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工会小辣椒——秋十八
时间:2021-03-22 10:16:31

  “啊。不要。我要跟着黄主席学习。周副主席实在……”何如月公然踩一捧一,毫无负罪感。
  这让周文华上位还得了,别说何如月没日子过,就厂里像傅建茗这样需要帮助的职工,也同样没日子过。
  “你还年轻啊。这话要是说给何总工,他就能理解喽。”黄国兴晃晃脑袋,没有再说下去。
  何如月心想:何舒桓同志是能理解,但“何依萍”同志其实也理解啊。
  正要透露一下自己对主席同志的理解,外头吼叫着又跑进来一人。
  “公安局来电话了!来电话了!”
  又是袁科长!他就没有不火急火燎的时候!
  黄国兴和何如月齐齐转头:“陈新生?”
  “聪明啊!”袁科长大喝一声,一拍大腿,“就是陈新生的事儿!定了!”
  “怎么说?是不是杀人?”二人又齐齐问。
  袁科长抹一把头上的汗:“说是定了误杀,死是死不了啦。不过判多少年不好说。”
  何如月提醒:“他还是自首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现在反正公安局那边是这样定性,具体怎么判还要看法院。反正人是死不了啦,咱们厂今年的先进企业也保住了。”
  原来真正的关键还在这里。
  “叮铃铃——”突然电话声响起。黄国兴坐在何如月位置上,顺手拎起电话,“喂,找哪位?”
  然后望着何如月:“小何,公安局找你。”
  何如月乐了,费远舟来得真是时候啊,这是听到我的满腹疑问了吗?
 
 
第24章 24
  事实证明,不能对男人有太多期待。
  哪怕费远舟是个大学生,他也就是个读过大学的、警队里的愣头青。
  “何同志,我是市公安局费远舟。”
  “费警察好。什么事啊,我也正要找你呢。”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何如月的眉开眼笑。
  “首先谢谢何同志指点迷津,哈哈哈哈。”费远舟也放松了,在电话里大笑起来,“其次想跟你说,陈新生在看守所呆不了多久,一判决就会转监狱去服刑,那可就远了,你们厂里是不是要来看看他。他应该有很多要交待的吧?”
  虽然没有解答很多很多的疑问,但费远舟这个建议倒是提醒了何如月:“这个等我请示过领导。谢谢费警察提醒。”
  费远舟道:“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何如月笑了:“我能有什么事,也就是陈新生的事呗。听说他被定了过失杀人?这样会判多少年啊?”
  “这我也说不好。毕竟是他卡了死者的脖子,虽然是死者要求的……咳咳……但现在死无对证,这点也只能存疑了。”
  何如月有点担心。在她的印象里,“疑罪从无”是从九十年代开始的。
  虽然这个世界是架空的平行世界,但整体环境和发展脉络跟她所处那个世界的八十年代初非常相似。因此她可以断定,这里一定还没有到“疑罪从无”的年代。
  也就是说,办案人员执行的是“有罪推定”。
  纵然如此,何如月依旧努力争取:“他可是自首啊。你们公安部门一定要考虑到自首情节。”
  费远舟虽然愣头青,但也听出来何如月的担心,安慰道:“在会议上我也发表过自己的观点了。我们队长说会考虑自首情节的。”
  “那就好。人家女儿还小哎。总得有生之年还能见见女儿吧。”何如月不知怎的,就有点伤感了。
  费远舟道:“反正啊现在正严打,判决权力下放,审判流程比以前快多了,很快会有结果的。”
  挂了电话,袁科长急不可耐:“说什么了?”
  “说严打期间权力下放,审判流程加快了,陈新生怎么判很快就知道了。”
  袁科长竖大拇指:“我们小何真替单位着想,还急着帮陈新生说话。陈新生判轻点,咱们厂里责任也能轻点啊。”
  何如月苦笑一想,心想,我才没这么高尚呐,我就是想着家里那个倒霉孩子罢了。
  “袁科长。警察同志说判决后陈新生就要送去服刑了,也可能会很远,问咱们厂里要不要去见见他。估计他也有不少事要交待。”
  袁科长望向一直不说话的黄国兴:“黄主席,你说呢?厂领导出面不合适吧,他毕竟是个罪犯。要不你们工会出面?”
  刚刚一番电话,黄国兴已经听出了端倪,他点点头:“行啊。就不说陈新生,他爱人也是咱们厂的职工,就看在去世爱人的份上,工会出面也说得过去。”
  又转头喊何如月:“小何,下周一咱们一起去。”
  “要带陈小蝶吗?”何如月问。
  黄国兴摇摇头:“别了,先问问陈新生的意思。当爹的,也未必想让孩子看到他穿牢服剃光头的样子。”
  到底是工会主席,想得周到。
  但何如月却又想到了一件事:“黄主席,有个事情我还不太懂。陈新生判了刑,他还是咱们厂的职工吗?”
