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说的老太太心口猛地一堵,老太太有些诧异,直到看见帕子上的血点。
“老祖宗!”
喜鹊头一个发现异样,也没心思再去管立春,连忙跑到了老太太面前。
看着老太太突然变得惨白的脸,喜鹊皱眉,心中暗道大事不好。
“快去叫大夫!去把清河所有的大夫都请过来,还有,去把老爷请过来!还有南安太妃,这件事不要惊动旁人!”
喜鹊捏着一把汗,看着老太太的神色便知道事情不小。想必是立春说的话太重,将老太太刺激到了。
不过此刻她不能慌乱,否则事情若是闹起来,那便是整个清河都要来看蒋府的笑话。
“太太,你别哭了!”
见柳氏在旁边懵懵懂懂的,还在抹泪。喜鹊跺脚喊了一声。
“先把老祖宗抬回仁清堂,人都不能动了,你们还拽什么。快去将上好的锦缎叠成席子啊,快啊!”
众人听了这话,方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连忙按照喜鹊的吩咐去做事。
等到将老太太抬回到了仁清堂,蒋老爷冲上来问喜鹊到底出了什么事。
喜鹊明白若是这件事跟老爷说了,那太太日后的处境定然不好过。说与不说,还是要等老太太醒了在做定夺。
“老太太今日想必是吹了凉风,吃多了酒。老爷,还是先让大夫来看。”
喜鹊选择了隐瞒,先将这件事搪塞了过去。
“对对对,大夫呢,有没有去叫大夫。”
蒋江鹤颔首,他也有些着急。老太太虽然不是嫡母,但对于他来说,情意匪浅。
“老爷稍安勿躁,已经去请大夫了。”
“世侄,不必这般忧心。我这个老姐姐是久经沙场的人,不过就是今日事情过于繁杂了些,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先出去,不要在此处吵闹。”
一旁的南安太妃虽然也忧心,但是面上却还是镇定的。
“是,是侄子有些着急了。”
蒋江鹤原本就喝了酒,所以听了这话着急。跟着 南安太妃出门,吹了一阵冷风之后也就镇定了下来。
只不过他看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柳氏,低声问道。
“太太呢?怎么不见。”
喜鹊听了此话,眉头紧皱。
“糟了,这立春怕是要跑了!”
第11章 南安太妃阻止查凶手
夜色已深,厅内敲敲打打的声音逐渐停歇了。那些个亲戚友人们都从大门按照安排流水般的出去,外头街道停满了车马。
各自的丫鬟小厮们都立在车旁,巴巴的望着自己家的主子出来。
街道两侧人挤人,不免的便有吵闹。
这些贵人们中有互相结梁子的,在蒋府用膳之时自然会妥帖的将她们分开。然出了府门,车马下人们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
这不,侍郎张家便同前御史台刘家的下人们便争执了起来。
不过是争着谁的马车先走的问题,居然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指听见口沫乱飞,蒋府的下人们连忙都来劝架。
因为人手不足,不远处的东南角门的看门婆子和小厮也都一并过来了。
自然是要趁着主子还没出来将此事摆平的,否则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故而东南角侧门一时间无人看守,没有瞧见一顶小轿子从角门静悄悄的出来了,拐弯便进了不远处丫鬟婆子们经常走的巷子,往不远处的永州码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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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老爷正在寻您呢,说是老太太不好了。”
含冬匆匆忙忙的找到柳氏时,柳氏正在梅园里头独自一人坐着。
她今日穿了一袭红衣,坐在红梅底下,远远的端详着像是一幅画。再看人时,一双泪眼朦胧的眸子,神色黯淡。
见含冬过来,柳氏连忙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泪。
“可有请先生来?”
“早就将清河数得上名字的先生大夫都请来了,只是奴婢在外面瞧着,老太太似乎并不太好。”
含冬面色焦急,见柳氏脚步踉跄了一下,连忙伸手将她扶稳。
“太太这是怎么了?”
