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去不去?”明卉问。
戚婵看着明卉的眼睛,明卉鼓励地冲她点点头,戚婵垂下头,应了声好。
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的情况,有些话,明卉说出来是要比她可信的多。
即便她说的,也是真的。
两刻钟后,是明卉和李玄瑾约好在门口见面的时间,明卉带着戚婵走出去,李玄瑾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只是看到跟在明卉旁边的戚婵时,他眼睛微微眯了眯。
他早就料到此刻会见到戚婵,他倒也不意外,不过他的声音很冷:“戚二姑娘不是不去吗?”
戚婵还没回答,明卉先替她解释说:“那是因为戚婵本来很怕猴子,但不是有五哥在吗,很安全的,我劝了片刻,阿婵就同意去了。”
山顶阳光要比山下明媚许多,尤其是午后,灿烂的光打在戚婵白嫩的脸上,戚婵脸上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李玄瑾别有深意地反问了句:“是吗?戚二姑娘。”
戚婵闻言,有些无奈地看了李玄瑾一眼:“殿下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李玄瑾听戚婵这么说,浓眉很是皱了皱。他昨夜想好了不会刻意和戚婵保持距离,若是戚婵还要继续勾搭他,他总能找到机会把她的不当行为公之于众,然后别说他娶她,就是和子凌的婚事也未必能进行,子凌喜欢她,可能开始会有些难过,但戚婵的确不适合他。
明卉却不乐意李玄瑾的态度:“五哥,阿婵是哪儿惹到你了?”
“没有。”李玄瑾漠声说,说完他就率先往后山走,“不是看野猴吗?还不快跟上来。”
明卉叹了口气,戚婵倒是笑着安慰她:“走吧。”
见戚婵一点气也不生,明卉更加想扭正李玄瑾的偏见了,她大步上前,叫了声五哥。
李玄瑾微微侧过头。
“你知道吗?阿婵可仰慕你了。”明卉说。
李玄瑾淡淡地嗯了声,毫不在意。
明卉再接再厉道:“你还没从边关回来的时候,我们在皇城里听到你的事迹,都特别仰慕你,尤其是阿婵,她每年都将她的大半月银拿出来救助将士遗孤。”
李玄瑾看了看明卉,明卉眼神诚恳,李玄瑾回头扫了下戚婵,戚婵见他看来,缓缓一笑。
李玄瑾失神了下,然后他问:“那又如何?“很多人都是复杂的,或许戚婵救助将士遗孤是真,但她满口谎言也是真。
明卉没想到她这么油盐不进,她想了想,继续说:“那日你从边境回来,骑着黑马穿银白甲胄当街而过,我们坐在楼上看你,阿婵都看得呆了呆。”
“所以呢?”李玄瑾漫不经心地问,反正那日看呆的人定不止戚婵一个。
“那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阿婵那么呆的眼神呢。”明卉说,“我都以为阿婵喜欢上你了。”
第15章 明撩(四) 李玄瑾握紧拳头,收……
“明卉,有些时候不能只看表相。”李玄瑾神色依旧冷漠。
明卉都不知道自家五哥是这么油盐不进的人,她气得重重的叫了声五哥,她知道戚婵肯定是有缺点的,但是五哥对缺点那么多安阳都能包容,怎么对阿婵就这么小心眼呢。
“明卉,要上山了,注意看路。”这时候,跟在后面的戚婵突然出声道。
明卉微愣,愕然地扭过头去,“阿婵,你……”
戚婵脸上挂着端庄的笑。
明卉心口憋着一鼓气:“行吧。”
她似乎也不想搭理身边两个不被撮合的人,气冲冲地走在了最前面。
梅山山脚已是一片绿草如茵,生机勃勃,但梅山山顶的后山却是满地枯黄,偶尔有几抹绿色穿插其中。
进了后山,没走多久,明卉就看到两只野猴挂在树梢上,目光炯炯地打量她。
皇宫里的百兽园自然也喂养猴子,但是给主子们养的动物都尽可能的温顺乖巧,而不像这两只猴子,充满了野性和好奇欲。
明卉一下子就忘了还在赌气的那件事:“五哥,阿婵,猴子。”她两只眼睛盯着猴子,吩咐婢女把拎着的食盒给她。
随着她话落,树梢上的两只猴子似乎也发现它们一行不是有坏心的人,再加上它们经常被人投喂,闻到明卉食盒散发出的香气后,利索地翻身下树,朝明卉手里的食盒冲去。
喂完这两只猴子,明卉兴致勃勃地往前走,一刻钟后,又遇到了几只猴子,她手里的食盒是打开的,梅山猴又不惧人,才把点心分给这两只猴子,立刻有别的梅山猴朝她凑过来。
明卉赶紧投喂,她还抽空回过头看了眼没动静的戚婵和李玄瑾:“喂猴子啊。”
杏棠也拎了个食盒,此刻连忙递给自家姑娘,戚婵一打开食盒,就有两只猴子见明卉那处的竞争者太多,立刻朝戚婵凑过来。
虽然只是些点心,但这点心是御厨准备的,还专门挑了梅山猴喜欢的口味,盒子一打开,简直是香气四溢,不过片刻,戚婵面前也多了好几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讨食的大野猴。
好不容派发完,猴群散去,明卉抬起头,就发现背着手立在原地的李玄瑾,恰好此时又有两只猴子奔过来,“五殿下,你要不要喂猴子?”
