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素也看了过去,忽然明白这是让她吃。
安素素退后了一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你刚刚还把它当武器,现在还想让我吃?”
想想那墙灰,想想那些细菌,那是人能吃的吗?
锦瑟凝神细想,目光落在糖葫芦上,上下打量了几番,“不脏的。”
“不脏你吃吧!”
安素素转身出去,徒留锦瑟站立原地。
他看着糖葫芦架子发呆,皱了皱眉。
好好的怎么又不吃了。
伸手拿过一个糖葫芦犹疑片刻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又酸又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他拿着糖葫芦架子也出门去,刚站在门边就见少女同少年说着话,少年亲密的将少女嘴边的糖渣擦掉,少女也没拒绝。
锦瑟握紧手中的糖葫芦,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天边颜色正好,暖黄的光打落在身上,微暖。
只是嘴中的甜意最终褪尽,只剩下微微涩的酸。
余晏瞧见了他,意味不明的舔了舔虎牙,又看向少女,对少女说道,“锦瑟怎的没把你看好,将你私自带出来还擅离职守了?”
安素素瞥他,“你还来告状,锦瑟只是给我买糖葫芦,跟你自然是比你忠心的多。”
说完安素素转头看向门边默默注视她的那人笑道:“锦瑟,回去吧。”
锦瑟抬头将她笑靥收入眼底,攥了攥手中的糖葫芦,面色冷凝沉默不语的跟在少女身后。
余晏见安素素这样,便知道锦瑟怕是什么都没说,他凑到锦瑟跟前看那一大架子的糖葫芦伸手准备摘一个就见那人将手中糖葫芦杆子转了过去。
余晏啧了一声,也不准备再去拿,只是凑近锦瑟道:“你忍得住?”
锦瑟瞥他一眼,灰眸质地冷淡,薄唇轻抿并不打算搭话。
余晏看了一眼他胸前,“那个东西,你还带着吧,都霉了再不给她看的话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余晏并不是想当助攻,他只是看到锦瑟这样便想到了之前的自己。
再说了,帮助了锦瑟,他以后也有助攻把那个老狐狸扳倒。
锦瑟听他此言并不意动,反倒是安素素听到他们的话表情怪怪的。
安素素凑过来,眸中闪着趣味的光。
她好奇的在锦瑟跟余晏之间看来看去。
难道这俩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建立了什么奇怪的友谊吗?
还是说小偷跟神探经历过数次对峙,产生了惺惺相惜的……
【???你想点正常的。】
难道说锦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哪个女孩?
不怪安素素这么想,在原主的记忆中锦瑟常年都是一个人,身边也没人知个冷暖,如果他要是有喜欢的姑娘的话她还是很乐意成全的。
想到这安素素便来了劲头,她上前打听:“莫不是锦瑟有了喜欢的姑娘。”
这话一出二人脚步顿住,锦瑟面无表情看着又不知道想到什么的陛下。
余晏却脑子一转,他舔了舔虎牙眯眼笑道:“没错,锦统领有了心上人,恐怕陛下还不知道吧?”
安素素一脸果然如此的看着锦瑟,锦瑟银灰的眸子盯着余晏,面无表情。
“抱歉,我不能帮你瞒着了,陛下都问了我肯定要如实相告。”余晏说着拍了拍锦瑟的肩膀,说了句加油,然后退到一旁看热闹。
“锦瑟喜欢的姑娘是哪家的?哪里认识的?宫里的吗?还是……”
“陛下。”
锦瑟冷静了打断了少女的猜测,“卑职没有心悦的女子。”
这一番话让安素素皱了皱眉头,“没有吗?那余晏怎么说有?”
安素素疑惑的看着余晏,余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锦瑟,他摇了摇头,“陛下难道还不知锦统领的性格,沉闷内敛,整天板个脸,哪里会好意思承认这种事情。”
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哈,安素素沉思,“锦瑟你要是需要追妹子攻略就直说,朕手把手教你,包你立马分分钟追到!”
安素素本想拍拍锦瑟的肩膀,然而那人体型高大,她伸出的手也就够拍到他胸口。
看着那伸在半空的小手瑟缩的要缩回去,锦瑟配合的弯了弯腿,让少女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安素素拍了几下,而后转身走了。
锦瑟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直起身,将那一杆子糖葫芦扛在身上沉默的跟在少女身后,如冰雕雪塑的面容毫无表情。
余晏摸了摸下巴,黑眸暗沉,不知道又打了什么主意,舔了舔牙关,笑了。
入夜十分,稀疏的星月高高悬挂于漆黑的幕布上,蛙叫蝉鸣此起彼伏。
照常巡逻护卫守候在浴池门外的锦瑟忽闻少女的娇呼,他立马绷紧神色隔着门问道,“陛下怎么了?”
