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脏砰砰地跳，手心里全是汗。
万一刷出来一个“何瑞霖为争C位陷害队友”这样的新闻……
那就不止是“卖身契”那么简单的事了。
这一辈子就完了。
他做过一些不地道的坏事，可绑架这种事，他怎么敢？
极度的担忧让他睡不着觉，非要看到个结果才行。
“……瑞霖，你怎么还不睡？”
迷迷糊糊的声音让何瑞霖惊地一抽！
他大气都不敢喘。
小声缓了口气，他压低声音道：“出了这样的事，我有点睡不着。”
“也是……我也睡得不安稳。”
王昶言担心自己的好兄弟，这才半梦半醒的。
“有舟舟大哥在，肯定会好好解决的，别担心了。”
“明天就是决赛了，还是早休息吧。”
就是因为有蓝牧舟大哥在，他才更担心！
何瑞霖无声地苦笑。
“嗯好，我这就睡，你也早休息吧。”
王昶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何瑞霖还是睡不着。
看不到结果，他无论如何都安心不下。
如果只是图他出道后带来的甜头，绝不会值得让人用这种铤而走险的方法。
一定得是巨大的利益，才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或许这不只是赵天浩的安排。
想得事多，又熬着大夜，何瑞霖头疼得要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了一条推送。
“练习生蓝牧舟受袭一事最新进展……”
他立刻清醒，拇指一点，进了微博。
有大V爆料，几个犯罪分子已经对罪行供认不讳，承认有意绑架蓝牧舟——他们家中赤贫，正巧听说蓝家少爷出门在外，临时起意，想要绑架了蓝牧舟，和蓝家勒索钱财。
没有牵扯到他和他背后的珂辰文化。
太好了。
何瑞霖一阵兴庆，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放松。
眼眶一热，差点挤出眼泪来。
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还好没有牵扯到他。
不然他这辈子毁了不说……他妈妈怎么办？
他在钢丝上行走，不能出现半点岔子。
有惊无险的事情，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决不能踏上犯罪的道路。
一点点都不行。
不过他知道，这几个人哪里是什么为了钱财临时起意。
多半是受人重金雇佣，提早想好了事情败露的说辞。
他不能继续在珂辰文化了。
最好能够脱离公司。
可他签了约，想要离开公司，需要赔偿的违约金他几辈子都赚不到。
如果……
如果能掌握公司的犯罪事实呢？
心里一下一下地跳着，手机上的画面一变。
竟然是赵天浩打来了电话！
这个点竟然还打电话。
何瑞霖悄声来到阳台，录了音，这才接通电话。
“喂，天浩哥。”
“嗯……你明天，也注意着点。”赵天浩的语气似乎有犹豫。
“什么……？今天你们找人……”
“嘟嘟嘟——”
何瑞霖还没来得及扯出今天找人绑架蓝牧舟的事，电话就被挂了。
套不出话来，录不下证据。
明天还要搞什么？
今天碰巧他们出了节目组，算是绝佳机会了，都是徒劳无功。
赵天浩和公司，到底想要做什么！
阳台有些冷。
何瑞霖靠着墙，慢慢的滑落下来。
做到了冰凉的地上。
他双臂抱膝，把头埋在了手臂中。
喘不过气。
似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只是和戚默，甚至和其他所有普通人都渐行渐远。
好累。
此前勾心斗角地争C位，就已经很是疲惫。
如果能简简单单地喜欢一个人，简简单单地过一生就好了。
想到现在戚默对蓝牧舟的维护，他感觉到手臂上有些湿濡。
要是这样强大的人，还能对他向以前一样……
……
“我不知道你对牧舟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
“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什么？”
“不会让蓝牧舟在家里不好过的。”
“……”
蓝彦深轻抿着唇，面色沉寂。
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戚默竟然就妥协了。
这算是知难而退？
戚默看上去，可不是会知难而退的人。
能轻易说出这种话……
呵，多半是没把他弟弟真的放在眼里。
既然戚默说了不会让他们为难，就姑且相信他吧。
再让他见到戚默用什么花花手段，骗了牧舟，他也不会让戚默好过。
回到家中，一片通明。
蓝家父母祖父竟然都坐在厅中。
蓝彦深走近，发现桌上放着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是个小姑娘，胖乎乎的，开怀大笑到看不见眼睛。
端详了两秒，应该是他不认识的人。
他打破了空气的沉默，道：“爸妈，祖父，时间不早了，都早睡吧，事情我明天继续处理就好了。”
蓝老爷子和蓝父不喜欢娱乐圈，蓝牧舟参加《全民偶像》他们也不曾关注过这个节目。
蓝母到底是心疼儿子，一直在关注着情况。
至于儿子被网友们磕男男CP，她有所耳闻。
家中两个人都不想听到关于《全民偶像》的事，她也就没提起过。
这次绑架的事不小，网上一切有关蓝牧舟的事情，全都被翻出来了。
包括蓝牧舟借家里的事说谎，帮戚默掩盖丑闻这件事。
好啊，看他们都不会关注娱乐圈，就拿家里为借口？
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出了丑闻的男人！
蓝老爷子古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跑去不入流的娱乐圈也就算了，还喜欢男人？！
只是“戚默”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故人。
这才压下了脾气。
“你见过那个戚默了？”蓝老爷子问。
“是，见过了。”蓝彦深答。
看出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他帮弟弟解释道：“他们两个就是纯粹的好兄弟，网上那些，都是节目效果，不用当真。”
戚默说不会让他们为难，他也就说得笃定。
