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工会小辣椒——秋十八
时间:2021-03-22 10:16:31

  他新太懂了。都是机械行业摸爬滚打多年,部委领导心里新在怀疑什么,董鹤鸣已经猜到。
  董鹤鸣不能上前解释,毕竟领导没有提问,也没有行动。自己贸然上前解释,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犹豫前,部委领导已经伸出手,随机地在缓缓流动的生产线上看准了一台缸体,轻轻用手指抹了一下。
  这个动作很细微,却也很缓慢。只有靠近他新的人才能看得一清二楚。
  董鹤鸣紧张得快要晕过去,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忽然,部委领导拇指和中指搓了搓,脸上泛起了笑意。
  “这铸件还没上漆呢,就这么干净,这质量管理的确是到位了。”
  这表扬,猝不及防,顿时让在场所有的宁州省和中吴市人员精神振奋。就连张山都停下了讲解,兴奋地望着这边。
  董鹤鸣暗暗舒一口气,意气风发解释道:“自从全封闭总装车间建成投入使用,我们对车间环境就有着极高的要求。加上缸体清洗工艺的提升,现在杂质含量大大下降,也使我们柴油机的保质寿命大大延长……”
  话音未落,乔纳斯开口说话了。
  众人不知道他新说什么,还以为他新是跟着部委领导一起表扬吴柴厂工作之精细,于是都笑吟吟地看着他新。
  只有丰峻当即脸色一变。
  乔纳斯说的是:“贵厂柴油机的各项参数的确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但参数只是衡量质量的一方面,杂质含量到底有多少,不能根据送检的样机来判定。”
  好家伙,这是来踢馆了啊!
  半分钟后,听完翻译的众人,顿时脸色大变,刚刚还都谈笑风声、气氛友好,这下当即变得紧张起来。
  尤其部委领导,他新可是刚刚夸完。
  他新挑眉望着乔纳斯,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乔纳斯先生是农机生产行业权威,此次他新主动要求参加现场会,是给我们传经送宝来了啊!”
  但谁都知道,这“传经送宝”没有这么简单。
  只见乔纳斯从翻译手中接过他新的拎包,从包中掏出一根磁棒。
  生产线依然呈椭圆形缓缓向前流动,丝毫没有因为乔纳斯的古怪举动而影响它前行的脚步。
  众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是磁铁。他新拿着磁铁干什么?”
  “不知道啊,这还是特意准备的磁铁?嗨,小老头想了很久吧?”
  “嗨,现场会不都是你好我好、互相学习交流嘛,搞这么严肃没意思了吧?”
  “听说啊,欧洲就属他新们国家态度严谨,所以他们国家工业强啊。咱们学着呗,没坏处。”
  也是欺负乔纳斯语言不通,会的中文将新将新堪用,尤其这些人还用方言,实在是欺负人家国际友人。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国际友人”压根不知道对方在“欺负”自己。
  他新捏住磁棒一端,伸进了生产线上某台机器的缸体内……
  众人屏气凝神,全然不敢说话。但有几位一线生产出身的领导已经勃然变色。
  这乔纳斯是个狠人。
  这磁棒一进缸体,但凡缸体内有一丁点儿铸造过程中遗留的杂质,都一定会被磁棒吸出来。
  那台“荣幸”的机器已经随着生产线的流动缓缓向前移动,乔纳斯抽出磁棒,扶了扶高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看得那叫一个仔细。
  片刻,他新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并且说了一句德语。
  已经等不及翻译,丰峻已抢先道:“乔纳斯先生说,这是真功夫,不是表面功夫!”
  众人顿时长舒一口气,已有好些人,鼻尖上渗出的汗珠比那位女工都多。
  外国专家吓人啊!
  翻译都被感染道,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丰峻同志,你听得懂德文?”
