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芝前一晚上还跟丁颜说, 4个孩子, 她和陈忠和一人给10块, 丁颜和陆春霞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孩子给2块钱, 反正两家都是俩孩子,左右谁都不吃亏。
结果陆春霞突然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收了丁颜4块钱,大宝和小宝, 每人却只给了5毛钱, 两个孩子加起来也才给了1块钱, 生生比丁颜少给了3块钱。
老大媳妇,小家子气了。
大过年的,田秀芝也不好说陆春霞什么,她怕丁颜心里不舒服,趁人不注意,安慰丁颜:“你大嫂,八成是睡糊涂了,回头娘加倍给大宝和小宝补上。”
丁颜笑了笑没接田秀芝的话。
3块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但她也不会大度的跟田秀芝说上一句“没事”。
要有可能,她其实想送陆春霞一个字:蠢。
大年初一是要出去拜年的,陈忠和带着陈祥和陈瑞,田秀芝带着丁颜和陆春霞,给村里那些辈分比他们大的人拜年,大宝和小宝则是跟着要核桃要糖,跑的比谁都欢。
一圈拜下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8点多钟。
陈祥和陈瑞分家的时候,陈忠和定下的规矩,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两家人要聚一块吃团圆饭,所以初一早上这顿饭,陈祥一家还是在西院吃。
吃过了早饭,陈祥和陆春霞回了自己家。
陈祥他们刚走,田秀芝就拿出10块钱要给大宝和小宝,丁颜给拦住了:“娘,不用给。”
田秀芝:“这次是你大嫂做的不对。”
丁颜笑道:“娘,大过年的,不说这个。”
田秀芝叹了一口气,没再往下说,心里却直说老大媳妇糊涂。
陈瑞初六就上了班,陈忠和要等过完十六才开学。
这天陈瑞下班跟丁颜说道:“家俱厂的李师傅说家俱都做好了,叫你得了空过去看看,要是没啥意见,他找人给拉到家属院。”
丁颜:“那我下午就过去,然后再叫他给娘的裁缝铺里打几样家俱。”
田秀芝拿了个存折过来给丁颜:“娘也不知道那铺子里都需要啥,你看着添置吧。”
丁颜不要:“娘,就打几样简单的架子跟桌子,用不了几个钱,我一并给出了吧。”
田秀芝:“一分钱也是钱,娘开铺子,不能叫你花钱,还有给人家的房钱,你都从这上面取。”
丁颜只好接过存折,笑道:“娘你把存折都给我,你就不怕我给你报假帐?”
田秀芝乐了:“怕,怕你少报。”
陆春霞过来问田秀芝借酵母饼,这一幕正好看个正着。
丁颜扫了她一眼,然后很自然的把存折装到了兜里:“大嫂来了。”
陆春霞笑得有点勉强:“酵母饼没了,过来问娘借一块,娘你这儿还有吧?”
田秀芝:“有,年前我做的多,我多给你拿几块。”
说完去了厨房,不大功夫,用一块干净的布巾兜着几块酵母饼出来了:“我是用老南瓜做的,蒸出来的馒头后味要甜,你们要是爱吃这个口味,你跟我说一声,下回我多做些。”
陆春霞接过酵母饼,装做不经意的问道:“娘要打家俱啊?”
“不是要开裁缝铺嘛,里面总要添置点东西,叫小宝娘看着打几样。”
陆春霞:“铺子的事,我也帮不上忙……”
“小宝娘正好打家俱,叫她捎带着打几样就行了。”
陆春霞拿着酵母饼回家,陈祥在院子里磨铁锨,陆春霞忍不住跟陈祥说道:“我刚去问娘借酵母饼,看到娘给了她二婶一个存折。”
陈祥不在意道:“娘不是要在县里开裁缝铺嘛,估计是叫弟妹帮着买东西。”
陆春霞:“她二婶挣那么多钱,还要娘的钱。”
陈祥知道这是媳妇的红眼病又犯了,没理她。
陆春霞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把存折给她,娘也不怕她乱花。”
“你以为她能看上娘那点钱?”
“那可不好说,没听人说啊,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陈祥抬起了头,拧着眉:“你消停点吧,咱们老了以后还要靠大宝小宝呢。”
陆春霞眼圈一下红了:“我知道你嫌弃我生不出儿子。”
陈祥无奈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意思是等到咱百年了,还得要大宝给咱扛幡呢,总不能叫闺女女婿扛幡摔盆吧。”
陆春霞听了,心里突然一动,走到陈祥跟前,小声道:“吃年夜饭的时候,老二说还想再要个孩子,你还记得不?”
