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谁选哪个角度,低头几分流泪最美等等,那都是极有讲究的。最容不得就是有鼻涕,则必须做到不大口喘气,更要精准控制情绪。
以往,林仙儿一直做得很好,但今夜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对她的美貌视而不见,还以如此刁钻的问题为难她,一时间让她无比恼羞成怒。
下一刻,让人崩溃的事情出现了。
池藏风像是会咒术,有神奇的乌鸦嘴技能。
林仙儿发现居然罕有的不受控制,是有一些鼻涕流了下来。
啊啊啊啊——
哪怕林仙儿不能说话,但能感觉到此时她暴怒不已的情绪。
池藏风眨了眨眼,法力不可能在此间恢复,不存在什么出口成真,这都是林仙儿的自然身体反应。
她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哦,看来你没真的成为仙子,还是凡人,有凡人的正常反应。那就好,我不是得罪了真正的上界女仙,否则还有些麻烦。”
林仙儿:麻烦?你以为现在我就会放过你吗?!
池藏风无所谓地笑了笑,她会怕?
如果怕树敌就别出来混,不如安安心心找个山头种田得了。
屋内,另两人俱是语塞,这种局面还能说点什么好?
此时此刻,他们隐约窥测到江湖八卦的起因,少林众僧嚎啕大哭绝对与池藏风的骚操作有关。
李寻欢把偏了的重点拉回来,没去管林仙儿不能动要怎么擦鼻涕,更不想听那些似是而非的辩解,等到天亮就直接把人押回李园。
其实他有点疑惑,大哥为什么会放任林仙儿住在冷香小筑?没有帮着诗音表妹把一把关吗?
“池兄弟,你这点穴能维持多久?我想明天把人押回李园,和表妹直接说清楚。”
李寻欢还在想要把林仙儿暂押在哪间房,事情与他有关,也不能打扰池藏风休息。
池藏风却不介意看守一晚,不放心李寻欢,怕他万一着道。
“人就扔在我这,移来移去怪麻烦的,这一下能让她定到明天正午。不够了可以续一波,反正也不费力。”
听,这种语气。
像是随手给人喂一把猪饲料,没有一点点走心。
林仙儿听得额头青筋直跳。
这人的心是顽石做的吗,天下怎么会有不对她怜香惜玉的男人!
“要不要我守下半夜?”
楚留香几度无语后,总算把话题拉回正轨,“不知林仙儿有无同党?毕竟小李探花被四批人追杀,其中有三批人的缘由不明。”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极度怀疑林仙儿与雇佣杀手者有关。
李寻欢听懂了,亦有了同样的怀疑。
林仙儿全作茫然无辜状,但任凭她巧舌如簧,现在开不了口就什么都解释不了。太可恨,都怪那个三两下将她定住的人!
愤怒的目光,直刺而来。
池藏风都没给一眼回应,点人哑穴果然不错。
直接封口,让人不能瞎叨叨,杜绝了一切噪声的来源,真好!
“不必留守。”
池藏风谢绝了楚留香的好意,“既然谈妥了处理方法,就都回去睡觉吧。万一有事,我会及时再喊的。”
楚留香与李寻欢都是嘴角微抽。
也就是时近年关,客栈生意冷清只住四个客人,否则高喊采花贼的言语一出早就热闹了。
“辛苦了。”
楚留香没有拖拖拉拉,招呼李寻欢就一起下楼。
楼下,龙啸云偷摸着观察情况。
发现两人一脸无事地下楼,他颇为遗憾,看起来采花贼没能把池藏风怎么样,真是没用!
何止是没用。
林仙儿被迫抱头贴墙站立,她也只会简单拳脚功夫,腿麻手麻很快支撑不住,哐当摔在地上躺了一夜。
池藏风视而不见,第二天一早自问足够仁义地用抹布给林仙儿遮脸,提着她的后衣领把人到马车里。
粗暴!冷漠!没有一丝一毫温柔!
林仙儿心里把能骂的都骂了,诅咒池藏风这样的必定不得女人喜欢,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无声咒骂不管用,李园到了。
叩门后,眼前的情况却和李寻欢设想的完全不同。
管家福伯一脸愁苦,见他回来,眼中也未能有几分光彩。
“二爷,您总算回来了。”
福伯语气幽怨,“大爷盼了许久,表小姐盼了许久,还以为无法一起见您一面了。”
什么?
什么叫做无法一起见他一面了?