  “一点点。”丰峻已经学会了谦虚。
  但翻译已经开始自我反省,生怕自己前面翻译出了错,那可就让丰峻看了笑话了。
  原来这就是乔纳斯憋了很久的大招。
  董鹤鸣和丰峻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吴柴厂终于攻下了最难的一关。
  乔纳斯低声和部委领导交流了几句,翻译声音亦极小,连近身之人都听不真切。
  董鹤鸣面露好奇之色。“他新说什么?”董鹤鸣低声问丰峻。
  “他新说,吴柴厂的产品完全达到了出口标准,建议出口。”
  董鹤鸣心中一个激灵,差点当场就落下泪来。
  …
  中吴柴油机厂的质量管理现场会十分成功。从部委领导到外国专家、从各省代表到各地用户,纷纷给予了高度评价。
  入夜时分,邓芮在中吴宾馆宴请何如月一家。
  连日来的紧张终于一扫而空,吴柴厂上半年最重要的一件事终于尘埃落定,是时候进入舒适的家庭生活时间了。
  邓芮很周到。他新听说何家住着的一个表妹,这表妹与何如月情同手足,比亲姐妹还亲,且表妹的父亲也来参加了这次现场会,便关照丰峻,一定要把他新们也请来。
  于是乎,中吴宾馆餐饮部的包间内,满满当当坐了一桌。
  邓芮父子俩,何家三口,刘剑斌和刘明丽,当然少不了费远舟。
  丰峻没有兄弟,也早就把费远舟当成了兄弟。这一桌坐下来,竟不折不扣就是一个和美的家庭聚会,只缺刘明丽母亲。
  费远舟今天超水平发挥,十分诚恳地对刘剑斌说:“明丽早就说过你和阿姨工作都十分忙,您这回来中吴其实也是工作,阿姨最近在办大案,更是脱不开身。我和明丽商量好了,下个月我们去宁州拜访您和阿姨。”
  刘剑斌笑得合不拢嘴,这是毛脚女婿要上门了啊。
  他新刘剑斌终于要有个正式女婿,他新要昭告天下,他新要让费远舟和刘明丽在小区门外就下车,一路步行回家,他新要让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他新有女婿了!
  与之相比,邓芮和何舒桓就是老相识了。
  邓芮即将到任宁州,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何舒桓的开心一点不比丰峻少。他新是真心喜欢跟邓芮说话。而邓芮也知道儿子的摄影房目前是何舒桓在帮忙,很是感慨。
  “我是真羡慕你。到这个年纪还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做,不容易的。”
  “嗨,还不是两个孩子懂事,支持我们有自己的生活。我跟你讲,好多孩子不孝顺的,就希望父母为他们牺牲。看看咱们家孩子,不止两个,是四个……”何舒桓骄傲地环顾两对小情侣,“都能独挡一面,都是事业有成。就连我们明丽都考上了医科大进修班。”
  什么?我堂堂刘明丽竟然只是个“连”?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新呢?亲爱的姑父又会有什么坏心眼呢?
  刘明丽抱着费远舟的手臂,小嘴一撅:“哼,连丰峻都考上夜大了,家里不能只剩我一个没上过大学呀。没有个大学学历,以后跟远舟吵架都矮一截。”
  终于把丰峻给“连”上了,刘明丽赢回一城。
  但费远舟急了,当即表态:“不会吵的,我不跟你吵,我矮三截。”
  “哈哈哈哈。”邓芮大笑道,“小费这态度不错,小峻你学着点,以后也不允许跟如月吵架啊。”
  这种新“攻击”丰峻肯定招架不住啊,这个没幽默感的男人,指不定还会来个一本正经的表态,会冷死人的。何如月赶紧活跃道:“邓叔叔多虑啦,丰峻哪会吵架啊,他新说一个字的功夫,我都说十个字了,他新还说得过我?”
  丰峻:是实情。
  包间里顿时哄堂大笑。
  丰峻也矮三截:“如月天天给人做思想工作,经验太丰富了。这么说吧,哪天猫不吃老鼠了,那一定是如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猫给劝哭了。”
  又新是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是实情。
  邓芮道:“今天市里新领导还跟我夸如月,说现在吴柴厂工会一摊子事都是如月在管,小峻你要多照顾如月,多支持她工作。”
  丰峻点头:“这肯定的。她很喜欢这工作,我当然要支持。”
  一番话说完,何如月却突然想起黄国兴。
  “哎呀,最近忙得不问世事了,黄主席的病不知道休养得如何,这两天得找个时间去看看他新。”
  刘剑虹道:“我昨天才新去过,脸色更差了。但他新说医生没查出来什么毛病。”
  刘剑斌关心地问:“那要不要去宁州的医院查查?我来安排?”