含冬在柳氏身边最多也就是个端茶倒水的二等,许多事情入不得她眼中去。今夜晚上发生的事,她更是不知情。
“没什么,我也觉得今日头有些发晕。咱们还是先去瞧老太太吧、”
柳氏连忙摇头搪塞过去。
二人赶到仁清堂,柳氏见过了南安太妃和蒋江鹤,抬眼便看见了喜鹊。
喜鹊朝她使了个眼色,柳氏当做没瞧见一般别开了脸。
见状,喜鹊气的跺脚。
柳氏身边的立春已然不见了,如今她身边是含冬在伺候着。
方才喜鹊也吩咐秘密的在府中找,是半分踪迹都没发觉的。也不能为了找一个丫鬟闹得沸沸扬扬,故而喜鹊此时只能干着急。
“你去了哪里?听喜鹊说,老太太先前是同你在一起的?”
蒋江鹤问柳氏,面色严肃。
柳氏压着心里的惊慌,低声道。
“老太太先前是同妾身在说话,只不过说着说着便突然晕了过去。仓皇之中,妾身也吓了一跳,觉得头疼。又怕在这里呆着耽误事,故而叫含冬扶我回去吃了点药。”
说完,柳氏看了一眼含冬。
含冬不蠢,她何曾带着太太回去喝过药。她犹豫的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里屋的门被推开了。
出来的人是白植,他脸色不算太好。
“白先生。”
蒋江鹤也顾不得管柳氏的话,起身朝白植走去。
“如何?”
“老太太是中毒。”
白植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含冬。
含冬不解的看着白植,一双眼睛无所适从的。见她这样,白植越发定了不能将话说出来的决心。
“不过具体是什么毒,在下查不出来。还是要等其他的先生们瞧了才知道。不过我已经给了催吐的方子,看看老太太能不能吐些出来吧。”
说完,白植叹了口气。
“下毒!”
蒋江鹤听了此话,怒火中烧。她们蒋家这么多年,还从未出过这等的丑事。
先前沈姨娘死了已然是天大的事了,如今老太太居然还被人下毒?
蒋江鹤捏着衣袖,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将老太太这几日的饮食都好生的查看一遍,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在蒋府作祟。”
见状,南安太妃连忙抬手,低声道。
“世侄,你随我来。”
蒋江鹤不解的看着南安太妃,但还是跟着南安太妃走到了廊下。
廊下空无一人,南安太妃方才开口。
“今日是你四女儿满月的日子,老太太今日进食的皆跟外头人差不多。若是要查,是不是要将外头宴席里头的东西都细细的查一遍?”
“那是自然的!”
蒋江鹤重重点头。
南安太妃摇摇头,这蒋江鹤虽然在政事上极为清明,但是这后宅的事情他还是想的过于简单了些。
“今日满月酒,你们家摆了至少上百桌。这里头有多少是请的外面的厨司你可知道?那些厨司们用的器皿厨具,包括那些个茶水点心,莫非都是你们家的下人们一一置办的吗?
便是真的你们要求他们去置办,但是话放下去了,下面的婆子们难免就没有偷懒的。你若要查,势必是要审问那些从外面请过来的厨司们。那这事可就藏不住了,到时候只要有个嘴上没把门的说出去,那今日这些过来吃了酒席的人,势必人人自危。
蒋府摆宴席,连吃食都看管不住,你让老太太的脸面往哪里搁。更何况,沈家刚出事,蒋府作为姻亲,此刻不宜再有任何的风言风语了。上头的那一位什么性子,你比我这个老婆子清楚的多。”
南安太妃说了一大段话,字字都是因为跟老太太关系匪浅,方才开了这个口。
她说的没错,这件事的确不能再闹大。蒋江鹤眉头紧皱,心中气急。
“可母亲总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先将院子里的人好好拢住,一切都等她醒了再说吧。反正严查是决不能的,她活了这一辈子,心中自然要比我清楚。你且放心,她不会怪你。”
南安太妃摆摆手,她虽然也担心老太太,但是这事目前也只能暂时按下。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蒋江鹤默默的叹了口气,随即看向屋内,也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挺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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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橱阁中,蒋离被吵得睡不着。她瞪着大眼睛,透过纱窗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老太太出事了,是中毒。这些是巧娘跟旁人聊天的时候她听见的,不过奇怪的是,书中似乎并没有这个情节。
蒋离不解的眨巴着眼睛,想来是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吧。不过蒋离还是很担心老太太的,她想着若是能去瞧瞧便好了。
于是蒋离便伸手扯了一下巧娘的衣袖,巧娘本来正在打盹,被人扯了一下,猛地惊醒。
“四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饿了?”