李寻欢霎时有了不好的猜测,大哥是天生体弱,该不会是身体情况恶化了吧?“福伯,我大哥是生病了?”
福伯仿佛伤心到不能多言,“大爷正卧病在床。您先去瞧瞧,我来招呼客人吧。”
李寻欢一听大哥病重,也顾不上其他,匆匆说了一句先走一步就离开了。
这下,福伯打量起与李寻欢同来的四人。
前三位就是李寻欢信上说的三位救命友人了,但寄信回李园不只李寻欢。两封黑状提前送到。那让李酌山特意吩咐,等会把龙啸云扔到西面阴冷的屋子。
咦?怎么还多出来的一个用抹布遮脸的女人,她的身形有点眼熟,不就是大爷不喜欢的林仙儿。
“几位,先随我去花厅吧。”
福伯仿佛被一股伤心情绪笼罩,只能垂头走路,实则内心有些小激动。
嘿嘿!没想到吧,他伤心,他装的。
看来李园要有好热闹好一阵,是该让大爷好好治一治多年离家不归的二爷。
池藏风:有种感觉,各路人马已到齐,一场攻心计要拉开帷幕。谁会是活不过戏本第一回 的哪个人?
第19章
李园,正房主卧。
李寻欢推开房门,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药味。
第一反应是无比担忧,不好,大哥居然病得那么重。但是,请原谅他的但是,下意识的将这股药味与他三个月来的用药相对比,这间房的药味居然一点都不难闻。
开药的大夫是谁?
为什么要让他感受到比对伤害,池藏风配的药方,效果奇佳但太折磨人的味蕾与五感了。幸好不用再喝,再喝,他真要四大皆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李酌山斜靠在软塌上,抬眼则见脸色纠结的弟弟。“进门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大哥,你的病究竟如何?这会服用的药味道不错,好像有花香。”
李寻欢话一出口,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又不是十岁孩子,怎么就缺心眼地对病患说他的药不错。
安静,也就怕气氛突然地安静。
李酌山幽幽凝视李寻欢,半晌一字不语,目光将人定在了将人定在了原地,是让人有点头皮发麻了。
“呵——”
李酌山似笑非笑,现在能确定李寻欢如信中所言,他真的被药剂折磨的有了心理阴影。
对此,只想说一个字:该!
李寻欢活该,都是自找的。
因为他对认为的朋友不设防,是让池藏风逮着机会让他有苦难言。如今只是苦口,若是不治,将来必有人会让李寻欢余生苦命。
当下,李酌山没有揪着极不靠谱的问候不放,仿佛贴心地主动揭过此事,只说:“我的病要静养,上个月就请了病假,估计要歇上一两年了。”
什么?一两年?
李寻欢完全顾不上别的,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李酌山向来都是带病也要去衙门的做派,这次的病情必定是来势汹汹。
命不过三十。
不知多少名医或神医给李酌山下的定论。
“大哥……”
李寻欢却不知从何说起,李酌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虚,而且生来筋骨与武学无缘,连用内功蕴养脏腑的最后手段也使不出。
李酌山却一脸云淡风轻,“别愁眉苦脸,你要真心疼我,那就留下来陪我一段时日。大哥知道,我比你喜欢的江湖无趣的多,你不会嫌弃大哥吧?”
“当然不。”
李寻欢从没忘记踏入江湖的起因,一方面是他天性不喜官场,另一方是为给李酌山寻医问药,可惜至今未有奇效出现。
如此想着,李寻欢想到了池藏风古怪之极的医药术。正想说请那位三也来瞧一瞧,但又暂时把话咽了回去。
他的哥哥,从小开始就经历太多次失望。
当距离预判的三十死亡期限只剩下三四年,怕就怕此次病重让不祥提前到来。如果不能给出积极的解决之法,还是别轻易让李酌山认为有治愈希望。
李寻欢只能先坚定保证,“大哥,我会一直在李园陪你。”
“这样就好,为兄便无憾了。”
李酌山浅浅一笑,似春水梨花,实则是等着李寻欢的这个保证。留下来就好,留下来就能他整治一番。
原本想让李寻欢潇洒地活着,可再放任就怕弟弟把命都给潇洒掉了。这倒也罢,个人选择而已,但就怕小表妹被牵连其中。
李酌山打定主意,哪怕李寻欢最终选择浪迹江湖,可要先把林诗音的事处理清楚才行。此事不急,先问伤情。“寻欢,你的伤如何?对凶手有眉目了?”
