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程柒开口安慰道。
“不，我可以做的更好的。”陶霜倔强的说道，然后红着眼睛看向程柒，“程柒，能教我一下你变声的技巧么？还有，你是怎么算到女孩所在的位置会是在海城巷附近的？”
此时的程柒已经明白了，对于陶霜来说，那个没救下来的妈妈和孩子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所以她拼命的充实自己，就为了不再让当初的悲剧再次发生。
程柒并没有直接回答陶霜的问题，而是认真的将握着陶霜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陶霜，你做接警员多久了？”
“五年多了。”陶霜愣了一下，回答道。
“我虽然没看过具体数据，但我知道，你后来一定接过很多个自杀类报警电话，你都救下他们了么？”程柒认真的问道。
“有的救下了，有的时间来不及或者得到的信息不明确，没救下来。”陶霜开口说道，她已经猜到程柒接下来会说什么了，事实上这几年一直有同事这么安慰自己，可她就是放不下来那件事。
“这就是了，我想就算最有经验的接警员也不可能保证自己能救下所有人，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不要给自己压力，如果你想学习变声技巧，我可以教你，但不是现在，等下班了好好歇一歇嗓子我再教你好么？咱们晚上还需要值班。”程柒开口说道。
“好！”陶霜看着程柒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过刚走没几步，陶霜突然反应过来，“程柒，那你是怎么知道雯雯当时在海城巷附近的？”
“飞机，雯雯说有一架飞机飞过去了，我看了当时B市始发和到站的所有航班，一共有两架飞机在那个时间段会先后出现B市上空，按照第十三中学的位置，在飞机不延误的情况下，最有可能的就是海城巷附近，而当时我们在和雯雯通话的一段时间内，很少能听到车辆的喇叭声，说明那个地段不是太偏僻就是附近不怎么方便车辆进出，耳机里听不到任何其他人的声音，或者正常小区应有的喧闹声，说明那是一座并没有住人的楼房，结合雯雯之前提过的她是走路来到的那里，所以我就猜测应该是海城巷附近的烂尾或者停工的大楼。”程柒开口解释道。
和身后目瞪口呆同时还能敬业的完成拍摄任务的跟拍摄像不同，程柒后面的解释陶霜是完全理解的，区别只在于程柒的听力比她好，听到的信息更多一些，这种正常的分析和推理她们这些接警员都能做到。
可前面的是什么情况？数学应用题还是物理题？是要结合整个B市地图，算飞机起飞降落的速度、时间还有距离么？
于是，完全忘记自己心结的陶霜就这么顶着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和程柒再次回到了接警大厅。
此时的接警大厅所有人都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因为晚上醉酒滋事、打架斗殴的情况比较多，所以这段时间所有接警员都要保持警惕性。
很快，程柒和陶霜两人就重新坐回了陶霜的位置，陶霜递给程柒一块润喉糖，自己也熟练的塞了一颗放进嘴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报警台响起了急促的铃声，陶霜动作熟练的将润喉糖吐在纸巾上，声音清晰的说道：“您好，这里是B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电话另一头并没有发出声音，陶霜皱眉刚要开口的时候，程柒突然拉了一下她，并摇了摇头。
虽然今天才认识，但程柒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和敏锐的听力，所以陶霜瞬间闭上了嘴巴，右手按住耳机让它和耳朵贴的更紧一些，如此一来，她好像真的听到衣服窸窣的声音和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脚步声突然越来越近，就连陶霜也毫不费力的听到了这个脚步声。
程柒却敏锐的注意到，之前还能隐隐听到的衣服摩擦产生的声音消失了，就连原本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都轻了很多，就好像这个人在有意的隐藏自己一样。
几秒钟之后，脚步声似乎渐渐走远了，可程柒的表情依然严肃着。
躲在垃圾桶后面的武杉刚想开口，“我……”
就听到蓝牙耳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嘘。”
这个声音特别的轻，但武杉还是本能的再次闭上嘴，不一会，他就听到自己头顶上传出一个男声，“人呢？真的没在这？”
听到这个声音，武杉只感觉晕乎乎的脑袋都被吓的清醒了很多。
武杉死死的握着手上的手机，就好像要握住一个救命稻草一样，好半晌，武杉才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
“你好，这里是110，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我……”刚一开口，武杉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很轻，但又好像很重，他在一瞬间似乎都听到了一种回声的感觉。
