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陆霖跟曹欣郁都还对彼此有感情,中间也喜欢上其他人,林芽决定帮她俩一把,抽个时间将两人请来家里坐坐,装作碰巧遇见。
至于以后如何,那就全看陆霖自己了。
反正陆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要说日子过得也快,八月份接连下了几场大雨,慢慢冲走夏季的酷暑闷热,迎来了秋高气爽的九月份。
娄允出嫁前一天,贺眠跟林芽就回了娄府。
娄允嫁的不远,就在京城中,对方是娄夫子弟子的女儿,姓赵,人品家世都信得过。
对方家里特别喜欢娄允,恨不得拿他当亲儿子疼,人还过门呢,有了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送来。
至于娄允的妻主,更是跟他青梅竹马,这亲事就是她自己厚着脸皮跟人娄夫子提的。
当时听说有猪要拱自家白菜,娄夫子一时间接受不了,险些抄起扫把打她。
好家伙,本来是让她来学习的,她来了之后什么都学到,倒是把她小孙子给拐走了!
要说姓赵的也是执着,非娄允不娶,磨了好长一段时间,娄夫子才同意这门亲事。
作为娄允的好友,跟娄夫子关门弟子的夫郎,林芽自然要回娄府送他出嫁。
除了贺眠跟林芽,沈蓉笙也回来了,毕竟之前在娄府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她有意要娶陈云孟,可不得趁这个时候回来献殷勤。
沈蓉笙到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她跟娄夫子拱手行礼赔罪,说礼部最近事情太多,实在忙不过来,比不得贺眠来的早。
最近朝中先是大皇子及笄,后是小皇女出生,都用的到礼部,沈蓉笙作为主事,官职不大琐事极多。
娄夫子笑呵呵的说,“忙些好,忙些充实。”
陈云孟听说沈蓉笙回来了,蹦蹦跳跳的进来,闻言附和道,“忙些说明沈蓉笙在礼部特别受重用。”
他杏眼转动一圈看向正在吃糕点的贺眠,清脆的声音说道,“贺眠你今天来那么早,是不是翰林院特别清闲啊。”
陈云孟眨巴两下眼睛,“听说你在修算学呢,算学是什么,我怎么都听说过。”
陈云孟已经决定要嫁给沈蓉笙了,只是还说开,这会儿沈蓉笙跟贺眠碰上,他免不得要拿两人比上一比。
考进翰林院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不受重用去修什么听都听说过的算学。哪里像沈蓉笙,进了礼部后就被上峰看中,大事小事都让她来。
贺眠嚼着糕点,腮帮子撑的滚圆,看智障似的,用眼神示意陈云孟:你听说过那只能说明你无知。
算学能有什么错,你见识少还怪上它了?
怕陈云孟看不懂贺眠的眼神,林芽端起茶盏递给贺眠,“姐姐先喝点水。”
他撩起眼尾看向陈云孟,表情单纯,像是特别认真的跟他解释,“云孟哥哥许是见识不多,所以不了解算学,至于姐姐之所以比较清闲,不是因为算学不重要,大概是因为姐姐在翰林院里的老师是邹大学士吧,所以杂事少。”
既然陈云孟敢拿沈蓉笙跟贺眠比,那林芽就敢让他原地尴尬!
第99章
其实不止陈云孟,多数人都觉得算学不重要,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娄允出嫁当天,娄府宾客众多,贺眠跟在娄夫子身旁。
娄夫子跟旁人介绍她时表情骄傲,说她是自己的关门弟子,目前正在翰林院里修算学。
大家面上笑着恭维,夸贺眠年纪轻轻就有这个成就,果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她们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其实全在惊诧不解,算数竟然也是一门学科!
毕竟众人印象里能用到数字的,也就只有账房而已。感情贺眠到翰林院是跟人学算账的?
那还费劲考个状元做什么。
等提到沈蓉笙,礼部的,众人不由觉得还是她这个好些,礼部跟朝廷大小庆典挂钩,总能在皇亲国戚面前露脸,将来升迁的机会肯定很多。
送走娄允后,娄府酒宴这才开席。
席上不少人劝娄夫子,“贺修撰当时可是以状元身份进的翰林院,怎么就想起来修什么算学。”
“就是就是,修个诗词文章的多好,你看这算学能有什么用处?也就平时算账用的到,要我说干脆趁她还年轻,赶紧修别的算了。”
敢说这话的肯定不是娄夫子的晚辈们,全是跟她年龄相仿的。
娄夫子自己能说贺眠一千个一万个不好,但却听不得其他人对她评头论足,哪怕打着关心的名义都不行。
“能考中状元,就已经说明她文章词赋都不差,至于为什么修算学?主要是这孩子聪明,被邹大学士一眼看中了。”娄夫子矜持中透着点得意。
贺眠修算学怎么了?全天下能做文章的人多了去了,能有几个懂算学的?
