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结束了。
......
她觉得头很疼,这种疼痛的感觉非常的陌生,她勉强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雪白,鼻尖萦绕着浓浓的消毒水味。
“衣冷冷!你可总算是醒了!”床边的圆脸小姑娘开心地看着她。
“你是谁?”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沙哑。
圆脸小姑娘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笑容凝固在了她的脸上,她几步上前推门冲外面叫道:“医生!医生!醒了!但是好像失忆了!快来看看!”
做完这些,圆脸小姑娘才重新看向她,一脸的狐疑,好半天才指着她道:“你叫裴泠泠,”说着她又指了指自己:“我叫黄晓玉,是你闺蜜。”
“裴泠泠?”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在某一瞬间竟然觉得很熟悉,她恍惚间好像听到谁一直在叫她。
“泠泠!泠泠......”那是一个悲伤而绝望的声音,似乎存在于某段遥远的记忆之中,让她轻易无法触及。
“想起来了吗?”黄晓玉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我叫裴泠泠?”她迟疑地又重复了一句。
黄晓玉赶紧点头:“对,你叫裴泠泠!”
这时候,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裴泠泠没有看他,而是抬起了自己的手,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为什么会有手?”
在她的记忆里,她好像并没有手,准确地说,她连身体都没有,可是她又想不起来那是哪一段记忆,只觉得非常遥远,遥远到几乎有些不真实。
......
医生叹了口气,将检查报告递给了黄晓玉,然后道:“尽快转去精神科,别耽误了形成了幻觉系统。”
黄晓玉人都懵了:“这好好的怎么就得精神病了?”
医生纠正道:“不需要对精神分裂抱有偏见,这就是疾病的一种,认真治疗就行了。”
裴泠泠坐在床边,背倚着枕头,雪白的被褥搭在她的腰以下
,她偏头安静地看着窗外,乌黑的长发懒散地搭在她的肩上。
黄晓玉重新走进来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裴泠泠......”黄晓玉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裴泠泠的目光微动,却并没有看过来。
黄晓玉叹了口气:“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不本来还是好好的吗?”
她喃喃自语了半天,一转头才发现裴泠泠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你、你有什么需要吗?”
“我昏迷了多久?”
“也就......将近两个月吧。”
裴泠泠轻轻皱了下眉:“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 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黄晓玉心说,裴泠泠连她都给忘了,忘记的重要的人估计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这时候问她是谁,她也答不上来。黄晓玉有点儿紧张了,她以前也没接触过精神分裂的人,还真怕一个不好刺激到裴泠泠。
她咳嗽了一声:“没关系啊,过阵子应该就能想起来了。”
裴泠泠看了她一会儿,又默默地转开了视线,静静地望着窗外。
她想不起来了,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这种遗忘让她有一种心脏被挖了一个洞的感觉,空落落的,还有些疼。
裴泠泠抬手轻轻地按在了心脏上,她有些茫然。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来,她是在伤心吗?在为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而伤心?
......
黄晓玉很快就办好了转院手续,裴泠泠被送入精神病院的时候,她看起来倒是很平静,裴泠泠紧张地拉着医生问了好半天这个病到底能不能治好,医生也没给她一个明确地说法,只说是会努力治疗,她一听,心马上凉了,估计是治不好了。
中间赵阳来探过一次病,黄晓玉本来不想让他来的,在她看来,赵阳就是造成裴泠泠现在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但是赵阳说裴泠泠见到他万一想起了什么,或许会有帮助,黄晓玉仔细一想,也就同意了。
然而,裴泠泠对赵阳没有任何反应,她冷淡地看了赵阳一眼之后,就移开了目光,就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黄晓玉自然毫不犹豫地把赵阳赶了出去。
......