“继续，我能听见。”看到陶霜求助的目光，程柒指了指自己的耳麦，开口说道。
“我好像被下药了、晕、头很沉、又很飘、脸有些发热……”
“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么？”程柒立刻问道。
“巷子里、皇……俱乐部……”
程柒将男声越来越微弱的声音快速的记下来，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后，程柒皱眉，“先生？还能说话么？”
可惜这一次，无论程柒怎么喊，对面都没声音了。
陶霜则快速的列出来好几个带着皇字的俱乐部名字，并将周围没有巷子的筛选掉，可是就算是这样，还剩下好几个可能，最重要的是，她和程柒现在谁也不能确定对方说的皇字是哪一个字，所以还得加上所有发音是huang的俱乐部。
就在这个时候，耳机中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音乐声，程柒眼睛瞬间亮了，对陶霜说道，“洒水车的声音！”
陶霜立刻联系环卫部门，询问这个时间段正在作业的洒水车行进路线，最后结合刚才猜测的几个地点一一印证，确认位置后，陶霜立刻联系附近的巡逻车和辖区派出所。
十几分钟后，附近巡逻车的警察在一个巷子的垃圾桶后面将找到了一个‘昏迷’的男士。
而就在这个时候，程柒突然注意到旁边的接警员的话，“好的先生，请您冷静，我这边会联系附近的派出所帮你找到你的朋友的，现在我来复述一下您朋友的基本信息，武杉，男，身穿黑色衬衣……在煌川俱乐部附近失踪的对么？”
程柒连忙起身走过去，当听清对面的声音后，就算是程柒也是一怔。
“麻烦您了，我朋友长得特别的好看，我担心他会被人那啥。”报警人语气焦急的强调。
接警员愣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突然凑过来的程柒，还是对面报警人说的内容。
“等一下。”程柒小声的说了一句后，又连忙走过去和陶霜说了有人报警说的失踪的朋友，似乎就是他们刚刚接到的报警的对象，最重要的是，隔壁接到的报警电话的报警人的声音，和程柒之前听到的那声‘人呢？真的没在这’似乎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半个小时之后，被送去最近医院的武杉被医生确诊为没有被下任何药物或者毒品，就是单纯的喝多睡着了。
跟着警察跟过来的第二位报警人刘蒙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各位警察叔叔，这下相信我了吧？我不是坏人，我和武杉是朋友，不然我也不能找不到人后就马上报警啊！”
“可是你朋友也报警了，还说怀疑自己被下药了，当时我们的接警员还在电话里听到了你的声音。”警察表情严肃的说道，这也是他们一定要先带第一位报警人来医院检查的原因。
刘蒙皱了皱眉，不确定的说道，“可能这是他第一次喝酒，所以分不清喝多了和被下药的区别吧？”
这个答案让几位警察都有些无语，可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可能是这样，最后还是年纪最轻的一位警察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显得更加精致的面孔，认同的点了点头，“有这种安全意识确实是应该的。”
就这长相，就算是男的也挺危险的吧。
此时还在接警大厅的程柒、陶霜、还有隔壁的那位接警员自然是不知道这个案子的后续，在确认两个接警电话接到的报警是关于同一个人的后，她们将案件就正式移交给最开始过去的那个辖区派出所处，再在登记表填好就算是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事实上，两位接警员在挂断电话后就开始新的一轮接警工作，根本就没时间去好奇事情的后续。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多酒后打架的报警电话，到了后期程柒基本上都可以在陶霜的压阵之下接警了，甚至在报警人说了准确地点后，直接就联系了所在辖区派出所的警察。
对于程柒的记忆力，陶霜这才算是真正的见识，要知道B市的安保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安保之一，总局下面有很多个分局，分局下边又有好多个派出所，基本上每个社区都有公安派出所，有可能一条路的两侧都分别是两个派出所的辖区。
而程柒竟然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在边跟着她接警的同时将所有电话和辖区位置都记住了。
这种记忆力简直让用了将近一年时间才记熟记透的陶霜羡慕不已，不过也因为程柒的原因，陶霜这一天晚上的值班却比以往轻松了一些。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色又亮了起来，接了一夜电话的接警大厅似乎和白天没什么不同，尽管这个时候接警电话响起的频率已经没有白天那么大了，但所有人都没有一丁点放松的架势，一夜的疲惫让一些接警员出现听觉模糊的情况。
所以在这个时间段，偶尔就能听到拍打脸颊的‘啪啪’声，这是因为有些接警员在用这种方式强行让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此时程柒两人身后的跟拍摄像已经换了一位，白天那位摄像老师最后还是挺不住了，让节目组派过来的摄像老师接替了自己的工作。
