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馥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才算彻底放下心来:“等南正诚定罪以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可能去国外旅游一下躲躲风头,这四百万够我挥霍挺久的了。”
说着,简一言微微收了表情,看着南馥:“倒是你呢,你还回金岭会所吗?”
南馥想也不想就点头:“当然,做事也得有始有终。”
简一言脸上隐隐露出担忧:“你一个高中生,你跟他们斗,你不要命了?”
“就是要命,”南馥语气缓慢,“我才要去斗。”
简一言不懂她这逻辑。
南馥眼睑垂下去,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边溢出点点笑意:“这条命我很想留着,现在它有用了,我想守着一个人。”
简一言觉得她这就不像惜命的样子:“那我祝你好运?”
“谢谢。”
南馥看了眼时间:“对了,你现在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要是我说想吃,你就会去给我买吗?”简一言哼笑道,“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大部分商店饭馆都关门了。”
他也就是随口说说,没曾想南馥真的点了头:“你说就是。”
话音落下,不止简一言惊讶,连刚回来的江郁也猛地抬起了眼。
南馥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朝简一言挑了下眉梢:“你有必要这副见鬼的样子?”
在看到来人的瞬间,简一言就猜到了江郁的身份。
但他迅速敛了眼神,想着南馥刚才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心底有了个猜测,于是故意道:“你以前对我可不耐烦了,还没这么将就过我。”
南馥:“以前是以前,你现在是大功臣。”
她的想法很简单,之前简一言做的是份内事,可今晚所发生的却是意外事,要是她再冷言冷语,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
简一言像是很满意这句回答,勾了勾唇角:“那我就先谢谢金主爸爸了。”
南馥知道他说话一向暧昧,刚拧了下眉,还没开口,身后陡然响起一道男声:“你包养了他?”
一听见这话,南馥心头咯噔一声,往回看去。
江郁眼眸漆黑,神色晦暗。
“这就是你那小室友吗?”简一言饶有兴趣地看着江郁,话却是问南馥的。
南馥下意识“嗯”了声。
江郁眼中的温度彻底没了。
回答简一言的问题,却不回答他。
行,真行。
想到今晚江郁也跟着忙前忙后,南馥看着他:“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江郁迎着她的目光,冷笑:“顺便给我带的?”
南馥:“……”
脸臭成这样,应该是百分百听见她之前和南正诚说的话了。
南馥试探地问:“那要不我分两次去买?”
江郁垂了下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对视半晌。
江郁收回视线:“不用麻烦了。”
“南馥,”旁边的简一言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这小室友脾气还挺大的,知道的以为他是你室友……”
南馥一下回过头。
简一言完全忽视她警告的眼神,只是盯着江郁,继续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的Omega呢。”
“简一言。”南馥提高声量。
这是让他适可而止的意思。
简一言耸耸肩,抿了下唇。
事实上他也没打算再说,因为门口站着的那个少年脸色阴沉,满身似乎都散发着戾气。
得嘞,目的达到了。
他躺下去,侧翻身,蒙被睡觉:“东西我就不吃了,晚安金主爸爸,晚安救命恩人。”
南馥:“……”
江郁磨了下后槽牙,将下楼买的药膏一股脑扔进南馥怀里:“自己涂去,毕竟室友不配。”
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南馥看到怀里的药袋微微一愣,才明白刚才江郁是去给她买药了。
被南正诚打在脸上那一拳,不说她自己都差点忘了。
南馥心中一暖,也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简一言偷偷从被子里探出一双眼睛,看到前后离开的两道身影,不禁啧了一声。
他就猜到这两人之间有猫腻。
果不其然。
他已经隐隐闻到空气中恋爱的酸臭味。
房门关上那一刻,简一言低低笑开:“南馥,这就是你选择的人吗。”
第40章 偏心 偏心他未来对象,不可以么?……
南馥追上江郁。
大半夜的医院走廊不方便说话, 江郁不情不愿地被她拖着往下走。
两人在医院的花园长廊里停下。
江郁由她拉着,一声不吭,低气压持续性散发。
夜风阵阵, 周围除了他们, 空无一人。
南馥垂眸看着他:“手冷不冷?”
江郁懒得回答。
“你不冷吗?”南馥轻笑了声, “可我有一点冷,要不你帮我捂捂?”
不待江郁反应,她的手已经顺着他的手腕下滑,从小指勾住他, 一根一根将他的五指缠住, 直至和他十指紧扣。
江郁:“……”
他盯着他们交握的手, 极轻地眨了下眼睛,片刻后,不动声色地回握住。
虽然她难得示好一次, 但江郁心里还是不爽,压抑许久的问题还是问出了口:“你跟简一言到底什么关系?”
他眸光深暗, 半垂着眼, 语气都充满了攻击性:“金主爸爸?救命恩人?故事还挺精彩?”
南馥唇边笑意加深, 觉得现在的江郁格外可爱。
在他眼睛横过来之前,她才收敛笑意,不紧不慢地解释:“就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而已,我给钱,他办事。”
江郁嗤声:“那他叫你金主爸爸?”
“都是他瞎扯。”南馥很有耐心地和他解释,“我之所以找上他, 是为了让他和南正诚谈恋爱,然后再甩了南正诚。之前在我家说的那些话,也是故意说给南正诚听的。”
“小猫, ”她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沿着纹路描绘,眼神认真,“你别误会。”
这还是江郁第一次听南馥说起她的家事。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勉强地“嗯”了一声,想到什么,他看着她:“你这些日子忙的就是这件事么?”
“对。”南馥点头。
“可是为什么呢?”江郁不解,“花这么多精力和代价,去做这样一件事?让他直接坐牢不好吗?”
