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世界降落——执葱一根
时间:2021-03-18 10:20:00

  诸多因素聚拢着,连带着之前几天的慌乱以及马不停蹄,盛蔷此刻只觉得像是有了倾诉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轻轻地拽了下他的袖口。
  “不说其他,你是……怎样想的?”
  沈言礼还是没吭声,下颌紧绷着敛起,就这么看着她。
  冗杂的沉默里,他倏然将她搂紧,死死地扣在怀里。
  嗓音继而在她头顶缓缓响起,带着点儿喑哑,“你应该第一时间和我说的。”
  盛蔷的心在这一刻倏地就软了。
  但下一秒,他复又出声。
  “可盛蔷,时间久了我也会想,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我围着你转,我对你主动,所以你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了,这种重要的事也不需要告诉我?”
  盛蔷踯躅着要开口,“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在意,亦或者是,你自己都不在意?”顿了顿,他敛眸,“你知道吗,这次的事情,我竟然还是从别人那儿听到的。”
  沈言礼的力道比起以往都大,盛蔷被他勒得有些痛,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他手机铃声骤响。
  不知响了多久,他才接起。
  大概是从她这儿受了点影响,沈言礼语调也很是冷淡,应着的都是单音节的字。
  很快,他收起手机,直接放开她,略略颔首,“我得去趟实验室。”
  盛蔷没想到是这般,愣愣地应着后。
  复又听到沈言礼说,“你今晚先睡,我之后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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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回到后院后,盛蔷站在院子中央,迟迟没进房门。
  后面沈言礼说的话她听是听了,可心里如糟麻,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去。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事态骤转直下。
  虽然沈言礼说着他还会来找她,也略略地在她面前克制住了脾气。
  但凭借着以往盛蔷对他的理解,他早就在生气了。
  以前不是没有想过有这样的时刻。
  可待到真正无形的吵闹横在两人中间,盛蔷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那么难受。
  心脏倏然被揪紧,近来所有需要思考的事,都被碾着揉碎,无尽地充斥在脑海里。
  冬季的风凛然,刮得她面庞都生疼。
  她缓缓地蹲下去,头埋着低下去。
  黎艺这会儿休息好了,刚刚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盛蔷杵在院子中央,她几乎是吓了一跳。
  黎艺几步迈进,言语之间皆是担忧和关心。
  “阿蔷,阿蔷?”
  “阿蔷……你怎么了?”
  盛蔷就这么半蹲着埋入围绕着的手臂间,好半晌都没回应。
  她只是倏然觉得,有些什么东西缥缈而过,怎么也抓不住。
  可她就是想要抓住。
  最后的最后,到了黎艺面前,听着她的询问。
  盛蔷凭借着本能开口。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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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蔷倒也记得沈言礼的叮嘱。
  这会儿迷蒙地睡下了。
  可并不安稳。
  耳畔环绕着的,便是他之前附在身旁,时不时朝着她说的那些话语。
  无比清晰,无比明了。
  到了现在。
  她有些后悔就让他那么走了。
  她想说。
  她也想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她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他有多累,也知道他有多忙。
  她想着,之后总能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这件事。
