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弹幕后我选择叛出师门——梨花疏影
时间:2021-03-18 10:01:31

  甚至叶知瑜天赋卓绝,功力也不弱,连她都为心魔重创,更能说明试炼的凶险。
  而他只需要卖个破绽受点伤即可,到时只会有人惊叹他们遭遇心魔的厉害,甚至迁怒构建心魔之人,唯独不会怪他。
  这种手段他早就玩得很熟练,再玩一次也未尝不可。
  不过想起师妹看他时的温柔眼神,陈意鹤稍稍有些犹豫。
  其实他知道叶知瑜喜欢他。
  可那又如何呢?叶知瑜又不是他的道侣。
  所以陈意鹤很快便理直气壮起来,
  喜欢他的人那么多,难不成他还要一个个负责过去?
  喜欢他那是叶知瑜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顶多日后要是叶知瑜修为再难有寸进,他收她做个红颜知己算作补偿。师妹天真单纯,便是天赋尽废,也依然是难得的美人。
  一念至此,陈意鹤自认仁至义尽,毕竟他既没有要后辈性命,也做好善后准备,那还要他如何?
  他起身向雾气深处走去。
  陈意鹤手持本命剑,警戒地在白雾中行走,他准备先去探查一个目标点。
  那里他之前远远探查过,是个破败祠堂模样的建筑,他猜测可以从祠堂中推断出这处邪地的身份。
  同时他也需要寻找自己的队员。
  能通过祠堂找到粉碎幻心石的方法固然好,找不到那边只能执行他的后备方案。
  找到三名后辈,亲眼目睹他们受创,再以受伤的保护者姿态出现。
  这番姿态做足,他才会联系外界的师尊。
  就在他逐渐靠近祠堂时,他隐约听到了锁链轻轻碰撞的响声。
  这是什么?
  他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可金丹期的修为终究给了他底气,他决定远远看祠堂内里一眼,再迅速脱离。只要距离保持适当,即使惊动怪物,他也该有从容脱身的余地。
  于是陈意鹤运行心法,再度接近十步。
  随着距离接近,白雾渐渐散去,他终于看到了挂在祠堂门口的大白灯笼上写着的字样。
  【容】
  这是一个名为容的家族的祠堂。
  这个姓氏叫他瞬间想起了自己小队中的容与。
  联想到掌门说他是藏有心魔的天生邪种,陈意鹤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不少。
  而既然确定了目标是谁,陈意鹤便不再恐惧。
  心魔固然诡谲,然而心魔主人的实力可远远不如他。
  那么只要斩杀容与,其他人基本也就能够脱身。
  这是最粗暴的破坏心魔幻境的方法,通常会对心魔主人造成不可逆的致命伤害,但还是那句话,容与只是个卑贱的旁听弟子,还是天生邪骨。每多活一日,都是掌门对他的仁慈,杀了便杀了,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想到这下能保下两名师妹,陈意鹤心情松快了不少。
  他几乎是愉悦的跃上外墙,向祠堂内部看去。
  然后,他的目光凝住了。
  巨大的白月缓缓升起,被远处群山遮住半个月轮,苍白月色逐渐勾勒出了一个单薄人影。
  风声送来锁链孤独的响声,越发显得寂寥。
  年少的怪物单腿曲起坐在祠堂屋脊上,破碎衣袍染血,断掉的锁链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隐约脆响。他目光寂静疏冷,眺望着远处的某一方,好像在等什么人。
  更恐怖的是,地上散落的诡异面具,竟然堆了厚厚一层。
  他到底杀了多少?!
  陈意鹤下意识的一个哆嗦,右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剑鞘。
  听到拔剑的动静,怪物虚虚将目光投了过来。
  其实陈意鹤是想挥剑的,可是对上那异质的,仿佛死物般的目光,他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瞪大眼睛,难有动作。
  后悔与恐惧如潮水般涌出,他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绝不该招惹的敌人。
  这种绝对碾压的气势,根本不是旁听弟子所应有的。
  容与略显嘲弄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堆死肉。
  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叫陈意鹤张大嘴,他想喊出声求饶——他真的不能再死了,要是再死一次,他的灵力很可能难以为继,彻底失控吃下那些食物!
  他真的不该来这里,就是杀了两个师妹也绝不该进这里的!
