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容眯了眯眼,没看那碗酸粉, 只抬了抬下巴,倨傲道:“长白才十五岁, 你是怎么好意思想出对他下手的?”
姬玉叹息, “殿下忘了, 姬玉也才十五岁。”
太子殿下果然一怔,竟像是真的忘了一般。
她无奈, “姬玉就这么显老吗?”
她当然知道太子殿下不是这个意思,估计是想说她成熟稳重那方面,看起来不像十五岁, 也有可能一直没把她当小两岁的人对待,突然被她提醒,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琢磨过味,登时抓住机会冷嘲热讽,“你不说本宫还当你七老八十了呢。”
还真是逮着时机便不客气啊。
鉴于他刚吃了大亏,姬玉没跟他计较这么点小事,感觉酸粉已经凉的差不多,直接送去他嘴边,“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吧,殿下肯定又一个上午没吃过东西。”
他实在太好猜,除了一早起来的时候用了那么几个煎蛋和一碗粥之外,中午饭点的时候跑掉。
皇宫很大,赶路都要一段时间,来来回回可不正好把午饭错过,现下肯定很饿,但他不会讲的,需要人‘逼’。
“不吃的话待会儿姬玉来强的,太子殿下推姬玉都没有力气。”
太子殿下脸又黑了黑,姬玉没管他,酸粉更往前递了递,紧挨他轮廓完美的薄唇。
这人迟疑片刻,还是张了张嘴,姬玉还像往常似的,唰唰几下往他口里塞,仅片刻便堵了他一嘴。
太子殿下瞪了她好几下,姬玉没当回事,等着他一口吃完,又哗啦啦塞了他满嘴。
这人吃饭不老实,需要人这么干。
姬玉忽而想起小时候,她那个后娘的儿子也是这样,后娘为了让亲生的多吃点,一勺子恨不得挖去一碗,每每动作快、狠、准,哧溜一下塞进后弟的嘴里。
那时她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原来是想让小破孩多吃点啊,和她现在的心态很像。
大概是喂的太快太急太粗鲁,太子殿下终于忍不住,要去抢她手里的筷子,他那个吃饭逼样姬玉是见过的,一根一根,细嚼慢咽,等他吃完黄花菜都凉了不说,他也吃不进去多少。
看她几勺子扒拉去小半碗,这速度能比吗?所以姬玉没给他,趁着他张嘴想提意见的功夫又夹了几筷子塞他嘴里,就没停过。
还喂了他几口汤,最后将汤底子都灌进去才作罢,边收拾碗筷边明知故问:“殿下刚刚那行为是想干嘛?”
虞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喂都喂完了,他只垂了垂狭长的睫毛,冷嗤一声后端坐在矮桌前,什么话都没说。
姬玉更不会主动生事,趁着时间尚早,把碗筷端出去,还顺便收拾了一下他丢在角落的包裹。
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砰’的一声,仿佛重物落地的动静,过去一看,果然是个很大的包袱,委屈的缩在南风和这边屋子的通道中间,被随意用脚踢去旮旯窝里,上面还留下一道踩印。
姬玉走过去拍了拍,一使劲,将其整个提在手里,很重,里头有书也有奏折,瞧着最少离家出走几天不回来的样子,没想到吧,才一个多时辰就被她逮了回来。
姬玉将东西搁在桌子边上,一一给他拿出来摆回原位,过程中太子殿下不死心,还在垂死挣扎,“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姬玉晓得他想干嘛,摇头,“没有呢殿下。”
太子蹙眉,“金银珠宝,权利官位,一个都不想要?”
东宫很多职位都还缺着,他可以做主让姬玉坐上任何位子。
虞容声音带着引诱,就像恶魔蛊惑信徒,人贩子拐卖孩童一般,说的煞有其事,“只要你愿意放弃拉手,要什么都给你。”
姬玉还是摇头,“殿下,我什么都不奢求。”
就要跟你拉手手。
太子殿下拉下脸,“不开窍,金银珠宝,王权霸业,哪样不比拉手好?眼光放长远一些。”
不。
姬玉叛逆的想。
我就不放,就搁你身上。
她为了自己造太子殿下的反而开心,不晓得为什么,跟太子殿下做对,每次都叫她心情愉悦。
“本宫一个男的,手有什么好拉的?”他自己是想不通的,和权利比起来,如果是他,肯定会选权。
姬玉跟他唱反调。
心说就因为你是男的,手才好拉。
“本宫又不是女子,不软,不美,不娇不香,你吃错药了吧?”