时间
一晃,三个月就过去了,黄晓玉用裴泠泠留下的那一箱子金条找来了最好的精神科医生,但也不见裴泠泠的病情有任何好转。
“医生,你说我这朋友到底能不能治好了。”黄晓玉有点儿发愁,裴泠泠也没有亲人了,现在一直都是她在照顾,虽然她也不介意一直照顾裴泠泠,但每次看到裴泠泠那个样子,总感觉不太舒服。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精神疾病治疗起来本身就难度很高,而且裴小姐明显已经产生了幻觉系统,她总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我们已经在用药物压制了。”
黄晓玉叹了口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向医生问道:“医生啊,我想知道我朋友她都说了些什么?”
医生听到黄晓玉这么问,他皱着眉回想了一下,才道:“她说有什么东西穿越银河从宇宙的暗面飞到了这里,还说什么太阳系早就被某种长着翅膀的东西入侵了......哦!对了,她还说有个人会来找她,但是我们问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她又说她想不起来了。”
黄晓玉越听,脸色越难看,她想起来了一些很久远的记忆,她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甚至没来得及跟医生多做解释,就朝着裴泠泠的病房冲了过去。
干净的走廊里有不少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他们很多都呆呆傻傻地坐在过道边的椅子上,又或是在傻笑。
黄晓玉很快就冲到了病房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推开了门。
病房的窗帘被拉开了,温暖的阳光洒在雪白的床上,纤细的身影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向了黄晓玉。
看着这样的裴泠泠,黄晓玉突然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裴泠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经历过什么?”她轻轻重复了一句,皱着眉看着黄晓玉,好像在很艰难地思考着什么,慢慢地,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痛楚之色。
黄晓玉见状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算了。”
“眼睛......”
“什么?”
裴泠泠突然几步过来推开病房的门冲了出去。
黄晓玉吓了一跳,她赶紧跟了出去:“裴泠泠!”
她似乎很久没有跑过了,出了病房门才走了几步就因为脚步不协调跌倒在了地上。
黄晓玉赶紧上前扶她:“没事吧,怎么了?”
她这才发现,裴泠泠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沾满了泪痕,她攥住了黄晓玉的袖子,哽咽地反复念着一个词:“眼睛,眼睛......”
(正文完结,请务必看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全订有抽奖,大家到时候要是中奖了,千万要记得填写信息!把地址和想要的东西一起填写上,或者到wb私信告诉我。
正文完结了,这个结局其实不错了,我最早想的结局是,泠泠就留在古代了,在古代跟年轻的大仙he,然后番外画风一转,大仙视角,现代电梯重逢。
看似充满希望,但大伙都知道,他最终会和泠泠分别,而泠泠会回到古代和年轻的他he,一个闭环。
你的过去,是我的未来,不管怎么努力,也再也遇不到最初喜欢的那个ta。
后来想想太伤了,就改成了这种,所以请大家一定要往后看,后面会有甜宠番外。这个正文结局是我尽量想写出克系结局做的尝试,世界是绝望的,但似乎还有着生机,泠泠是疯了的,但似乎大仙还会出现。
故事就这么个故事,结局就这么个结局。
第一次把故事写这么长,看到不少读者质疑我故事讲不清楚,一堆bug,发展莫名其妙,到最后也不明白真相是什么。
其实我是在认真尝试模仿爱手艺的克苏鲁叙事风格,要是有人玩过血源诅咒,应该能get到这种感觉,不管是变成鱿鱼和人偶小姐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是黎明到来,猎人从梦中醒来离开,都有一种玩了个寂寞的感觉。
所以我在写的时候,留白了很多。觉得我模仿得不靠谱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只是个尝试,感觉有点儿吃力,以后估计不会这么写了。
不久前看到有人质疑克苏鲁神话算不算反智主义,故事的内核好像就是不停地强调不要探索,无知是最大的幸福,知识会带来灾难。
怎么说呢,当然不是!这种理解是错误的!克苏鲁真正想反应的是,人类不是宇宙的中心,世界也不是为人类而生
,人类作为渺小的一员要时刻对宇宙,对自然怀揣一颗敬畏之心。
就像裴泠泠,她是女主又如何,经历了这么多,到最后,她也依旧只是触碰到了冰山一角而已,真正的真相她也不知道。
就像我们每个人,这辈子会遇到很多永远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又像这本书,看到最后也只是看了个寂寞……当然不是!