  然而少年并没有给他反悔机会。
  他只是轻轻抬手。
  锁链因他的动作轻轻摇摆。
  陈意鹤感觉到自己的胸膛冷冷的,似乎有风穿过。
  他迟钝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胸膛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个黑洞,心脏已被彻底粉碎。
  他……死了。
  陈意鹤万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倒地。
  死不瞑目。
  在心魔幻境中,容与的实力得到了最大释放,金丹期的修士也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被他轻易杀掉。
  见陈意鹤的尸体缓缓消散,容与无趣地收回视线,他猎杀了自己目光所见的一切活物,杀戮能够给他带来绝顶的快感。
  可处理眼前这摊垃圾没能带给他丝毫杀戮的快.感,他甚至不愿意脏手,而是以剑气搅碎了他的心脏。
  叶知瑜进入祠堂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少年轻轻甩着手,细长白皙的手指在月色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锁链轻轻碰撞,发出铃铃声响。
  月色如此皎洁,如果忽略背景的话,这一幕甚至称得上惊艳。
  可他在前一秒,才刚刚搅碎了陈意鹤的心脏。
  怪物看清来者,身体忽然直起,神情如同从梦中惊醒般,漆黑眼瞳骤然被某种火焰燎燃,那是名为渴求的欲.望。
  他似乎看不到容异,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叶知瑜。
  “即使为心魔控制,他也依然记得你。”容异感慨道。
  那她难不成得感谢他的情深义重?字面意思生死相许?
  叶知瑜无奈,这会儿如果她什么都不做肯定又会被他杀死。
  “不要怕,想办法接近他,与他产生肢体接触,一瞬即可,我会帮你进入他的识海。”容异急促道,“这个幻境只是表层,真正的幻心石藏在他的深处心魔,你必须找到并粉碎它!”
  接触?她能怎么接触容与?
  叶知瑜微微蹙眉。
  两者间巨大的实力差异,令她根本难以随意靠近容与。
  除非……
  此时怪物自屋脊上起身,赤脚一步步向她走来,鲜血自他的脚踝手腕流下,长发披散。
  他看上去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少年甚至比平时相处的时候还格外有分令人心悸的剔透感,漆黑眼瞳中热烈的渴求几乎要将她融化,近乎野兽直白的欲.望,仿佛想要将她撕扯吞吃殆尽。
  现实中的容与是不会以这样赤.裸裸的冒犯眼神盯着她看的。
  他的恋慕隐忍遮掩,仿佛被冰封的花朵。
  【卧槽容与的眼神把我看得脸红了】
  【好撩啊卧槽】
  【这你说没有强制普雷我是接受不了的】
  【前面的醒醒,估计只有穿心结局】
  弹幕同样不看好叶知瑜的生存概率,一个个基本默认见面杀。
  是啊,谁能与此时的容与沟通?
  他无声地以目光舔舐抚摸着她,却又带着刻骨的狠毒,似乎要将她的血肉寸寸碾碎,吞吃入腹。
  如果真是个柔弱女孩站在这里,恐怕早就承受不住那份目光的威压瘫倒在地。
  但她是叶知瑜。
  容与于四步之外便不再前进了,向她张开了怀抱,想她走过来拥抱她。
  叶知瑜定定看了他一秒,随后也是一笑,抬步向他走去。
  可只是上前一步,她便不得不停下。
  无形的剑气织成密网,将她全身割出细密的伤口,鲜血渐渐自伤口渗出。
  惨状令紧张相望的容异都忍不住欲言又止,面露担忧。
  这根本就是在凌迟。
  此时的容与只是个为欲.望驱使的怪物,即使是拥抱,也带着鲜血与铁锈的气息。
  这或许是考验,或许是洗礼,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折磨。
  然而叶知瑜知道这一点却面不改色,甚至仍然能够保持微笑地注视着容与,再度向前一步。
  于是很快,她便和怪物一样了。
  剑气割断了她的发带,划伤她的面颊,全身伤口渗出的鲜血将她的白色长衣染成了血衣。
  而她终于走到了怪物少年面前。
  这分明是他玩弄猎物的手段,可真当叶知瑜全盘承受下来,怪物眼中的狠毒嘲讽反而逐渐染上烦躁愤怒。
  叶知瑜又想笑了。
  所以是在看不起谁呢?
  真以为她的觉悟只有那么点么?
