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忍则乱大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和尚念经一样，在心中叨叨了好几句，蓝牧舟长长地舒了口气。
只是那一头咋咋呼呼的黄毛，看起来就像是炸了毛的猫。
他脸上带着僵硬的假笑，咬牙切齿道：“我不撸袖子总行了吧？”
手机蓝牙连了音响，空荡荡的练习室中响起了一段酷炫的音乐。
而蓝牧舟，在音乐响起的瞬间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平日或是暴躁或是慵懒的眼里，一片认真，如同变了个人。
虽然只是给戚默表演，却像是登上了舞台一样，每个动作都毫不拖泥带水，位置恰到好处。
黄毛像是带着少年的活力，在空中晃了晃。
他节拍踩得极准，像是这段舞蹈早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甚至于每个小表情，都安排得恰到好处。
难以想象，这是用一个晚上就扒下来学会的片段！
随着一个爆裂的鼓点，蓝牧舟的动作猛然卡住。
他像是面对镜头一般，冲着镜子稍一扬头，完美抓住了最好看的侧脸。
戚默托着下巴，视线落在蓝牧舟的身上。
这个世界的舞蹈和音乐都那么奇怪，可又莫名的和谐。
这段solo似乎也还不错。
“这段solo难度不大，只要你踩点踩对，动作有力度，不是问题。”蓝牧舟道。
戚默点点头。
她不否认蓝牧舟选的这段舞蹈很符合这个世界的潮流，但《全民偶像》这个节目，却是越让观众感觉到出其不意和差异化，就越有赢的可能。
于是她道：“你选的很好，但我有别的想法。”
蓝牧舟简直一口老血要吐出来，“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
“辛苦你了。”戚默直视着蓝牧舟的双眼，一下子把他的话噎了回去。
蓝牧舟顿时有一种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的感觉。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对了，昨天晚上，我已经把王子轩的部分学会了。”戚默起身。
蓝牧舟：……？
他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你逗我呢？
“戚默，我们现在时间紧迫，真的没有时间和你开玩笑。”
他们只有一天半的时间熟悉新的改动。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么？”戚默说得轻快。
身为女人，哪儿有输给男人的道理。
所有人都觉得她要输，那她偏偏不要合他们的意。
所以在蓝牧舟等人去医院后，她看着以前的录像，把王子轩的部分记了下来。
见戚默往自己这边走，蓝牧舟跟着后退了两步。
他可还记得二十分钟前，戚默提醒他别“动手动脚”，哪儿还愿意让戚默接近。
少有的，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咱们保持距离吧，省的我又对你动·手·动·脚。”
戚默扬扬眉头，脸上的笑意扩大。
这男子虽然外貌稍差，但性格实在有趣，倒也不会让她太无聊。
“还要你指点我舞蹈，我怎么会怪你动手动脚呢？”
蓝牧舟：……说得好像他真的动手动脚了一样！
他心里直接呛了一口气。
从前戚默也找他的茬，可他不是会吃亏的性子，不管怎么呛都不会让戚默占到便宜。
可现在，他怎么开始连嘴皮子上都说不过戚默了？
觉得憋屈还没法一句话怼回去，蓝牧舟磨了磨牙。
他冷哼一声，“既然你说学会了，那就跟着音乐跳一遍吧，我也正好给你指·点·指·点。”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一字一顿的。
王子轩毕竟是C位，不仅有一段难度很高的个人solo，甚至还有个空翻。
他真不信，戚默能把这些给学会。
《快平生》①的音乐声响起。
戚默随着音乐的节拍开始动作，每个动作都能轻松地卡在点上。
翻腕、抬肘，手臂摆动，旋身。
几乎是完美复制了视频中王子轩的动作。
忽而，音乐中响起一阵鼓声。
只见戚默往前轻迈两步，一个干脆利落的空翻腾空而出——
轻盈而矫捷，像是下一秒就要跃上飞马，快意江湖。
