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到底有些体重,这人一抱起来,闻泽辛就使劲地咳着,喉间带着血丝,他偏头吐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陈依拧眉挣扎,“你松开我。”
闻泽辛抬起脸,唇角还带着血丝,他看她一眼,随即大步地走向电梯。这时,电梯门也刚开,十几箱酒抬了出来。
江助理看到他们两个人愣了下,“老板,太太。”
闻泽辛淡淡地道:“好好招待各位小姐。”
江助理:“哎,好的。”
随后,闻泽辛侧过身子,把陈依抱进电梯里。陈依这时酒精上来,加上胃疼得厉害,一直按着胃,拼命地忍着,神志越来越模糊。
闻泽辛听见她细小的发疼声,拧了下眉,“胃疼?”
陈依没应。
她脸色发白。
电梯抵达一楼,闻泽辛不顾自己也残破的身子,走快两步往门口而去,他朝服务员大吼:“开车门。”
服务员吓了一大跳,赶紧下了台阶,帮忙把陈依送进车后座。
“二少,我开车吧?”那服务员顿时激灵起来。闻泽辛扯下后座的外套搭在陈依的身上,绕去那边上车,道:“开。”
服务员哎了一声,赶紧钻进车里。
闻泽辛把陈依扶起来,抱在怀里。他喉间又有血丝,他忍了忍,伸手拿了纸巾随意一擦,服务员把车开出去。
闻泽辛说:“去私人医院。”
“好的。”
*
抵达私人医院,陈依已经昏迷了,闻泽辛的胃也疼得厉害,但是他不肯走,看着她进去检查,他靠在墙壁上,黑色衬衫有些凌乱,虚虚地扎进腰间。不一会儿,陈依被推出来,闻泽辛站直身子,看了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他看向医生。
主任医师拉下口罩道:“她主要是晚饭没吃多少,又喝那么多酒,胃病犯了。”
闻泽辛握住陈依的手,点头:“嗯。”
嗯完,他喉间再次一阵腥甜,唇角血丝溢出来一些,主任愣了下,立即黑着脸,“你这身子也不好呢。”
“检查去。”他是梁医生的伯父,跟闻家有沾亲故的。
闻泽辛抹了下唇角的血,说:“没什么大事…”
事还没说完,他就有些头晕,他强咬着牙撑着,可是主任怎么看不出来,立即强硬地带着他去检查。
闻泽辛再次醒来,他跟陈依在一个套房里。林笑儿跟廖夕也都在陈依的床边,林笑儿看到他醒了,赶紧走过来,看着他道:“你病了那么多天怎么不跟家里说啊?”
闻泽辛眉眼淡淡:“没什么好说的,她醒了没?”
他再次看向那张床,林笑儿又松开他的床边道:“没醒,酒精挥发了,她醉着呢,接到老梁的电话,我吓死了。”
林笑儿走回去,去看陈依。
陈依一直还睡着,吊着营养液。廖夕迟疑了下,走过来,看着病床上的女婿,“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岳母。”闻泽辛唇角勾了下。
那双桃花眼含着些许的笑意,有些暖。可是廖夕还是怕这个女婿,总觉得他眼底的笑意是假的,随时都有寒霜会出来。
她问道:“她怎么会跟人喝酒啊?”
闻泽辛顿了顿,说:“我的错。”
“没看好她。”他四两拨千斤地道。
廖夕:“……哦。”
廖夕回到陈依那边的病床,两个母亲都把闻泽辛扔在这边,只关注女儿媳妇,闻泽辛掀起眼眸看着吊瓶,眼看着差不多了,起身,拔下针头。
林笑儿大叫:“你干什么呢?”
“我还有事要处理。”闻泽辛站起身,把衬衫塞进裤腰里,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有力的手臂。
他来到陈依的床边,低头吻住陈依冰凉的嘴唇。
他这一动作,吓到旁边的两位母亲,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且怎么会这么做,他们不是没感情吗?
不是冷战了分居了吗?
林笑儿看一眼廖夕。
廖夕也看一眼林笑儿,彼此眼底都有疑惑。闻泽辛伸出拇指,摩擦一下陈依的唇角,随后站直身子,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纽扣,“妈,你们看着她。”
“你去干嘛?”林笑儿赶紧回神,问道。
闻泽辛没应,拉开门走出去。这个时候是凌晨两点,走廊上没什么人,闻泽辛走进电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可是神色冷漠,令人看着生寒。
在一楼开走那辆阿斯顿马丁,很快,车子再次抵达俱乐部。他看一眼手表,随后上楼,进过刚刚那一闹以后。
整个俱乐部的人认出了闻泽辛。
后来得知林家小姐在六楼灌闻二少的太太,他们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当时怎么没警惕一点呢,六楼说让包下就包下,也没有去了解过来往名单,这下好了,整个俱乐部也跟着瑟瑟发抖,负责人听到闻二少又来了,赶紧从里面出来,问道:“人呢?”