  怪物少年似乎为她的轻笑激怒,锁链晃动,指尖触碰她的胸膛,便要再送她一个场景再现。
  容异大喜,抓住机会默念心诀,将叶知瑜送进容与识海。
  与此同时,怪物少年也瞳孔紧缩,荆棘面具在此时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原来,少女不顾抵在胸前的死亡威胁以及全身的伤痕,竟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接着吻住了他。
  ——带着鲜血与烈火气息的吻。
  叶知瑜来到了容与的心魔深处。
  根据容异的描述,心魔深处远比表层更加可怕。
  而且因为是离识海最为亲近之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直接决定这个人日后的思维模式。
  如果不是因为信任叶知瑜,并且也确实走投无路,容异根本不会赌这一把将她送到这里。
  但凡她有一点坏心思,容与都得出大事。
  然而对于叶知瑜来说,进入深层心魔同样有风险。
  她是以灵体形式进来的,没有躯壳的保护,灵体极为脆弱。
  如果心魔深处的容与依然暴戾狂躁,直接在这里将她杀死,她的灵体必然大伤元气,修为受阻不说,日后想抵抗掌门的夺舍难度也会增加。
  可她还是进来了。
  她进来或许会重伤,但不进来真正的容与一定会死。
  容异给她讲到,以前有人曾进过深层心魔,据说深层心魔是由一个人最为恐惧的一件事构成的。而本体为心魔所困,就会不断在这一天轮回,备受恐惧疼痛折磨,最终灵体衰竭。
  叶知瑜原以为进来会是什么尸山血海的场景。
  结果进来才发现,深层心魔的环境条件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
  她环顾四周,仍是容氏族地的样子,可相比表层世界的鬼影重重,这里看起来如此安谧平和,若不是知道自己进了心魔,她甚至会以为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声音由远及近,连忙隐匿起来。
  她是灵体,存在感极低,因此只需简单的隐神诀便可彻底遮掩气息。
  “阿月,你不能如此任性。”一道苍老的声音沉沉响起,“他是我们容氏一族最大的财富,你作为母亲,怎么可以如此不闻不问?”
  说话的是个老头,看着有几分面熟。
  叶知瑜想了想,还真是熟人。
  就是这个老头在无情道门中一刀砍下小容与的食指。
  而与他对话的,则是容与的生身母亲。
  容氏低眉敛目,神色憔悴,表情隐约带着嫌恶。
  “我的儿子已经死了。”她冷淡说道,“那只是个怪物。”
  长老觉得头疼,听到这句熟悉到耳朵生茧的话,更是无可奈何:“那是你的儿子!你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
  容氏面无表情:“他全身骨肉被换,怎么会是我的骨血。”
  从对话判断,这应该是容与铸就剑骨之后的事情。
  不过离谱点不在这里,问题是这番对话,被容与完整的听完了。
  长老此时也看到了树后面无表情的容与,不禁面露尴尬,反倒是容氏冷漠地看了儿子一眼,接着冲长老福了一礼:“长老没事的话,妾先行告退。”
  长老头痛的挥手:“行了,去吧去吧。”
  容氏头也不回的离去,而她的儿子,也始终未看她一眼。
  小容与盯着草地上的一根狗尾巴草,好似上面有什么玄妙似的。
  长老干咳两声:“咳咳,你娘亲性子一直都这么倔,我也不好说她,今晚我就叫你爹爹好好和她讲讲。”
  容与仍然盯着狗尾草,小脸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在乎之前发生的事。
  这孩子根本没有心。
  如此感叹着,长老心里却也松了口气,他伸手想要拍拍容与的头表示亲近,然而却被男孩偏头躲过。
  直到这时,他才得了男孩的一个眼神。
  冷酷、厌恶、仿佛注视一摊死物,令人不寒而栗。
  长老手一抖,下意识后退一步。
  容与冷冷看他一眼,随后径自离去。
  堂堂长老竟然被小孩子的一个眼神吓退,尽管周围无人注意,但长老还是恼羞成怒。
  这臭小子哪有点小孩子的样子!对谁都这幅臭脸,眼神里好似有刀子一样,完全不讨喜。
  ……嗯?
  长老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没有人喜欢容与,容与也不喜欢任何人。
  而容与是他们容氏一族的最强兵器。
  他细细一想,惊骇的发现容氏一族内居然没有一个对容与具有影响力的人物。
  那这还要怎么掌控他?等他翅膀硬了把全族人都宰了么?
  时至今日,长老总算有了危机意识。
  叶知瑜跟上容与,以为他会折磨什么虫鸟小动物发泄怒气,然而容与只是往禁林里一钻,熟门熟路地找到一棵巨大的树桩躺了上去。
  禁林里生长的均是巨木,树桩横截面足能躺下三四个成年男人。
  同样的,这片森林奇异且危险,对小孩子而言是绝对的禁区。唯有容与这样的异类才能将这里视为乐园。
  在这里没人会打扰他。
  叶知瑜陪容与发呆了一下午,心里终于犯起了嘀咕。
  按照容异的话来说,深层心魔应该是在容与最为恐惧的一件事中不断轮回,结果容与就在这里发呆?
  难道说他的心魔是母亲?
  叶知瑜寻思了一下,觉得不像。
  这个小怪物根本不把亲情放在眼里的。
  她的问题在容与晚上回家时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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