他们来了,脸上笑成了一团笑,老远就喊大宝和小宝:“大宝小宝来了,快过来叫姥姥看看,又长高没?”
大宝跳下车,哧溜一下跑了,小宝也躲开了丁母伸过来的胳膊,叫着“二姨”跑进院子里了。
丁母讨了个没趣,也没生气,看到了丁颜拿来的礼物,脸上更是笑开了花:“来就来吧,还拿这么多礼物?”
丁颜:“嫌多啊,等我走的时候再拿回去。”
丁母笑骂道:“别跟你二姐学贫嘴。”
杨家集的人已经来了,还有本家一些请过来陪客的,院子里满满当当了坐了两大桌。
丁母给杨家集的人介绍陈瑞,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个出息的女婿:“这是我二闺女女婿,在县公安局当局长,一直都拿小杰当亲弟弟,有这么个姐夫帮扶着,以后我家小杰的日子,你们说能过的差吗?”
丁芬撇了撇嘴,把丁颜拉到一边:“来的时候看见大姐了吧?”
丁颜点了点头,丁芬气愤道:“这两大桌子酒菜,可全是大姐一个人张罗的,临到要开席了,又把大姐赶出去了,这不是卸磨杀驴吗,我还真怕大姐想不开……”
丁颜安慰她:“我刚看大姐的面相了,大姐不是短命的相,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留了个人在那儿看着她呢。”
丁芬看了看,陈瑞,大宝小宝都来了,便问丁颜:“你留谁在那儿看着她?”
“文斌。”
丁芬愣了愣,然后就想起文斌是谁了,更同情她家大姐了:要是大姐知道她身边有个鬼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也不知道大姐是难受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
丁颜正跟丁芬说着话,就见门口匆匆走进来一个人,一脸焦色的问丁母:“颜颜回来了吧?”
丁颜认得是本村一个叫丁德才的,排行老三,丁颜都是叫他三叔,便站起来招呼了一声:“三叔。”
丁德才看见丁颜,就跟看到活菩萨似的:“颜颜,三叔可算是见到你了。”
“啥事啊三叔?”
“三叔想叫你帮个忙。”
“三叔你说。”
丁德才看了看四周,为难道:“要不你去我们家?”
丁颜正不想在这儿呢,跟这些人又不熟,陪笑笑得脸都要僵了,便点了点头:“我跟你过去。”
丁母不高兴道:“正吃饭呢。”
丁颜:“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完,跟陈瑞说了一声,然后便跟着丁德才去他家了。
到他家一看,丁德才媳妇跟儿子闺女都在家,看到丁颜跟着来了,丁德才媳妇一下抓住了丁颜的手:“颜颜,你救救你三叔吧。”
丁颜对这一家子印象还算不错,便拍了拍丁德才媳妇的手:“先给我说说咋回事。”
丁德才媳妇对丁德才说道:“你赶紧给颜颜看看。”
丁德才撩起上衣,丁颜冷一丁的一看,发现丁德才的腰上竟然缠了一条大花蛇,不过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真蛇,而是跟蛇一样的花纹,蛇头,蛇尾,蛇皮肤纹路,都清晰可见,有婴儿胳膊般粗细,狰狞可怖。
第53章 乱葬岗里的蛇群
丁德才腰上的这条蛇, 乍一看就跟一条真蛇一样,不过没有真蛇眼睛里的那种清亮,而是有点阴沉沉的, 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丁颜作为一个玄学大师, 人鬼神她都不怕,唯独一样, 她怕蛇。
倒也不是害怕那种怕, 就是看到蛇, 让她有种心理不适, 毕竟蛇这种生物, 浑身滑溜溜的, 没有脚,却爬的飞快, 而且还爱吐个舌信子,就算是再卖萌, 丁颜也不想象撸猫撸狗那样去撸它。
不过,就算是不喜欢这种生物, 蛇也是众生中的一员, 要平等对待。
丁颜问丁德才:“有多长时间了?”
丁德才:“一个星期前就开始长, 开始的时候也没在意,大起来也就是这两天。”
丁德才媳妇害怕得都快要哭了:“开始的时候,是叫你四叔看的,他说是蛇缠腰,叫去医院治,医院也去了,药也拿了,针也打了, 却不见好,反而是一天比一天大,医生只说让坚持吃药打针,可这眼见着不是吃药打针就能好的事,后来你四叔也觉着不对劲,叫找个看事儿的看看,这不就求到你头上了。”
四叔是村里的村医,接受过正规的培训,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找他,不过他毕竟是泥腿子出身,信医也信鬼神。
丁德才媳妇:“颜颜你给看看,你三叔这腰上到底是长了个啥,咋治?”
丁颜:“三叔前段时间逮过蛇吗?”
丁德才嗫嚅着没好意思说,他媳妇猛的拍了他一巴掌:“都啥时候了,你还遮遮掩掩的,不要命了?”
丁德才这才说道:“逮过。”
“逮了几条?”
“有四五条的样子。”
“在哪儿逮的?”
“小柳山。”
他媳妇一听,他竟然是去小柳山逮蛇,气得使劲打他:“你是不是嫌自个儿命长,跑去小柳山逮蛇,那地儿是能去的吗?还去逮蛇!”
小柳山是高家寨西边不完的一座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小土包,也就三四米高的样子。
小柳山那里,以前是个乱葬岗。
以前因为穷,再加上连年战乱,有饿死的,被打死的,或是早夭不能入祖坟的,都会埋到乱葬岗上去,随便挖个坑给埋了,然后坟前插根柳枝做个记号,方便日后有家人来找。
有的甚至坟都没有,一张烂席子一裹,就扔过去了,尸首被野狗给吃了,尸骨扔的到处都是。
因为这里埋的基本上都不是正常死亡的,阴魂的怨气大,执念深,所以乱葬岗才经常有闹鬼的传闻。
这样的乱葬岗,好些地方都有,不过小柳山这个,是周围最大的一个。
不过这都是解放前的事了,但是乱葬岗这地方,给大伙儿留下的阴影太深,所以一般是没人去那儿的,不过也有个别胆大的,会去那儿折柳树枝编柳条筐卖,毕竟乱葬岗那儿柳树最多,而且比其他地方长的更茂盛。
不过就是去了,也不敢往深处去。
象丁德才这样去小柳山逮蛇的,丁德才估计是头一个。
丁颜:“三叔你逮的蛇干啥用了,不会是吃了吧?”
丁德才:“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