  她会好好地谈的。
  她有在考虑他。
  但是这些,到了现在。
  好像都有些被弄砸了。
  意识模糊着,盛蔷伸出手臂横在额前。
  不知不觉间,眼角慢慢地湿润。
  即便他还会来找她,但这在她最起初的预想中,并不是这样。
  后半夜,盛蔷在半梦半醒间。
  好像听到了沈言礼的声音。
  或许是太过于在意,或许是早已种根深处。
  她在混沌的迷糊中,好似都没能逃开他。
  声息比拟,那阵子的动静更大了。
  她的心房也随着这样的声响,每每被震得发麻。
  直至她彻彻底底地从迷蒙间醒来。
  床边的窗户传来笃定的几声,锲而不舍。
  盛蔷顿了半晌,倏然开了床头的灯,继而动作利落地过去。
  继而直接推开了那层纱。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
  窗沿缝隙骤一迸发,无尽的冷意飚入。
  映入眼帘的是他迎着寒夜而来的面容,黑眸漆深,碎发间落了点雪。
  沈言礼好像在外面等了很久。
  身上的外套都涔着层浅浅的白。
  两人目光相迎,在这样的雪夜里,谁也没率先开口。
  盛蔷面容恹恹,眼尾泛着微红。
  沈言礼定定地凝视着她,继而敛眸看过来,“阿蔷,我错了。”
 
 
第49章 Your World   爬窗;撞破。……
  随着他话语而落, 簌簌飘雪像是拂过的柳絮,落在他的发间,额前和肩侧。
  沈言礼的面容仿若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冷世界里被封刻。
  他嗓调晦涩, 却让盛蔷的心一寸寸被抚晴。
  心间上好似有什么几欲蹦溅而出,快速汩动,掳去她所有心绪。
  盛蔷曲着漂亮的腿,近乎是半跪在床上, 膝盖磨着移动, 朝前又迈了几步。
  而后直接从窗内伸出手, 就这么抱住他。
  她几乎感觉不到雪了,细嫩的腕骨折起, 比起外面满世界的稀零飘落, 要来得更加皓白。
  到了这会儿,盛蔷只觉得所有血液抚-慰过的地方, 都在滚然地叫嚣着,让她揽紧站在窗外的他。
  大雪纷飞的冬夜,世界都是逍寂的。
  可窗外苍穹低垂,黑夜沉静, 连带着两人的心也一并贴在了一起。
  “你别这么说。”她抱紧他,语调染上了前所未有的情愫, “沈言礼, 你没有错。”
  如若是和她一样经历了如同过山车一般的里程, 那么同情同景之下的他,未尝不是患得患失。
  “我都知道的。”盛蔷说着往他怀那儿挤, 将头紧紧地埋在他的颈侧,眼眶酸了又酸。
  她没由来的,也没法克制的, 就这么失了控。
  泪水打着转,继而落了下来。
  盛蔷倏然发现,可能有些时候自身的感知,要比实际预测到的,来得还要猛烈些。
  “我都知道的。”女孩无声地哭着,任由眼泪流淌,她嗓音轻得几欲飘起来,只是反反复复地强调,“我都知道的……”
  她知道沈言礼为何说他错了。
  他也不过是,在尽力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后,又陷入反反复复的后悔中。
  而笼统的这些,也不过是怕她伤心难过,仅此而已。
  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格外地维护她。
  以这样默默的,以为她不知道的方式。
  这样一个不羁顽劣的他,末了还是折了傲骨,在凭白冽然的雪夜里踯躅,在挣扎和选择中徘徊。
  他明明带着气,也明明带着些许受伤。
  却还是来敲响了她的窗。
  盛蔷有感知,有自己的回应。
  却也又深刻地知晓着,沈言礼这样脾性的人,面对这样的事上,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四周有风刮过的猎猎声,往两人身上扑。
  可这样的严丝无缝和紧贴,却是不给以任何有机可乘的机会。
  沈言礼难得无言,却是给予了热烈的反应。
  单手扣紧她,继而略低着头,也窝在她的颈侧。
  年轻的恋人就这么立在雪中。
  一站一跪,以别扭却又无比契合的姿势,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雪在两人头顶都堆得有薄薄的一层。
  连带着寒风凛然呼啸着吹进衣领,引起片片的战栗——
  盛蔷这时候才回过了神。
  她略略抬起头来,鼻音重重的,双眸像是被洗濯过,“你要不进来吧,外面那么冷,很容易感冒的。”
  沈言礼略略颔首,却是先将唇探过来,将她面颊上的泪吮干净。
  濡-湿的触感带着点薄凉,就这么贴过来。
  “你不嫌脏的啊。”盛蔷愣愣,没想到沈言礼是这般反应,径自眨了眨眼。
  “我媳妇儿,嫌什么。”
  沈言礼让盛蔷往后退了几步,继而推开另外半扇窗,单手撑在窗柩上,一个利落地起伏,直接越了过来。
  触地后,他反手关上窗。
  随着轻微的“啪”的一声。
  外界的冷意在此刻被尽数遮蔽,而有边界的屋内,将面对面的他们,彻底地,再次地牵引到了同一条绳索上。