她一个空翻，精准落到了蓝牧舟身前，痞里痞气地一扯嘴角。
半长的柔软黑发落到额前，稍遮了一点儿眉眼。
可眼底那肆意不拘的光还是透过遮拦，直达人心底，整个人带着一股少年行于江湖、快意风发之感！
戚默开口，跟着音乐对了个口型：“此间，谁人笑我——”
你要是一直保持这个水平，谁他妈敢笑你啊！！
蓝牧舟张了张口，一双眼里混杂着诧异与震惊。
什么时候，戚默竟然有这样的能力了？
本以为戚默只是打肿脸充胖子，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学会了所有！
为了能在节目中留下来跟何瑞霖一起，可真是……够拼命的。
“你……”
一时之间，他的表情变了又变，有些复杂。
以前戚默是故意不好好表现的么？
恍然间，他忽然想到了最初的等级评定。
戚默似乎是D级，并不算差，在自我介绍时也和几位导师说过，他学了六年的现代舞。
只是后来大家越来越不喜欢戚默，才开始被人怀疑和嘲讽。
“我怎么了？”
戚默的声音猛然在耳旁响起，蓝牧舟一个激灵往后躲去。
觉得蓝牧舟实在有意思，她忍不住发笑。
“我只是记下了动作，这是第一次跳，还得需要你指点指点。”
第一次跳就能跳成这样，您这是在玩凡学吧？
蓝牧舟直接气笑了出来。
他瞥了瞥戚默，看见她脸上那副“你指点指点呗”的贱嗖嗖表情就来气。
戚默跳舞卡点准、有力道、气质贴合，可动作却太平了，就连最基本的律动都没有，更别提body wave这种稍难一点的动作了。
如果刻意挑毛病……
“连最基本的up down的感觉都不对劲，你需要指点的地方多了去了。”
蓝牧舟故意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搔了搔头上的黄毛，口气傲慢，“我看你虚心求教，就勉强给你调调动作。”
戚默“哦”了一声，歪歪头，“可你一大早就来扒我的床，不就是想要教我么？”
蓝牧舟：……你别再胡说了好么！算我求你！
见蓝牧舟没说话，身为女子，当然不能追着捉弄一个男人。
于是戚默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道：“门口猫着的几位，还等着我去请你们不成？”
蓝牧舟猛地扭头过去，门口有人？
练习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徐容、江铭宸、陈珂三人讪讪地走进了房间里。
“那个……我们不是故意在门口偷看的。”
“我以为舟哥只叫戚默一个人离开是想揍戚默一顿来着……”
没想到戚默的舞蹈水平飞升，而舟哥在嘴皮子上却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在门口可真是吃了个大瓜。
蓝牧舟：……
他跟戚默的互动是不是一直处于下风来着？？？
“说起来，戚默你刚才超级厉害！我觉得你好适合这首歌啊！”
陈珂是所有练习生中年龄最小的，还是个小孩子脾性，此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道：“我们是不是还有可能赢！”
能赢的话，就可以多五万的票数，也就更有可能在二公后留在舞台上！
不管戚默是为了什么而努力，这次总归是戚默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江铭宸从前没少指着戚默的鼻子嘲讽，昨天还觉得戚默根本没把大家当成队友，今天戚默就主动学了最重要的一part，他颇为不好意思。
一双眼睛躲躲闪闪没敢看戚默，他磕磕巴巴道：“没想到你背后有为了团队努力，之前有些话是我说的有些过了……”
比起蓝牧舟会压着自己的脾气为团队着想，做事时对事不对人，江铭宸这个人就是完全凭个人情绪发泄。
不过原主跟江铭宸有什么矛盾她不管，也跟她没有关系。
于是她只是淡淡道了句，“以后别找我麻烦。”
江铭宸神色一僵，他都已经放软了口气，戚默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面子上过不去，他没好气地开口：“你放心，只要不跟你一组，我绝对不跟你说一句话！”
“行了，吵什么吵。”
蓝牧舟皱着眉头发了话，都这个时候了，还吵个P？
“还有一天的时间，既然戚默已经记住了舞蹈，咱们现在把分词重新对一遍。”
