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青忘了这事了,拍掌不好意思道:“等晚会我先包红包,不小心忘了。”
在鹏城包红包也不用红纸剪了,商店就有卖烫金字样的红包。
“你才刚工作,你给他包我还要给你包呢,就找你哥要。”罗兰娟大笑摁住姚青青肩膀道。
“我都这么大了——”过年回家她也给王子博和娟娟包红包了,虽然家里比她大的又都给她包回来了。
知道她创业,正需要钱。
“只要没结婚,就不算大,有你这么个堂姐,比起红包,不如长大了送你手下学英语。”罗兰娟会说话,“等以后考上好大学。”
她还问兄弟俩,“他们现在忙吗?活多吗?”
姚青青沉迷自己事业,没怎么探望两个哥哥。
兄妹三都没空,还是秦鹏泉给他们传的话,“干他们那行就是累,现在做得还好,鹏城需要房子,不怕没活干。”
姚青青的话一听就很外行,没深入了解。
罗兰娟点头道:“在外面赚钱就是累,我手艺还没落下,等哪天有空,我做些肉干,你可以当小点心吃,他们中途累了也能补两口。”
姚青青还没来得及客套,有人敲门。
罗兰娟前去开门,是个齐耳短发的大娘,背有点佝,发丝也是银灰参半,但装扮整齐,是个得体人。
“刚刚做了鱼片粥,一个人忙得开吗?实在不行我今天就可以帮你带孩子。”大娘往屋子里探视,和姚青青对上眼。
姚青青微笑。
罗兰娟接过碗,游刃有余道:“还行,老家亲戚也在这边,今天还能帮忙照看点,这粥真香,等吃完我洗了给你送去。”
“不着急。”大娘摆手。
“哎,谢谢大娘了,真不好意思,现在也没空招待你,麻烦你还惦记我,今晚我带孩子去你家坐坐。”
罗兰娟话说完,姚青青看到大娘脸上笑意深了,也不进屋里了,留下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她,就走了。
所以罗兰娟已经物色起小宝宝保姆了,好快。
姚青青佩服。
“早上一杯豆浆能饱吗?”罗兰娟将碗放桌上,抬手看眼表,“午饭早点吃?你晚上还要上课,上午在我这耽误了吧。”
有被体贴到,姚青青笑着说:“没有。”活早做晚做都是那么多,就当今上午休息了。
不过平常中午都去秦鹏泉那边吃饭,突然不过去,她得让他知道。
小宝宝需要人照看,姚青青出去买饭,顺便回家留个便条,让秦鹏泉知道她和罗兰娟在一起了。
想想她人际交往能力太一般了,都住了好一阵子,还没和邻居熟络起来,是她不主动吗?没想过要和邻里亲近?
她隔壁户是一对夫妻带两个孩子,比王子博娟娟他们小一点,不同的是邻居是姐姐弟弟。
她房子另一边则是小路。
回家的时候顺便看了眼邻居,和一双小眼对上。。
得到她的注视,屋里平头弟弟小嘴咧开,脸贴上窗栏,伸出小手喊:“带我出去玩。”一副囚.犯渴望放风的表情。
也许太激动,下一瞬,人就消失了,地板上传来砸地声。
姚青青吓到了,小跑到窗边,“小朋友你没事吧?”
