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她装?
贺眠觉得自己已经把林芽看的透透的,开口让他磨墨没再说别的,只是下午再来讲堂的时候,手里也提了一篮子樱桃。
只是她这篮子樱桃个个圆润,个头很大,颜色更是红的发紫,上头还带着晶莹的水痕,光看着就很新鲜清甜,让人忍不住的流口水。
贺眠把篮子当着陈云孟的面放在林芽身前的桌子上,对着他惊诧的目光说,“吃吧,都是你的。”
不就是樱桃吗,谁还差这两个钱?
林芽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樱桃篮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贺眠坐在他旁边,往自己嘴里塞了颗,味道特别甜。
“咱才不羡慕别人,”贺眠吐出嘴里的核儿,哼着说,“人家有的,我也给你买。”
不就是欺负林芽没人疼吗,她偏要守护自己的宝藏芽芽。
林芽这才明白贺眠的意思,嘴巴张张合合,心里像是被塞了团棉花,闷堵的难受,整个人又软又酸的,眼睫轻颤着落下,哑声说,“芽儿没羡慕别人,芽儿有姐姐,谁都不羡慕。”
她以为自己早上盯着陈云孟是想吃樱桃了,于是给他买了这么多。
“姐姐买的太多了,芽儿吃不完。”林芽缓了会儿,扭头跟她说,“姐姐,芽儿能不能分些出去?这样大家都能尝尝姐姐给芽儿买的樱桃了。”
他自己吃不完,也怕过了一夜东西会坏,不如送出去积累人缘。
贺眠倒是无所谓,任由他提着篮子去分樱桃。
“好甜!”
“哇,这个真甜!核儿还小。”
陈云孟听着身边人的话,气恼的看向贺眠。
贺眠买的樱桃又大又红还特别甜,这不是故意打他脸吗?
“你怎么那么不够意思!”陈云孟起身过来,伸手拍了把贺眠面前的桌子叉腰说,“先前分明是你自己不吃樱桃的,又不是我不给你。”
“我是不爱吃,但芽芽吃。”贺眠莫名其妙的看着陈云孟。
你不给他,还不允许我们自己买吗?
“你——”陈云孟想质问贺眠怎么那么疼林芽,可又知道自己没立场说这话,“你真是太讨厌了!”
陈云孟见旁边林芽眼里带笑看向自己,觉得被挑衅了,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咱俩绝交吧!”
她听到了什么!
贺眠猛的抬头,眼睛微亮,生怕陈云孟反悔,“真的?”
她简直求之不得啊。
要不是怕气的头顶冒火的陈云孟拿书砸自己,贺眠都想补一句:要不先立字据呢?发誓也行啊。
其实陈云孟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本来想找个台阶下去,谁知道贺眠接话接的特别快,半点机会都不留给他。
“这次说好了绝交可就不能反悔了。”贺眠说,“不然就是小狗。”
陈云孟被贺眠气的眼睛睁圆,险些没喘上气,“你讨厌死了!”
他转身回位子上,气鼓鼓的。
偏偏旁边有人没眼力劲,拿了林芽分的樱桃给他,“云孟,快尝尝,这个甜。”
“我不要,”陈云孟瞪着贺眠,“我就爱吃酸的!”
这是跟贺眠置气了?
其实旁边人想劝陈云孟何必呢,以前对人爱搭不理,现在又上赶着跟人说话。贺眠又不是李绫,尤其是她落水失忆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陈云孟避之不及,偏偏就他看不出来。
大家吃樱桃去了,也没人再管他。
林芽倒是看了眼陈云孟,坐在贺眠身边,小口咬着樱桃,目露不满的跟她说,“姐姐那么好,云孟哥哥刚才怎么能说讨厌你呢?我知道他想吸引姐姐的注意力,那也不能这么说啊。”
陈云孟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总是想要吸引贺眠的目光,越不成功他越不放弃。
哪怕贺眠摆明了不想跟他有半分关系。
“要是换成芽儿,姐姐无论做什么,芽儿都不会说讨厌姐姐。”林芽漂亮的眼尾挑起,双手托腮侧眸看着贺眠,活像替她打抱不平。
贺眠完全没在意陈云孟怎么样,她是听见林芽说话才收起手里的笔。
贺眠最近一直在练字,如今好不容易写完一张不用描红的纸,还挺高兴,觉得自己真是小天才,这才多久字就写的有模有样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贺眠嘚瑟了一下,习惯性的转笔扭头跟林芽说话,想耍个帅,结果却忘了手里捏着的是毛笔。
笔杆转动,笔上的墨点就这么不受控制的甩了出去,好巧不巧的落在林芽白嫩的侧脸上。
他今天粉嫩如刚成熟的水蜜桃的脸蛋上,凭空多了几个黑点,活像遭了虫被咬了一排。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贺眠对天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就是顺手转笔转习惯了,谁上学的时候还没转过两回笔啊!
