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天行有道
时间:2021-03-21 09:53:27

  阮林春收起字据,叹道:“你莫当我小气,国公府也不是白送我这些东西,将来得当成嫁妆带过去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当这些人多慷慨呢?”
  阮林红果然面露同情,再三保证她一定会严加看管,不容有失。
  紫云在后头忍俊不禁,小姐这样一本正经的,把她都差点骗过去了——还好她记得清楚,那套青瓷并非国公府公中的东西,而是世子爷自己的珍藏,定情信物哪有再要回去的?
  *
  阮林春从桂花树下挖出那坛药酒,又在心中默念了一套医书上的口诀,方才提着裙子规规矩矩坐上去程家的马车。
  李管事现在跟这位姑娘很相熟了,不再像刚见面时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见她抱着书目不斜视的,不禁多看了她两眼。没听说乡下那户人家还教她念书呀,难道是为了世子爷才发奋进学?
  这是真爱呀!
  阮林春并不知国公府的人这样八卦,虽然实情也和老李头猜想的差不多——不过不是为了爱情,医者父母心罢了。
  这回进门就轻车熟路,无需人引导了,程夫人更是自觉地为小两口挪出空间,避免当电灯泡。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虽然她喜欢阮林春这小姑娘,也必须要说,她这张脸实难让人一见钟情,阿栩又是一向心高气傲。
  多相处相处,等彼此熟稔,自然就看顺眼了。
  向来心高气傲的程世子在阮林春面前却抬不起头,这姑娘的思维总是天马行空,让人捉摸不透。
  他皱眉看着阮林春怀中那坛陈酿,“我不能饮酒。”
  还以为阮林春想把他灌醉,来个霸王硬上弓——不是有这种女人么?嫁人只图生个孩子,日后好继承家业,丈夫的死活才不在她们心上。
  阮林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很怀疑这位爷专看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她懒得废话,直截了当的道:“这酒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抹的。”
  说罢将坛上的封盖揭开,一股浓郁酒香冲鼻而来,倒不似高粱酒之类刺激,而有些黄酒的醇厚。
  程栩因为体质缘故禁绝饮酒,不过程家祖上都是风雅人,他自然也好这风雅之物。恍惚了一阵之后,才领会出阮林春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你要将酒涂在我身上?”
  怪怪的,腌入味么?而且,那是不是得脱衣裳?
  阮林春就看他忽然间紧张起来,苍白的皮肤也带了些微血色,想起三日前自己为他摸骨时的反应,遂体贴地背转身去——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这么怕羞。
  须知在她眼里,只有医患之别,没有男女之分。
  不过为了照顾患者情绪,阮林春还是力求尽善尽美,为了避免误会,她好心解释,“不用全脱,褪到手肘和膝盖便够了。”
  程栩更加羞愤欲死,“我知道。”
  阮林春:……
  也对,是她多此一举,真要是按到那种地方,那得是特殊工作者。
  准备完毕后,程栩轻咳了咳,示意她可以转头了。
  阮林春这才发现他衣裳底下的肌肤更显莹白,真的是白到发光的那种,连淡青的血管都依稀可见。
  就是偏瘦了点,缺乏锻炼,饮食上想来也过分克制,该好好补补。
  阮林春以这种屠户打量砧板上肉的目光盯了他半日,程栩终是忍无可忍,“还不动手?”
  阮林春:……
  总觉得这位才是大小姐,而她不过是个烧火丫头。
  认命地在床畔坐下,将药酒倒出些许,从脚踝一路均匀地涂抹上去——甚至能感受到身下肌肤的微微战栗。
  “是否难受?”阮林春问。
  “有一点。”程栩道。
  这是好兆头,表示两股关节尚未完全坏死。阮林春一壁为他涂抹药酒,一壁循循解释,“酒性最热,利于发散,这般用药物疏通经络,外则施以按摩,假以时日,必能有所成效。”
  说罢,先用轻手法缓缓揉搓起来,再逐渐加重力道,一面留心程栩的反应,“疼么?”
  怕他忍着,“倘有不适,一定得说出来。”
  程栩:……他看起来有那么矫情么?
  躺久了的人,神经都不怎么敏锐。虽然程栩未能叫唤,可阮林春估摸着怕他受伤,按了一刻钟便停手了,“这个还是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程栩捏了捏大腿,倒是不疼,只有些麻麻痒痒的,但比之先前的毫无所觉已好多了。
  这也让他对阮林春的本事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她确有真才实学,并非信口开河的绣花枕头——不对,她这种做绣花枕头都嫌次呢!
  阮林春掂了掂药酒还剩大半,仍旧提溜着回去,这东西可不是易得的,自然得爱惜为上。
  程栩望了那酒坛一眼,眸中似有些眼馋,“这是你亲自酿的?”
