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宁惊呼道,“不是说迷药吗,怎么又变成春.药了!”
既然是春.药,那骆冰河一开始的浑身无力又是为那般,难道是装的不成?
言祁道:“严格来说,这‘奴颜媚骨’虽是一种春.药,但药效刚开始时,却是也能发挥迷药的作用,甚至比最强劲的迷药还要厉害几分,这也是骆冰河一开始便浑身无力的原因。”
江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有什么法子解吗?”
就目前的情况,解药的话怕是没戏了,不过话本子里好像说过,中了春.药后泡冷水澡什么的好像管用。
“没有法子,也没有解药。”言祁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些不易察觉的别扭,“只有男女……行房事可解。”
江宁:“……”
柔姬这边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见她面红耳赤,眼神闪躲道:“骆大哥,你是为了救我才中了这药,我愿意。”
虽未言尽,但柔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骆冰河却极力反对,“不行,施柔你快离开,我不能,我不能的……”
骆冰河的药效俨然已经起效,神志开始越来越不清晰,本来是推开柔姬的手,此时在药效的作用下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而柔姬也没有阻拦,红着脸顺势倒进了骆冰河的怀里,天雷地火间,两人已经相拥着吻了起来。
变故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江宁先是一愣,随即便兴致勃勃地看起了这场活春宫,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打算。
言祁眼底满是无奈,提醒道:“江宁,非礼勿视。”
江宁头都没回,“哦”了一声,道:“那你出去吧,我一个人没事,不用你陪我。”
言祁脸黑如墨:“……”
终于在柔姬和骆冰河两人滚上床榻、衣衫渐落之前,言祁把江宁给硬拉了出去,直到来到出了院子的篱笆墙才松开她。
江宁这会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颇为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个,我这不是怕漏掉什么破梦魇的关键线索嘛,这才想着留在里面盯着他们来着。”
恩,没错,就是这样,她绝不是想要看什么活春宫!就算是,也打死都不能承认。
“当然了,我也知道像你们这种仙门世家的公子,定是做不来这种事,这才勉为其难地揽到自己身上,谁知你却不领情,真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啊。”江宁煞有介事道。
装腔作势这种事她一贯在小徒弟面前做惯了,这会对着言祁这张脸,做起来倒也顺手,丝毫没什么违和感。
言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静静地盯着江宁,一言不发。
江宁被言祁这副难以捉摸的样子搞得莫名有点心虚,但又着实不知在心虚个啥,就算她真的是色胆包天看什么现场活春宫,又关他啥事,江宁暗道。
“那个,我困了,要先睡会,你注意盯着点。”江宁没管言祁有没有答应,闪躲着眼神走到一块石头前做了下来,倚着身后大树,径自闭上了眼。
按理说,这梦魇场里的时间流逝与外界是不一样,也许这里的匆匆一世,只是外界的须臾片刻,而江宁和言祁的元神虽进到这梦魇场,但消耗还是与外界时间流逝相挂钩,所以,这会江宁根本就不累,所谓的睡会也只是在闭目养神。
可谁知,江宁养着养着竟头一歪,真的睡着了!
言祁对此似乎并没有很意外,径直也走到江宁身侧坐了下来,然后轻轻扶着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上,整个动作瞧着煞是娴熟。
江宁似是也终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地在言祁肩头蹭了蹭,一脸餍足。
迎着山间的夜风,言祁低眸看着江宁,目光轻柔似水,唇角浅浅上扬,许久,才轻叹一声:“这一心虚就装睡的毛病,果真是改不了了。”
而且,还次次都能睡着……
不知为何,柔姬这一夜的记忆并未跳过,于是,屋内春宵一度,而屋外江宁和言祁两人,就只能在这荒郊野岭外等了一夜,直接到日出之后,茅草屋的房门才再次被打开,骆冰河轻手轻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言祁见状,单手扶起江宁的头,慢慢让她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然后才起身轻晃了晃她。
江宁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仰着头看向言祁,脸上明显有些被人叫醒不爽:“你做什么?”
言祁指了指不远处的骆冰河,道:“人出来了,要跟过去看看吗?”
江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骆冰河刚好出了小院,正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这一大早的,他这鬼鬼祟祟干什么呢,定是有鬼,走,咱们跟上去瞧瞧。”江宁边说边站起身,拉着言祁便跟了上去。
两人跟在骆冰河身后走了不远,就见其站在一根竹子前不动了,似是在等什么人。
半响后,一个黑色身影倏地从一旁山坳处翻了过来,单膝跪地抱拳,冲着骆冰河行了一礼。
待那人抬头,江宁看清那张脸后,不禁惊呼道:“这不是昨日那个邪修吗!”