今天手里这只笔是贺母送的,轻巧好用手感极佳,完全不像支沉重的毛笔。再加上贺眠心情一放松,就忘了毛笔不能转只能咬的事儿。
她僵直的坐着,目光缓缓从自己的笔尖移到林芽的脸上,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问,“芽芽,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见林芽面无表情,贺眠试探着提醒他,“就那句,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讨厌我。”
第29章
林芽当然不会讨厌贺眠,只不过微笑着让她把自己剩下的樱桃都吃完罢了。
墨水可不好洗,他脸上被搓红的印子还在,目露可惜的看着篮子里的樱桃,声音轻轻的,“这些要是不吃可都浪费了呢?姐姐肯定会把它吃完的对吧。”
他抬头望向贺眠,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贺眠看着面前的篮子,有点不太敢说话。
因为心虚愧疚,最后只能顶着林芽期待的目光,把樱桃全都吃完,撑的一口水都喝不下去,非常后悔自己手贱转了毛笔。
你说,她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只不听话的手呢?
贺眠坐下都不敢弯腰,指着自己的右手随口哄林芽,“都怪它,要不我把它炖了给你添个菜吧。”
芽芽那么好,肯定不舍得。贺眠心里得意。
谁知她刚说完,林芽瞬间期许的抬头看她,眸光微亮。
啊这
贺眠狗的不行,把手又缩了回去,表示,“要不暂留它两天,等考完童试再说?”
这都五月底了,童试近在眼前。
听到贺眠提起童试,身后有人笑了下,声音稚嫩,像是不屑。
贺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旁,抬起下巴恨不得踮脚俯视她,“就你,还好意思再去考童试?”
落水前每次童试贺眠都会去参加,只不过回回都是“重在参与下次再来”。
就没中过。
那时候榜单一出来,大家都嗤笑女配贺眠,说贺家在莲花县那么有钱,干脆让贺母给她买个秀才算了,省的次次丢人。
女配本就因功课愚笨不如人而自卑,回家还要被贺母训斥,心里极度绝望,也是这时候陈云孟站出来为她说了一句话,女配这才觉得看见了光,从而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贺盼虽然觉得贺眠落水后聪明了不少,但就她那个笨脑袋想考上秀才,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母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指望起了贺眠,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无论是童试还是乡试会试,都没有年龄限制,五六岁聪慧的孩子可以去考考,五六十岁的老人也能去试试。
贺盼对于今年的童试有种盲目的自信,觉得肯定能中。
爹爹都跟她说好了,只要考上秀才,以后这个家就是他们父女俩的了,她想花多少钱花多少钱。
“你过来干什么?”贺眠疑惑的抬眸看着贺盼,回想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平时贺盼怕自己丢她的人,在书院里恨不得躲着自己跟林芽走,这次是怎么了?
贺盼理直气壮的朝贺眠伸手,“给我一两银子。”
活像个讨债的。
她说,“我爹说你有钱,让我在书院没银子了就找你要。”
上回徐氏因为张叶的事情,先被林芽气的不轻,后被贺母冷脸训斥,他气的哭了一夜,心里怎么都过不去这个坎儿。
正巧贺盼过来问他要零用钱,徐氏抹着眼泪说,“去问你娘要去,面上府中是我管着,可你看看我这样子,哪里是个管家的主人,分明就是个管家佣人。”
徐氏说的也不全是气话,他虽生贺母的气却无可奈何。
自己治不了贺母,还不能膈应贺眠跟林芽吗?
徐氏心思转动,就没像以前那样,每次贺盼回书院的时候都给她大把银子,而是说,“盼儿,若是没了银子,可以问贺眠要,眠儿怎么说都是你姐姐,总不至于不管你的。”
在书院里,但凡贺眠要点脸都不会不管贺盼。盼儿年龄小,有什么事当姐姐的不给她兜着谁给她兜着?
这事回头闹到妻主面前,自己也有话说。毕竟贺眠是姐姐,她在外面连自己的庶妹都不护着,将来贺眠若是管家了,自己跟盼儿可还有活路?
