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却把绣品递给了苏瑶:“姐姐,你瞧瞧如何,可还喜欢?”
苏瑶脸色铁青。
她完全没想到苏桃会答应。
而且这绣品怎么可能值二百两,苏桃是故意的!
虽说苏父最近袭了肥缺儿,家里宽裕不少,但苏母才给了她七百两做衣裳首饰,她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银钱了。
可苏瑶最是好面子,而且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她怎么可能反悔。
苏瑶只好让丫鬟拿出二百两给苏桃。
这下她手里的银钱算是彻底没了。
苏桃接过了银票,她的眼睛都亮了:“真是多谢姐姐了。”
她这话可是真心实意,一点儿都不掺假。
这下苏瑶再也装不下去了,只觉得心在滴血,她也没再顾着什么姐妹情面,直接带着丫鬟走了。
苏瑶一走,莲娘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都是女人,女人间的那点小心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苏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是卖给绣坊的,结果竟然半途卖给苏瑶了。
莲娘不以为意,她看重的苏桃的绣艺,只要日后苏桃再多给绣坊绣些绣品就是。
于是,苏桃就带着这二百两满载而归了。
直到回府后,苏桃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她对着榻上的陆霁碎碎念:“今天你可是没瞧见苏瑶的脸色,而且我还平白多得了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她得没日没夜的绣差不多三年才能赚到。
而且当时苏府不过给了她五百两银子做嫁妆,苏瑶手里随便漏一漏都有这么多钱。
苏桃仔细地把银票收好,她心道以后可没有这赚钱的好机会了。
陆霁看着苏桃高兴的模样,忍不住勾唇笑了下。
随即他想起来白天见到的苏瑶,原来那是她姐姐。
说来他半点都不了解苏桃,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冲喜夫人。
却不知道苏瑶的家世、身份,他对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就连她的名字,也是今天从苏瑶口中得知的。
原来,她叫苏桃。
陆霁抵着舌尖,无声地念出她的名字。
第8章 生病
苏瑶的这口气直到回到府里后还没消。
丫鬟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生怕惹了苏瑶不如意。
在外,苏瑶一直是温婉可人的形象。
可在她们这些小丫鬟面前,苏瑶却浑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们这些小丫鬟只能越发小心。
苏瑶脸色铁青,半晌后才道:“把那幅绣品拿出来。”
“是,”丫鬟说着连忙把绣品递给了苏瑶。
苏瑶恨恨地看着绣品,然后拿起银剪子,将绣品剪的稀碎,这才出了胸中的那口郁气。
这二百两倒不算什么,日后她随便朝苏母要就是了。
她气的是她竟然在苏桃手上吃了亏。
是她一时大意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现在她还和苏桃比什么。
苏桃马上就会变成寡妇了,就算日后再嫁,估计也是配个年老的鳏夫。
她何必再将苏桃看在眼里。
今天这二百两,就算是她赏给苏桃的就是了。
这么想着,苏瑶的心渐渐平和下来。
半晌后,她抬眼看着丫鬟:“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否则的话……”
丫鬟连忙跪下:“是,奴婢知道了。”
…
小院里。
苏桃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由得停了手里的活计。
自打前几天回来后,天气就逐渐转凉,现在更是下起了雨来。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仿佛一瞬间就入了深秋似的。
待在屋里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寒意。
苏桃起身拿了件厚衣裳披上,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忙活完这一通,天色也不早了,苏桃估摸着厨房的汤应该熬好了。
她顶着雨去了厨房,把熬好的汤和粥取到屋里。
等她回来时鬓发果然被雨打湿了,苏桃拿了帕子随便擦了擦,然后便给陆霁喂汤。
今儿炖的是乌鸡汤,暖胃又补血。
一勺勺喂完,苏桃觉得陆霁的脸色似是好了些,竟然泛着淡淡的红晕。
其实陆霁的相貌是偏向清冷类的,他的五官极其俊秀。
此时他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竟然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好看来。
就连苏桃这个日日见惯了陆霁的,都不免一时晃了神。
苏桃心道,也不知道这人睁开眼睛会是什么模样。
不过下一瞬苏桃就想起了原书的剧情,她想她应当是见不到陆霁睁开眼睛的模样了。
苏桃可惜的叹了口气,然后自己用起膳来。
等用完膳,苏桃早早地上了榻。
只不过今儿天头实在有些冷,苏桃躺在被子里都觉得有些冻手冻脚。
这冷意仿佛能透过被子进来似的,一点儿也挡不住。
苏桃喃喃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正嘀咕着,苏桃忽然想起了陆霁。
她这个正常人都觉得天冷难耐,陆霁这个昏迷的病人岂不是更受不住?