“不好。”
南馥迎着他的目光,已然尽量收敛眼里的戾气,但提及南正诚,她还是难以做到心平气和:“我可不是为了看他犯罪才容忍他这么久的,坐牢的确是惩罚,可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给了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所有人都可以改过自新,但他不行。”南馥冷声道,“他对别人施暴,却还觉得自己的人生烂透了,觉得这些都是我妈害的,都是我害的。既然他这样认为,我就在想,他这种人不真正让他感觉到痛,他就不会明白什么叫绝望。”
“我体会过的,他也得体会一次才公平。”
江郁愣愣地看着她。
南馥就算是对待抛弃她的妈妈,即使做不到原谅,也只是远离而已。
还有班上的周子云、胡文之流,在学校那样煽动造谣,可最后别人一句对不起,她也就一笑而泯,亦或者说根本不曾在意过。
也就是在面对金修明兄弟和南正诚时,她的情绪才会难以控制地外露。
而独自受到南正诚迫害的时候,她也就十二岁。
十二岁,换做他自己,还是任性的年纪。
那些痛苦南馥甚至都没有细说,一句带过,却让他觉得背脊生寒,心口都是疼的。
她是怀着什么样的愤怒做这件事的,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放弃自己的人生和理想,那些年……她一个人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江郁不敢想。
“小猫,”南馥见他久久不说话,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才简一言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其实我有一句话也早就想和你说。”
“你也是。”她缓慢道。
“什么?”江郁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也是,”南馥笑了笑,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江郁觉得南馥在拿他当三岁小孩儿哄。
可他现在一点想笑的想法都没有。
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测,整个人像在寒冬腊月一头扎进结了冰的湖,冷得刺骨。
江郁听见自己声音微微发颤:“所以你厌恶Omega的信息素,也是因为南正诚?”
南馥眼神一凛,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
沉默半晌,她还是艰涩地点了头:“是。”
江郁:“这情况有办法改变吗?”
南馥声音低低的,反问他:“你觉得我能对南正诚做过的事释怀么?”
江郁说不出话。
“你都觉得不能,”南馥勾唇,声线发冷,“那我更不能了。”
江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一股极度压抑痛苦的情绪从他脑子里向四肢百骸传递,甚至让他后悔问了刚才那个问题。
他本来想在生日这晚赌一把的。
如果南馥接受他的表白,那一定就是认定他了,她会愿意慢慢去消化他其实是一个Omega的事实。
可她没有接受。
一个Alpha的表白都让她如此退缩,那么Omega呢?一个有着她厌恶的信息素味道的Omega呢?
他第一次这么深切地认识到,他和南馥走的是怎样一条僻径。
见他脸色越来越沉,南馥蹙着眉,不由产生了些束手无策感:“还生气?”
“我不是生气。”
江郁垂下眼睑,声音夹杂着些许暗哑。
是不甘。
太不甘了。
这种情绪像刀子一样折磨着他。
最开始他也并不是非南馥不可,他就是太好奇她了。
这人晦涩难懂,什么都藏着只由别人猜,猜对还是猜错她从来不置可否,一切都好像无所谓的样子,以至于让他想要那双冷淡的眼在看他时能有些别的情绪。
偏偏越是好奇,越是泥足深陷。
“南馥,”江郁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他低垂着头,神情在黑夜中看不太真切,“如果我是Omega,你会标记我吗?”
南馥皱着眉:“怎么这么问?”
江郁:“你先回答我。”
空气安静片刻。
南馥竭力想要看清他,月色仿佛为他裹上了层冷色滤镜,语气都冻得跟冰棍儿似的。
“应该不会。”
她叹了口气,如实回答:“所以我也挺庆幸你是Alpha的,要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说以前江郁还对此存有一丝侥幸,但在经过生日之后,他就已经对南馥说的“不会”有清醒的认知了。
这人比他想象中更能忍,也比他想象中更理智。
简一言说得没错,他不是南馥的Omega,无论是周子云,还是简一言,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都可以对南馥示好。
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将她据为己有,他努力地想成为她的Omega,然而现在直接来了一头槌砸醒了他。
南馥不会要一个Omega。
江郁低声嗤笑,笑声里压着些许讥讽。
但也没关系。
僻径也不是绝境。
半晌,江郁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张开双臂:“抱我一下。”
“嗯?”南馥愣了下。
江郁收敛好刚才所有的情绪:“你抱我一下,今晚简一言的事就过去了。”
南馥没动。
江郁抿了下唇:“抱一下也不愿意——”
南馥忽然上前一步,双手穿过他的手臂,一把环住了他。
江郁话音戛然而止。
还没反应过来,南馥已经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脑袋埋进他的颈窝深处:“没有不愿意。”
她鼻尖蹭了蹭,嘴唇仿佛贴紧了他皮肤:“你要抱当然可以,想抱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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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日晚自习的时候,因为还要上课,南馥就给简一言找了个护工照顾。
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一切都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临近冬季,教室里开了空调,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不少穿了羽绒服的同学都脱了衣服。
南馥没穿羽绒服,但也挺热的,正把外套挂在座椅后,刚进教室的周漾就一拍桌子。
“你俩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周漾愤怒指责道,“周五说好一起玩儿点刺激的,结果我和沈嘉在鬼屋等了你们整整三小时!”
南馥闻言,微微一怔:“江郁没告诉你吗?”
周漾:“告诉什么?”
“就……”南馥斟酌了一下说辞,“我家里出了点事,情况有点急,回去处理了下,江郁跟我一起的。”
周漾半信半疑:“不是诓我吧?你和郁哥不会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南馥:“……比如?”
“大家都是成年Alpha了,懂的都懂。”周漾观察了一下四周,而后压低了声音说,“酒吧还是舞厅?有没有遇到什么中意的Omega干柴烈火来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