“啊。”陈珂忽然发现了华点，小心地瞥了眼蓝牧舟，“戚默学会了轩轩那一part，那咱们的编舞是不是不用改了，只要稍微变一下走位就行了？”
蓝牧舟：……？
他通宵一晚上，时间大都花在了编舞和个人solo上。
结果现在告诉他，他做的两样都是无用功？
第4章 最舍得花钱的大粉，脱粉了……
/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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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很有趣，就连舞蹈都有这么多门道。
戚默看着蓝牧舟的body wave示范，随着响指打的节拍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身体像是波浪一样轻摆，最后是手臂。
学着做完之后，她侧头看向蓝牧舟，“然后呢？”
一下就学会了，还有什么然后！
蓝牧舟黑着脸，“然后是下一个动作。”
“戚默这学的太快了吧……我在公司跟老师学时，练半天才找到感觉。”徐容语调颇酸。
“我觉得他之前可能是故意装不会诶。”陈珂小声道。
“不是吧，上期节目里，何瑞霖教他半天没教会，他都被网友骂成狗了！”
“害，想跟瑞霖哥创造相处机会呗！这回他讨厌舟哥，不想跟舟哥相处，就一秒学会了。”江铭宸插了嘴，口嗨一句。
蓝牧舟：……江铭宸你那大嗓门，其实我听得见。
“没道理呀，如果戚默真那啥霖哥，应该努力让霖哥的组赢才对啊。”
“要不说戚默脑残呢。”江铭宸又口嗨一句。
戚默：……其实我也听得见。
“你们几个，新分的词练好了吗？”蓝牧舟暴躁的声音传来。
在一旁八卦的三人一抖，立刻从地上拿起了印着歌词的A4纸，“我们这就练！”
蓝牧舟“啧”了一声，两个大男人那么八卦，还不把小小年纪的陈珂也给带坏了。
他收回目光，播放了戚默跳舞的录像，过了几秒又按了暂停。
“这里你动的是肩膀，太丑了。”
“肩膀不要动，用手腕的力去带动胳膊，你看我的动作。”
他的眉头习惯性地蹙着，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嘴上却一句句地讲解，动作也都是拆解开了示范，让人看一遍就能理解。
戚默在学王子轩的舞时，只是复刻了大致动作。
看起来差不太多，具体的细节却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
见蓝牧舟只看一遍就能挑出问题所在，又没有因两人关系不好而故意为难，戚默眼里有些赞赏，“没想到你教的这么好，倒是有两把刷子。”
“我都是为了团队，不然才懒得搭理你。”
蓝牧舟嘴上说得嫌弃，心里却得意地翘起了尾巴。
他教的自然是好，至少比何瑞霖强多了。
何瑞霖能教戚默什么？教戚默怎么拿实力差的练习生衬托自己优秀，还是教戚默怎么利用网友的同情心拉票？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何瑞霖和他背后团队的小算盘，怎么就有那么多人看不出。
甚至还有戚默这样的，被人利用了还替人数钱。
真蠢。
蓝牧舟越看戚默越嫌弃，同时心里还觉得有点儿可惜。
多好的舞蹈悟性，可惜脑袋是个傻的。
不知道蓝牧舟正在心里吐槽自己脑袋傻，戚默只觉得这人实在是不会说好听的话，不由得笑，“我知道你嘴硬心软，人还是不错的。”
草，怎么还给他发上好人卡了，这戚默不对劲。
蓝牧舟瞪了戚默一眼，“谁嘴硬心软，别给我发好人卡，黄鼠狼给鸡拜年。”
指不定之后要怎么损他呢。
戚默“噗嗤”一笑，没个正形，“说自己是鸡，这多不好。”
蓝牧舟立刻呛了口气，脸色像是吃了翔。
果然少不了损他！
……
结束两个小时的训练，早晨七点半了。
蓝牧舟一行人去了食堂。
食堂中有不少练习生正在用餐。
他们几人一出现，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听说他们组王子轩今天退赛了……”
“我记得王子轩的排名还挺靠的前来着吧？”
“是啊，这下他们肯定没戏了。”
“本来有戚默在就挺倒霉的，这下又碰上这种事……”
周丞看见蓝牧舟组的人，忍不住地笑。
谁让这一组里有两个“皇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