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了一圈,恍然惊讶的睁大眼睛,“我!我上卿府呢!”
她喝成这样,转圈转的倒快。
一圈下来,回到原来的方向,什么也没找到。
秦书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哭了起来,“我家呢......呜呜救命呀,我家没了,静嘉你回来......”
“呜我上卿府没了,裴狗也没了......”
她捂住脸伤心地哭泣,“怎么回事,裴狗贼怎么也没了呜呜......”
裴......狗?
裴郁卿站在府门外的汉白石阶上,缓缓眯起眼睛。
第16章 醒酒汤 跟本公主睡觉委屈你了不成?……
原来她在心里都是这么叫他的?
裴郁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归是等不着她自己找到上卿府的大门。
他抬步走下台阶,秦书还在捂着脸为自己的家没了而伤心。
正晕着想要不在大街上睡一晚,身上便盖过来一件衣裳,挡去了浑身的凉意,还隐隐裹挟着令人安心的木沉香。
秦书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忽然出现的外袍,再抬头便见到了眼前熟悉的疏朗眉眼。
裴郁卿垂眸看着她,见她吸了口气,感动地扑了上来,“裴狗呜呜,你刚刚怎么不见了,我找了好久......咱家没了......”
裴郁卿原想开口训她两句,可见她这样,那几分肃严还是没能坚持。往日她似乎一直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如今喝的烂醉,才现出小姑娘的本性来了。
不过。
“你叫我什么?”
裴郁卿牵好被她的动作带下去的外袍,问了一句。
秦书下巴搁在他肩上砸了咂嘴巴,重复道, “裴狗贼。”
裴大人拧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四十岁的裴大人给他解释。
秦书趴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眼前的上卿府大门。她推开裴郁卿,眼前的府门模糊着左右旋转,“诶,这门怎么就在这儿呢。”
她脚步虚晃,裴郁卿上前扶她她还不乐意。
秦书很少将自己喝的还有意识,她自己喝酒都爱灌个天昏地暗,然后一觉昏睡。
便是那夫妻二十载的年岁里,裴大人也没见过她醉醺醺耍酒疯的模样。
秦书眼前的台阶都是晃悠悠的,一脚踩上去是空的。她跌在台阶上,自个儿唉声叹气, “哎哟老了,真是老了......”
“你才十八岁,老什么。”裴郁卿扶着她的手臂,想将人抱起来,但秦书看见他就张牙舞爪像只小野猫似的乱伤人。
她目光漾散,眼底却是满满的反抗叛逆。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遇到裴郁卿,便是猎杀时刻。
“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秦书推了推他,自己撑着台阶爬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狗男人,从一开始就算计我,勾引我......”秦书嘀嘀咕咕,裴郁卿听了个大概,他想她说的应该是最初,两年前的事情。
他承认女儿节那晚自己的确别有用心,勾引人的事情他也是就干了那一回,却是被她记上了。
不过他们之间分明都说开了,她怎的还记恨他?
“殿下......”
裴郁卿刚开口,秦书就皱眉捂耳朵,“妖孽,休得作法!”
“......”
裴郁卿缄默不言,两步过去将她抱起来。
照她的速度,爬到卧房得天明了。
他做好了她挣扎的准备,格外注意着稳稳地抱好她。谁知这回秦书倒是没挣扎,她一双眸子迷蒙澄澄,脸颊醺红,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
裴郁卿往回走的时候低头看了她一眼,步子慢下来。
她这个模样和平日里实在相差甚远,可爱、撒泼、蛮不讲理。
他唇角淡淡勾了笑意,“殿下看什么。”
秦书抿着嘴巴,醉了以后反应也慢了好几拍,她似乎仔细解读了一下他的话,才理所当然地大声道,“你好看呀!”
她头晕晕的,靠在他怀里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轻声啜泣,揪着他的衣领,梨花带雨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裴郁卿脚步顿了顿,目光凝深,垂眸看向她时喉间微涩,轻声道, “喜欢的。”
“骗人!”
秦书说着就扑上去咬他肩膀。
她没个轻重,裴郁卿只穿了单薄的衣衫,他低嘶了一声,沉目笑道,“夫人,你这一口,为夫可是要还回去的。”
秦书听了这话顿时松开,末了还责怪地瞅着他,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你的肉真硬,害得本公主牙都要崩坏了!”
“......”