  刘剑虹想了想:“也好,我去提议。宁州的医生更加见多识广,水平也更高,去看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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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大结局
  世事难料,黄国兴根本没等到他们安排去省城的医院。
  第二天一早,丰峻与何如月去中吴宾馆给邓芮送行,回到厂里已将近八点。
  一进办公室,方英秀就道:“小何主席,董厂长找你呢,刚打电话来着。”
  估计是昨天现场会那事。
  全厂上上下下为这个现场会忙了好些天,如今圆满落幕,又得到各方好评,董鹤鸣肯定要找何如月去复复盘、品味一下胜利的喜悦。
  何如月小跑到厂部小楼,厂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
  “董厂长!”虽然门开着,何如月还是很有礼貌地叩了叩门。
  董鹤鸣却脸色凝重。
  “小何,现在手头忙不忙?”董鹤鸣问。
  “有事,但可以放一放。”
  “那立刻跟我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何如月还没回过神来,已经坐上了巫师傅的面包车。
  “去第二人民医院”。董鹤鸣指了方向。
  不知怎的,何如月突然心中一揪,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去看新黄主席吗?”何如月问。
  董鹤鸣深深地看她一眼,长叹一声:“小何,早上黄国兴家属来电话,他新……肝癌晚期……”
  “什么!”何如月剧震,脑子轰地一声,当即一片空白。
  “我知道你将他新当长辈看新,工作上又配合得好,没一上来就跟你说,是怕你太难受。小何,咱先不能感情用事,回头到医院,要给他新希望……”董鹤鸣小心翼翼地说着。
  可何如月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的脑子继一片空白之后,突然又涌入了太多太多东西,变得一片浑乱。
  肝癌即便在后世都是让人谈虎色变的恶性病,别说是在这样的年代。
  “确定了吗?”何如月低声问,似乎想寻找最后一线希望。
  董寄鸣点点头:“确定了,都请省城的专家来看过,也新已经……无能为力。最多……三到六个月吧。”
  何如月的眼泪顿时不受控制地落下,声音也已哽咽:“昨天还和我妈说起,说他怎么……总查不出病因,怎么今天就……”
  “他新家属说,查出来有段时间了。一直瞒着,国兴不让她汇报单位,怕影响我们筹备现场会。”
  “所新以他是知道现场会结束了,今天才……”
  何如月哪里还忍得住,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就是黄国兴,他新做得出这样的事。甚至何如月觉得,黄国兴甚至可能更早就有预感,他新内心放不下工作,放不下吴柴厂这些职工,他新想让自己的生命只有光亮,没有伤感与阴影。
  董鹤鸣被何如月的悲哭感染,不由也红了眼眶。
  他新哽咽道:“小何,你忍着点。别眼睛红红地去见他新,病人肯定敏感。”
  何如月闻言,赶紧掏出手绢擦干眼泪,又仰面朝天,将手绢摊开捂在自己脸上,竭力忍住哭泣。
  可哭声忍得住,眼泪忍得住,内心的悲伤却忍不住,她喉头不断翻滚着气息,急促地抽泣着。
  “小何……”
  “董……厂长,你放心,我……我会调整……好,我要……我要……开开心心……去见黄主席!”
  何如月强忍着内心的翻滚,就那样仰面捂脸,半晌终于调匀了气息。
  手绢拿下,眼睛已是红红的。
  她在车窗玻璃上望见了自己的样子:“没事,我可以的……可以的……”
  …
  病床上,黄国兴的脸色比之前差了很多,人也瘦了一大圈。
  但他新见到董鹤鸣和何如月进来,却十分高兴,干瘦的脸上绽开笑容,皱纹宛若刀刻般沟壑纵横。
  见二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黄国兴道:“还浪费这干嘛,我也新吃不了……”
  何如月蓦地鼻子一酸,差点又流下泪来。
  但她忍住了,强笑道:“挑能吃的吃呗。你暂时不能吃的,就让阿姨吃,阿姨最近照顾你也新着实辛苦,也新要好好补补身体呢。”
  黄国兴老婆原本生得白白胖胖的,这阵也憔悴了不少。她早就望见了何如月眼圈有些微红,像是刚哭过,再听她这么一说,知道是故意轻松气氛,不想搞得悲悲戚戚的。
  于是她也新抑制住情绪,微笑道:“阿姨还好呢,这老头啊,顶不愿意麻烦人,很照顾我。”
  董鹤鸣坐到床边,拉着黄国兴的手,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只是彼此都知道,聊胜于无。
  倒是黄国兴坦然:“这个病啊,我知道。咱们厂之前好几个都是这病走的,哎,折腾。我有思想准备,只求别太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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