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木盒端端正正地摆在那儿,她沉吟了下,没急着去碰它,而是先取下了放在上面的那张纸条。
【希望还是绝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被林柚玩味似的翻来覆去琢磨了两三遍。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一关当然不会是重名,蛛丝马迹都跟那原作挂得了钩。
而在电影里,整座森林都是幕后黑手们为献祭仪式搭建的“舞台”,仅凭自己要想轻松逃离是不可能的,虽然希望这词放在这儿又过于耐人寻味,也不知是在卖什么关子,但十有八九还是跟成功通关有关。
尽管这一点无法真正确定,“绝望”为何却是板上钉钉的。要是还延续了那里面的设定,里面装着的就很有可能是能激活怪物的信物。
换言之,要想通关就必须得打开盒子获取线索,但打开它又恰恰可能葬送自己的性命,生死就赌在那二分之一——甚至有可能更低的概率上。
不过嘛,对林柚来说,无论哪个都能顺她的意就是了。
她掂了掂那木盒,盒子本身就颇有些分量,又封得很严实,再怎么摇晃也听不出里面传来的声音。末了,林柚只得放弃试探,认命地直接打开了盒盖。
里面放着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林柚把木盒放在旁边,举起纸片用手电筒照过去,它看上去更像是撕下来的一角,绘制着粗细不一的线条。上面标注的红点应该就是她所在的木屋,还简要地勾勒出了附近的地形。
地图……吗。
她盯着这纸片陷入思索,站在原地静静等了会儿,也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响动。
看来她这回抽中的果然是“希望”。
搜集齐碎片拼成完整的地图——或者更多的东西,就有机会离开这里通关的希望。
灯光晃动一圈,林柚确定这里再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兴致索然地从那唯一的出口重新爬了上去。
手电筒那仅剩的电量也彻底耗尽了,还不等她再在阳光下好好看看那张地图残片,窗外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
林柚快步走过去,正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开到了什么危险物品,却见有谁正在不远处挣扎。
她左瞧右瞧,总觉得那栽倒在落叶堆里的人看上去隐隐有几分熟悉。
“呃……”她稍稍提高了声音,“耿清河?”
脑袋上还挂着几片叶子的耿清河震惊地抬起头。
他现在就一个想法。
——这一跤摔得值了。
是大佬啊啊啊!
“柚姐?!是你吗柚姐!”
他脸上还呲牙咧嘴,却连土都顾不上拍,急急忙忙爬起来后就往这边跑过来。
林柚上下连连打量他几眼,“……你没事吧?”
“其实也没什么啦。”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就是走着走着不小心被树根绊了下,一抬头又正撞上头顶上的树枝,没稳住就成这样了。摔得不疼,就沾了点泥,反正也……”
耿清河顿了下,“……习惯了。”
林柚:“……”
这倒也不必。
“不过没想到,”他眼睛亮闪闪的,“还真那么快就见到了,尹盛他们会不会也在啊?”
林柚“唔”了声:“那就不知道了。”
看来,果真和她想的一样,这场关卡的玩家基数大到能让之前的队友都这么快碰面。
她和耿清河是前后脚踏进那光阵的,被投放在邻近的地方也说得过去。但尹盛和关楚楚都比他们要早上一点,就说不好具体落在哪里了。
“对了,”耿清河这才想起来,“我刚才……还捡到了这个。”
他掏出来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木盒。
“一块儿的还有张纸条。”
耿清河倒吸了口凉气:“但是我摔倒的时候掉泥里了,现在就……”
他为难地拈着那张被污染得只能辨认出一两个字的纸条。
“这个啊……”
林柚慢慢说:“我倒是有点头绪。”
听过她的发现后,耿清河脸上连点血色都不剩了。
“那、那这个盒子——”
“不要紧,”她一歪头,“既然是你发现的,先打开看看吧。”
耿清河迟疑地指指自己,最后还是咬咬牙,抱着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希冀掀开了盒盖。
一把沾着血的餐刀静静躺在餐巾上。
耿清河心里咯噔一声响。
——他就知道不应该指望自己的运气的啊啊啊!!
他近乎绝望地抬起头,却见林柚的目光烁烁。
她沉思道:“要不……以后找到的盒子就都给你开好了。”
耿清河:“……诶??”