贺母哪怕再在乎贺眠这个嫡长女,也不会不为自己的小女儿考虑。将来她老了,准备把贺家产业交出去的时候,肯定会因为这事多想上一想。
徐氏心思深,想着若是贺眠给贺盼银子还算罢了,如果不给,自己有的是话等着她。
所以在书院这几天,贺盼跟人打赌把手里的碎银子输完了,这才捏着鼻子来找贺眠。
看她这个架势,听见的知道贺盼这是在问贺眠要零用钱,不知道的,还以为贺眠欠了她的银子呢。
徐氏惯着贺盼,贺眠可不惯着她。
“我凭什么给你银子。”贺眠伸手把贺盼递到面前的手心打了下去,同样抬起下巴看她,“我又不欠你的。”
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贺盼疼的把手缩回来,立马就炸了,瞪着贺眠说,“你不是我长姐吗?你不给我银子我怎么还给别人。”
“还给别人?”林芽迅速的抓住话里的重点。
贺盼眼睛心虚的闪烁起来,知道自己一时嘴快说错话了,恼羞成怒,“不给就不给,我去找别人借,看母亲回家罚不罚你。”
她放下一句狠话就又走了。
林芽侧眸看向贺眠,贺眠无所谓的摆摆手,“别管她,自己欠的钱让她自己想办法还。”
熊孩子就应该打翻她的“奶瓶”让她知道社会的险恶。当自己又不是她钱袋子,说要钱就要钱,美得她。
再说人都在书院里,出不了什么事儿。
但让贺眠没想到的是,贺盼是没出事,出事的人反而成了她。
欠钱的人分明是贺盼,结果两天后贺眠却被人指着鼻子说到面前。
说落她的人叫做白殷殷,他问自己,“你怎么能让贺盼去跟别人借钱呢?她是你妹妹啊,你都有钱买樱桃怎么没钱帮她?”
他眼中露出谴责,好像贺眠不管贺盼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要说白殷殷,还是书中前期挺重要的一个男配。
昨天请假几天的李绫终于回了书院。
跟李绫一起返回书院的还有县令的儿子,也是书中前期重要的男配——白殷殷。
白殷殷作为莲花县白县令的儿子,自然是娇生惯养的。
只不过身体孱弱整个人病殃殃的,柳叶眼里装满了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悲悯,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年前白殷殷因为随父亲回乡探亲,路上颠簸劳累又生了场病,生生养到现在的五月份才回来。
好在男子不用参加科举,也不用担心耽误了功课。若不是怕儿子在家越养精神气越差,白县令都不想折腾他让他来书院。
为何贺眠对他有印象,实在是前期在鹿鸣书院里,白殷殷算是男主最大的竞争对手。
一是,白殷殷家世比男主好。
陈夫子虽说中过举人,可最后只选择做个夫子,比不得白县令是实打实的有官职在身。
二是,白殷殷病弱。
众人向来怜惜弱者,每次陈云孟看不惯白殷殷跟他起冲突的时候,白殷殷只要一捂胸口摇摇欲坠,陈云孟就只能气的干瞪眼不敢再说话了,生怕他厥过去。
三是,白殷殷文采过人。
陈云孟咋咋呼呼的性子哪里是能安心坐下来看书的,这个时候安静孱弱的病美人白殷殷自然就入了女主的眼。
两人赏识彼此的才气,互相引为知己。在陈云孟对沈蓉笙产生感情后,更是越看白殷殷越不顺眼。
尤其是后来沈蓉笙连中两场,先是得了秀才后又考中举人。
白县令赏识她的才能,觉得沈蓉笙前途不可限量,曾暗示想把儿子白殷殷嫁给她。
奈何那时候沈蓉笙心里喜欢的人是陈云孟,深表遗憾的婉拒了,说,“我跟殷殷只是知己,我待他如手足如弟弟。”
除了感情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沈白两家家世悬殊很大。
那时候一穷二白的沈蓉笙要是娶了县令的儿子可就相当于变相的入赘了。女主是有野心的,怎么可能会答应?
白殷殷平时在书院里就看陈云孟不顺眼,觉得他整日跟女子厮混在一起,不检点,没点男子该有的样子。
谁知道被拒婚后倒是转变态度,甚至跟男主成了手帕交,亲的像是一父同胞的兄弟。
两人前后的反转,简直骚瞎了贺眠的眼。
昨天白殷殷回来的时候,贺眠还想着以陈云孟的性子说不定会跟爱管闲事的白殷殷先吵起来,没成想男配刚登场就剑指自己?
我招谁惹谁了,我特么就是个女配啊!
贺眠满脸懵逼的看着白殷殷,特别真诚的问他,“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旁边林芽也好奇的看着白殷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虽然跟我没关系,但贺盼跟你有关系啊。”白殷殷说的理所应当,抬手抚了抚因情绪激烈而上下起伏的胸膛。
他觉得贺眠真是太过分了,听说她前两天刚买了一大篮子樱桃,既然手里有银子为何不接济接济自己的亲妹妹?反而让她四处问别人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