蒋离摇摇头,指了指门外,嘴里咿咿呀呀个不停。
“四姑娘,今日可不能再出去玩了。你是不知道,外头出事了。”
巧娘叹了口气,随手将蒋离抱在怀中,用平常哄小孩的姿势慢悠悠的摇着。
“也不知道咱们府上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这才一个月呢,便接连出了两件事。等老太太好了,一定要让她去青山寺住上几天,去去晦气才行。”
巧娘信佛,老太太自然也是信的。
蒋离皱眉,看巧娘的这个样子,想必老太太如今的情况是真的不乐观了。她前世是个医药销售,大学硕士都是念的医科。
若不是因为家中欠债急着要钱,她也不会拼死拼活的去做医药销售。
若是她能看看老太太,说不定能想到法子呢?
只不过蒋离看着的手,不过才一个月大,就算能想到法子又有什么用,就连话都不会说。想到这里,蒋离不由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又在叹气了。”
巧娘见四姑娘年纪小小的,便喜欢多愁善感,连忙伸手将蒋离皱起来的眉头抹平。
“你可不能像沈姨娘一样,一天到晚多思多虑,这对身子可不好啊。”
蒋离听了,竟有点想笑,巧娘是真的关心她。
“你若是真的睡不着,我便给你唱曲儿吧,我家老大小时候也经常夜里惊醒,我都是给他唱曲的。”
巧娘见蒋离这么精神,想着小孩子这样熬下去肯定不行,便哼了起来。
唱的是方言,大约是清河附近镇子上的话吧,蒋离听不太懂。但是巧娘的声音很柔和,那曲子也是温柔的。
被这么哄着,蒋离居然真的有了些困意,没过多久,便抵挡不住身体的疲倦,睡了过去。
怀中的蒋离睡着了,巧娘方才敢偷偷跑出去,想着能不能打探出老太太的消息。
巧娘溜到主屋,正好看见喜鹊正拿着一个罐子从里间走出来。巧娘连忙上前去,轻声问道。
“老太太如何了?”
“吃了白先生催吐的方子,如今已经将毒吐了个七七八八了。老太太的脸色也好了些,听他们说,命保住了。
如今他们正在看那个毒是什么,已经看了许久,还没个结果。”
喜鹊淡淡的说道,面色疲惫。刚才伺候老太太吐了许久,看着老太太这么难受,喜鹊心里也不好受。
“没事就行,可有查出来是谁下的毒?”
巧娘也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按住胸口,真是好生凶险。
“没查……”
喜鹊颇为怨念的开口,“如今也是查不了的,府上有这么多人。老太太今日吃的东西也杂乱,只是……”
“只是什么?”
巧娘见喜鹊似乎知道一些内情,连忙开口问道。
“先前我同老太太原本是打算处置立春的,立春对老太太破口大骂说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话。
说着说着,老太太便晕厥了过去。再之后,立春人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究竟去了何处,我去问太太,太太也只是哭。我没有法子了,只能明日去找老爷。”
喜鹊叹了口气,说不定老太太的毒就是立春下的呢。
“这立春,真是个过了筛子的破黄豆!居然敢编排老太太的不是。”
巧娘也不喜欢立春,此人素来狗仗人势,他们两个不对付很久了。
“可是太太一心护着她,如今也只能指望老爷将人找回来了。”
喜鹊颔首,听见巧娘这么骂立春,她心里也好受了一点。
“你明儿就去找老爷,可不能将这事帮太太瞒着了。依着我看,那太太也就是表面上装的一尊佛,背地里还不知道什么嘴脸。”
第12章 妾身不过只是想要管家权
外头梆子敲了两声,客人们终于慢慢的走完了,蒋府重新回归了宁静。
只不过外头的下人们还在熬着大夜收拾着庭院,仁清堂这边也并不安逸。
老太太虽然已经服了药,脸色好了些。但是那毒药众人争执了许久,都没有说出个结论来。
其中有个老大夫,说这个毒药是紫藤花的种子,很快便被白植反驳了回去。
“不会是,且不说这东西没几个人知晓。我瞧着老太太的症状也不像是的,紫藤花种子哪有这般吓人。”
“症状虽然重了些,但是那下毒之人万一是下在茶水之中,剂量放了许多,也是能有这个效果的。”
那老大夫同白植素来关系不错,也知道白植是在年轻大夫们中脱颖而出的,故而说话也是商量着来。
却没有料到,今日的白植跟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模样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