“我的伤基本痊愈了。这次的追杀有点复杂,是有四批人雇凶。一个是我浇灭凶徒残余,另三个一时无法确定。”
李寻欢提起凶手,自然而然说出了对林仙儿的怀疑,和盘托出昨夜客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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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如果可以,并不希望让李酌山多虑,病人就该少思而少忧,但是有一些关于林仙儿的经历疑问必须要问。
李寻欢不解,“林仙儿此人以玩弄男人为乐。诗音心善将她收留,大哥没有劝一劝别把人留在身边?
诗音现在住在哪里?还和林仙儿一起住在冷香小筑?她受得了林仙儿那些乱七八糟的入幕之宾时不时上门打扰?”
被问及此事,李酌山笑得更柔和了。
他怎么没有劝,但不能把林诗音当一个任由摆布的东西。既然李家送出了冷香小筑,林诗音作为主人,她就有权力决定客人的去留。
“早些年,我劝过了。但小表妹被林仙儿哄得开心,不再因一个人而倍感孤寂。我想留下林仙儿也好,让小表妹能体悟到世上有百种人,有的人知面不知心。”
李酌山本意想让林诗音多些识人的本领,他的身体不好,注定了无法长期保护家人。
谁想到林诗音的善良与天真太多了些,后来即便有所厌烦,这些年也从没向他求助说一句想要让林仙儿离开。
既然不会拒绝,那就要尝一尝自己亲手酿制的苦果。
“昨夜之事,你该找机会亲口告之小表妹。这次林仙儿的目标是你,这点正戳小表妹心口,足够让她警醒了。”
李酌山瞥见李寻欢面露难色,语气淡淡,“怎么,还想隐瞒?真正对一个人好,可不是让她蒙在鼓里。你能把小表妹保护得密不透风?别骗自己了,难道你能一直呆在淮安,再也不去外面?”
李寻欢最听大哥的话,也怕林诗音再被林仙儿忽悠,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照直说的。”
这却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李酌山冷不丁问,“你说林仙儿可能买通了杀手,让他们留你一命,借此她能趁势救你。
既然你怀疑了林仙儿,怎么就没有再怀疑其他人?边陲之地,荒凉得很,寻常没事谁会往那里跑?你倒是好命,一下遇上三个救命之友。”
“大哥何出此言?”
李寻欢回过味来,李酌山是说女有林仙儿自导自演,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一个相似动机的男人。“但,张兄带着你的委托信而来,而池兄弟是追债半途撞上我被追杀,龙……”
龙啸云呢?
说到此处,李寻欢卡住了。
“不。龙兄手头拮据,哪有什么钱收买杀手。”
李寻欢并不愿怀疑龙啸云,是找到了一个理由。那人长得堂堂正正,一路东行哪怕与池藏风不对付,但也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之事。
“是吗?”
李酌山上上下下扫视李寻欢,别的不提,蠢弟弟都没搞清楚接受委托的楚留香是化名张啸林。连救命之人的真名也没问到,更不提能弄清其他。
此时,李酌山却说,“寻欢,没看出来,你居然重女轻男。”
是对女人有戒心而怀疑林仙儿不轨,但对男人不防备而信任救他的男人。
李寻欢:总觉得大哥在反讽他。
李酌山不作一时口舌之争,“你刚回来也累了,中午随便吃点歇一歇。晚上设宴客,让福伯给小表妹递帖请她入府共聚。
至于林仙儿,就先压到暗房。等追杀你的十人被押解到江南,细细盘问细节,得到确凿证据一举处理此事。”
“好,都听大哥的。”
李寻欢觉得大哥的安排很妥当,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他当然认同接受。
房门开合。
李寻欢先离开了,自然不知随后有一人入屋。
来人青衣颀长,环佩玉箫。
唯独不能让直视他的那张脸,面容奇丑无比。
李酌山微微侧目,哪怕见了好几次,对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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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的易容有阴影。
为什么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为什么给出诊一定戴如此有碍观瞻的面具,从未顾及病人的心情?
不能问。
问就是个人喜好,外人管不着。
“今日份的药。”
黄药师并非暂居李园,这两天到了复诊换药方之际,是被提前请求需配合演戏。
李寻欢还不知道他一旦答应留在李园,这几天会是最后的恰意日子。
李酌山佯装命不久矣留下弟弟,要将经营家业等一系列事都压到李寻欢头上,决意从旁监督再也不能让他不多长些心眼。
至于朝中事务,那些官场纠葛到也不必赘述。
李酌山正是有心要隐退一两年,李寻欢刚好撞上好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