苏桃莫名想起了傍晚时陆霁那泛着红晕的脸颊。
当时她还以为陆霁是喝了暖汤才会如此,现在想来,陆霁不会是……发烧了吧?
苏桃连忙起身,把手放到陆霁的额头上。
果然,触手生热。
苏桃的心往下沉了沉。
她连忙下榻点燃了蜡烛,借着烛光,苏桃看的越发清晰。
陆霁的脸颊泛着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一看就知道陆霁发烧了,而且烧的还不轻。
苏桃愣在原地。
寻常人发烧都很难熬,更何况陆霁这个昏睡不醒的病人。
而且小院里压根就没有药,她也不可能朝外面的小厮要药,想也知道他们不会给的。
原书里也没有写过这一段,关于女配嫁来冲喜这一段都只是寥寥几笔带过。
她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陆霁越发失了血色的唇,苏桃只觉得心头乱成一片。
半晌后,苏桃才镇定下来,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苏桃匆匆披上衣裳,然后去外面打了盆水。
她把帕子浸湿,然后贴在陆霁额上。
做完这个应该怎么办?苏桃努力回想以前。
前世时她和奶奶相依为命,早些年的日子颇是艰难。
她记得她小时候也经常发烧,那时候奶奶还会拿酒精擦拭她的身体,对降温很有帮助。
正好上次出门买菜时,她为了炖汤买了一小瓮酒,现在还剩了许多。
苏桃连忙把酒取来,然后用纱布浸湿,小心地擦拭陆霁手心、颈窝等地方。
不过她没有擦太多,陆霁身子弱,和普通人不一样,还是少用些酒精为好。
忙活完这一通,苏桃发现陆霁一直拧着的眉头似是松了些。
看来她做的这些是有用的,苏桃稍稍松了口气。
正寻思着,苏桃忽然想起来发烧的人得多喝些温水。
苏桃连忙去厨房烧水。
只是这两天一直下着雨,柴禾都湿了,火好不容易才着起来。
等热水烧好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苏桃一勺勺地喂陆霁温水,等一碗温水见底后,陆霁脸上的红晕似是少了些。
不过苏桃不敢放松,她一直没睡,就坐在床榻边守着陆霁,时不时地给陆霁换帕子。
只不过后半夜的时候,苏桃还是没忍住伏在榻边睡着了。
陆霁醒来后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榻上的他一如既往的昏睡着,额上却覆着一块湿帕子。
一旁的案几上还有半碗没喝完的水。
再看到伏在榻边上睡着的苏桃,陆霁一下就猜到了。
他生病了,苏桃则彻夜在照顾他。
苏桃睡的并不安稳。
她秀美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
因为熬了将近一整夜,她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鸦青。
陆霁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帮苏桃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接着才想起来他还被禁锢在玉佩里。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苏桃睡的不舒服,只觉得肩颈难受极了。
她刚想动弹一下,结果下一瞬就醒了过来。
刚刚醒来的苏桃还有些怔松,她迷迷糊糊地想,怎么没有听到雨声?
想来这雨应当是停了,也不知道陆霁现在怎么样了,烧退下去了没有。
对了,陆霁!
