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别忘了,咱们下山前是怎么答应师父的,无论如何都要护住江宁师妹。”孔华道。
“再说了,外面这么多阴魂,师弟你这怕鬼的毛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就别添乱了,替我们保护好师妹。”
骆寻满心羞愧,此时非常痛恨自己的不争气,这些年来为了他这怕鬼的毛病,师父和师兄弟们没少费心。
而且,此次下山历练,师父也是希望他能以毒攻毒,把这毛病给克服了,可谁知,这才刚下山便遇到这种事。
事已至此,骆寻再是万般不愿,也只能闷声应下来。
“好,师兄们放心,我便是豁出命去,也定会护师妹周全。”
孔华拍了拍骆寻的肩膀,稍作停顿,说道:“若是我们……回去告诉师父,我们没有辱没凌绝峰的门楣。”
这破庙内共有五人,除了江宁和骆寻,包括孔华在内的另外三位凌绝峰弟子,均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
外面是高阶凶尸,整个乱葬岗的阴魂野鬼又都听它驱使,纵然他们平日再年轻气盛、心比天高,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是螳臂挡车。
其结果昭然若揭,必然是刀尖上起舞——凶多吉少!
江宁左看看右看看,颇为无奈,她这个透明人当得可真是太窝囊了,危急关头竟成了拖累,但心里又不免有些触动,这些人对原身确实很好。
在原身的记忆里,因原身的爹娘在十几年是为了凌绝峰而丧命的,遂门派内上到掌门,下到师兄弟对她都照顾有佳。
其实,按照门派内规定,像原身这般先天灵根不佳之人,根本无法成为凌绝峰弟子,但她还是破例拜在了掌门门下,得到了整个门派的庇护。
平日里,师兄弟们也从未因她修为低而欺负她,相反的,门派内众人对她都很好。
不过,原身却因自卑,整个人像个鹌鹑似的,整天蜷缩着,沉默寡言,喜欢独来独往,平日里,也就与骆寻稍微熟络一些,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宁成了原身后,并没有多慌乱,也未引起众人的怀疑,只要继续保持透明人的做派,她完全有把握瞒天过海。
只是事与愿违,江宁知道,她接下来所作所为定会与原身有所出入,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先度过目前的困境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反正,她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三个少年命丧这荒郊野岭的。
看着庙外越来越浓的黑雾,江宁暗暗盘算,为今之计,怕是只有速战速决才行,否则被这玩意招来更多的帮手,那他们这帮人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灵阵的结界又松动了几分,眼看就要被攻破,事不宜迟,江宁果断咬破手指,拿出符纸,默念咒语,几笔勾勒出一张驱鬼符。
江宁来到骆寻跟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引燃驱鬼符,绕着骆寻转了一圈,又往他怀里塞了张符,“这驱鬼符遇阴气既散,阴魂野鬼近不了你的身,待会你就待在圈里面不要出去,不要添乱。”
“这什么驱鬼符,真有这么厉害?师姐,你可别坑我啊……”
骆寻下意识便是不相信江宁,不过,也无怪乎他质疑,在整个修真界,遇到邪祟都是直接斩杀,符篆只是辅助,不做攻击,常见的符篆只有传讯符、明火符、聚水符等等,大概也都是日常生活之用。
“只要你老实待着,没人坑得了你。”江宁没这么多闲工夫同他解释太多,只没好气地道。
“哦,对了,你待会还是闭上眼吧,万一不小心被鬼吓出来了,那你可就把自己给坑了。”
骆寻:“……”
恰好此时,灵阵结界骤然被击破,凶尸没有了阻碍,径直朝着庙内走了进来,那些阴魂野鬼更是见缝插针,从四面八方想涌进这破庙。
江宁默念净口咒,手中的符纸倏然一动,有如破竹之势,袭向那具凶尸,同时她左右开弓,另外几张符朝着四周飞去,把凶尸和那些阴魂阻挡在了庙外。
“孔师兄,咱们要先把那凶尸制服才行,那凶尸身上必有牵引,你们掩护我,挡住周围的阴魂野鬼,我去把那牵引给拔了。”
像凶尸这种邪祟,分为低阶和高阶,低阶凶尸只会依靠本能嗅到人的气息,然后主动发起攻击,对普通修仙者来说,一般不足为惧。
而高阶凶尸,攻击力就强很多,又因有一定的灵智,能驱使阴魂为其所用,若是遇到个厉害点的,那就真的很麻烦了。
显而易见,江宁他们遇到的,就是有点厉害的凶尸。
但即便是再高阶的凶尸,归根到底还是凶尸,无法与人相提并论,它的灵智只能汇聚在一处,这地方便是凶尸的牵引。
像对付高阶凶尸,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拔去它身上的牵引,使其沦为低阶凶尸,这样的话就不足为惧了。
孔华“啊”了一声,愣愣地看向江宁,显然没反应过来。
形势已刻不容缓,江宁没时间再多做解释,径直冲了出去,“帮我掩护,我去对付那凶尸。”
孔华这才回过神来,忙唤上另外两名师弟,一同冲出了破庙去帮忙。
若是平时,孔华自然不会这般听话,任由江宁去冒险,但刚刚看到她露了一手,显然被惊叹到,至少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用符篆来攻击邪祟的,而且还成功了!