  屋内仅有暖黄的床前灯亮着,晕开刚刚从一场大雾里清醒过来的两人。
  沈言礼黑眸宛若深谭,几步迈近。
  “阿蔷。”他说,“我以后都不会再那样了。”
  不仅仅是关于盛蔷是否去法国的质问。
  沈言礼提的还有他说完以后就甩手走人的举措。
  事实上,他和盛蔷都清楚,也都心知肚明的是——
  沈言礼的实验室在忙碌后关闭,便不会再随意开启,内有机密资料,半点不容马虎,也容不得泄露。
  所以,近乎是在他说着还要回实验室一趟后。
  盛蔷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可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不……”盛蔷手捏着指尖,摇了摇头,“你可以那样。”
  她抬起眸来看向他,“不仅仅是关于这次,还有之前和以后。”
  “然后是今天你说的事,我不是故意不在第一时间和你说的,原本想着我们俩坐下来后好好地谈一谈,只不过后来——”
  盛蔷因着性子使然,难免顾虑太多,也想着能够圆满地解决,便采取了她一贯的方式。
  但以往最保守最规矩,反倒成了最局限。
  这次恰好碰上了沈言礼的忙碌外加黎艺的病情,两厢交加,是谁都不能事先预料到的。
  略略和沈言礼讲完了这些。
  盛蔷长睫微敛,“你知道吗,我今天好难受。”
  “一部分因为你,另一部分因为我自己。”
  说到这儿,她缓缓抬眸,“或许以后还会这样,但我们要是碰到了,都把话说出来好不好。”
  “沈言礼,有关于你,我知道好多,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盛蔷凑近他,“我更加知道的是,你在知晓我很有可能要去法国,而我却没有告诉你的时候,那一刻的心情。”
  沈言礼就这么望着眼前的女孩。
  她瓷白的面容被光印出朦胧的辉边。
  他心脏鼓敲,从所未有的情绪滔天而来。
  沈言礼长臂稍伸,紧紧地搂住她,不住地在她耳畔厮-磨,“阿蔷,阿蔷。”
  近乎热烈的,崩腾着的情愫像是开了闸门的泄洪口。
  一朝濒临,几欲待发。
  他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得到这样的她。
  沈言礼贴近女孩,气息滚然着卷来,“感觉被你下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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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略平复后。
  沈言礼被盛蔷推着坐到了自己的床边。
  她略略站着,仔细地拂去他肩上已然化开的残雪,神情看不出来有什么。
  耳朵尖儿倒是红彤彤的宛若印度魔鬼椒——
  全然因着他最后的那句话。
  什么下蛊不下蛊的。
  他自己非要那样说。
  沈言礼欣赏她自以为然的淡定,缓缓出声。
  “你刚刚说要是以后还这样,就把话说出来。”他说着睇她一眼,意有所指,“可还没说出来,你就得哭吧。”
  “………”
  盛蔷后遗症还没完全褪去,眼眶依稀泛着微红。
  眼见以前的沈言礼又回来了,她狠狠瞪他一眼。
  可心情却是好的。
  “媳妇儿,你在我面前哭了。”沈言礼视线牢牢地盯住她,语气加重,“头一回。”
  盛蔷打开衣柜,拿了条崭新的浴巾过来,她拂雪的动作略略加重,心想着,沈言礼这会儿,是不是还觉得挺骄傲啊。
  只不过,她的视线随后又被吸引着落到他的衣服那儿,上面深深浅浅的一块儿。
  “你刚刚是不是在外面等了挺久?”
  实际上最开始开窗的时候,盛蔷就发现了,沈言礼身上落满了雪。
  应该着实在外面待了好一阵。
  沈言礼“嗯”了声,语气不紧不慢,“也就等了半夜。”
  事实上可能比半夜还要久点,沈言礼接完电话后,略略踱到实验室外,很快又原路折返。
  就这么待在后院侧边的芦苇荡边,望着盛蔷的窗,一直到了后半夜。
  哪怕大雪纷飞,哪怕寒夜凛凛。
  两人在相近又不相近的地方,隔着一扇窗。
  盛蔷听了沉默了很久。
  “你傻吗。”
  说着,她手探到他外套上的某个地儿,反反复复地用手试了试,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这衣服……都是雪浸湿的?”
  “确定?”沈言礼摁住她的手,顺带贴着在自己胸前,“好像是你哭湿的。”
  “………”
  “别耍腔了,快脱下来,我给你吹吹干。”
  沈言礼褪下外套,只留了件黑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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