“开个玩笑。”林柚收起笑来,“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离窗户远点。”
餐刀这种大众化的东西,她也猜不出到底是谁的代表物。
但是——
这种时候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他们正站在木屋内,刚进门的耿清河紧挨着门窗,听见这话,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搁在窗框上的手。
也就是在紧跟着的下一秒,和盒子里那把如出一辙的餐刀狠狠钉进了刚才他手所在的位置。
“哎呀,真可惜……”
耿清河一个寒颤,冷汗都差点吓出来。他惊悚地转头,眼睁睁看着有只小手抓着那把餐刀,扒上了窗框。
再然后,那约有半人高的家伙也跟着翻了进来。
虽然顶了个娃娃造型,它的皮肤却更像是真人,数道刀疤横亘在脸上,连着翻开的“血肉”一起显得格外狰狞和诡异。
那穿着背带裤的家伙拔出那把小刀,满布伤疤的脸转向他们。
“嘿,”他不怀好意地说,“有人要和恰奇玩杀人游戏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论幸运E的正确用法#(不是)
第32章 独角兽
屏幕的另&—zwnj;侧。
大大小小的荧幕整齐划&—zwnj;地排列在墙上,足有数十块不止。每块显示屏上都放映着不同的影像,主角也有所不同,但都无&—zwnj;例外地是以某片广袤无垠的森林为背景。
满墙的画面足以晃得人眼晕,但围绕在屏幕前的人群丝毫不介怀这点,响彻整个偌大监控室的是雷动的掌声与欢呼。
“鬼娃恰奇!刚刚是谁押了鬼娃恰奇!”
某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带头喊道:“可以准备好领你的奖金了!”
话音未落,马上有人不服气地咒骂了&—zwnj;句。
“见鬼!”他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捡到那个黑死病面具?”
“嘿,老兄,别着急。”旁边的同事闻声就笑嘻嘻地揽上了他的肩膀,“这些人都触发好几样了,我刚才还以为不会有谁发现音乐盒呢,现在还不是&—zwnj;样闪亮登场了?”
他们关押着那些人们耳熟能详的“噩梦”——怪物、妖异、鬼神,为的就是每隔几年来上这么&—zwnj;遭,好平息那沉睡在地底的“神祇”的愤怒。
全球各地的献祭惯例都有所不同,但如此大批量的祭品纵观往年任何地方的仪式都不多见,于是就更成为了早已习惯这种血祭的研究员们用来找点乐子的狂欢。
用来赌博押注谁会被召唤、又是哪个怪物会拿下最多的人头数的奖金池是前所未有的丰厚,目睹着种种恐怖与血腥的场景,监控室内远非,而是与之截然相反的热烈。
“——等等。”
还是有要稍微冷静&—zwnj;点的,人群的角落里,某个稍显文弱的研究员推推鼻梁上的眼睛,盯着某块屏幕喃喃出声:“我们有放那个进去吗……?”
那块屏幕中央,被选为祭品的男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不时惊恐地向后回头看&—zwnj;眼,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却还未松开。
透过他指间,隐约能辨认出那似乎是个陌生的黑色物体,乍&—zwnj;看是蛋形,再细看之下却有许多不规则的的平面。
上面遍布着红色条纹,简直像是某种极之异乎寻常的晶体,又或者&—zwnj;个用矿物精雕细凿而成的人造物。
他略带迟疑的自言自语被又&—zwnj;阵欢呼所淹没。
正在拼命向前奔跑的男人猛地被什么锐物刺穿了胸膛,他的脸上还停留着不敢置信的惊恐神情,整个身体都跟着被钉在树上。
血顺着树皮蜿蜒而下,独角兽抖抖脑袋和鬃毛,拔出脑袋上那尖锐的角来,喷了两下鼻息,无意再多看那滑脱下去的尸体&—zwnj;眼,转身消失在&—zwnj;棵棵树后。
“所以是它拔得了头筹!”
在铺天盖地的庆贺声中,领头的白大褂大声宣布着,走向用来记录赌注的白板,“让我看看是谁押了我们可爱的独角兽?”