戚婵走过去,笑着将食盒往李玄瑾的面前递了递。
“不必。”李玄瑾神色很冷。
但是他刚话落,就愣了愣,因为一串葡萄被塞进了手里,他抬起头,戚婵笑着指了指盯着他手里葡萄的猴子,“它们来了。”
李玄瑾黑着脸将葡萄塞给野猴们。
戚婵见状笑了笑:“五殿下,你何必冷着张脸呢,我们不就是为了看猴子来的吗?”
李玄瑾冷冷瞧了她眼。
那眼神似乎在说,他为什么冷着脸你不知道吗?戚婵当然知道了,但她也知道能过让这位冷面将军不快的女人极少,想到这儿,戚婵冲着他微微一笑。
戚婵本来就长的娇媚,她身后的背景是枯黄的树木,她今天穿的还是浅紫藕粉色绣暗银纹路的锦裙,美丽又娇艳,再站在枯败的落叶上缓缓一笑,颇有些像山间精怪。
李玄瑾握紧拳头,收回视线,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东西猛地凑近了他脑袋,他正要闪身避开,身旁的女人好像也看到什么危险的东西,下意识推了他下,还道了声小心。
也就是这一下,扰乱了李玄瑾本来的行为,等他侧过头时,就看到有只野猴抓了下戚婵的手背。
梅山猴的爪子锋利,随手一抓,就让戚婵的手背上多出几条血痕,尤其是戚婵的手嫩白如脂,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富贵手,三道抓痕印在上面,越发血肉狰狞。
“姑娘。”杏棠赶紧凑过来。
明卉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连忙走过来看着戚婵的手问:“阿婵,怎么样,很疼吗?”
戚婵脸上倒是没有任何吃疼的表情,她淡定地安慰两人:“没事,回去抹点药就好了。”
“五殿下可有被伤着?”戚婵抬起头问。
女郎杏眼澄澈,颇为担忧,李玄瑾却毫无人情味:“那野猴根本伤不到我,戚二姑娘若不是贸然出手,也不会受伤。”
这话说的是实话,梅山野猴的动作虽然干脆,但怎么也比不过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少将军。
戚婵闻言,她低下头,语气里有几分不易被差距的失落:“我只是关心则乱,忘记了五殿下能避开野猴了。”
李玄瑾背着手,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
明卉见此,摇了摇头:“阿婵,我们回去上药吧。”
来梅山带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大夫还是有一个,戚婵右手手背上的伤虽然看着很厉害,但不是什么要紧伤,大夫抹上药膏,包扎好伤口,就离开了。
李玄瑾倒是陪着戚婵回来了,见大夫离开,便也跟着大夫一道离开了 。
阿婵为了他受了伤,可他别说感激的话了,就连感激的眼神都没有一个。明卉小心翼翼地看了戚婵几眼,见她没流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她才略略放了心,一个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她最喜欢的兄长,就算不能和睦相处 ,她还是希望关系不要太差了。
五哥那边看起来很难搞定,只能希望戚婵多容忍他几分了。
不过明卉也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她握着戚婵没受伤的的手:“阿婵,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消除五哥对你的偏见的。”
戚婵笑得温柔:“好,我相信你。”
逛了半天后山,戚婵又受了伤,似乎有些累,明卉没打扰她多久,就让她自己休息了。
戚婵在屋子里待了半个时辰,然后就出了门,她来了和客院隔些距离的相光寺大殿,相光寺因为地处高山之上,参拜的信众少,但都说是比较灵验的寺庙。
戚婵进去的时候,还有两个不当值的婢女正在佛前许愿,她想了想,找到旁边的知客僧道:“我想求一个平安符。”
相光寺的平安符是需要自己供奉的,就是将求到的平安符放在佛前供奉,若是时间急,供奉一刻钟也可以,若是想久一点,五六个时辰也行。这都取决于各自的安排,不过供奉的时候需要请符的人诚心诚意跪在佛前祈祷。
戚婵在佛前跪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山,星子都爬了出来,才捶了捶有些酸疼的双膝,带着平安符回到卧室。
她选了个浅紫色绣流云纹的锦囊将平安符放好。
