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瞳不会是,刚在这里买的房吧?
这个想法有点儿魔幻。
房子很大,三室一厅,沈瞳推开了一间卧室的门,打开灯,帮裴泠泠把行李箱拎了进去:“你住这儿。”
裴泠泠看了一眼卧室里的装潢风格,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这屋子一看就是给女孩子住的,窗帘被褥都是粉色系的,家具是白色的,屋子里有衣柜书桌,还有一个梳妆台。
这间卧室不会是沈瞳专门给她准备的吧?
裴泠泠稍微感觉到了一点儿受宠若惊,她又看了沈瞳一眼,后者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裴泠泠也没打算多问。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吗?”裴泠泠小心翼翼地问沈瞳,一副生怕沈瞳反悔的样子。
好在,沈瞳并不是在溜她玩:“你跟我来吧,我给你看个东西。”
裴泠泠跟着沈瞳走进了书房。
书房也非常的崭新,书柜里面摆了不少书,这些书都好像是刚刚放进去的一样,上面甚至没有落尘,一切都新崭崭的。
裴泠泠关注了一下这都是些什么书。
并不是很新
奇的东西,大多都是些陈旧的老书,有散文也有史书。
裴泠泠想,这都是沈瞳喜欢看的东西吗?确实还挺老旧的,只是不知道沈瞳到底多少岁了。
沈瞳拉开书柜的玻璃门,把表面的书拿开,这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书桌上。
裴泠泠凑近了去看:“这是什么?”
沈瞳没有回答,他把小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那是一封信,上面写着——“裴泠泠亲启”。
“这是给我的信?”裴泠泠震惊了:“谁给我的信?”
这个问题沈瞳倒是回答,回答的内容令裴泠泠更加吃惊:“你爷爷。”
“我爷爷写给我的信?!”
这是裴泠泠怎么也想不到的,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一时又很无力,就好像一切其实都是安排好的,她每一步都走在无法逃脱的怪圈里,她不知道到底哪一刻的人生才是属于自己的。
“这个是给我看的?”裴泠泠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沈瞳点头,于是裴泠泠将手伸向了那封信。
她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信很老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岁,散发着纸张微微发霉的味道。
信密封得很好,能看出来沈瞳并没有偷偷拆看看过。
裴泠泠将信封撕开,抽出了里面的信纸,信纸薄薄的,上面用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裴泠泠的心跳加速了,她不知道爷爷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也不明白既然爷爷写了一封信给她,为什么沈瞳这个时候才拿出来给她,她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扇门前,只要推开那扇门,她就可以看到里面的真相,看到她一直渴望知道的真相。
于是裴泠泠深吸了一口气,将信纸展开,阅读了起来。
(以下内容是刘建民的信)
亲爱的泠泠:
——好久不见!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我想你一定正处于一种很绝望的境地之中,你心中也一定充满了很多疑问,那么就慢慢看下来,我以下说的内容可以解答很多你心中的疑惑。
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你具体经历了什么,那些扭曲的、阴暗的一切弥漫在空气里,仿佛侵占了每一寸的感官,像是逃不掉的宿命。我私心
里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经历那些,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从你一出生开始,有些命运就是注定了的。
一切的事情要从三十年前说起,你的姑奶奶,也就是爷爷的姐姐,我们在三十年前到达四川一同参加过一个考古项目,这项目和著名的三星堆古蜀国文明有关。在事情的一开始,我们都单纯把这当做一个很普通的科研项目。
三星堆文明并不是我们发掘出来的,也并不是我们主要在研究,我们那时都只能算是非常普通的外围人员,直到我们认识了一个叫做林千山的人,他发现了有关于古蜀国、或是说有关于人类文明的可怕秘密。
我知道你看到这里,一定对那个秘密也满怀着好奇之心,但我并不能告诉你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因为我同样也不知道,我不仅不知道,我还需要告诉你,你也不能去探索这个秘密,如果有一天有人要告诉你这一切,你一定不能听,一旦知道了一切,就再也没有逃离的可能了。
