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不动手的话，可就控不住场咯。”
如果胖子所代表的那个步兵不死，明歌这一方的处境就会变得尤为被动。
棋鬼王：“不过, 周围的人可都在看着你呢。真的要动手吗？”
他故意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语气中却忍不住地带上了点催促。
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此时场上所有的士兵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明歌。
安悦、薄嘉平、桑杰、印海、薄嘉安，还有鸿也。
一束束目光沉默地交织在一起，那种无形的压力却比声音更加可怕。
……
见明歌久久没有动静，棋鬼王忍不住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他继续蛊惑地说道：“虽然说这一步很重要，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你要是动手——”
棋鬼王话还没说完，场上忽然传来一声战马嘶鸣！
下一秒钟，红方骑兵突破重围，毫不犹豫地占下了胖子的头。
明歌面无表情地说：“我动手了，又怎么样呢？”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似的，那颗头颅在空中高高地抛起又落下。
隔着好几百米的距离，明歌似乎都看到了对方脸上惊愕的表情。
临死之前，胖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发起进攻似的，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一命呜呼。
最终那颗头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两圈，然后“扑通”一声掉进了楚河里。湍急的河水不断地冲刷，不多时，他的身影就掩埋在了芦苇荡中。
“姐姐！”薄嘉平大喊一声，满脸不可置信。
“呜哇——”
薄嘉安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尤其是对方还是他一直以来都崇拜的大姐姐——可就是这样的姐姐，居然当着他的面、像杀丧尸一样直接斩杀了他认识的胖子哥哥！
小朋友承受不住冲击，顿时嚎啕大哭。
“……”
安悦努了努嘴，感觉是打算说点什么，最终又像是放弃了似的，全部憋了回去。她紧抿着唇，仿佛再多对明歌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一样。
一双眼下意识地紧紧盯着明歌，眼神中满是失望与戒备。
“……你真的是明歌吗？”
印海沉默地站在一边，用目光审视明歌的同时，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一副不打算参与的模样。
“姜先生……”
一旁的桑杰直接看傻了眼，足足用了好几十秒的时间才将眼前的情况消化完整，看向明歌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慌乱起来。
尤其是在两人对视之后，那种恐慌到达了极点。
“明小姐，你你你你不会也要杀我吧……我们关系那么好，就算了吧？”
“不对，明显姜大哥和你关系更好——”
说到这，桑杰突然卡了个壳。
明歌：“说完了？”
桑杰求生欲极强：“不是！还没有！你就看在我之前好歹跟你带过路的份上别杀我吧。我还有妹妹要照顾……”
他越说越慌，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空气中的气氛也越发地凝固。
出乎意料的是，明歌十分平静地听完了他的称述，然后转头看向了古装版的鸿也。
明歌问：“你呢，没有什么要批判的吗？”
对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后，十分冷淡地吐出一个字：“无。”
明歌闻言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转头看向棋鬼王。
后者一直在旁边围观，直到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被明歌一一收入眼底之后，他才啧啧两声，感叹道：“你还真舍得下手啊。看来你这些朋友也没多重要嘛。”
明歌瞥了他一眼，讽刺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吗？”
棋鬼王无辜道：“我只是帮你分析了一下利弊而已，少给我扣帽子，小爷可没让你对自己的朋友下手。”
明歌不屑地嗤了一声，“也是难为你了。”
棋鬼王：“嗯？”
“也难为你特意找这么多人来充当我的朋友了。”
明歌抬手一划，将薄家兄弟、桑杰和鸿也全都划了进去。
“连这种原住民都拉上了也没把人数凑齐，一定很苦恼吧？”
奇怪的是，先前还活灵活现的几个当事人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脸上的神情一丝变化都没有。
倒是鸿也微微一怔，在明歌没注意到的地方，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但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棋鬼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歌微微绷紧了身子，十分冷静。
“你以为，摆几个长相逼真的人放在面前，我就会信吗？”
“哈？”
“少给自己找借口了。难道不都是你动的手吗？”
棋鬼王嘲讽道：“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你的朋友，你自己心里清楚。”
“看见他们的眼神了吗？现在他们都很恨你呢。”
棋鬼王啧啧道：“口口声声说不愿意杀人，我还以为你有多么仁慈呢，不过现在看来，你连自己的朋友都舍得下手，果然是个自私的人。”
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阵，明歌一声也没吭。
棋鬼王不得不中途停了一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点词穷。
这人咋回事，怎么都不带反驳的？没劲儿。
明歌等了一分钟，见他没有继续，又才抬头瞥了他一眼。
“说完了？”
“懒得说了。”
棋鬼王抬起下巴：“仅仅一次代表不了什么，我就不信你后面也下得去手。”
明歌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冷笑道：“那你就等着瞧吧。”
她也懒得说什么“是你逼我的”之类的话，直接表明了态度。
棋鬼王眼神微闪：“你会后悔的。”
明歌：“我不会。”
棋鬼王才不信她的邪。
他老早就从明歌身上闻到了一股讨厌的“味道”，再加上她之前在除掉赵刑时所说的那番话，让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到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就接着来吧。”
有了胖子作为开头之后，棋鬼王也不急着求胜了额，开始故意给明歌喂棋。
先是哭哭啼啼却又最容易让人心软的薄嘉安，紧接着是因为弟弟而情绪暴动、几近崩溃的薄嘉平……