  黄国兴深深地望她一眼,还没回答,袁科长已经嚷嚷上了:“还职个啥工啊,他搞不好就往边远农场一扔,再回中吴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跟咱们厂就没关系啦。”
  何如月点点头。懂了。
  …
  珍贵的周末终于来了。
  何如月狠狠地睡了个懒觉,醒来却发现楼下飘来了粥香。
  厨房里陈小蝶正披散着头发,忙得不亦乐乎,见何如月跑下来,大声喊:“姐姐醒啦!”
  何如月冲过去,掀开锅盖一看,浓稠米白的一锅好粥啊!
  “哎,不能开盖子,热气会跑掉,就不好吃了!”陈小蝶一把将锅盖按了回去。
  了不得,很有大厨风范嘛。
  何如月惊讶地望着陈小蝶:“这是煤球炉哎,你居然也会用,还烧了一锅粥?”
  说完她自己都乐了。这年头除了煤球炉还能有什么,哪值得上一个“居然”。
  果然陈小蝶道:“别的不会,就会烧粥。我妈说,粥要笃得腻腻的,要笃很久,她教我笃粥,放暑假我下午就在家开始烧,等他们下班回来正好火候。”
  后世电饭煲一锅浓粥也得一小时啊,陈小蝶为了笃这锅粥,怕是天不亮就起床了。
  何如月拨乱她的长发,笑道:“小蝶也太厉害了。快去找祁阿姨梳头,我来看锅。”
  不一会儿,陈小蝶又旋风一样跑了回来,开心地晃着脑袋:“祁阿姨给我扎的蝴蝶结!”
  果然好看。陈小蝶梳着光溜溜的高马尾,大红色波点手帕在马尾上扎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祁梅真是会打扮小孩,经她巧手点拨,陈小蝶洋气又好看,比先前又怯又苦的样子不知好了多少。
  “祁阿姨说我像舞台上献花的小朋友。”陈小蝶噔噔噔跑上二楼,终于在穿衣镜里看到了美美的自己,兴奋的她大喊道,“姐姐,我能穿蒋阿姨送我的裙子吗?”
  自家被贴了封条进不了,陈小蝶这些天穿的衣服都是邻居们送的。
  这年头大家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送来的衣服多半也是家里孩子嫌小不能穿的,并没有多鲜亮。唯有蒋阿姨手巧,自己在家找了块蓝布,给陈小蝶做了条小裙子,又用红色碎布做了两个泡泡短袖,就成了一件镶色连衣裙,可爱极了。
  陈小蝶舍不得穿,就一直放在床头。
  “好啊,穿上新裙子,吃过早饭姐姐带你去街上玩啊?”
  “好!”
  何如月早就想上街了,来到这个世界,娱乐活动少得可怜。电影院里也没几部好看的电影,按她的记忆,还要一两年,才会有大量优秀的电影涌现,也会有好多外国片上映。
  目前,她还要等等。
  所以她得找一些其他乐子。
  二人吃过早饭,何如月背上一只小挎包,又找出一只军用水壶,凉开水装得满满的。
  陈小蝶一定要背水壶,戴着蝴蝶结、穿着新裙子,愣是将斑驳的水壶背出了大牌包包的气势。
  孙家弄身处中吴市最繁华的地段,可以说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出门走上两百多米就是中吴市最热闹的南大街。
  这里是中吴市的商业中心,街边两边各色商店鳞次栉比。挂满了各色布料的绸布店、橱窗里时尚姑娘侧头微笑的照相馆、人来人往的副食品商店、生意兴隆的百年面馆,还有张挂着大幅海报的电影院。
  一切都和影视剧里的八十年代那么相似。
  二人每一家商店都不放过,都要进去转一转,就连照相馆橱窗里的大照片也一一点评,终于顺着人流,来到了南大街最北端。
  陈小蝶一眼就望见了第一百货商店。这是整个南大街最高大的建筑,三层楼,牢牢占据着南大街和解放路的拐角,舒展地铺陈开去。
  “祁阿姨带我来过!我的游泳衣就是这里买的!”陈小蝶大喊,雀跃起来。
  “那今天你来当小向导,带姐姐去逛逛?”何如月笑道。
  “好!姐姐想买什么?”