众人却是笑笑,就是因为它没用,所以学的人少,懂的人更少。它要是但凡有点用处,大家肯定都抢着学它。
世人对算学的理解很片面浅显,它不是常用学科,科举考试里面也没有,日常生活中她们能接触到跟算学有关的,也就只有府里的账房,更别提寻常人家了。
像这种情况娄夫子解释的再多也没用,她们从心底觉得算学无用。
到这会儿,贺眠算是有几分明白邹大学士那种后继无人的心情了。
看来以后发扬算学这事还是要落在自己身上。
贺眠像模像样的叹息一声,果然人越优秀,责任就越大。
等以后她把算学发扬光大,定要出它个几本《三年乡试六年会试》,让所有的学子全都沉浸在做题的快乐里,让她们充分感受到算学的魅力!
自己要让算学之光,普照天下考生!看以后谁还敢说“数理化”不重要。
林芽见贺眠咋舌感慨,还以为她被那些言论影响到了心情,不由轻声跟她说,“姐姐莫要生气,她们于姐姐跟算学,无异于燕雀跟鸿鹄,比不得。”
不然算学那么高深的学问,怎么到了她们嘴里全成了无用的东西?只能说明她们见识少。
尤其是陈云孟听了那些人的话,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
几人坐在一桌上,沈蓉笙也在旁边柔声说,“虽说算学用处不大,但贺眠多少都是在翰林院熬资格,以后升迁的可能性极小,不过毕竟是翰林院出身,说出去也好听。”
贺眠听了这话满脑门的问号,算学用处大不大咱们先不提,什么叫她以后升迁的可能性极小?
看不起谁呢?
她要是这么说,贺眠这个正儿八经的从六品可就不答应了。
沈蓉笙这个小小的从八品,竟然还嘲笑起她这个从六品官职低!
贺眠故意眨巴两下眼睛,神情疑惑的问林芽,“芽芽,咱师侄女是几品来着?我这个从六品的师姑记性不好,给忘了。”
林芽眼睛弯弯,拿出长辈的姿态,轻声说,“蓉笙好像是从八品吧,在这群小辈里面,已经很不错了。”
“原来是个从八品啊,”贺眠语气夸张,“我还以为是正五品呢。”
不然怎么能噉瑟成那样。
“沈蓉笙现在已经不是从八品了。”陈云孟鼓起脸颊说道,“她前些日子得上峰赏识,如今已经算是从七品。”
提到这事,沈蓉笙略显矜持低调的不多开口,给人留下谦虚的印象,反倒是陈云孟替她说,“这才多久沈蓉笙就升了一级,想来不用多长时间,她便是正六品,正五品了,迟早能超过从六品。”
等他都说完了,沈蓉笙才轻声道,“只是升了一级,算不得什么。”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可得意了。科举没考过贺眠又怎么样?那不过就是个起点,往后谁升的快还不一定呢!
贺眠修的算学,注定没前途,哪里比得过她。
沈蓉笙到今天才觉得扬眉吐气,觉得自己超过了贺眠。
她正要不动声色的再显摆显摆礼部侍郎对她如何看中时,忽然瞥见娄府管家快步朝她们这桌走过来。
她来到几人跟前,跟贺眠行礼说道,“贺修撰,沈府来人说朝廷传旨于你,宫使正在沈府等你回去接旨呢。”
“朝廷传旨?”有不少人都听见管家的话,包括本来在旁边招待宾客的娄夫子都朝这边走了过来,询问道,“可说是什么事情吗?”
沈蓉笙捏筷子的手微微攥紧,心里隐隐期待起来,难不成贺眠犯了错,被罢职查办了?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她都激动的不行。
毕竟总不可能是升迁圣旨,就贺眠一个修算学的,还能得到重用?除非皇上年龄太大糊涂了。
沈蓉笙觉得这圣旨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跟沈蓉笙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此时全都停下手里的酒杯筷子,目光朝贺眠这桌看过来。
众多视线中,有关心的,有好奇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看热闹的。
贺眠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入住翰林,跟的老师还是邹大学士,后来又娶了沈家的小公子,这几样单是拎出其中一样,都是不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同样的年龄,有几个人能有这番造化跟成就?所以在京城中,贺眠属于招眼的那一类,免不得让人心生嫉妒。
正因如此,她们找不到贺眠别的毛病,就指着她修算学无用这一点说话,仿佛这样才能心里平衡些。
这会儿听说朝廷传圣旨给贺眠,个个心里好奇的要死,全在等管家开口。
娄夫子也催促的问她,“沈府来的人,可说清楚圣旨上是什么事情吗?”