视线往屋里探去,眸子又跟另一双眼睛对上了,是姐姐。
姐姐看了眼姚青青,去拉弟弟,斥责,“我说了这条凳子是坏的,你还踩它。”
把弟弟拉起来,做姐姐的还半蹲身子给弟弟拍灰。
有模有样的。
弟弟噘嘴,“没了。”没有其他合适的凳子让他踩了。
高的摔,矮的够不着。
他把凳子扶好,又要踩。
他姐姐拉住他,绷紧脸,教育,“我给你看连环画,不许捣乱。”
连环画天天看,弟弟早就腻了,挺着脖子要凳子,还朝姚青青挥小手,“带我出去玩。”
“笨蛋弟弟,妈妈把门锁了,我们出不去。”姐姐拍弟弟脑袋。
好家伙,姚青青还没因为弟弟行为哭笑不得,一眨眼姐弟俩就滚地上打起来了。
“你打我——”弟弟控诉。
“谁叫你不听话,还笨。”姐姐力气比弟弟大,又是一巴掌打在身上。
弟弟嗷一声,脖子一伸,张开嘴咬人了。
他姐动作熟练,虎口撑住他下巴,往上一推,尖牙看不见了。
“小朋友别打了——”姚青青拍窗,试图阻止他们。
姐弟俩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姐姐制服弟弟,一切才结束。
两人谁也没哭,可能这就是姚青青对邻居没啥印象和交际的原因吧,大家谁也没吵着谁,过得相安无事。
姐姐站起来,看向姚青青,“我认得你,你就住在旁边。”她替自己拍灰,还勒令弟弟,“你好脏,自己拍干净。”
“不要,我要出去玩。”弟弟凑到窗前跳跳,“阿姨,带我出去玩。”
“爸爸妈妈呢?”姚青青问。
家里好像没有大人。
“上班。”姐姐说。
“出去了。”弟弟气呼呼。
姚青青懂了,就是大人上班,没空带孩子,把人关在家里。
王子博和娟娟幸福得多,大姐工作性质原因,小孩能直接带去学校,上课时把孩子放办公室,反正有老师看着,大家互相照顾,都是这么过来的。
眼前想出来玩的弟弟她帮不了,可怜。
“爸爸妈妈下班就回来了。”她干巴巴地说。
弟弟眨眼,再一睁眼睛就水汪汪了,姐姐眼神也黯淡下去了。
这谁能抗得住啊。
姚青青也没想到她能成为两小孩的期盼。
她又不能守在这里,陪他们。
脑子一抽,问:“家里有纸和笔吗?”
姐姐点头,“有。”弟弟在家里转来转去时,她就在模仿连环画画画。
“那阿姨给你们布置一个任务,学习英文字母好不好?等阿姨回来,看你们做得怎么样,如果好,就给你们小礼物。”
弟弟跳脚,“我要小礼物,我要学习。”
十分钟后,姚青青将写好字母的纸条塞进去,供两孩子学习。
“……看得懂笔顺吗?写得越像就越好。”
姐弟俩齐点头,弟弟直接跑开当即就要写了。
给秦鹏泉留了纸条放门口,又托姐姐捎口信,姚青青挥一挥衣袖,走了。
屋里。
弟弟愁眉苦脸,他的字,那么——大,一点也不像。
“笨蛋,你都不会拿笔。”姐姐探头,鄙视道。
“你每天都在画画画——”生气了,摔笔了。
“妈妈也叫你画,谁让你不画。”姐姐拾起笔,有模有样地写下第一个字母。
谁能想到,幼年的英语启蒙,如此猝不及防。
后来好多年,姐姐还记得这一天,“姚老师那时住我隔壁,长得很漂亮。
“有一天她问我学不学英语?学得好她给我奖励。
“我答应了。
“因为那一天,我才有了今天。”
那时天是晴朗的,人们还没有手机,有一个大人哄小孩是让人写作业。
第96章 096 学习
罗兰娟让姚青青买一荤一素回来, 荤最好是肉汤,她还在哺.乳。
姚青青买了冬瓜炖鸡肉和炒丝瓜,没料到汤碗太烫, 她捧不回去。
老板给她扯了几片桑树叶,让她垫着碗端回去。
好在没多远, 一路走走停停,用不着多久就到罗兰娟家。
到家时罗兰娟正在喂奶, “你先吃。”她一只手撩衣服, 一只手抱孩子。
“没事, 我不急,等你。”屋子里已经收拾过了, 就是尿布还堆在一块,来不及洗。
姚青青犹豫要不要帮忙搭把手, 做多了有点过, 也不至于,自己还怪累的。
但做少了吧, 罗兰娟一个人带孩子的确很累,她要是碰上这种场景, 肯定希望有人帮忙的, 何况还是亲戚。
罗兰娟注意到姚青青的视线,先一步说:“家里没有热水,就先放地上了,给它剪了两件棉衣做尿布,管够。”她拍了拍小宝宝的屁股, 冲姚青青笑。
对哦,没有热水,不能洗尿布。
姚青青笑了笑, 不过,“小叔以后会来鹏城吗?”他们要异地了吗?还有小宝宝,姚成凡不过来,那身边不就没有爸爸了吗。
“看他怎么想了。”罗兰娟低头,给儿子顺背,“他自己有主张。”
这话说得,他们好像有分歧。
小宝宝吃完两个大人吃饭,罗兰娟记住姚青青兄妹三的住址,许诺身边的事安排妥当后找他们。
“……你打算做什么呢?”姚青青禁不住问。
“先看一圈,适合什么就做什么。”罗兰娟风轻云淡的口气让姚青青羡慕,一听就是有成算、有资本的。
吃过饭两人又聊一会,时间差不多一点半,姚青青道别了。
回家路上想到那对姐弟,目光四处乱瞄,想着给他们带什么礼物。
想想她童年都喜欢什么,好像只要是没见识过的新鲜事物都让她开心,新的吃食也是一样,买吃的?
