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肖农接着往下读,“我以为我会死,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很快又醒了过来。救我的人说,他们早上赶潮的时候在沙滩上发现了我。”
“休养了一两天之后,我继续调查,但很快我就发现,我的记忆似乎出了偏差……”
手稿写到这就没了。
下面一部分的内容就仿佛是被谁撕掉了一样,只能从碎片里看出零星几个词。
“控制”、“记下”、“发现”、“藏起来”……
魏肖农心猜:难道是因为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特意记录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解释地清楚了。
明歌提醒他:“你再再看看你那份。”
那份从吊灯里拿出来的信一直收在魏肖农那,闻言他连忙把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份写于两年前的遗书,报道中的急性传染病正是从九号房里传出来的,这封遗书说不定就是当事人所写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病的原因,对方写出来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像是不停地在颤抖。
里面说了很多问候亲人的话,魏肖农直接跳过了;而后面则又写的是遗书主人的自述。
他不停地说自己好像丢了一段记忆,然后又说自己想要洗澡,哪怕他身上都泡肿了,却仍旧控制不住那种欲.望。
……
前半部分还好,可以看得出来对方的逻辑和思维都还是很正常的。
但到了后面,内容就开始乱了起来,跳跃性很大,甚至连用词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左一句右一句地根本就读不通,像是个疯子写的一样。
然而此时魏肖农心中已经隐约有了想法,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后,他发现之前存疑的很多事情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明歌问魏肖农,“你还记得崔鸣的死状吗?”
魏肖农垂眸,“记得,怎么不记得?”
一面冲着水池奋力前进,一面咬紧牙关五官狰狞地逼迫自己想要逃离,最后不得不选择用一把匕首来制止自己的行为。
——而发生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他想喝水。
电光石火间,魏肖农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那里面有问题?”
一个“水”字差点脱口而出,魏肖农紧急刹车,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虽说喝的水有些牵强,但泳池温泉和海里的水却是真的可以杀死人的。
如果真是水有问题的话,那它肯定是违禁词,魏肖农留了个心眼儿,立马改了口。
印海:“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池子里并没有任何东西啊。”
海里不好说,温泉印海也没看过,但屋子门口的那个游泳池,她印象还是挺深刻的。如果不是身处副本的话,她都想下去玩玩看了。
明歌“啪”地一声合上书,忽然凑近印海,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的面容,眼神格外地认真。
她一字一句地问:“那万一它本身就是寻常人看、不、见的那些东西呢?”
印海被她那语气吓得一机灵,冷不丁地冒了一身冷汗。
“你开玩笑呢吧……”
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一瞬间,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词。
印海神色微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说……”
魏肖农忽然握起拳头放在唇边:“咳咳。”
印海明显顿了一下,她咽了一口唾沫,在明歌的眼神里把那个字给吞了回去。
“那什么、咳咳……鬼?”
水鬼。
又叫替死鬼。
通常指因为各种原因含冤溺亡,最后被困在水里不能投胎也不能消亡,只能通过找替死鬼的方式来获得新生。
很显然,水就是他们夺取生命的媒介。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写着写着,风把门吹开了,吓得我
第105章 魔耳庄园(十八)
原本以为是个解谜本,没想到还有灵异色彩。
“可是话又说回来, 这和神迹岛又有什么关系?”
明歌睨了她一眼, 将刚才翻出来的那些书又全部堆回书架上,“你忘了树上那些东西了?”
印海一顿, 先前见过的那些诡异的人脸像忽然浮现在眼前, 她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不会吧……”
难不成那些树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头, 真的是人脸?
明歌面无表情道:“你连人皮锦囊都摸过了,还怕这个?”
印海:“这哪能一样呢!那个不是他们供奉的东西么?!”
在一旁蹲了许久的胖子一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摇了摇头。他倒是想提醒印海两句, 奈何他此时根本开不了口, 只能看着印海被怼了。
果不其然,明歌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冷声道:“谁跟你说, 被供奉起来的就一定是好东西了?”