其实对于这种连续二十四小时的工作体验，有些节目都是一笔带过，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嘉宾都有可能没有坚持那么久。
可是三百六十行这个节目，无论是程柒还是其他几位主持人，亦或者是跟拍的摄像老师，谁也没提出说要休息，像是年纪比较大习惯早睡的孙立超，已经连续灌了好几瓶的咖啡了，就是为了让自己精神一些。
因为只有全程跟下来，才能让他们、让观看节目的观众们真正意识到接警员工作的不容易和辛苦，这才是他们这个节目组的宗旨和意义所在。
终于，到了交班的时间，和下一位接警员做完交班工作后，陶霜这才起身收拾了一下个人物品，和程柒去换了衣服。
“程柒，一会想吃点什么？”在更衣室的时候，陶霜小声的问道。
“不用在意我，按照你平时的习惯就好，我的任务就是跟在你身边，和节目组一起给观众呈现出接警员真正的工作与生活。”程柒开口说道。
如果是昨天刚见面的时候，陶霜说不定还会真的多考虑一些，可是经历了二十四小时一起处那么多起报警电话，陶霜现在面对程柒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面对一个明星的距离感了，所以也不和程柒客气，干脆的点了点头，“行，我家楼下有一个早餐铺子，豆汁和焦圈绝对是一绝，喝完后熬了一晚上的疲惫都消散了很多。”
“好。”程没喝过豆汁五感超强柒毫无危机感的点了点头，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遇到的会是什么。
第291章
陶霜的家距离接警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平时的时候她都会坐公交或者地铁下班，上班的话如果有精力和时间她喜欢走着，用她的话说就是这个城市每天的变化都太大了,如果不实地走走她都不知道哪里多了一条路、哪里少了一个巷子。
这个时间点无论是公交还是地铁都有很多人,所以节目组也是做了两手准备,无论两人是坐节目组的车,还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回陶霜的家，他们都有备用方案。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两人突然对视了一眼,陶霜突然说了一句,“公交到了。”
程柒就直接拉起陶霜的手跑到了公交站台下面，站在排队上车的队伍后面。
工作人员反应也特别的快，直接跑过去递给程柒一个戴着摄像头的眼镜,和安装在手腕带上的GoPro（运动相机），另外还有一个跟拍摄像拿着手持DV跟了上去,可以说准备的真心是十分充分了。
事实上,等到跟拍摄像老师举着DV上了公交车后，他距离程柒和陶霜的位置虽然看似没多远，但中间隔着好多个乘客，想要拍摄清楚真的很难。
好在他有注意到程柒用戴着运动相机的那只手抓着拉手环，并调整了拍摄角度，这让摄像老师松了一口气。
其实上了公交后陶霜就有点后悔了,她也没想到今天公交车上人会这么多，她担心程柒一个明星在公交车上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本来这个时间段的陶霜是很疲惫的,整个人都乏的不行，可因为担心程柒随时会被发现，整个人都警惕了不少,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情况，好在下一站的时候，公交车上的人瞬间就下去不少，这让以为车上人少后被认出来的可能会降低很多的陶霜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就打了个哈欠。
“困了吧，靠着我眯一会，到站我喊你。”程柒直接将陶霜拉到自己身前，单手搂住陶霜的肩膀，小声的说道。
“不用、哈~”不小心打了个哈欠的陶霜不好意思的抬头对程柒笑了一下，正想解释一下的时候，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小声的惊呼。
“你是柒柒？”
程柒低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特别潮的年轻男生不可置信的仰头看着她，嘴巴张的大大的，从她这个角度，都能看到对方的小舌头了。
此时的陶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被认出来了。
脑子同时浮现出她接到的各种报警电话，什么活动现场外面各家粉丝太多吵起来了，明星逛街被发现被粉丝狂追几条街最后没办法只能报警求助等等。
就在陶霜已经开始思考各种应急方案，最近辖区负责的派出所距离这里有多远，出警时间会有多久的时候，程柒开口了。
“你好。”程柒点了点头，开口打着招呼。
“真的是柒柒！”年轻男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没认错人了，尤其是注意到突然走过来一个举着手持DV的摄像老师后，连忙兴奋的站起来，“柒柒你们是在录节目么？快坐快坐。”
“不用了，你坐吧。”
“没事没事，我马上就到站了，要不我也得起来。”年轻男生连忙解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