我从侧面做了很多研究,也终于通过猜测,得出了一些有所依据的结论。
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地球上,其实还存在着一些并不属于太阳系的生物,我不知道这些生物到底来自哪里,我对于祂们也完全不了解,好在祂们如同恐龙一般的古老,身体早已化成了无法动弹的化石。
但是,祂们并没有完全的死亡,祂们的意志依旧是活着的,且有着一些我也不能明白的目的。祂们存活下来的意志对于人类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威胁,没有人能够完全抵挡,我有时候很感慨,好在祂们早已在古老到不能再古老的年代灭绝了,否则祂们带给人类的毁灭是非常巨大的。
祂们残留的意识会对人类的大脑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那是一种可怕的、不可逆的病态症状。
我给这些外来生物的意志起了很多名字。“真相”、“秘密”、“知识”……最后,我发现“真相”是最符合的。
我将这种症状做了一个总结,以下我会简述一下这种症状,你一定要认真看,小心地规避。
人类在最开始时是完全不了解这种“真相”的,但“真相”是活的,“真相”会主动分泌一种用地球的知识无法理解的物质,这种物质会吸引人类,让人类对“真相”产生一种浓烈的好奇心。
下一步,人类就会不自觉地去探索“真相”,在这过程中,“真相”也会去寻找人类。
终于,人类看见了“真相”,了解到了“真相”,于是一些可怕的东西输入进了人类的大脑,但是地球生物的大脑根本没办法承受“真相”,于是“真相”毁灭了人类的理智,令人类产生了极端的精神异变,我将这称之为——“抓狂反应”。
第80章
我做过不少试验, 这种抓狂反应不仅仅是人类,地球上的任何生物都会产生。
那些外来物的意志对于地球生物具有毁灭性的打击,我们无法理解祂们, 我们的大脑构造不足以支撑我们与祂们交流,所以我至今都没有弄明白, 那些东西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我不知道祂们对于我们是否抱有恶意, 打个通俗的比方, 我们与祂们的关系,就像一群画在纸张上的符号与人类的关系, 人类有时候或许并没有恶意,只是将纸张折叠了, 却不知道这个举动就足以对那些符号造成巨大的伤害。
我很快发现, 在人类之中有许多为那些东西做事的人类,这些人类已经有着悠远的历史, 他们世世代代匍匐于那些生物的脚下, 为了从那些生物手中得到馈赠而隐秘地协助祂们完成一些事情。
这些协助外来之物之人分为很多批次,他们相互独立,各自为政,看似是不同的,但最终都会达到相同的目的。为了安全,我没有过多的探索, 但我依旧有了不少猜测。
那些外来之物似乎想对地球做某种奇特的改造,这种改造会对地球上的生物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我们不是救世主,所以我们阻止不了,也无从阻止,作为地球上的生物, 我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我们能做的只是不停地逃离,减缓毁灭的进程。
在探索的过程里,我也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只可惜这个方法会波及到你,泠泠,非常抱歉把你牵扯进来,好在我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所以留了很多后手。你现在看到的这封信一定是沈瞳拿给你的,他和我们不一样,但他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你要听他的话。
到你看到这封信的这一刻,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切忌不要莽撞行事,不要对“真相”做出任何探索。
摒除掉一切好奇心,现在的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只需要耐心的等待,一切都会结束。
望安好!
爷爷刘建民
2005年5月6日
信件到这里就结束了,裴泠泠拿着信纸,依旧有些茫然。
这竟然是爷爷给她的信,信的内容
不少,但涵盖的信息其实是有限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完全说清楚,倒好像只是一笔带过的提一下,给裴泠泠提个醒而已。
裴泠泠将信纸合上,抬头看了沈瞳一眼,发现沈瞳也在看她。爷爷在信中说沈瞳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这不免让她心里感觉到了几分怪异,这感觉像极了爷爷死之前把自己的孙女托付给了生前的好朋友,那股子托孤感简直呼之欲出……
所以,她和沈瞳的辈分……难道她应该叫沈瞳沈爷爷?