但有了这一回后姐弟俩会不会经常惦记?以后总期盼着从她身上领取小任务,获得奖励,总这么消耗她负担不起。
她倒是可以这次之后冷漠,可既然给不了持续的快乐,最开始就不要给人期望嘛。
都是从小孩子长大的,姚青青知道那有多失落。
“……有意义的,小孩感兴趣的……”姚青青自言自语道,“……跟教育有关,学习上的……”
姚青青想送英语儿童读本了,带各种彩绘的那种,可两小孩看不懂,估计鹏城也没得卖。
电光火石之间,姚青青想到自己做!
童话书比教材书简单多了,语言简单,她一小时准能完成一本。
至于小孩看不懂,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看呗,看多了自然就认得了。
再想想,她都画童话书了,不如也出版,还可以附赠磁带,里面是读说,可以让大人带着小孩学。
姚青青越想越激动,她似乎又找到开拓财源的路了,活还简单轻松。
不过很快,她心中产生质疑。
街上四五岁的顽童嬉闹奔跑,手里举着糖人,脸上带着快乐的笑。
他们真的会愿意坐下来,看英语绘本吗?恐怕国语都不认识几个!
隔壁家的姐弟俩,也是因为出不去,才老实在家里待着的,能出去玩,哪个小孩能安安静静搞学习呢——
姚青青视线追随他们,微笑着叹气。
她还是别想太多,量力而行,现在教英语她都勉强应付,中学生的高考英语还没解决,想什么开拓市场呢。
送皮筋、羽毛毽子吧,两小孩在家就能玩。
…………
张英平中午匆匆赶回家,她还没开门,儿子就在里面撞门,急着要出来。
门缝开了一指,儿子就狗崽子似的,挤着身子钻出来,撒腿朝外边跑去。
她累,懒得追,“不许打架!玩一会回来吃饭!”
小男孩早就跑没影了,不知他是否听到嘱咐。
张英平一扭屁股,够墙上篮子,准备做饭。
“弟弟肯定会和人打架的。”姐姐来到张英平身边,淡定地说。
“你怎么不盼他好呢。”张英平心中不爽,手上的动作粗鲁,篮子里的土豆掉到地上,本就长了绿芽的土豆一砸,黑了一大块。
在姚青青看来这是绝对不能吃的,女人捡起来,和其他土豆捧在手里,塞到小女孩怀里,“拿刀削皮,别削太厚了,我去床上躺一会,一天天的,养你们两个累死了。”
张英平一边说一边朝床上走,鞋也不脱,两脚搭在床边人就躺下去了。
“爸爸不让我用刀。”姐姐抗议。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这也是在这,等你回农村,你看哪个女的不是从小干活,你弟都得捡柴、捡狗屎,让你美的,天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有饭吃……”说话声越来越低,到最后,床上的人竟打起了鼾。
大人睡着了,小孩只能干活。
她饿了。
菜刀沉,还钝,姐姐跑到脸盆架旁,把她爸宝贵的剃须刀拿下来,削土豆。
剃须刀刀片窄,每削一下就要把土豆皮抠出来,用起来并不方便,但比刀好使得多,皮削得也薄。
一点点的,五颗土豆也不知不觉削完,她跑去喊她后妈。
没错,张英平是她后妈,她亲妈生她时死了,她没到半岁,她爸就娶了后妈,没过两年就生了她弟。
照理来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分不清亲妈后妈,何况一出生就没了亲妈的人。
耐不住张英平大大咧咧不在乎,她不爱带孩子,亲生的、前面一个生的哪个都不爱带,两孩子要是惹到她,她就指着姐姐说“果然不是亲生的”,指着弟弟说“臭水沟里捡的,不该养”。
两个孩子亲爸不满女人言论,但管制不了,毕竟刨开外出赚钱的活,女人比他多了家里做饭洗衣的活。
人嫁给他没过上好日子,她也就是嘴上不饶人,孩子要是生病,她不会信老人的灌符水,而是找医生看病吃药,不耽搁。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张英平吃一堑长一智。
他不在家时,弟弟出生半年发了一回热,她听家里老人喂符水,结果病没变好,一日比一日严重,还吵得她心力交瘁。
最后让医生看了,病是治好了,但人也说了要是早点来,吃两天药就好了,不用像现在,天天打针,费老鼻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