他的声音落下半晌也不见少女声音传来,锦瑟皱紧眉头,灰眸定定的看向大门,正在思量要不要闯进去时里面传来少女的声音。
“没事……就是……”
少女的声音有点微弱,锦瑟耐心等候在门旁。
“就是崴脚了……”
安素素说完这句话也觉得很丢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浴池边上的地滑的像是洒了油,她直接就滑倒了。
滑倒了就算了还把脚给崴了。
这下……她连伸手拿个遮羞布盖下都不行了。
要不是她洗澡不喜欢一群人在一旁围观把那些人都撵走了也不至于这样。
门外的锦瑟闻言让其余的侍卫后退,“陛下可还能起身?”
“有点难。”少女软绵绵的应着,她现在就像是在案板上的咸鱼,只能翻身,不能起身。
锦瑟手按在门上,他闭眼道:“陛下,卑职冒犯了。”
安素素听到这句话当下就有不好的预感,当下睁圆了眼睛,“你想干嘛!”
嘛字刚落,就见那木漆的大门被推开,那人身着黑色锦衣,伴着夜里的凉风袭来。
安素素刚要尖叫,就看那人双眸紧闭,浓密的长睫安静的蛰伏于眼下,他闭眼凝神细听,分辨出少女的位置伸手解着身上的外衫。
“你干嘛!”安素素捂住眼睛,从指尖的缝隙里偷着看。
锦瑟动作很快,将那锦黑色的外衫脱下身着白色单衣在水雾中走向少女。
哗啦一声纯黑色的衣袍将少女包裹的密不透风,他闭眼询问道:“可有盖好。”
安素素一愣,裹紧了身上的黑色衣袍,打量了一眼。
“好了。”
锦瑟睁开那双灰眸,视线微微下移,不看少女的面颊,双臂穿过少女的腰臀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浓重的雾气被劈开又合拢,他穿过浓重的雾色打开门,门外的侍卫见到都低下头去,不敢抬头看。
安素素尴尬的裹紧身上的衣服,她现在身上还带着点水,那点水渍透过结实的臂膀润透了单薄的白色单衣印进那灼热的皮肤表层。
甚至于她将那人胸口的衣服都浸润湿透,一抬眼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肌肉麦色线条。
她抬头看着目不转睛盯着前方道路面无表情的锦瑟又看了看自己光在外面被夜风侵袭的小脚。
这人就不知道将她的衣服都披上再带她出来吗?
锦瑟的步伐虽然看上去很稳,但是他其实走的比往常急促了很多,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可以去叫宫女给陛下穿上衣服。
只是他的不善言辞以及常年冷面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安素素这缩在他怀里,听那胸口搏动急促的声音,她愣了愣,“你这心跳怎么这么快?”
问完之后她才觉得有些多余,心跳快怎么了,虽然有点震。
锦瑟闻言皱了皱眉,扣在少女腰肢上的指尖不自在的动了动。
随着步子的移动,少女柔软的肌肤触感,馨香的味道无不顺着他的皮肤嗅觉侵入他的脑神经。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陛下的腰肢原来……
这么软。
安素素只觉得这脑袋下的心脏跟地震是的越来越快,这眼看寝宫还没到一会别震出脑震荡来?
她不仅疑惑,就走会路心跳就快这样,是她沉吗?
她一想到这问题就想起之前每天吃吃喝喝连温知礼都说小心发胖。
心下顿时一个咯噔,别真是胖了,锦瑟抱着都觉得沉。
她顿时想好措辞,委婉的表达。
“锦瑟可是觉得累了?”
“不累。”
锦瑟薄唇轻吐这两字,可是这两字中分明带着气音,安素素抬眼看他,见锦瑟那常年万年不变的冰冻脸上,竟然!
红了?
那种丝丝缕缕浅淡的红,本身并不是特别的显眼,只是安素素在他怀中距离很近,一打眼这才看的清清楚楚。
脸都累红了,还说不累,安素素顿时觉得有那么一丝尴尬,难不成她最近真的胖了吗?
在安素素还在犹疑间,她头一滑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咯的头疼,“嘶……”
安素素轻嘶出声,她皱了皱眉,伸出手摸了摸脑勺,这一摸才发觉头下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硬戳戳的咯她的头。
略微抬眼看去就见那白色单衣胸口塞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露出一个隐约轮廓的边边角角。
“那是什么?”