  何如月转了转眼珠:“买……衣服吧。我想买件新衣服。”
  她对原身那些过于朴素的衣服早就腻味了,作为2020来的新人类,她知道这个年代普遍朴素,但祁梅就能在朴素中穿出好看来。可见原身的性格和她的审美一样小心翼翼。
  陈小蝶带着何如月直奔商店二楼:“我那天看到好几件漂亮的衣服,姐姐穿起来一定好看得不得了。”
  哈哈,“好看得不得了”,这是八岁孩子能想到的最高赞誉。
  女装柜台里,的确有几件在这个年代“好看得不得了”的裙子。何如月一眼就看中了两套,一条是浅绿色及膝连衣裙,公主袖,领口镶着一圈宽宽的白色蕾丝花边。另一身则是白色窄腰短袖衬衫,和高腰红色喇叭裙。
  衣服都挂在柜台里,何如月喊营业员:“同志,麻烦你把那两身裙子拿我试试。”
  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试试?想买就买,衣服不能试的。”
  呃,忘记这年头并没有试衣间,而这些国营商店的营业员们也着实很少有热情的态度。虽然店堂里挂着“顾客第一”的标语,但谁也不会当真。
  可是衣服不试,怎么知道是不是适合自己呢?何如月想再努力一下。
  “那能不能麻烦你拿下来我看看?”
  营业员打量她一下,理都没理,转身和别的顾客说话去了。
  “同志!”何如月正要喊她回来,旁边却有人脆生生喊了她一声。
  “何如月,你来买衣服啊?”
  转身一看,也是个营业员,跟何如月差不多年纪,生得细眉细眼,一脸亲切的样子。
  何如月立即从原身的记忆中翻出了重要信息。
  这营业员是她的高中同学尹芬芳,高考落榜后待业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进了第一百货商店当上了营业员。
  “尹芬芳你好,好久不见啊!”何如月立刻接收到了尹芬芳的好意,心中欢快起来。
  “你要哪件衣服,我拿下来给你看。”尹芬芳果然很友好。
  “那件浅绿色的,还有那一套,白短袖红裙子。麻烦你啦。”
  尹芬芳拿了举叉,仰着头将两身裙子连衣架叉了下来,平铺在柜台上,笑道:“你居然买这么艳的衣服,果然在海城读大学,就是不一样呢。见过世面的。”
  语气中满是羡慕,而且十分真诚。
  何如月拿了裙子在身上比划着,琢磨着原身的性格,尽量不显得有天翻地覆的变化,然后笑道:“哪里啊,我读书都不太出校门的,海城高级的商店都是开给外宾的,不敢去逛。”
  “那边有镜子。”尹芬芳指着一根大柱子,上面粘着一面大镜子。
  何如月对镜自照,又捏着衣服腰身在自己腰上围了一下。既然不能试,那也只能将就着,免得大小不合适又得退换。
  “哪一身好看啊?”她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转身问尹芬芳。
  陈小蝶已经忍不住,大叫:“都好看,姐姐都买了吧!”
  疯狂心动中。
  尹芬芳也道:“是都好看。你啊真的变化好大,以前表演节目要穿红色的裙子,你都急得哭鼻子了。”
  “啊,我以前那么矫情的吗?哈哈。”
  “你总说自己皮肤黑,不能穿得太鲜艳,可是我看这两身都很适合你。真的很好看的。”
  呃,看来原身真的是……小麦色肌肤多好看,透着一股……勤劳明朗的味道好吗?
  哪像那个丰峻,白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一看在锅炉房就没好好干活!
  咦,我为啥会想到那个男人?
  何如月晃晃脑袋,将那个白得可耻的男人给晃出去:“多少钱啊?”
  尹芬芳抬头望了望标价:“红裙子八块,白色短袖五块,绿色连衣裙十二块。”
  一共才二十五块啊。这也太便宜了吧。
  何如月想都没想:“那就都买了吧。”
  掏钱时,何如月才感觉到了一丝尴尬。好险,她一共就带了三十块出门,差点超支哇。虽然何总工家境殷实,但家教甚严,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何况这三十块也相当于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了。
  拿将近一个月工资买衣服,何如月你真土豪。
  虽然有一丢丢感叹,但何如月没有后悔。身为年轻女生,在打扮自己的道路上步子跨大点怎么了,这两条裙子就是放眼整个中吴市,怕也没几个姑娘敢穿。
  尹芬芳拿了两张牛皮纸,分别将两身裙子卷好扎紧,收了何如月二十五块钱,然后开了个单据,将钱和单据一起夹在头顶一个铁夹子上,然后奋力一甩,铁夹子顺着铁丝被甩到了商店中央的会计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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