陈祥“嗯”了一声。
陆春霞:“咱跟他两口子商量商量,要是他们再生个老三,能不能过继给咱们……”
陈祥跟看傻子一样看着陆春霞:“他们就是生个老十,你觉得他们会过继给咱们?他们是养不起?还是想要贪咱家这点钱?”
陆春霞:“咱家是没他家有钱,可咱家也不是穷的叮当响,他们真把老三过继给咱们了,等到咱们百年后,这家产不都是他们老三的,说起来还是咱们吃亏……”
话音刚落,就觉得脖子那儿一凉,就好象是有一条蛇突然缠到了脖子上一样。
陆春霞吓了一跳,赶紧喊陈祥:“你看看我脖子里有个啥?”
陈祥看了看她脖子:“啥也没有。”
“肯定有东西,是不是有蛇……”
陈祥都被她逗乐了:“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蛇。”
陆春霞只觉那条“蛇”就好象在脖子上爬来爬去一样,她吓得说话都打颤了:“你快看看脖子上到底有啥东西……”
陈祥又帮她看了看:“还是啥也没有。”
陆春霞都要吓哭了:“那我咋觉得脖子上象是有条蛇在那儿爬……”
陈祥看她不象是说瞎话,可他确实是啥也没看到,便对陆春霞说道:“要不你过去叫弟妹看看……”
陆春霞也顾不上不待见丁颜了,一溜小跑的跑到了西院,刚进院子就喊:“她二婶,你看看我脖子有个啥东西?”
丁颜正在西屋跟陈瑞商量,想再买台缝纫机放铺子里,毕竟家里这台缝纫机年头不短了,这台缝纫机还是陈瑞刚当兵的时候,把津贴攒下来给田秀芝买的,因为钱没那么多,买的牌子不好,再加上差不多已经快用10年了,就算是田秀芝平时保养的再好,零件也都已经有点老化了,踩的时候咯噔咯噔直响。
再说了过年的时候还是要回老家过年,村里人又会找田秀芝来做衣服,家里也离不开缝纫机,还是再买一台方便。
丁颜:“顾成全儿媳妇金萍就在百货楼的五金机械部上班,明儿个我过去问问她,哪个缝纫机牌子最好,让她帮着买一台……”
正说着,就听到陆春霞在外面喊她,声音都是哆嗦的,丁颜赶紧出去了。
田秀芝也从屋里出来了,看到陆春霞歪着个头,脸色都吓白了,也吓了一跳:“咋了这是?”
陆春霞拉着丁颜:“她二婶你给看看,我脖子上,咋一阵阵的凉,就跟缠了条蛇一样……”
丁颜看了看陆春霞的脖子,啥也没看到,不过她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抬手装模作样的在她脖子上拂了拂,然后问她:“没事了吧?”
陆春霞直起脖子,又摸了摸,心有余悸道:“没事了,刚才是咋了?”
丁颜反问道:“刚才大嫂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陆春霞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也顾不上问别的了,吱唔了两句就走了。
陈祥看她回来了,问她:“好了?”
陆春霞点了点头。
“那刚才是咋了?”
陆春霞吱唔道:“她二婶也没说啥。”
怕陈祥再问她,说完她就回屋了,心里却是惊恐不已:她就在背后说了丁颜几句,然后脖子就被“蛇”给缠了,这是丁颜算出来她在背后嘀咕她,所以弄了个阴邪物吓唬她?
陆春霞打了个哆嗦,以后再也不敢在背后嘀咕丁颜了。
丁颜回了西屋,看到丁文斌低着个头,就跟个犯了错等着家长批评的孩子一样,看到丁颜进来了,讨好的对着丁颜笑着。
丁颜:“干啥吓唬她?”
丁文斌生气道:“她在背后说你坏话,还说你要是再生个老三,就叫你把老三过继给她……”
丁文斌是孩子心性,看到陈祥在院子里磨铁锨,他就蹲一边看稀罕,陆春霞的那些话被他听个正着,丁文斌就特别生气,然后就用阴气吓唬了一下陆春霞。
丁颜:“……”这得有多大的脸,才会说出这种话!