世界观啥的基本通过爷爷简单地说了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宇宙的暗面飞过来的,祂们本身其实没什么恶意,但是接触到祂们的人不对劲了,才形成了这个世界观。
说起来,爷爷本身知道的东西是有局限性的,他都不知道泠泠不是他血缘孙女。
当然,依旧有很多不清楚的,比如那群邪-教徒的各种发展变迁啊,成长历史啊,未来目标啊之类的,展开来写又是一个长篇恐怖小说。
但是,咱们克苏鲁,就是要充分留白,虽然是第三人称,但基本都是把视角固定在了泠泠身上,她看到什么,读者看到什么。克苏鲁原著都是第一人称,我不太想写第一人称,就用了这种方法。
泠泠究其根本,她能看到的,她能知道的,就那么多。主角最后打倒反派,查明一切真相的故事并不是克苏鲁风格,所以我们这个故事也不可能是那种灵异志怪风格的走向。
对了,我没玩过跑团,最多也就知道个san值的概念,玩玩梗。不过爱手艺的原著我看了个七七八八,我看跑团各种理念规则还挺高级的,不知道跟我理解的克苏鲁偏差大不大,还请各位老调查员轻喷。
最后,为了证明我能写出一个封闭式的,不留白的、最后真相揭晓可以让大家心服口服的悬疑故事,我开了个无限流预收。耽美的,但是是剧情流,感情线反正比这本少,因为我可能不太会写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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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会不定时更新~(大伙在评论区说说都想看什么番外,我尽量多写点儿。)
好了,废话到此结束,我先来——
完结!!!
第159章 沈瞳视角
沈瞳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但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母亲并不喜欢他。
她总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他,直到很多年后, 沈瞳才明白,那是一种饱含着恐惧和憎恶的目光。
那年他只有十岁, 隔壁的男孩跌倒了,他伸手去扶, 却被一把推开了。
男孩大声对他说:“你这个怪物, 离我远点儿!”
那天晚上,男孩的父母找到了他,一边磕头一边向他认罪,沈瞳只是冷漠地看着,他那时终于明白, 从他出生开始, 村庄里的人就把他当一个怪物, 恐惧他,敬畏他,却又想利用他。
他们将他捆住,用刀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的伤口, 又满是激动和渴望地看着他的伤口迅速愈合。
他起初会因为疼痛而挣扎, 后来,那种刺痛仿佛融入了骨髓,变得越发麻木起来。他慢慢开始不再能感觉到疼痛, 即使将尖锐的刀刺进他的心脏, 他也不会再有多余的神情。
老祭祀冷笑着说:“看吧,沈瞳并不是人类,受了这么多伤还活着, 大家根本无需感到自责。”
沈瞳时常会想,既然自己是怪物,为什么还要拥有人类的情感呢?为什么还会感到痛苦和迷茫呢?就好像心脏上缺了很大一块,无论如何都无法填补。
他们恐惧他,憎恶他,又用人类的情感将他束缚住,捆绑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中。
他逃出了村庄,开始与这世间的怪物为伍,他们将他视作同类,与他昼夜交谈,将他当作遇见知己。但是只有沈瞳自己明白,他跟这些怪物始终是不同的,他有着一颗连他自己都痛恨的人类心脏。每个深夜里,那些情绪都会像利刃一般反复折磨着他。身上的伤很快愈合了,可是心里的伤好像再也好不了了。
他是一个异乡人,他将自己当作人类,人类却排斥他,抵触他,恐惧他,怪物将他视为同类,却在本质上无法理解他的痛苦。
他开始在人世间漫无目的地游荡,时逢乱世,他遇到过险恶的人,也遇到过善良的人,却永远都在暴露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后,被他们用同
样的恐惧目光望着。
他慢慢地开始明白,原来人类这个群体,总是会恐惧着和自己不同的物种,将他们当作怪物,避之不及。
金华寺外有棵苍老的槐树,它被人类制造而出,又因为人类的恐惧被丢弃在此处,沈瞳找到它时,金华寺早已被废弃多年,满是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