随着力道的松脱,原本抓握在男子手里的偏方多面体也滑落下去,&—zwnj;直掉进了草丛里。戴眼镜的研究员正要再望过去,却连影儿都没来得及见到。
独角兽的召唤物是它的尾毛,兴许这祭品只是在不小心触发出独角兽后又打开了另&—zwnj;个盒子。
他才到这里来工作不久,东西也没见全乎,更何况记忆里也在信物里看到过和那有&—zwnj;点点相似的魔方。
估计是看错了。
放下心来后,这研究员马上被周围人的狂热所感染,也兴致勃勃地观赏起转播回来的影像。
——他押的可就是鬼娃恰奇。
望着那两道躲藏在墙后的人影,他不失兴奋地想。
不知道能不能赚个盆满钵满。
——
“嘘。”
林柚收回放在唇前的食指,会意的耿清河捂着嘴连连点头。
他们对面的墙后传来了几不可闻的细微脚步声。
“鬼娃恰奇。”
等那脚步声过去,她低声道:“真名叫查尔斯·李·雷——”
耿清河:“……韩梅梅是他什么人?”
林柚:“……”
她扔下餐刀,默默按住对方的脑袋,把他那张懵懂的脸转过去。
“是李·雷,不是李雷。”林柚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你只要知道他是个臭名昭著的杀人犯就好了。”
查尔斯·李·雷在某个夜晚被警察追到了玩具店,中枪后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干脆将灵魂转移到了最近的恰奇娃娃上。
在此之后,它杀人作案的行径非但没有停止,还变本加厉。因为很少有人怀疑到&—zwnj;个娃娃身上,恰奇行事越发猖狂。
这家伙最难对付的还是过于顽强。
哪怕烧得只剩个塑料架子,都还要硬撑着带走别人的性命,要想剥夺它的行动能力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
林柚怀疑别的玩家也同样触发出了怪物。
就在他们躲闪过恰奇的追杀,冲出小屋躲藏在这面墙后的时候,她的余光隐隐约约地瞥见了&—zwnj;抹白色的影子。
它头顶的犄角挂满了碎肉和血污,身上却没有沾到&—zwnj;星半点,银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也同样耀眼。
……独角兽?
她在电影里也见过类似的存在,与象征着纯洁的形象大相径庭,那里头的独角兽虽然&—zwnj;如既往地美得让人心驰神往,却对人类怀有强烈的敌意。
所幸它现在还没注意到他们这边,不多时就又往远处走去了。
回过神来,林柚却蓦地反应过来&—zwnj;件事。
恰奇的脚步声已经消失&—zwnj;会儿了。
意识到这&—zwnj;点的同时,林柚也没漏过头顶上方的木板忽地作了响,顾不上太多反应,下意识地就将头往边上&—zwnj;偏。
刀锋擦过脸颊,狂笑着从房顶上跳下来的鬼娃恰奇丝毫不在意自己扑了个空。
身着背带裤的玩具人偶直直地落在松软土地上后,&—zwnj;转身就要往正对的那条小腿上扎去。
得亏是耿清河反应得也快,惊叫了声就抬腿闪过。
可恰奇行凶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径直往前&—zwnj;扑,干脆挂在了对方的裤子上,阴恻恻冷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刀刃。
就在这时候,恰奇的衣领猛地&—zwnj;紧,有人硬生生拽着让他和耿清河分离开来。
恰奇个头就那么点,力气却奇大无比。林柚真是使出了全身的劲儿才扯着他向后跌去,还不等稳住平衡,这家伙又转头挥舞着小刀向她刺来。
林柚艰难地避开刀尖,寒光在她眼前危险地晃动。
“抢他的刀!”她喊,“快点!”
耿清河咬咬牙,不管不顾地扑上前,任由刀刃扎破掌心,硬是顶着&—zwnj;手血把那小刀从鬼娃恰奇的手里给夺了过来。
林柚:“继续挖!”
耿清河起初还有些蒙圈,再低头&—zwnj;看,才发现刚才被他柚姐拿走的那把充当信物的餐刀就扔在地上,旁边是个比巴掌大些的泥坑。
原来她刚才那短短几分钟里就在做这个。
虽然还不够深,但这洞口大小——
他霍然明白过来,也不管,闷头使劲挖起来。他手里两把刀双管齐下,挖的速度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