她虽然动不动就胡言乱语,但好在一路上靠裴大人的美貌夺目,还算颇安分。
裴郁卿将她抱回卧房,又唤人煮了一碗醒酒汤送过来。
秦书浑身酒气,她冲着床想爬上去睡,被裴郁卿拎回去。
“洗了澡再上床。”
秦书呆了一会儿,难为她烂醉如泥还能分辨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她抬手指着裴郁卿,“你敢嫌我!”
说话时语气狠,眸底却蒙了一汪清水。秦书低头抬袖闻了闻自己,委屈地冲他喊,“我很香!”
裴郁卿发现她喝醉了似乎嗓门格外响亮。
他目光含笑,眸华深了几分,随口附和, “嗯,殿下很香。”
她的确是香的,似清幽寒兰。
秦书抱着檀木隔门,裴郁卿将碗端过去,缓声哄道,“乖,把醒酒汤喝了。”
秦书的脑袋有些断片,她看了看裴郁卿,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汤,深刻的那一段记忆重叠而来,她神色滞然,忽然抬手去拍了药碗,“你放肆!”
她思维太跳跃,所幸裴郁卿收得快,醒酒汤洒了些,他拧眉沉下嗓音,“秦书。”
天,裴狗贼怎么变出息了。
他竟然喊她全名。
秦书眼巴巴瞅着他,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她委屈地颤着嗓音控诉,“你...你凶我......”
她变脸似翻书,裴郁卿暗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哄,秦书就落了两滴热泪,“呜呜——”
“你这个混蛋,是你喝醉了跟本公主睡觉,委屈你了不成!凭什么给我喂避子汤......你以为本公主很想给你生孩子吗!我才不想!”
避子汤......
裴郁卿神色微凝,不知公主殿下何出此言。
他何时喝醉了同她睡觉......又何时喂她喝避子汤了?
可她醉成这德行,问不出什么,也猜不到她想的什么。
眼下还是将她哄好才行。
裴郁卿一只手拦着她腰身带过来,半圈着她温声解释,“殿下,这是醒酒汤,不是...避子汤。”
“醒酒汤......”秦书半信半疑地抬眸瞧他,“真的吗?”
“真的。”
秦书看了他一会儿,捧过碗乖乖喝了几口,然后还给他。
“殿下,去洗个澡再睡觉好不好?否则明天就不香了。”
洗澡这件事情是必须的,纵然她香,裴大人也不想和一个醉鬼同床共枕。
他温声细语地说话,发现这招对醉了的秦书很管用。
她有些困得睁不开眼,嘟囔着应了一声,低头随手扯了两下腰带,“那你帮我洗......”
裴郁卿眉心跳了跳,呼吸微缓。他捉住她脱衣服的手,将人带去净室,“我去唤司音来给你洗。”
他说完,她又不乐意了。
秦书一把挣开他的手,指着他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洗。你就是嫌弃我,你嫌弃本公主是不是!”
她衣衫凌乱,眉眼醺朦如丝,红唇粉润。裴郁卿不那么君子地看了两眼,微微笑了笑,半认真道,“殿下,臣是怕自己自制力没那么好。”
秦书听不懂。
反正她困死了,转身往回走,打了个呵欠道,“你不帮我洗,我就不洗了。”
裴郁卿伸手拽住她,低眸望着她的眼睛,眸光微深,“殿下真要我帮你洗?”
秦书点点头。
“那好。”
话落,他弯腰抱起人。
秦书毫无波澜地顺势靠在他怀里闭眼小睡,整个人无骨似的。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净室传来公主殿下气急败坏的声音,“裴郁卿你干嘛呀,你洗澡不脱衣服吗!”
候在外头的两个小侍女面面相觑,随后见裴大人走了出来,依旧优雅的身段背影透着不易察觉的狼狈。身前的衣襟半湿,他离开时只沉着嗓音丢下一句,“进去伺候殿下沐浴。”
他也得去沐浴,冷水浴。
裴大人惨败。
*
之后,待裴郁卿回房时,秦书已经呼呼大睡。
但她是在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
新婚夜,这规矩还是她定的。
她想去书房分开睡,裴郁卿将人抱回来,和她讲道理。
“殿下,你我是夫妻,新婚之夜便分房,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秦书有些惴惴,一双手拼命抵在他胸膛, “我们又不是真夫妻......”
“怎么不是?今天的大婚之礼,每一步皆是你我携手走来的,如何不是真夫妻?”