  “不是,是我三妹。”阮林絮的功劳,阮林春当然不会抹杀,“世子爷想必听说过我三妹的名声罢?”
  这一两年来,原女主大展奇才,有过不少惊人之举,除了酿酒这种绝技,还曾在月贵妃的赏花宴上以一首“醉花阴”夺得魁首——说实话,阮林春很怀疑阮林絮也是穿越的,不然怎会将李清照的词背得一字不错。
  但看她平时的言行举止又不像穿越人士,可能她背后有个系统之类的指点江山吧。连异能都能搞到,区区一本诗集自然不在话下。
  程栩无动于衷,“沽名钓誉罢了。”
  听说不是阮林春自酿的,他对那酒的兴趣也淡了,面露困倦。
  阮林春知趣的道:“世子爷需要休养,那我就先回去了。”
  正要转身,忽然想起一事,“先前那套青瓷碗盏,确定是送我的吧?”
  程栩蹙眉,“当然。”
  他看起来很小家子气么?
  阮林春松了口气,捂着胸口,“那,我借给别人一观也无妨吧?”
  按理,东西是她的了,凭她怎么处置都无所谓,但,阮林春总觉得,还是跟他说一声为好——万一那是世子爷的心爱之物,若出了意外,物主岂不可惜?
  程栩本来觉得没什么,被她如此一说倒不好意思起来,假意凶巴巴的道:“爱给谁给谁,懒得管你!”
  阮林春这才忍笑离去。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感到微微凉意,程栩抬手将袖管放下。那女孩子走了,卧房里的热闹仿佛也随之散去,让人无端生出怅惘来。
  他看阮林春是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半点不具备大家闺秀的仪态,但是这两回相处,又觉得她格外细致体贴。
  真是个怪人。
  程栩按着心口,那一处有些许鼓胀的热意,他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
  刚回阮府,阮林春便得知一个不幸的消息,那位四妹妹不慎把从她这儿借的瓷器摔坏了,连一夜都没撑过去。
  阮林红吓得六神无主,又怕阮林春过来兴师问罪,只好先到阮林絮房中躲一躲——大姐姐最是赏罚分明,何况林芳年底就要出阁,诸事繁琐,阮林红不敢去烦她。
  倒是阮林絮一向对她最为袒护,无怪乎阮林红将此地视为避风港。
  彼时阮林絮正柔声安慰这位小妹妹,“什么大事,瞧你跟个慌脚鸡似的!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便好,二姐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何必怕她呢?”
  阮林红抓着她的衣裳呜呜咽咽,“我真不是有心的,我也不晓得那只猫儿怎么会冲了过来,一下子没拿稳,就……二姐姐还逼我立了借契,倘若她告诉母亲……”
  阮林絮心中暗喜,面上却道:“那正好,让她去跟二伯母要好了,我就不信她敢当面对质!”
  话音未落,就见阮林春大步进来,冷笑道:“阮林絮,你就是这么教妹妹的?”
  阮林絮被逮了个正着,难免尴尬,讪讪道:“二姐,你来了。”
  就连阮林红也规规矩矩起身向她行了一礼——这大概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阮林春抱臂睨着她,“犯了错不思悔改,却一味逃避责任,林红,这便是阮家的家教么?我不信二伯是这般教导你的。”
  阮林红毕竟是个小孩子,哪受得了这样重话,嘴一撇,两行眼泪便滚落下来。
  到底是自家地盘,阮林絮不得不出面,陪笑道,“二姐,她已经知错,你又何必疾言厉色?当心吓着孩子……”
  阮林春冷冷望着她,“你别光替她分辩,你的账还没算呢,四妹损坏了我的东西,按照字据,便需偿还现银若干,她自己付不出,自有长辈代劳,要你操什么心?”
  阮林絮神色一变,对方这样咄咄逼人,饶是她耐性再好也经受不住,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漠然道:“既如此,就由我替四妹赔偿,总行了吧?”
  谁知阮林春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似的,莞尔一笑,让紫云将借契取来,“这可是你说的。”
  等阮林絮看清上面的数额,方才的傲慢便消失无踪,嘴更是张大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鸭蛋。
  五百两!她怎么不去抢?
 
 
第9章 .  惊雷   青天/白日的,你咋咋呼呼做什么……
  阮林絮吃惊过后重回冷静,不可能,一只瓷杯而已,就算再上等的青瓷彩釉,哪用得上五百两银子,阮林春必然是在讹她!
  阮林春看她一脸的不服气,也不动怒,只慢理云鬓道:“莫忘了,程世子送我的青瓷是一套,如今别看缺了一只,整套的价值便都毁了,你说,我出的价钱算不算公道?”