不不不,没有吃错药,因为你软,你美,你娇,你香。
全都是她验证过的,肚子软,美那是没得说的,娇贵更是一等一的,她伺候过那么多青楼的花魁,都没有他娇。
香还用问吗?肯定有的,要不然她不会每次逮着机会就闻,身上一股子好闻的冷香味。
软,美,娇,香,他全占了。
对姬玉来说,他就是修道之人的仙丹,吃下就能荣登极乐。
“本宫是仙丹吗?你放着王权富贵不要,非要拉手。”
姬玉:“……”
你还真是。
她整理好奏折,人登时没事做,空了下来,刚要叫太子殿下别再絮叨,直接进入主题,太子殿下似乎也发现了,忽而站了起来:“本宫上个茅房。”
姬玉没有拦他,“太子殿下去便是了。”
左右在一个宫里,他还能跑掉不成?
最多也就拖点时间,只要人还在眼皮子底下,姬玉不在乎他玩那么点小手段,还很乐意,反正逃不过她的魔掌。
估计上完小的,很快就要上大的了。
果然,没多久这厮回来,又劝了一阵子,她不为所动才起身再次上了个茅房。
这次比较久,大概在里面蹲了一二刻的样子,就在姬玉以为他得了十男九个中招的病时候,正为他的菊花操心,这人才姗姗来迟一般回来。
口渴了等茶泡好,还有点饿,又吃了点东西,完了还想去处理政务,临走前姬玉提醒他没有批完还有一大堆的奏折,这厮果然折腾不起来,很早回来。
他再乱来就没时间批折子了,这厮到底还是认了栽,坐回她对面,挑她的刺,“洗过手没有?”
姬玉伸出一双白净的小手,笑道:“洗过了。”
太子殿下很不满,“再去洗,当着本宫的面,里里外外都搓一遍,洗干净一点。”
姬玉了然,让人准备了热水过来,端在他不远处,仔仔细细勾了头泡,再搓一搓,确定角角落落都没放过之后抬眸,正要问太子殿下满不满意?忽而一僵,发现这厮用他那双漂亮到极致的手抠脚丫子。
姬玉:“……”
她一只觉得太子殿下那双手好看过头,应该摆在最干净,最洁白的绒布上,绑好蝴蝶结,塞进礼盒里,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当人家的镇店之宝,供来来往往的客人仔细端详,根本找不到它一丝一毫的缺陷。
结果他用来抠脚!
抠完还晃了晃一双手,露出得逞和‘你奈我何’的表情。
姬玉:“……”
太强了。
但是……
她也不弱。
姬玉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是不是又小瞧姬玉了,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了吗?”
太子殿下面上一凝,一边眉毛挑起,不信道:“这样你都能下得去手?”
那可不。
姬玉将盆往他面前一放,一手一个抓住他的手腕,往盆里塞,叫他两只手都笔直笔直摁进去,水顷刻间漫到手臂。
这厮不满,刚要抽出来,便被姬玉用胳膊夹住,像固定布娃娃一样,叫他动弹不得才继续手里的动作,搓麻布一样,洗他一双手。
先从手背开始,然后是修长白玉的指头,指缝也没放过,挨个掰开了细揉,太子殿下抱怨,“本宫那里没碰过东西。”
姬玉回答的理所应当,“姬玉又没有看见,谁知道太子殿下摸没摸过脚丫子?”
虞容:“……”
姬玉不再管他,这只手搓完,换了另一只,这还只是第一遍,洗完擦好叫人换了盆水继续泡。
这厮不知是理亏还是如何,可能也晓得他越挣扎损失越大,看,刚刚明明只要拉拉手就好,现在还附赠一个搓手,简直送上门给福利。
姬玉乐的看他吃瘪,洗的越发仔细,将他所有指缝,一个没漏,全都撑开擦洗过几遍,险些搓红才罢休。
用干的毛巾最后拭了一回,也做的很认真,因为那双手太精致,每个纹路和指头都像女娲娘娘捏了几万遍,耗费大量心血造出来的。
当初远远一看便觉得如玉似的,凑近了瞧雪白雪白,果然如天山上的银霜,无瑕通透,漂亮的不似凡物。
像仙家的宝物,误掉进人间,不小心被她一观,还有机会近距离接触。
神圣不可侵犯。
姬玉脑子里忽而冒出这句话,她觉得很对,太子殿下整个人确实给了她一种这样的感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可还是叫她染指了。
她霸占了他太多第一次,每次这厮反应都很大,很明显,以前从来没人这么对他过,只有她一个人看破了他的伪装。
这人就像森林里的白孔雀,展开华丽的尾羽,开屏到最美的状态。
抖一抖上面的‘眼睛’,对于人类来说很漂亮,实际上它还有一个作用,震慑捕猎者。