她非但不觉得是坏事,反倒觉得说不定是好事,所以这才故意让管家当众说出来刺激刺激这群人。
谁让她们老说贺眠修算学没出息,她的关门弟子再没出息,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翰林院出身!
管家说,“我听她提了一句,好像是说皇上让贺修撰去工部协助工部尚书修建桥梁。”
修什么?
修桥?!
众人惊诧,以为自己听错了,贺眠不是修算学的吗,怎么能去修桥?
“管家你是不是听错了,贺修撰是修书的,可不是修桥的。”有人扬声开口,这两者的差距可太大了。
管家也是一头雾水,“这是沈府管家说的原话,我一个字都没改动。”
娄夫子轻咳两声,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既然大家都不相信,反正娄府离沈府也不远,干脆我们一起过去听听圣旨上到底是怎么说的。”
主人都发话了,客人自然愿意去看热闹。
让一个修书的去修桥,这不是开玩笑吗。
贺眠跟林芽回去接旨,身后跟着一大串人,沈蓉笙也在其中。
她是怎么都不相信贺眠还能去修桥!这不是胡闹吗,圣上不可能会下这种圣旨。
众人跟随贺眠去了沈府,等在院内的宫使瞧见来了这么多人还挺疑惑,心说这还没传旨呢,怎么一个个的穿的这么喜庆精神,提前过来替贺修撰庆祝了?
原来贺修撰不仅能力出众,人缘也很出众啊!果真让人敬佩!
宫使按下心里种种想法,将圣旨拿出来,宣读陛下旨意。
圣旨上的话跟刚才娄府管家的话也没差多少,只不过解释了一下让贺眠去修桥的原因。
皇上说贺眠是学算学的,对桥梁构造理解深刻,明显有天赋在里面,再加上邹大学士这段时间的培养跟极力推荐,很适合去协助工部尚书修建桥梁。
宫使读的圣旨总不可能是假的了吧。
贺眠真的能修桥!
众人愣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有种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头脑恍然。
原来学算学不止是能当账房,还能去帮工部修桥啊!
可算是长了见识。
听陛下圣旨上的意思,对贺眠还很看中,说不定等桥修完,她直接就升迁了呢。
不亏是翰林院的,能得皇上赏识不说,就连升迁都比别人要快。
本来对贺眠心生嫉妒的,这会儿全都成了羡慕。
比起旁人,沈蓉笙要显得难以置信许多。
她僵在原地,头脑空白,跟贺眠比起来,自己之前晋升的那一级仿佛不够看的。
亏得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超过贺眠,让她沦为众人的笑话,谁成想到头来她才是那个小丑!
偏偏贺眠还欠欠的过来安慰她,虚伪的表示道,“别气馁,我知道你压力也很大。”
她拍了拍沈蓉笙的肩膀,语气里是光明正大的得意,“但是没办法,谁让你师姑我这么优秀呢。”
第100章
圣旨上说的是让贺眠去工部协助工部尚书修建桥梁,其实她过去就是画画图纸,负责监工。
猛的瞧见这么年轻的人过来,工部有些老师傅还不服气,觉得她这个年龄的孩子吃的盐比走的桥还多,能有个什么经验可谈。
甚至有人猜测贺眠跟邹大学士是不是有点什么亲戚关系,否则她怎么力荐这个小年轻过来?
再不然贺眠家里就跟皇帝处的不错,这才得了皇上青睐送来工部混个功绩好方便她日后的升迁。
总之,贺眠之所以能来工部,肯定不是凭借她自己的本事。
工部尚书今年四十多岁,身形高瘦,脸型偏长,闻言也不多说话,任由贺眠自己去解决。
她要是没点真本事拿出来服众,就算这回自己替她开口解围,往后数月在工部也根本没人听她的。
想让旁人按着你的图纸干活,首先得让她们佩服你愿意听你的才行。
工部这群老师傅,别说修桥了,有的连宫殿皇陵都修建过,还真不是拿官威压压就对你心服口服的。
干过工程的都知道,底下的人要是存心跟你耍滑头,不是内行还真看不出来。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对于贺眠这个新到的来说,就好比强龙对上地头蛇。
其实贺眠还真就不怕这种质疑的声音,要不然怎么能显示自己有真本事呢!
贺眠到了工部,先去实地考察了一番,比如在哪里建桥,当地土质如何,大概需要哪些材料,以及修桥的师傅年龄多大最擅长哪部分工作,等她全部亲自了解过,才开始构图。
见贺眠坐在工部里面像模像样的作图,老师傅们闲聊的时候不由嗤笑,“她就是做做样子,还能真指望她画出个什么东西来?”
“我看也是,听说她是翰林院出身,今年的新晋状元,读书还行,指望她画图修桥,那是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