第二十一章 入v三合一
因骆冰河背对着江宁和言祁, 两人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到一道冷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究竟何事让你这么着急传讯,连我说过的话都忘了, 恩?”骆冰河道。
江宁终于绕到了骆冰河的前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此时的骆冰河早已不是那个眉目俊朗的翩翩君子, 那双清凉眸子满是冷漠,眉眼之间有股说不出来的阴鸷。
江宁心里一咯噔, 原来这才是骆冰河真实面目, 而之前那些温文尔雅、谦恭知礼的伪装不仅骗过了柔姬, 也骗过了她这个旁观者,由此可见, 骆冰河此人心机有多深沉。
那邪修忙拱手请罪:“属下不敢,是闻君浩过来了, 现在就住在芙蓉镇上, 他嚷着要见主上, 属下怕他闹起来会耽误主上的大事,这才不得不过来禀报。”
“闻君浩?他过来干什么?”骆冰河眉心微蹙, 语气有些不耐烦。
邪修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眼骆冰河的脸色, 才低声回道:“他后悔了,说要停止计划。”
闻言,骆冰河脸上划过抹讥讽之色, 嗤笑了一声, 才冷冷道:“现在才想收手,晚了!呵,真当我是他手下那些酒囊饭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话那邪修自是不敢应, 犹豫了一下,说道:“这闻君浩自是不足为惧,只是主上,属下担心他若赖在芙蓉镇不离开,若是哪日再和闻柔姬碰上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怕是会耽误主上的大事。”
骆冰河眼底划过一抹凌厉,“带我去见闻君浩,也是时候让他明白了,究竟谁才是做主的人。”
邪修显然有些意外,不禁看了小院的方向,昨日的计划,他参与其中,那‘奴颜媚骨’还是他撒的,自是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
犹疑一瞬,邪修还是出口提醒道:“现在吗?若闻柔姬醒来见不到主上,怕是会生疑。”
骆冰河沉声道:“无事,我出来前给她下了些迷幻散,大约要到午时之后才能醒。”
看着骆冰河和那邪修离开的身影,江宁下意识便要跟上去,可刚抬脚衣袖却被人往回扯住了,动不了。
江宁拧着眉扭头看向身后,言祁冲着她摇了摇头,平静无波地说道:“没用,我们过不去。”
江宁一愣,这才恍然回过神,是啊,他们现在身处在柔姬的梦魇场,离不了柔姬太远。
其实,梦魇场的存在既局限于梦魇的主人,又在某些方面跳脱于梦魇主人的意识,比如现在柔姬的梦魇场,陷入其中的江宁和言祁也只能在柔姬附近活动。
但同时在这个范围里,这个时间段内发生的事,不管是柔姬知道或不知道的,他们都是可以看到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江宁他们能看到骆冰河和邪修见面的这一幕,因为此时他们离柔姬不远,在梦魇场涵盖的范围,但若是再想往外走,那就出不去了。
“你可知,这闻君浩是何人?”到目前为止,柔姬这段梦魇里还并未出现闻君浩此人,不过江宁心里大概也有了猜测,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言祁微微颔首,道:“闻君浩是闻家现任家主,闻寂川的父亲。”
果然如此,这闻君浩就是柔姬的同胞哥哥。
把前后的事一串起来,江宁也大概理清了事情的始末,怪不得这骆冰河这般了解柔姬的喜好,原来有闻君浩这个自幼看着她长大的哥哥做内应,至于个中缘由,无非就是闻君浩想要彻底毁掉这个从小到大样样都强于自己妹妹罢了。
只是,这骆冰河的目的又是为何?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简单的人物,自然也不是闻君浩可随意驱使的,那他这般以自身为诱饵,引柔姬上钩,绝非仅仅是想要毁掉柔姬这么简单,其背后定有什么大阴谋。
但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阴谋,对江宁来说也是无济于事,以她现在元神的魂力,也只能在柔姬意识最微薄之时,趁虚而入,达到破梦的目的,至于给柔姬提醒什么的,根本就做不到。
在这梦魇场中,江宁和言祁就顶多算是柔姬这段故事的旁观者,能看,却什么都做不了。
再说了,这些事情早已发生,梦魇归结到底也只是当事人对已发生事的执念而已,即便阻止了又有何意义,往事不可追,顶多也就是终止了一场大梦罢了。
江宁鲜少有这种无力感,世事无常,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早已看透,自是不会这般容易伤春悲秋,只是她一想到柔姬眼里炽烈的爱意,便不禁想到了她娘,记得小时候她娘每每在看她爹时,眼里也有同样灼热的爱意。
当年她爹娘在同上古神兽大战之前,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四处游历,所以遇到上古神兽时,江宁也就在一旁,她是眼睁睁看着她爹娘双双陨落。