他表现出来的凶,狠,暴戾,其实就像孔雀尾巴上的‘眼睛’,吓得捕猎者退避三舍,只有姬玉这一个人类觉得它好看,美丽,独特,也只有她晓得其实他没有威胁力。
不会滥杀无辜,讲理,好对付,吃他吃的死死的。
姬玉给他洗好了手,将盆和毛巾往外面一放,再度进了屋子,这次进来就不会走了。
先给太子殿下的奏折摊开,笔塞进他右手里,待会儿用不上那只手,算是放过它。
姬玉又去拿了自己的书,刚看的那种,还可以翻很久,最后觉得不妥,上了个茅房回来,确定自己没毛病,这人也没问题之后才在他狐疑的眼神中坐在他旁边。
怕他跑了,或者握的不深,一只手先抓住他的手腕固定住。
她做了太多奇奇怪怪的行为,导致太子殿下好奇她又要干嘛,这会儿意外的老实,叫她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去拉他的手。
还没动呢,这人已经将手攥成了一个拳头。
姬玉:“……”
她用眼神示意太子殿下,这是耍赖。
太子殿下耍的光明正大,“有本事你就自己掰开,没本事就放弃吧。”
姬玉:“……”
看看这个人无赖的,哪里像尊贵的太子殿下,分明是市井的流氓。
刚说完他讲理,立马打脸,开始不讲理了。
当然这么点小挫折而已,难不倒她,姬玉在太子殿下耳边说话,“殿下,您要是不松手,姬玉就亲您了。”
太子殿下脸一青,雪白雪白的指头立马展开。
姬玉满意于他的识趣,将手覆盖在他手上,先是手心对手心,然后是指头,一根一根掰开他的,将自己的插.入其中。
用力一推,整个卡在深处,到了底部,轻易分不开的地步。
太子殿下拉了拉,没扯开,面色不好看,“好了,拉过了。”
姬玉没那么容易糊弄,也学他一样,不要脸道:“买个菜还送根葱呢,拉个手不赠几刻钟吗?”
虞容:“……”
这回轮到他无语了。
第36章 如珠似宝 太子殿下。
虞容又拉了拉, 和上次一样,依旧没救出自己的手,因为每次只要他一有动作, 姬玉便收紧力道,叫他挣脱不了。
他低头朝俩人相握的地方看去。
大抵是怕他又耍赖,是十指相扣的那种,这个手势有些霸道和侵占的意思, 指头卡在他手背上, 手心和他的手心紧挨, 将他所有退路堵住,动弹一下都困难, 更何况做些别的。
试了两次都无果之后, 虞容索性听之任之随之,不折腾了, 反正握都握了,握一会儿,和握两会儿没太大区别。
他突然安静下来,姬玉自然能感觉得到, 也瞧见了他盯着俩人紧握的手,事实上是她死死钳制住他, 他那边没有半点力道, 像是放弃挣扎了一样, 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反抗。
姬玉又等了等, 总觉得他这幅模样是想耍花招,然而叫她意外了,许久许久过去, 他还是没反应,反而捏紧了右手的毛笔,安心去处理奏折。
虽然他变乖了,但姬玉还是没放过他,依旧拉着他。
她搁下自己左手里本来准备看,实则静不下心,一个字没读下去的书,目光也落在俩人交握的地方。
感觉很神奇,能明显觉得太子殿下身上的热度从手心里传递过来。
她的手是凉的,一年四季如此,不晓得是不是小时候没有衣裳穿,经常大冬天一身薄衣,入了寒气,冻出的毛病,此后再怎么调养,也依旧如初,所以无论去哪,都要抱着暖炉,离不开火。
太子殿下和她恰恰相反,他本人就是个暖炉,身上时刻都是热的,每次同在一片屋檐下,一个房间,用一样的地暖,太子殿下薄薄一层亵衣就好,姬玉要把加了棉的中衣套上才行。
她穿衣裳贼废,一次要紧着两身中衣,衣裳都是一套的,等于她一口气用去两套,因为没有中衣,这个天去了外面太子殿下也禁不住,只亵衣和外衣没人穿,那一套便算是搁角落生灰了。
姬玉才刚买的一大堆衣裳,已经叫她造了三四套,太子殿下也添了一把火。
姬玉摇了摇他的手,“殿下,再增些衣裳呗,越来越冷了。”
感觉衣裳还是不够。
太子殿下手被她控制住,语气不太好,“这种事还要问我,不会自己跟南风说吗?”
这其实就是随便她,依着她的意思,但太子殿下那张嘴太毒,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好在她也习惯了,改明儿跟南风讲一下,叫宫里给再做几身。
多了一个她,废衣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