苏桃一下就清醒了,她连忙直起身子看陆霁。
榻上的陆霁脸上的红晕已经退了下去,又恢复了往常的苍白。
苏桃伸出手摸了摸陆霁的额头,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苏桃松了口气。
她看着陆霁:“太好了,烧终于退下来了。”
她可是吓坏了。
说实在的,像陆霁这样昏睡不醒的病人,可是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既然现在陆霁的烧退了,苏桃便把陆霁额上的帕子拿了下来。
她看着陆霁苍白的脸色,心道她得给陆霁好好补一补身子,多熬些营养的羹汤。
陆霁抿着唇。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忽然从胸口蔓延开,逐渐到心尖。
她实在是帮了他太多了。
第9章 苏桃哭道:“走,我们回家……
雨虽然停了,但天头却越发冷了下去。
屋子里更是寒意逼人。
苏桃知道,若是再这么冷下去,陆霁迟早还会再生病。
故而等下次出门时,她买了好几筐无烟炭,有了炭火,屋子里也暖和了起来。
陆霁一向苍白的脸色都像是好了些。
这下苏桃才彻底放心。
日子又平稳的继续下去。
…
另一头,正屋里。
周全拱手向陆征道:“大人,车马一应的都已经备好了,您明天就能出发。”
陆征点头:“嗯,知道了。”
前几天皇上给他委派了件差事,需要出趟门。
陆征心里清楚,等这件差事了了,也算是向皇上证明了他的能力。
等到他回来时,就能名正言顺地承袭爵位了。
说到爵位,陆征的眉头皱了下:“小院那边情况如何?”
周全低下头:“回大人,那位……还没咽气呢。”
周全一直关注着小院那边的状况,时不时地就会问下青黛。
结果青黛每次的答复都是一样,陆霁看着虚弱极了,像是随时要咽气的样子,但那口气却一直没咽下去。
周全心里清楚,等这次差事办完,他们大人就能承袭爵位了。
可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
陆霁还没死!
陆霁不死,他们大人要怎么继承爵位。
陆征听完周全的话没有吭声,他面上的神色像是笼罩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
半晌,陆征才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口气。
当时太医来诊治时用了不少珍贵的药,这才把陆霁的命给吊住了,那时太医说陆霁约莫还能活一个月。
现在算来,已然一个多月了,陆霁却还没彻底闭上眼。
陆征想,他这个兄长都到了这种程度了,却还不想咽气。
真是临死前还想给他留绊子啊。
周全看着陆征的神色,低声道:“大人,要不要奴才动手?”
周全心里明镜儿似的,到这个时候,他们大人是再也容不下陆霁了。
等这次大人办差回来,陆霁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陆征摆了摆手。
周全愣了,大人这是何意。
接着却听陆征话音一转道:“府里人说是要给我送行是吧?”
周全回过神来:“正是,各位爷备了宴,就等着您过去呢。”
陆府是个大家族,好几房的人都住在一起,不过却没几个出息的,都是些酒囊饭袋之徒。
从前仰仗着陆霁,现在则仰仗着陆征。
这次他们听说陆征要外出办差,这才特意显了殷勤,说要给陆征践行。
陆征勾起唇角:“既如此,咱们就过去吧。”
周全一下就想明白了,他们大人这是不想亲自脏了手。
周全道:“还是大人英明。”
…
花厅里,一片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陆大郎更是殷勤地给陆征倒了杯酒:“五弟这次办差回来就能袭爵了,到时候咱们府里可都仰仗着你了。”
其余的人也都捧着陆征:“可不是,要说还是五弟和咱们亲,咱们自然盼着五弟能更进一步。”
说实在的,陆霁当权那些年,他们基本没沾上什么光。
陆霁管束的极严,怎么可能让陆府人借着他的光到外面耍威风。
有那等胆大的,在外面作威作福,陆霁知道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毫不容情。
他们现在想起陆霁的手段还觉得心肝颤,那简直是个活阎王,没一个不怕陆霁的。
他们是真心盼着陆征袭爵当侯爷,在陆征手底下过活,自然要比陆霁容易些。
陆征饮尽杯里的酒:“各位哥哥言重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众人听到后更觉得陆征是个好说话的人,一个个拍着胸脯说,虽然他们没有什么能力,但如果日后陆征有什么不顺意的事,他们都会伸手帮忙的。
陆征听完后怔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众人自然注意到了这个插曲,可再往下问,陆征却怎么都不说了。
等宴席完了,一众人聚在一起议论。
他们虽然都是些酒囊饭袋之徒,但也不是那等蠢的,自然听出了陆征的话外之意。
陆征现在只有一件不顺意的事,那便是陆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