他狡言善辩,秦书妥协,“好,不分。那我们各睡各的......”
裴郁卿虚虚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撑在她一侧,闻言轻笑道,“可是,洞房花烛,殿下不觉浪费了可惜?”
秦书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她都怀疑裴郁卿也能听到。
她也不知道裴郁卿哪根筋搭错了,一时也被他给绕进去,想不出什么话来对付他。
许是她从来抵不过他眉眼之情,又许是一切的节点都太好,她眼看着他俯身下来,越靠越近。
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也想不到,一片空白。
只记得听到他说:殿下,我们试一试。
然后......
然后就只剩下灼热交缠的气息,弦断崩塌的天地。
她连呼吸也忘记该如何正常,眼前只有他纤浓轻阖的睫羽,暗在光影明昧里的深邃眸潭。
他说试一试,秦书花了许久才将这三个字彻底地在脑海里品过来。
届时已然快被他完全溃防。
唇齿相依之间,他轻咬微重的力道才将她最后的理智一把扯了回来。
......
裴郁卿站在床前看着脸颊红润安睡的玉颜,抬手轻碰了碰她温软的侧脸。
他思绪回神,微微蹙眉收回手。
真是想也想不得。
再想下去,又该去洗一回了。
他从里侧欲抱出那床被子,去睡侧间另一张床,谁知道秦书迷迷糊糊地拽住他的手,“裴郁卿......我冷。”
快入冬了,夜深确实寒凉。
裴郁卿俯身理了理她的头发,低声道,“那我再给你盖一床被子好不好?”
“不要,我要你...你和我一起睡那我就不冷了......”
秦书强撑着等他来,闭着眼睛,困得说话都不清不楚。
裴郁卿知道她醉了胡言乱语,想收回手,可一动她就哼哼唧唧。
他轻声喟叹,再在外头待下去,他也得受凉了。裴郁卿妥协地将她往里边挪了挪,躺进被子里。
男人的身子温暖储热,秦书只觉得身边来了个大暖炉。她寻着热源拼命钻,原本凉凉的脚丫子也得到了温暖,她舒服地小声叹,彻底睡了过去。
第17章 极好的 殿下喝醉了,我会很累。
次日金光破晓,天色大亮。
秦书悠悠醒转时,下意识埋着脑袋躲开破光,只是原本埋进枕头里都是软软的,今儿似乎不大一样。
她迷糊地撩开脸颊的发丝,摸了摸脸颊贴着的温度适人的‘枕头’。
手感......真好。
秦书终于睁开眼睛,入眼是领口松垮的白色寝衣,她这个角度,所见是清清楚楚的男人净皙的胸膛。
嚯。
秦书朦胧地眨了两下眼睛,上手摸了摸。
指尖触感清晰,貌似是真的。
裴郁卿是被她摸醒的。
他蹙着朗眉睁开眼睛时就见到寝衣下,胸膛放着一只不轨的柔荑。
他抬手捂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用清晨慵懒沙哑的嗓音问道,“殿下对臣的身子还满意吗。”
胸膛的小手貌似僵了一下,秦书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清醒大半。
她撑着身子起来,才发觉自己在他的被窝里。
裴郁卿收回被她当枕头的手,稍稍活动了一下,减轻酸麻。
他寝衣凌乱散开,墨发倾泻,不比平常一丝不苟的齐整妥帖。漆深的眸子还蒙着几分未醒的随懒丝惘,神色清纯无辜,锋芒隐藏,易推易倒。
秦书瞧着他,心下陡然生出对美人一夜风流还不用负责任的悄然快感。
裴郁卿这时已经枕着手臂,抬眼盯着她看。
一个被窝在他怀里醒来,她倒挺平静。
看她打量自己身子的眼神,裴郁卿竟然觉得吃亏的似乎是他一般......
秦书揉了揉脖子勾了个笑意,回他的话, “满意,裴大人的身体自然是极好,极好的。”
她说着敲了敲脑袋,略带歉意地试探,“唔,昨天好像断片儿了......但本宫酒品有保障,相信也没有给裴大人添太多麻烦。”
裴郁卿将她眼底几分微闪的不确定看的一清二楚,起身时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领口又开了些,“殿下确定?”
“......”
秦书瞄了眼领口敞开下的风光,一本正经地推理,“大人的身子干净白皙,也没什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