服务员指着天花板:“六楼。”
负责人跟着看一眼:“他是去教训那几个人吧?”
服务员点头。
负责人:“行,我们就当不知道,今晚在六楼的都有哪些人?以后列为黑名单。”
“我等会儿报给你。”经理也跟着出来,说道。
“好。”
几个人一起看向电梯,想起那一箱箱的酒。恐怕那几位小姐不好过啊。
电梯门在六楼停下。
高大的男人手插在口袋里走出去,包厢门没关,屏风已经坏了,一目了然可见沙发上的情形。
两个保镖其中一个按着林筱笙,一个灌她酒,酒已经开了两箱了,林筱笙狼狈地摇头,不停地摇头躲着那些酒。
而她旁边的闺蜜也是半死不活,一个个被灌得走不动路,瘫在那儿像死鱼一样。她们都是喜欢各种派对各种喝酒的,再夸张点儿可能还玩过某些大型派对,酒量可以说都挺不错的,此时却被灌出了阴影。
平日里一个个看起来精致漂亮,喝醉后的样子也是丑态百出。林筱笙因被淋过三次,更是难看。
但是可能是她太倔强了,一直摇头,灌是灌下去一些,但是也有很多洒出来,所以她迟迟没醉。
看到闻泽辛进来,还伸手。
闻泽辛看着她那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反胃。光鲜靓丽时他懒得去想她们是什么样的,表面好看就是了。
他扫了一圈,突地发现少了一个人,他问江助理:“还有陈鸯呢?”
江助理愣了下,转头去看,当真是没看到人了。
“这……我记得…刚刚……”
闻泽辛没吭声。
江助理立即道歉:“对不起老板,我疏忽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她看样子是醉着的,没想到她是装的,估计趁着我们没注意偷跑了。”
闻泽辛冷哼。
林筱笙那边细细还在叫他的名字,闻泽辛本来迈步要走,听到后,他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林筱笙。
“你再叫一句试试?”
林筱笙立即闭嘴,这一闭嘴,酒全部入了喉咙里。闻泽辛手插着口袋,转身要走,这时,身后传来另一个女声,醉似地抱怨道,“林筱笙,你这个蠢货,都怪你,听江跃的挑唆……你害死我们了。”
接着就是一阵尖叫声,那个女的起身,去抓林筱笙的头发。
闻泽辛脚步停下,偏头认真听了一会儿。
江跃。
他唇角冷了下,随即大步地走出包厢门。
江助理则留下来,数一数她们喝了多少,然后叫俱乐部的人算账,又让人拍照片。最后出来的账单以及拍好的相片直接发给林家以及另外几个家族。
价格是翻亿倍算的。
林家收到账单以及相片时,林母直接晕倒。林家父亲一把拉开家门,看到宛如一条死鱼衣不遮体的林筱笙时。
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女儿。
最重要是那些相片拿捏在别人的手里。
“造孽啊造孽啊。”林父冲下台阶,抓起醉成一摊泥的林筱笙,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硬生生把林筱笙给扇醒了。
“爸——”
“你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个女儿,你滚——”
*
闻泽辛走后没十分钟,陈依就醒了,两位母亲齐刷刷地低头去看她,她看到两位母亲担忧的脸,眼眶微微一红,随即又狠狠地把泪水给逼了回去,她撑着身子想起身,廖夕跟林笑儿赶紧扶起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依坐起来后,摇摇头,“没有,好多了。”
“胃不好怎么喝那么多酒啊?”林笑儿心疼地抚摸了她几下,陈依沉默两秒,心知闻泽辛可能是没说实话。
不说实话是应该的,免得两位母亲担心,陈依也觉得丢人,活了这么大,一直规规矩矩地做人,谁知道有一天会碰上这么恶心的事情。
陈依笑笑道:“我晚饭没吃多少,一时没注意就多喝了两杯。”
“你啊,闻泽辛怎么也不看着你点。”林笑儿觉得儿子真无语,自己生着病还带着陈依去喝酒,真是的。
陈依又笑了笑,看了眼吊瓶,恰好视线撞上廖夕的眼眸,廖夕眼里带了点儿疑惑,她显然是不信的。
因为陈依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她甚至怀疑是女婿逼着陈依喝的,可是一想到刚刚女婿那一吻。
廖夕打开保温壶,从里面舀出一碗粥,说:“妈喂你吃点。”
“谢谢妈。”她现在胃非常需要暖和,喝完一碗粥,营养液输完了,值班护士进来给取针头,随即说道:“可以出院了。”