对于江宁突然的变化,孔华也略有惊疑,但他也知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先摆脱险境才是。
看了眼不远处正与凶尸周旋的江宁,孔华挥手斩杀了意图近他身的邪祟,突然有种强烈预感,今晚可能只是有惊无险,而他们师兄弟三人也不必命丧于此。
江宁这会可顾不上孔华怎么想的,应付这具凶尸对她现在这副身体来说,颇有些麻烦,灵力不足,也就意味着不能硬碰硬,只能与其打太极,暗中找到它身上的牵引,然后再攻其不意。
与此同时,她还要提防其他邪祟近身,真真是□□无术!
“师妹,我来帮你。”
孔华不知何时来到了江宁身旁,挥剑朝着高阶凶尸攻击,高阶凶尸感觉到危险,转身与孔华纠缠了起来。
江宁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趁着高阶凶尸与孔华对阵时,她侧身到了凶尸身后,终于在其后脑勺处看到了一抹微弱的光。
这就是高阶凶尸的牵引,灵智的汇聚处,只要毁掉这牵引,就大功告成了。
“师弟,把你的剑借我一用。”江宁冲着庙内的骆寻喊道。
没办法,原身因灵根太差,修不了剑道,自是没有佩剑,只能向骆寻借剑。
而此时庙内的骆寻正双手捂住眼,蹲在地上,听到江宁的声音后,他下意识抬起了头,直接与半尺远处的獠牙恶鬼来了个四目相对,吓得他踉跄几步,直接退出了江宁刚刚给他画的符圈。
四周的阴魂野鬼见骆寻从符圈内出来,如同野猫闻到腥味一般,一股脑朝他涌了过来,吓得他面色惨白。
索性,他怀中还揣着江宁给他的符篆,四周的邪祟刚一近身,便被弹了出去,他暂时并没有性命之忧。
短时间的慌乱后,骆寻手忙脚乱地重新回到符圈内,声音抖得不行,“师、师姐,我,我灵力使不出来了……”
怕鬼不可怕,可怕的是骆寻一见到鬼,因为害怕浑身的灵力愣是使不出来,这才是最致命的。
江宁见状无法,翻手把手中的符篆拍向高阶凶尸,孔华应付这凶尸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她要进去拿剑,以防万一,只能用符篆先拖住凶尸几分,给孔华减缓些压力。
快步走进破庙,江宁从骆寻手中接过剑,忙转身跑了出去,当她赶回来时,那具高阶凶尸的双手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掐着孔华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刻,江宁忙把全身的灵力汇聚在手中的剑上,剑头直指那高阶凶尸脑后的牵引所在处。
‘咣’得一声,众人众鬼闻声看过来,空气蓦地一滞,江宁盯着那勉强刺入凶尸牵引处的剑,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
她知道原身灵力弱,但没料到会这么弱!
这一剑,她可是拼着灵力耗尽的打算,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真的是一波操作猛如虎,仔细一瞧二百五!
这种奇耻大辱,换做任何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怕是撞墙的心都有了。可是,江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尴尬了一瞬后,便恢复如常。
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这是江宁自认豁达的处事信条之一。
江宁这一剑虽刺得不痛不痒,但毕竟高阶凶尸的牵引处是其命门所在,它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危险,抬手便想挥去脑袋后悬着的剑,索性孔师兄眼疾手快,倾身向前困住了它。
不敢再托大,江宁忙拿出符纸,嘴里默念一段咒语,一道符光乍现,直挺挺地射向剑柄处,只听“噗嗤”一声,剑刺入凶尸的脑袋,凶尸的牵引被整个击碎。
“吼……”高阶凶尸发出刺耳的咆哮声,一掌击飞孔华后,转身朝着江宁的方向发起攻击。
“师妹/师姐,快躲开。”少年们齐声喊道。
这具高阶凶尸刚受到致命一击,俨然是强弩之末,可尽管如此,它的杀伤力仍是不容小觑。
江宁此时已有力竭之势,然而性命攸关,她只能咬着牙捡起地上的剑,侧身、抬手、挥剑,一个呼吸间,那具凶尸轰然倒地,激起一地尘土。
孔华等人看着一旁孑然持剑的江宁,目瞪口呆,转折来得太快,他们根本没看清江宁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当看清地上凶尸的情况后,几人心里不由掀起惊涛骇浪。
一剑封喉,直接斩断凶尸的脖颈,这么快狠准的剑法,整个修真界怕也找不出几人吧。
没了高阶凶尸的指挥,剩下的邪祟突然暴躁起来,孔华和另两名凌绝峰弟子不敢松懈,忙集中精力对付起这些邪祟。
但好在因群龙无首,乱葬岗的邪祟战斗力急剧下降,很快便以一盘散沙之势被斩杀殆尽。
经过一场惨烈的打斗后,破庙外恢复了平静,江宁跪坐在地上,不由呼出一口浊气,瞧着甚是狼狈。
一阵夜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血腥味,江宁心里不禁庆幸:还好最后关头她挺住了,要不然好不容易捡来的一条小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凶尸手里了,那估计她得憋屈死。
只是,刚刚的事,她又要如何同其他人解释呢……
第三章 约好一起做废物?