一旁的魏肖农也跟着点头, 然后将之前从床下临摹下来的那副画递给了明歌, “明歌说的对, 并不是所有信仰都是真善美的, 只要能够满足人的愿望,供奉什么不是供奉呢?”
——即便知道那是邪神。
“这是你要的画。”
明歌从魏肖农手里接过纸打开, 上面是一副极其抽象的小人图。
倒不是说临摹的人水平有多么差——这还是当时印海钻到床下去一笔笔画出来的,几乎和原图差不了多少。
按理说,庄园里的房子作为面向游客开放的区域,那肯定是会定期清理的(虽然九号房并没有被清理)估计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对方才会选择将图画在床下, 为后人留下一丝线索。
但奈何原图本身就过于意识流,除了能看懂是几个小人和线条之外,其中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却让人怎么也琢磨不透。
包括明歌在内,当时也是看得一头雾水。
但现在有了头绪之后再来看这幅画,她渐渐地就品出了些味道。
魏肖农:“看出什么来了吗?”
明歌:“有点东西。”
整幅画一共是由五幅图构成的,第一幅就是三笔波浪线。第二幅是个正在划船的人,他头上戴了顶草帽,船身上有几道黑线,看起来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似的。
第三幅图则是一艘空船,但从那排列几乎一模一样的线的位置就能看出,前后两艘应该是同一艘船,只不过人不见了。
第四幅图依旧是那艘船,但上面的人却变成了坐立的姿势,头上也没有草帽。而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船与水面相接的地方似乎藏着半张人脸。
第五幅图里既没有船也没有人,就画了几根笔直的线条,上面又分了几个叉,围了小半圈。
明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一幅代表的是海,第二幅和第三幅连起来应该是正在航行的人消失了——但这里有一点要注意的是,船并没有翻,人没了。”
魏肖农点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但是第四幅图里人又出现了,但是却换了一个姿势。再加上水面上的那半张脸……所以是可以理解被掉包了的意思?”
“你们……”
印海缓了两秒,发现自己不得不接受队友们都已经偏向了水鬼存在的事实。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第五幅又该怎么解释?这是什么?围栏?”
魏肖农:“不,应该是树。”
先前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他却第一时间想起了之前在镇子里搜查时看到的那个小广场。
空地的周围全是那些嵌着所谓的神像的树木,现在想想,总觉得就像是一个祭祀台一样。
邪神也是神,是神就少不了拜祭。
魏肖农想了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海祝日恐怕也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海祝日的重要活动之一就是制作纸船,用纸船盛放祭品寄给逝去的亲人们。
然而纸船和这画上的船……会是一个巧合吗?
那些祭品,究竟是送给亲人,还是那些被奉为神的孤魂野鬼?
“我觉得这事还有蹊跷。我们必须再回去查一查。”尤其是这个小广场,魏肖农总有预感,他们会在这个广场上发现不得了的事情。
明歌跟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趁着台风还没来,我们必须得再去镇上一趟,否则就来不及了。”
明歌比魏肖农还要多知道一些情报,因此想的也更加深远一些。
她始终忘不了,在林子里遇见的兄妹俩和那个原本没有名字的安妮。伊凡明知道森林里的瘴气会害死人,为什么还要将妹妹往林子里带?为什么镇子上排行第二的孩子都没有名字?又为什么安妮那么小一个女孩可以那么自然地说出自己就要死了的这种话。
——难不成,他们是要拿这些孩子去做祭品吗?
童男童女各来十二打?
荒唐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海祝日就在这几天了,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到时候真发生了什么,可就来不及了。
想通这一点,明歌直接站起身来往外走。胖子见她起身,也跟着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印海追问:“那卢林平和秦大勇那边怎么办?”