翌日天一亮,她就去了隔壁院子去寻李玄瑾。梅山山顶一共有四座客院,中间两座院子大,住的都是女眷,最西边的客院住是随行的侍卫和男丁,而李玄瑾和清风的功夫比几个侍卫加起来都好,便住在了最东边,这样一来,也算左右护卫了女眷的安全。
此时天还早,昨儿去看日出的人很多,今儿院子里却没几个人起床,戚婵步行到隔壁,隔壁院子的木门没合紧,她轻轻一推就进去了,然后就感受到一阵冷冽的剑风。
她抬头看去时,院子里练剑的青年已经停下了动作,目光冰冷地望着她。
戚婵反手合上院门,叫了声殿下,然后缓缓地走向他。
李玄瑾没动。
戚婵拿出浅紫色的香递给他,她递东西的手是昨日受伤的右手,右手缠着几圈碍眼的纱布,那蛊惑人心的诱惑力少了很多,倒多了几分真诚。
“这是我昨日在佛前给殿下求的平安符。”戚婵说。
李玄瑾抬脚就要越过戚婵出门。
戚婵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松开。”李玄瑾声音冰凉。
“殿下时常在外征战,刀光剑影,很是危险,听说相光寺庙的平安符听说很灵验的。”戚婵松开他的胳膊,语气真诚。
李玄瑾扭过头,垂眸看着戚婵。
戚婵将平安符往他面前递了递。
李玄瑾紧紧地看了戚婵好片刻,然后他冷笑一声,接过香囊,然后沉着脸扔在了地上,抬脚往前走去,往前走的第一步,他的脚就重重踩在了香囊上头。
第16章 明撩(五) 戚婵似也顾不得整理,她……
戚婵的表情凝了凝,李玄瑾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本就重的一脚更加用力,当他靴子迈过那个浅紫色香囊,本来干净漂亮的东西已经被□□的不像样了。
李玄瑾冷漠地出了院子。
戚婵盯着那个有些破损的香囊看了片刻,捡起它,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她打开香囊,平安符已经彻底损坏,不能再用。
戚婵回了卧房,回房刚坐下,明卉就找她去梅山后头泡温泉,戚婵笑着拒绝道:“我想再去佛前求个平安符,你和柔西她们去吧。”
“你昨晚不是求了个吗?”她在佛前跪了那么久求平安符,好姐妹明卉自然知道。
戚婵叹口气:“不小心丢了,找不回来了。”
明卉啊一声:“那好吧,你去求平安符,我去泡温泉。”
戚婵这下又在佛前跪了两个多时辰,等午后,才在杏棠的搀扶下带着平安符回了卧室,她这次选了个淡蓝色绣潮纹的荷包将平安符放好。
然后让杏棠去打听打听李玄瑾在何处。
身为自家姑娘的贴身婢女,杏棠自然看见了戚婵今天早上拿回来的那个脏兮兮的荷包,她大概也猜到自家姑娘去干了什么,杏棠迟疑地开了个口:“姑娘,你……”
戚婵对镜坐下,理了理微乱的发髻,便听到杏棠欲言又止的声音,她笑了下:“你去吧。”
戚婵是在月出时,在一块写着普济二字的巨石旁拦到了巡逻归来的李玄瑾。
似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瞧见戚婵,他愣了下,但很快就状若无人地往前走了。
但戚婵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当他要越过他的时候,她往前头一站。
李玄瑾垂下头。
戚婵笑盈盈地抬着头。
四目相对,戚婵再一次递出了手里拿个淡蓝色荷包:“今上午的那个平安符坏了,我又去佛前跪了三个时辰,给殿下重新求了个平安符。”
李玄瑾看了戚婵片刻,伸手拿起那个香囊,但就在他拿起的那一瞬,戚婵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殿下,你能不扔吗?”
李玄瑾收回了拿香囊的手:“戚二姑娘若是执意送给我,它的结局自然只有那一个。”
戚婵低下头,看了手里的那个装着平安符的香囊片刻,然后微笑着向李玄瑾伸出手:“虽然阿婵给殿下求平安符的本意是令你平安,但若扔在地上能让殿下欢愉下,也是好的。”
李玄瑾看了眼戚婵,戚婵对着他笑了下,李玄瑾冷笑一声,拿起香囊再度扔在地上,然后他抬脚就要离开。
这时候,戚婵的声音再度响起:“五殿下,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是吗?”李玄瑾冷的像寒铁。
戚婵咬了咬唇:“其实明卉没说错,那日你从边关回来,我坐在酒楼上看你的时候,我就动了心。”
她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月色下,她柔美的面庞有些明艳动人,“那几日阿婵做梦都是殿下在边关奋勇杀敌的矫健身姿,又想着大安未来几十年有殿下,蛮夷必不敢南下,阿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