听闻少女的话锦瑟低下头去看了少女一眼,略灰的眸子透出一股质地的光来。
片刻后目光从少女娇艳欲滴的小脸上移到他的胸口衣襟上,油纸的边缘暴露在视线之下,“没什么。”
被轻易的转移了话题安素素却没有放弃,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鼓囊的形状,猜想是不是跟白天说的心上人有关系。
“是你的心上人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安素素好奇的问道,小脑袋扬起,毛茸茸的发顶在胸膛蹭的痒痒的。
那融入心脏的痒让锦瑟的步子都不由缓了下来,他看着眼前明火透亮的寝宫,眸中闪过如同灯火一般的火光。
那火光越盛越亮,眨眼就马上就离寝宫不远的距离,那在门口久久站立的锦色白衣眺望过来的目光都看的一清二楚。
锦瑟忽然顿住了步子,略蹙眉头,怀中少女柔软馨香,小小的一团窝在怀里,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距离。
眼下,竟有几分不舍……
“是。”
本来以为听不到答案的安素素听到这个冷淡的应声诧异的抬眼看他。
她还以为,锦瑟这样的人不会轻而易举说出这样话。
然而锦瑟眉眼深重一步一步坚定走到寝宫跟前将怀里的少女交给门口的男人。
温知礼略微诧异片刻,接过少女身子指尖摸到滑腻的肌肤顿时眯起了眸子。
他抬眼看向锦瑟,温声说道:“辛苦锦统领。”
安素素不自在的揪着身上披盖的衣衫,蜷缩着小脚丫,那珠光圆润的脚趾在薄纱覆盖的月下格外吸引人。
那二人不由自主都看了过去,在对上温知礼目光后锦瑟一顿,低下头去,“卑职告退。”
“诶,等等!”安素素喊住锦瑟:“你的衣服。”
“明日陛下还给卑职便是。”
说完锦瑟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胸口因为少女磨蹭的衣襟蹭开一道口子,那物件突兀的就掉了出来。
虽然锦瑟反应迅速的一把抓住,但那油纸散落的露出的尖尖还是让安素素看出了端倪。
她眯了眯眼,有些不可置信。
“那是,糖葫芦吗?”
长霉的糖葫芦?
谁心上人给个这么没品的东西?这是什么可疑的纪念品?
锦瑟攥住那糖葫芦将散落的油纸重新包裹好,对于少女的话却停顿半刻。
温知礼看着锦瑟茶眸微闪,垂眸看向少女微红的脚踝,“陛下回去吧。”
锦瑟挺直了脊背将包裹好的物件攥紧手心,如锋利尖锐挺拔的背影屹立在庭院中。
平静如波的面容映照不出他的内心,唯有自己能听见那此起彼伏的心跳。
夜风吹来凉风,清醒了脑子也带走了单衣上的湿润的潮气。
也带走了少女的温度。
安素素定定的看着锦瑟的背影,她准备叫温知礼回去脑子忽然想起那看不出糖葫芦的糖葫芦顶端似乎有个缺口。
但是灵光一闪,安素素想起了什么,就在此时锦瑟也转过身。
他冷硬下颌绷紧,看着那眉眼柔和长发扑落卷着他衣服的小女人,那润红的唇微张,黑亮的眸子也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陛下……”
锦瑟嗓音略微冷沉,低声呼唤少女的声音竟是从来没有过的郑重。
安素素一愣,从自己的思绪抬眼看他,就见他微闭双眸,复又睁开,一字一句说道:“卑职只要活着一天,必定会以生命保陛下无忧。”
握紧的掌心犹带少女浅淡柔软肌肤的触感,他倏地放松力道。
这样就够了……
夜风中那人转身的力度是一如往常的干脆利落,不同以往的是他的眸子泛着的波纹竟比池塘潋滟的薄纱还要温柔几分。
安素素忽然明白了,这个人……
“锦瑟!”
安素素出声喊了,喊完之后她又怔住了。
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锦瑟明白的难道她不明白吗。
不是所有人都是温知礼,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余晏。
那呼唤仿佛在风中消散,锦瑟步伐紧紧滞留一瞬又复而消失在少女视线内。
温知礼抱着少女回屋内将少女放在床上用被子将她盖住,揉着她的小脚丫看她略有几分低沉的情绪思虑片刻说道:“锦统领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这个事情跟陛下的生命一样重要,所以陛下不必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