丁颜虚虚地弹了他一下:“以后少听人家墙角。”
丁文斌委屈道:“他们是在院子里说的,我又没去他们屋里。”
丁颜被丁文斌委屈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给我打抱不平,先去玩吧,下午带你去县城逛逛。”
丁文斌高兴地飘走了。
陈瑞问丁颜是怎么回事,丁颜把丁文斌的话跟他说了,陈瑞:“大嫂以前不这样。”
“那是因为以前两家差距不是特别大,现在差距是越拉越大,眼红了,这也人之常情,反正我们马上就要搬到县城了,以后也就逢年过节才见次面。”
所以犯不着跟她计较,要是两家闹僵了,俩老人心里也难受。
下午丁颜跟陈瑞一块儿去县城,两人骑着两辆车。
到了县城,陈瑞让丁颜有事给他打电话,然后便去上班了,丁颜去李师傅家看家俱,路过百货大楼的时候,想看看金萍在不在,在的话,想让金萍参考着买台缝纫机。
丁颜停好自行车,刚走到百货大楼的门口,李丽华正好从百货大楼里出来,两人走了个头碰头。
第80章 不知这又是什么因果(二……
李丽华显然也没想到会碰到丁颜, 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一下丁颜,见丁颜身段苗条, 唇红齿白, 一点儿都不象是俩孩子的娘,说是十□□的大姑娘肯定也有人信。
李丽华上辈子就特别显年轻, 都60多的人了, 看着顶多40露头。
女人只要过的顺心, 有人疼, 都显年轻。
她上辈子过的顺风顺水的, 男人有本事, 孩子有出息,啥都不用她操心, 她当然显年轻,可这辈子……昨天她照镜子, 竟然看到了几根白头发!而且眼角都有了鱼尾纹!
再对比一下丁颜,她都恨不得当场掐死丁颜:就是这个女人, 抢了她的好运道!
李丽华皮笑肉不笑的跟丁颜打招呼:“来买东西啊。”
丁颜:“你问的真奇怪, 来百货大楼不是买东西, 难道是来养小鬼?”
李丽华一下变了脸色:“你这人真是有毛病,就不能跟你说说说话。”
说完就着急慌忙的走了。
丁文斌飘到丁颜跟前:“姐,她身上有黑气。”
丁颜:“所以我一说‘养小鬼’仨字,她就吓跑了。”
丁文斌吃惊道:“她真养小鬼?!”
“不是养小鬼也是长期接触阴物,要不然,身上也不会有黑气。”
黑气还不太浓,还有救,等到黑气入体, 浸入五脏六肺,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不过这关她啥事?!
“姐那你咋就这么叫她走了?”
丁颜奇怪道:“不然呢,难道要苦口婆心的劝她回头是岸?你姐我啥时候干过出力不落好的事?”
丁文斌:“……”他姐还真没干过这吃亏事。
李丽华气哼哼的回了家里,柳春红看到她回来了,立马从茶几下拿出一沓照片给她看:“这是你王梅阿姨刚刚拿过来的,都是有工作的正经小伙子,妈看了有几个还挺好的……”
李丽华心里正气呢,不耐烦的把照片给扔到了茶几上:“我不是说了,别管我的事。”
柳春红也生气了:“你姨给你介绍那么多,你一个都相不中,妈托人给你介绍,你看都不看,过了年你都二十六了,再不嫁,你想在家当老姑娘啊。”
“我当老姑娘咋了,我是吃你的了还是喝你的了?”
“你丢我的人了。”
李丽华赌气道:“那我走行了吧。”
说完,去了自己的卧室,把衣服胡乱往包里一塞,然后拎起包就走了。
柳春红拦也拦不住,坐在沙发上直哭,她也不知道这闺女是咋了,以前还好好的,就这两年,说变就变了,尤其是这半年多,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而且看面相,越来越吓人了,她有时候看着都害怕,她到底是养了个啥闺女哟。
李丽华坐车回了青市,然后又坐着公交车回了火电厂,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两句,然后便直奔自己的宿舍。
因了她姨丈的关系,她在火电厂一个人住一间宿舍,宿舍被她用木板隔成了两个小间,里面那间住人,除了她,很少有人进去,她也不让别人进。
不过要是真有人进去了里间,看到里面的样子,肯定会吓一跳,因为里间贴了好多黄符,桌上还摆了好多小瓷瓶,风一吹,那些黄符就飘飘荡荡的,再仔细一点,隐隐的好象还能听到嚎叫声,听着象人叫,又不象是人叫,反正整个里间有点鬼气森森的,挺瘆人的。
李丽华早已经习以为常,进了宿舍的门就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去了里间,把手里的包随手往地上一扔,然后拿起桌上一把小刀,毫不迟疑的在胳膊上划了一刀,然后拿起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木无表情的把血滴了进去。
桌上一共有8个瓷瓶,她在每个瓷瓶里都滴了血,然后又把瓷瓶盖子给盖上了。
看着这些瓷瓶,她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丁颜,我就是不服气,我倒要看看,咱俩到底谁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