  阮林絮:……
  她倒忘了这茬,但看阮林春平日的模样,对那套器皿并不见得多么宝贝,怎会轻易借给人赏玩,保不齐是故意设计——猜着她会帮那蠢丫头出头。
  难不成明知是圈套还往里钻?
  五百两毕竟不是小数目,阮林絮本想撂开手不管,让她们看着办好了,然而阮林红却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如一条藤萝般依附着她。
  想起自己平时苦心经营所得的好人缘,若这会子撒手不管,一切努力便将付诸东流。
  阮林絮只得咬一咬牙,“行,我认。只是我手头的现银不足数,先给你二百两,余下的慢慢再还。”
  说罢开箱笼取出两张面额不菲的银票,那还是进宫时月贵妃赏的几枚官锭,被她拿去钱庄换成票子,以备不时之需的——如今却都打了水漂。
  阮林春兔起鹘落地接过,半点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三妹妹乃知书达礼之人,自然不会赖账。”
  说罢,仍旧将那张借契收起,只是用红圈做了个三百两的标记,再把落款人改成阮林絮。
  阮林絮看在眼中,几乎吐血,东西又不是她借的,凭什么该她倒霉?
  阮林春这位豺狼心性的债主当然不会手软,阮林絮只得设法从四妹这里找回点损失,频频暗示她,“四妹,我记得你那里有对翡翠耳坠吧?”
  无奈阮林红情商过低,压根听不懂她暗示,反而高高兴兴的道:“三姐,你怎么知道?等过年我就戴出来,咱们一齐向祖母讨红包去。”
  阮林絮:……
  她真傻,真的,她用自己苦苦积攒的私房钱救了一个智障。
  早知如此,她情愿被唾沫淹死,也不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阮林红到底小孩子脾气,情绪来得快去得快,转眼她就忘了被人催债的事,连在二夫人跟前也不曾提起,对阮林春这个债权人也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半点异状——大家都是姊妹,同气连枝,现在有人帮她付账了,她才不管钱会落进谁的口袋里呢!
  阮林春不得不说,这姑娘的脑回路实在神奇。
  唯有阮林絮吃了哑巴亏,百般不甘,总想着弥补亏损,便设法在崔氏面前透了个影儿,希望崔氏走公中的账,把她的私房钱还回来。
  无奈阮林春一早就到母亲跟前报备过了,崔氏心中有数,反朝着阮林絮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二姐如此做法,在我看来并无不公。”
  阮家虽秉圣人家训,做生意可不管这些,若个个都像石崇那般挥金如土,不把钱当钱,阮家早就坐吃山空了。
  阮林絮张了张口,想说那是她的钱,然则崔氏却已经起身离开了,留她茕茕孑立——为了春儿的姻缘,崔氏这段时间忙着跟程家交涉,诸如纳采问名纳吉这些,更是非两家的家长亲自出面不可,她能忙里偷闲跟阮林絮说上两句话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况且,她也不认同阮林絮的做法,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为了求名白白揽一身债,那是愚人所为,趁这个机会让她涨点教训也好——既然知晓不是亲生,许多事崔氏便不宜点破,怕坏了彼此情分,只能让她自己参透。
  但愿养女能明白她的苦心。
  *
  原女主如何感想,阮林春不知。
  不过她却原原本本地将这些笑话说给了程栩——这位世子爷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死人脸模样,可是要病躯快些康复,情志也得舒畅才行。讲点小乐子,多少能令他开怀。
  况且,两人如今的关系也有点微妙,说是医患,阮林春并非专业的大夫;说是夫妻,彼此又没什么深情厚谊。为了活跃气氛避免尴尬,阮林春只好没话找话啰。
  程栩听后却没什么反应,只淡淡道:“我怎么觉着,瓷瓶像是你那位三妹故意打碎的?”
  阮林春又惊又叹,“你怎么知道?”
  事后她派人打听,才得知寿安堂那只猫是阮林絮故意抱出来的,彼时老太太正在午睡,阮林絮常带它出来晒太阳。
  否则,一个大字不识的畜生,怎能准确摸进阮林红的卧室?
  阮林絮这般作为,自然是为了挑拨自己跟二房的关系,坐收渔利,只是她却想不到阮林春半点情面不讲,反而将计就计祸水东引——阮林红更是个小白眼狼,只会口头道谢,倒是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呀!
  想到原女主背地如何气苦,阮林春不禁露出点浅淡笑意。她这样嘴角微翘,两眼放光的时候,倒平添了几许俏皮可爱。
  程栩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听起来,你的家庭关系相当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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