“谢谢。”林笑儿赶紧道。
两位母亲扶着陈依从床上下来,陈依脚还有些软,但是她强撑着站稳,又接过廖夕给的外套披上。
廖夕说:“你爸开车过来,在楼下。”
随后她对林笑儿说:“亲家母,你跟着我们车走,我们送你回家,今晚真的辛苦你了。”
梁主任给闻家打电话通知,林笑儿瞬间从床上起来,但是这两天闻颂先身体也不太好,正在休息,她就没喊闻颂先,自己给陈家打了电话,林叔开车送两位母亲过来,看到两个孩子都躺在病床上那一刻。
两位母亲心疼得很,好在老梁告诉两位母亲两个孩子的病情,有了医生的保证,她们才松一口气。
这时廖夕林笑儿也才知道,闻泽辛这几天竟然都病着。
陈庆送林笑儿回去,随后回陈家,陈依精神也好了很多,一进门她就喊了保姆一块上楼,不一会儿,保姆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陈依手里也提着一大袋的衣服跟用品,陈庆跟廖夕愣了下,“陈依,怎么了?”
他们认出那是陈鸯的行李箱。
陈依神色冷漠,带着保姆走到门口,说:“我今晚会被林筱笙灌酒,是因为陈鸯的那通电话,我怀疑她还说了不少关于我跟闻泽辛婚姻的事情让别人知道。”
“什么?”陈庆震了下。
廖夕也是不敢置信:“我们藏着掩着那么久,她跑去跟被别人说?”
廖夕反应过来:“难怪……难怪你今晚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在山水城,她把你骗去的对吗?”
“对。”
廖夕摇摇欲坠,她紧紧抓着陈庆的手臂,“你看我,忍她让她这么多年,得到的是什么?是什么?白眼狼啊!”
陈庆闭了闭眼,愣怔几下。
他看着陈依,“你想……”
“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陈依从没这么坚定过,她没当过坏人,也一直忍着陈鸯,只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吃喝都忍让着,只因为她是大伯留下来的唯一的女儿。
可是陈鸯依旧不识好歹。
陈庆张了张嘴,后道:“依依,你才是我们的女儿…”
陈依眼眸有些红,“谢谢爸。”
说完,她走到门口,保姆拉开门,两个人一起把行李箱还有别的扔了出去,哐当一声,满地的衣服。
这时,一辆的士开到这边,刷地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陈鸯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切,她震了下,“姐?”
陈依冷冷地扫她一眼,“滚。”
随后,她带着保姆转身回去。
砰!
铁门关上。
陈鸯扑过去,抓住铁门摇晃,“陈依,婶子,小叔!开门——开门啊——你们有什么资格赶我有什么资格赶我,陈依,你管不住自己的老公——”
她缓缓跌坐在地上。
门里,三个人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着她。
陈鸯想起在包厢里,闻泽辛那样对林筱笙,对她那些闺蜜,她浑身发冷颤。
*
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刷地一下停在医院门口,车门打开,男人长腿迈了下来,闻泽辛走上台阶,进入大堂,搭乘电梯来到住院部。
此时凌晨三点半。
住院部一片安静,消毒水味道浓郁,他走向刚刚的病房,按着门推开一看,里头空荡荡的,闻泽辛愣了几秒。
随即,他喊住一名护士:“人呢?”
护士看到他,认出来是谁,立即道:“回家了。”
闻泽辛挑眉,随即点点头。
他松了手,门缓缓地弹了回来,他转身走向电梯,一路下楼,上了车,启动车子,一路来到陈家。
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蹲在地上捡那些衣服。
闻泽辛油门放慢,慢慢地停下。他握着方向盘,看向陈家大门,而蹲在门口的陈鸯抱着衣服狼狈地起身,突然被车灯刺得手臂一松,东西再次掉了一地,她遮着眼睛,眯眼看着车里的男人。
认出了闻泽辛。
她后背一凉,又不知生出了什么勇气,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她从车窗看到自己的倒影,虽然有些狼狈,可是还是很漂亮的,有几分楚楚可怜,她来到车旁,指尖敲了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