符篆之事还好说,毕竟原身以前就喜欢研究这些,她顺水推舟,倒也能遮掩的过去。
可是,她最后露的那一手剑法又要如何解释呢?
霄渺仙府修的是剑道,她家里什么都不多,就是仙家的剑谱多,江宁也是自幼便习剑,各家剑法均被她练得行云流水,即便不用仙法灵力,她的剑法中也自带着杀刃之气。
就单论剑术,六界之内也鲜少有人能赢得了她!
可偏偏原身因为灵力太弱,根本无法凝气御剑,自是未练过剑的,那她这身剑术要从何而来啊……
“是我眼花了吗,师姐,你刚刚那剑出得也太快了吧,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骆寻不知何时从破庙里走了出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孔华闻言,也若有所思地看向江宁,他刚刚离江宁比较近,对他的震撼自然比其他人都要强。
若不是凶尸伤口处看不出任何灵力损伤的痕迹,他都要怀疑面前这人是不是他们那个天生灵根不佳,无法凝气御剑的小师妹了。
江宁左看看又看看,一脸茫然地回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看那凶尸马上过来了,我拿起剑便朝着它脖子挥了过去。”
性命垂危的时刻,把这种反应归结于情急之下的爆发力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但江宁也知道,今日之事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说辞,日后怕是会留下隐患。
万一再被旁人误以为她是夺舍重生的邪修,那就坏了,毕竟以她现在的实力,成为众矢之的后,也就意味着小命危矣。
果然,江宁的话音刚落,孔华便问道:“江宁师妹,你的符术是谁教你的?还有,你开始修炼剑道了吗?”
江宁刚刚所施展的符术已经远超孔华的认知,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符篆做攻击之用,至于那剑术,孔华只以为是江宁已经开始暗中修习剑道之故。
“孔师兄,我灵力太弱了,没法凝气御剑,还修不了剑道。”江宁摇摇头,神情似是有些落寞。
“不过,我找了些剑谱,一直都有偷偷练习剑法,我就想着若哪日能修剑道了,不至于和大家差的太多。”
这是江宁能想到最好的说辞了,说实话,她非常庆幸原身的不合群,整日独来独往的好处就是神秘,以至于她现在说什么,只要贴合原身的性格,符合常理,就很容易取信于人。
这具身体灵力不足是事实,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有所改变,这一点很好证明,修为稍高些的修仙者,一探她的灵根便知。而且,刚刚她那一剑确实也没用灵力,这也是事实。
剑法精湛,即便是普通人,只要勤加练习,也并非是做不到的。
所以,江宁觉得她这套说辞,完全能取信于人。
果然,少年们听完的话皆频频点头,显然认可了江宁的解释,似是在若有所思些什么,江宁也来不及探究,再接再厉说道。
“符术也没人教我,我天生灵根不佳,没办法像门派中其他师兄弟一样修炼,所以,我就想着看能不能找找其他法子。”
“后来,我发现自己对符术和阵法似乎有些天赋,便想着学一些也好,可我发现不管是师父,还是其他师伯,他们好像都不修符道,所以,我只能在藏书阁找一些古籍,然后自己研究……”
江宁这话半真半假,原身确实喜欢研究符术、阵法之类的,虽是整日里自己瞎琢磨,但凌绝峰很多人都知道,她这般说,自然也不会让旁人起疑。
孔华闻言,不禁惊诧道:“所以,用符篆做攻击之用,也是师妹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也不完全是,之前我看一本古籍上记载,说是符篆很早以前也有先辈做攻击防身之用,只是不知为何我翻遍藏书阁,都没找到修炼之法,只有零散的一些记载,所以,我就对着古籍自己琢磨。”
江宁欲言又止了片刻,看了其他人一眼,才说道:“后来,我慢慢琢磨出了一些符术,便去后山对飞禽野兽练习,有几次,我还偷偷下山,在山脚附近除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