而这么多年,有件事江宁一直压在心里,当时六界之人皆以为她爹娘是双双遇难陨落,其实不是,那时她虽然年幼,但也知道她娘是有机会活下去的,可是在她爹陨落后,她娘也失了生的念想,选择了与那已奄奄一息的上古神兽同归于尽。
江宁至今都忘不了当她爹陨落时,她娘眼里那瞬间的绝望,仿佛对世间顷刻便没了留恋,那种绝望每每想起,都让她从不禁心底发凉。
江宁至今都不懂,要到底有多爱一人,才会这般义无反顾。
而这些日子旁眼瞧着,江宁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柔姬和她娘很相似,都是爱到毫无保留那种人,那可想而知,当她得知真相后,爱意熄灭的那瞬间该有多绝望。
江宁想到这些情绪不免有些低落,整个人闷闷的,只是当她转过身,看到默默站在她身后的言祁,不知为何,莫名让她心安了不少。
这种感觉很奇妙,又有些似曾相识,只是还没当江宁理清这种情绪,言祁便打断了她。
“回去吗?”言祁声音有些低沉。
江宁点了点,“嗯,回去吧。”
骆冰河总会回来的,究竟有何图谋,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反正改变不了,早知道晚知道也就没这么重要了。
言祁轻“嗯”了,侧身给江宁让出路,示意她先走。
江宁一愣,抬腿便往回走,言祁落了两步,跟在她身后。
*
果然如骆冰河所料,柔姬是在午时后才醒过来的,那时,骆冰河已经回来了,继续在柔姬面前扮演着郎情妾意、互许终生的戏码。
而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大概是为了让柔姬在这段感情里陷入的更深一些吧,骆冰河竟一直留在这竹林处的小院里陪着柔姬,两人俨然已同寻常夫妻般的生活,平淡但安稳,简单却美好。
还好这部分记忆也只是一闪而过,江宁站在白雾萦绕般的虚空中,旁眼观着柔姬对着骆冰河眉欢眼笑的一幕幕,心绪复杂万千。
视线一转而过,时间蓦地慢了下来,江宁再次站到小院里,暗道: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一刻。
若她推断无误的话,终于要到骆冰河撕开真相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但对柔姬来说却是天塌地陷的开始,因为,骆冰河不辞而别了。未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柔姬发了疯地找遍了芙蓉镇的每个角落,都毫无结果。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日子,柔姬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苦守在竹林小院里,从日出到日落,从星稀到月明,江宁眼睁睁看着曾经那个让人瞧着心里就敞亮的明媚少女,日渐变得沉闷、低迷,浑身上下似是被绝望笼罩着,对生活和未来失去了信心。
若是说骆冰河和闻君浩一开始的打算是要毁了柔姬,那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他们成功摧毁了一个少女的信念和希望。
特别是像柔姬这种,打小便是天之娇女,几乎就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这一重击可能让她这一辈子都走不出来,至此萎靡不振。
就这样,柔姬在竹林小院里苦熬着,眼瞧着日渐消瘦的佳人就要熬不住了,这一日小院的门终于被人从外推开了。
来人是一身凛然之气的中年男子,通身上下有股子上位者的气势,而他手边牵着一个小男孩,正是闻寂川。
江宁暗道: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闻家现任家主,柔姬的爹。
果然,坐在门口愣神的柔姬看到来人,反应慢了半拍,怔怔地喊道:“爹……”
闻父看到女儿这般憔悴的样子,脸上划过抹心疼之色,快步走到柔姬面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柔儿,爹来接你回家。”
这时闻寂川也走到柔姬的面前,拉着她另一只手,说道:“姑姑,我想你了,咱们回家。”
柔姬看着面前的至亲之人,这些日子的委屈和彷徨无搓一股脑全涌了上来,眼泪瞬间像断了线水珠般,“爹,小川,我……”
话还没说出来,柔姬已经泣不成声,趴在闻父的怀里哭着哭着竟昏了过去,这下子可吓坏了闻父和闻寂川,两人手忙脚乱地把柔姬抱回屋子里,让随行的仆人去就近的芙蓉镇请来了大夫。
大夫诊断过后,给出的结果竟然是,柔姬怀孕了!
柔姬醒来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后,沉默半响,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下床,径直跪了在她爹的面前,“爹,女儿不孝,败坏了咱们闻家的门风,可这孩子我想生下来,所以,爹你就把我从闻家家谱上除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