嘴里一直在求饶，无果后满腔愤恨的桑杰；从头到尾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在最后失望地摇了摇头的安悦……
这些人，明歌一个都没手下留情。
临死之前，安悦冷冷地看着她，说了出场后的唯一一句话：
“你不是我的姐姐，你不配。”
说完，战车出动，安悦连眼也没眨，就直接被红方的战车碾成了一滩血水，场面血腥地就连系统士兵都下意识地回避了一下，但明歌却依旧不为所动。
棋鬼王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对方不会真的是个切开黑吧？
“该你了。”
明歌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棋鬼王心里烦闷，随手派了个兵，脑子里仍旧在琢磨明歌的事。
随着士兵慢慢减少，他心中也不住地泛着嘀咕，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场上已经没剩几个兵了。
红方剩了一个炮兵、一个骑兵和两个步兵，黑方只余下一辆战车和谋士、侍卫、步兵各一位。
从战斗力来说，黑方略胜一筹。但这种“一筹”让棋鬼王很不高兴。
与此同时，唯一的“友情牌”也只剩下了一个白衣长衫的谋士。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简单，否则一开始明歌的视线也不会在他身上停留那么久。
再加上谋士不能过河的规矩，棋鬼王有意识地将他留到了最后。
但这会儿，棋鬼王有些不太确定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谋士，对方也同样转过头来看着他，本来淡漠的表情就很欠揍了，那俯视的姿态让棋鬼王极为不爽。
棋鬼王一开始还想着：这家伙长得虽然没自己好看，但也还不错，那女的该不会真的会像之前那样，眼也不眨地就把他给斩了吧？
对视完以后，棋鬼王心想：
失策了。
就凭他长这么高，不光是明歌，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想动手了。
偏偏这时候明歌又主动问：
“下一个轮到谁？你旁边那个？”
听听这语气，怎么还有点迫不及待呢？
棋鬼王闻言顿时脸一黑，像个赌气的小孩似的。
他直接袖子一挥，所有士兵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明当然不会那么残忍啦
第132章 楚汉之争(完)
要是按照明歌以往的脾气, 这时候她肯定会回怼一句：“你说不玩就不玩？”
然而此时场上的士兵全被棋鬼王一挥手就给弄没了，明歌想继续也没办法。
霎时间，明歌周身的气压又肉眼可见地降了许多。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棋鬼王开门见山地问。
他没问明歌“是不是看出来了”, 而是直接问的她“怎么看出来的”，摆明了棋鬼王的态度。
但明歌并不想搭理他。
虽然明歌早就认出来了刚才那一切只是个幻象，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心平气和地把这件事揭过去。
——要是真那样做了，她才是真的有问题吧？
“没什么好说的，可以结束了吗？”
“慢着！”
棋鬼王实在是心痒地很，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对方就看出来了。
他眼珠一转，忽然说：“你就不想知道要怎么样化解你身上那个禁锢么？”
禁锢？
明歌睫毛轻颤，暴露了她的心思。
棋鬼王一看有戏, 接着往下说道：“我一开始就想说了，你身上有股讨厌的圣母味儿。”
圣母……味儿？
先不提“圣母”两个字从一身古装的棋鬼王嘴里说出来有多违和, 单单是他这个形容也非常奇怪。
什么叫圣母味儿？
“一开始看你不想动手杀赵刑，我还以为你是个真圣母呢，没想到……啧。”
红黑两军，各踞一方，在象棋的世界中，向来只有敌我双方之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种认知直接影响了棋鬼王的价值观，因此他才会如此厌恶“圣母”的存在。
尤其是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关键时刻只顾自己的“伪圣母、真小人”。
对于这种人，棋鬼王向来不惮于用最恶劣的方式来捉弄他们。
所以在刚才的对弈中, 他故意制造出幻想，目的就是为了看明歌在大义和自我中挣扎的模样。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回比他之前任何时候都结束得要快。
就算明歌一早就识破了幻象，也应该需要再花上一段时间才能跨越心理障碍才对, 而不是像刚才那样，面对同伴的哀求连眼都不眨一下，可见其心理素质有多强悍。
这种人，要么是意志极其坚定，可以做到不被幻象所影响，要么就是真正的自私自利。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不可能和“圣母心”这个词沾上半点关系。
思来想去，棋鬼王得出了最不可能的那个答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一定有某种禁锢的力量，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强迫你去做某事吧——哦，那看来是真的了。”
明歌默然。
被棋鬼王口中的“圣母味儿”、“禁锢”绕了半天，这会儿她总算听出了对方是在说她身上的那张不可解绑的被动牌——
卡牌：【救死扶伤】（不可转让）
属性：被动技能
描述：只有体会过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究竟有多么恐怖。一想到眼前的人即将死去，你的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做点什么救救他吧！
这张牌从明歌重生之后就一直跟着她了，因为这张牌的存在，她在通关副本时绕了不少的弯路——尤其是第一局。
眼看着就要胜利的时候，突然让她改变阵营，最后差点害得她通不了关。每每想起这回事，明歌就一肚子的气无处可发。
最初每一次翻到这张牌，明歌就会觉得十分窝火、憋屈，但仔细想想，后来她也通关这张卡牌攒下了不少的积分——甚至于比她上辈子去世前的存款都还要多——但前提是建立在卡牌不作妖的情况下。
明歌无法想象，要是下一次再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让她临时反水，自己还有没有把握从其他玩家手里活下来。
如果有机会摆脱这张牌，明歌宁愿放弃积分加成，也不想再经历这样的折腾了。
她问：“你知道怎么样摆脱它？”
棋鬼王：“摆脱？”
他顿时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想都别想。”
“你以为你是因为什么才拥有了现在的这一切？”少年抖抖羽毛扇，一双眼就像是洞悉了一切似的，目光意味深长。
明歌一怔。
她第一反应以为棋鬼王是在说卡牌的事，刚想说“这难道不是随机抽选的吗”，却在对上对方那双眼睛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话头。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功夫，但她可以肯定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