“暂时不管他们。”
如果水鬼这事是真的,那么秦大勇很有可能已经被调包了。从他醒来后的这几个小时里,卢林平一直和他呆在一起,保不齐也出了什么意外——再加上方才那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明歌现在对他的身份真假也表示怀疑。
保险起见,不如直接划开距离。
胖子小声感慨道:“要是这个副本里也有系统播报就好了。”
这样就不用自己费心思去猜,某人究竟有没有出事了。
几人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拖沓。
然而刚从书房里钻出来,瞧见空空如也的客厅,明歌顿时便皱起了眉头。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印海,“殷雅芙呢?她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印海一愣,随即一拍脑门,“糟了,回来的路上,她说不放心那两人,又掉头回去了。”
明歌听完脸色也跟着变了。她之前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两个脚步声,便下意识地以为殷雅芙是跟着印海一起来了。即便是在书房里里没有见到人的时候,她也只是以为对方是留在了卧室或者客厅休息,却没想到对方还能中途折返回去!
但这时候也不好说再背着人说什么责怪的话,几人默契地就往泳池的方向跑去。
那头的殷雅芙似乎是听了卢林平说的要调查的话,透过卧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她和卢林平两个人正蹲在泳池边上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地低下头冲着池子里指指点点,或是侧过头去听卢林平的分析,讨论地一本正经。
明歌“唰”地一声拉开落地窗的门。
“殷雅芙——”
后者闻声抬起头,朝明歌他们这边看过来,可就在明歌打算警告她的那一瞬间,原本清澈透明的池水里忽然伸出来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抠住了殷雅芙的脸!
“啊——”
下一秒钟,她整个人直接头朝下栽进了水池里!
*
“殷雅芙!”
卢林平大喊一声,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抓她。
可没想到紧接着就是哗啦啦地一阵,无数浪花当头浇下。卢林平动作一滞,最后只来得及摸到了她的衣角。
“殷雅芙!”
灰色的狼耳瞬间立起,明歌一个健步直接冲了出去,速度快得魏肖农甚至只来得及看见了一个残影。
“明歌!”
印海紧随其后地追了出去。
印海所住的那间房本来就是最偏的一个,距离泳池的边缘也还有一段距离。
魏肖农刚想提醒明歌不要冲动,然后就看见她连绕都懒得绕了,直接一个助跑,然后朝着水池里跳了进去!
“哗——”
“明歌!”
印海大喊一声,连忙沿着岸边接着往前跑。
卢林平瘫坐在地上,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见印海气势汹汹地跑来,他还以为印海也想下水,下意识地就想阻拦。
“你们——”
“让开!”印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要不是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表明是他们动的手脚,她真想把卢林平也一脚踹下去!
而水里的明歌根本没有功夫去关注岸上的情况。
变身狼女之后,无论是弹跳力还是敏捷度都提高了不少,明歌这一助跑,顿时就冲出去好远一截。
虽说不是专业的运动员,但明歌偏生是那种什么都会一点的人,下了水之后,她便朝着殷雅芙的方向快速游去。
按理说正常人溺水,即便是不会游泳也会下意识地蹬两下,这是属于人体的自救本能。
但奇怪的是,自打殷雅芙落水之后,她就像是被什么给捆住了手脚一般,连挣扎都没挣扎,很快便沉到了水面下。
乌黑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她高昂着脖颈,像是被谁给钳住了喉咙一般,神色十分痛苦。
余光中瞥见了人影,她下意识地想要呼救,但一张嘴便是一串咕噜噜的气泡。
“救……”
明歌一咬牙,连忙加快速度朝她的方向游去。
可随着明歌越来越靠近殷雅芙,她渐渐地感觉到泳池中水似乎有了些微的变化。
一开始是阻力。
眼看着就差几米的距离了,明歌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前进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就好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在阻止她靠近一般。无论她怎么加速游动,距离缩短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紧接着就像是秦大勇之前所说的那样,双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一般,慢慢有了种被束缚的感觉,但她回头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