蓝彦深一向靠谱，深受家中信任。
他都这么说了，在场三人稍稍放心了些。
蓝老爷子轻哼一声，“你只要知道什么是真对你弟弟好就行。”
就知道惯着蓝牧舟，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看着桌上那张照片，“戚默真是个男孩？”
蓝彦深微怔，不太明白祖父这么问的原因。
回想戚默的功夫、低沉的嗓音、还有握手时给他的厚重感，他点点头。
“是男生，祖父为什么会这么问？”
是因为戚家吗？
他这么想，没敢问。
“哼，没事。”蓝老爷子站起来，“不早了，都休息吧。”
老爷子的背影消失在厅中，蓝母这才拉着蓝彦深坐了下来。
“你也知道，三十多年前，你祖父跟戚老爷子闹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后来戚家开始往国外发展，常年在国外跑，戚家的独女也是从小就养在国外，几乎不回国。”
“现在你祖父老啦，觉得当年那些事，不值得吵架，想联系吧，又拉不下面子。”
“这不，看见一个同名不同字的小孩，都能想到戚家的姑娘。”
说着，蓝母把桌上的照片拿起来，递给蓝彦深。
“瞅瞅，戚默跟这张照片上哪儿有半点相似？”
蓝彦深拿着照片，多看几眼。
这胖的，都看不出是尖脸还是圆脸。
眼睛也够小的。
戚默眼睛倒是也不算大。
都说一胖毁所有，拿着一张胖成这样的照片……就算真是戚默，也认不出来啊。
他翻转照片，见到背后写着：戚墨。
“你弟弟如果真喜欢上一个男孩……恐怕家里更是要鸡飞狗跳。”
蓝母叹了一声，点了点那张照片。
“戚家这女孩，跟你弟弟同岁，倒是可以找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也好给你祖父一个台阶下，让两家和好。”
……
蓝牧舟一觉醒来，已经大天亮了。
他清醒后，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闹得头晕了好几秒。
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缓过来。
姜宁和封垣都不在宿舍，只有戚默从卫生间探头出来。
“早啊。”
蓝牧舟踏上拖鞋，眼中有为难，“戚默，昨天我哥他，没有为难你吧？”
他怕大哥说劝退戚默的话。
他也怕大哥不说劝退戚默的话。
蓝彦深不说，总会有人说。
可他……
还是喜欢戚默。
只是这样看着戚默，心中就平静又满足。
戚默懒洋洋应道：“我们聊得挺好的啊，他没有为难我，我也不会为难他。”
一不小心捅到蓝牧舟家里，更应该找机会说清楚了。
待她准备一下，过了决赛，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道歉吧。
“你也不会为难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蓝牧舟追问。
他心思敏锐，察觉出不太对劲。
难道是，就算戚默对他有好感，也不会说出来为难他们的？！
戚默一抬手，把蓝牧舟落在眼前的碎发拨到一旁，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别瞎想，赶紧洗漱，一会儿跟大家再合两遍。”
今天是决赛，姜宁封垣已经到练习室了。
确实不是分心的时候。
他们两人洗漱后，出了宿舍。
“戚默。”何瑞霖叫了一声。
昨天针对蓝牧舟失败了，今天大概是要针对戚默。
他至少要提醒一声。
戚默有些意外，“怎么了？”
何瑞霖总不能挑明自爆。
况且戚默或许猜到是他公司做的了。
于是他说得模模糊糊的，只道：“你们昨天都没事太好了，希望今天决赛也能顺顺利利的，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是啊，谢谢你担心我们。”戚默淡淡回应。
何瑞霖知道什么。
但他并非全都知道。
蓝牧舟对何瑞霖越来越没好感，说话也毫不客气。
“我们会注意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
《全民偶像》的总决赛在帝都体育馆进行。
练习生们在练习室度过了最后的上午，吃完午餐，稍作休息后，统一坐车来到体育馆。
下午的时间，各个部门要进行最后的调试。
练习生们也要熟悉熟悉舞台，在体育馆的大舞台上彩排两遍。
三个小组轮次进行彩排。
排队等待时，戚默接到了母上大人的电话。
“喂妈。”
跟戚母在微信上常有交流，她已经能自然地这么称呼了。
“嗳，你们现在都到体育馆了吧？妈本来都拿到最前排的票了，可昨天公司突然有事，妈连夜飞到欧洲这边了，今天就不能去了，墨墨要加油啊！限定团期限之内，家里都是支持你自己的爱好的。”
戚母并非是家庭主母，相反，看上去温柔，骨子里却要强。
之前回国，也是家中老人身体不如从前，趁着公司事务不太繁忙，回来一段时间。
能被家人支持，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戚默从来都懂这个道理。
“我知道的，谢谢你们，我会努力的！”
她说着，笑得好看。
“诶对了，别嫌妈话多，我看……蓝牧舟好像对你还挺好的？”
戚母说得不快，话中也有犹豫。
老一辈关系很僵，戚老爷子有意和好。
蓝牧舟如果能喜欢他们家墨墨也挺合适，但就是，喜欢“男戚默”就不太好了！
要是让蓝家人发现墨墨把家里小儿子掰弯了……
这关系恐怕是缓和不了了吧！
戚默现在对戚蓝两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所以能大概明白戚母话里的意思。
“妈，这个事交给我吧，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蓝牧舟坦白道歉的。”
这个女儿还是一点就透，真是让人省心。
戚母叹了一声。
她点点头，道：“那妈就放心了，你好好比赛，争取还是第一，让你祖父高兴高兴。”
“好啊，我肯定会拿第一的……”
戚默笑着应声。
戚老爷子也是个老顽童，看见她每次都超过蓝牧舟，一个从来不用微信的人，都拿着戚母的微信给她发了好几天语音，直呼解气，让她再接再厉，把蓝牧舟踩在脚底下碾压。
她边笑边摇摇头，挂了电话，从场外回到舞台旁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