信中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解释,比如说她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如说为什么让她完全相信沈瞳,爷爷又是想出了什么抵抗那些东西的办法,对她又会造成多少的影响。
这些全部都没说,裴泠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不仅仅是单纯想知道真相的好奇,更多的是对自身处境的一种不安,仿佛知道得更多,更加了解自己的处境,就能够避免危险一般的心态。
爷爷又在信中说,让她摒除掉一切的好奇心,只要耐心的等待,一切都会结束。
裴泠泠不知道爷爷所说的这个“一切都会结束”到底能结束到什么程度,是结束了之后一切都能恢复如初,还是说结束了之后,她的父母朋友都已经离开了她,即使结束了,她也只剩下一个人了。
裴泠泠没想到,爷爷竟然会在信中说沈瞳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这可和刘婆婆的笔记不一样。刘婆婆在笔记中提到过,“眼睛”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裴泠泠虽然没有证据,但一直都把沈瞳和“眼睛”划了等号。
如果沈瞳真的是“眼睛”,那么爷爷和刘婆婆难道产生了什么分歧,又或者在爷爷带着“脐带”出逃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让他对沈瞳有了改观。
又或者,她之前的猜测根本就是错的,沈瞳并不是“眼睛”,所谓的“眼睛”其实另有其人。
裴泠泠没问,她问了另一个问题:“沈瞳,你和我爷爷很熟吗?”
“还算熟。”
“那我爷爷是什么样的人?”
沈瞳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他很关心你。”
裴泠泠其实还想问沈瞳是不是一
直都把她当成晚辈在看,但想了想她又忍住了。
“我还可以回去上学吗?”
“可以。”
那就好,她还以为她必须彻底和这个世界划清界限了呢。
......
当天晚上,没有再发生其他事情,裴泠泠洗漱了一下上床了。
其实沈瞳给她看的那封信还有很多需要她好好考虑一下的地方,但是她实在是太累了,是那种身心疲惫的累,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就好像一觉起来,一切都只是噩梦,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她做了个梦,一个非常熟悉的梦,是那个被黄晓玉称之为子宫梦境的梦。
做梦的时候,她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梦中,她联想到了很多东西,比如说“脐带”这个她至今都不太理解的词语,再比如,爷爷所说的,他想出的那个可以抵挡外来之物的方法。
裴泠泠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或许她的这个梦其实是一个暗示梦,也许有关于“脐带”的真相她真的了解一点儿,就藏在她这个梦境里,不然林亚晨也不会一上来就问她“脐带”在哪里了。
当然,裴泠泠并没有去探索,她可不想在探索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危险。
裴泠泠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她是被刺眼的白炽灯晃醒的,一睁眼就看见了床边站了个人,她是视线很模糊,只勉强判断出来那个人是沈瞳。
他说:“你发烧了。”
裴泠泠有些茫然:“我怎么又发烧了?”
她其实只是感慨一句,沈瞳竟然还正儿八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着凉了。”
沈瞳伸手想将她扶起来,但是裴泠泠不太配合,她的头很疼,晕沉沉的疼,只有躺着才舒服,一往上抬就一阵阵地眩晕。
“我想躺着。”她靠在沈瞳的肩膀上,实在是难受得厉害。
“先吃药。”沈瞳好像把什么东西端到了她嘴边,裴泠泠因为头晕,也没怎么看清楚,她勉强把药吃了下去,等到沈瞳重新扶着她躺到床上,她才稍微舒服一点儿。
沈瞳的手很凉,她抓着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顿时就有
了凉意,让她的头稍稍没那么疼了。
沈瞳想把手抽回去,裴泠泠哑着声音问他:“你要走了吗?”
“我去关灯。”
额头上的凉意消失了,很快灯就关上了,裴泠泠听到了卧室门被带上的声音,她有些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失落。
没过多久,裴泠泠突然感觉额头上有湿润的凉意,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沈瞳竟然拿了一条湿毛巾搭在了她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