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土著沉迷美食——赵横姿
时间:2021-03-24 09:45:20

  买的衣服,家里一人一套,怎么能算乱花钱?
  加钱买的猪蹄子和大骨头,猪蹄子那么抢手,大骨头汤那么好喝,怎么能算乱花钱呢?
  她不是,她没有。
  柴英秀却道:“哪里是怕你大手大脚,是怕你用钱时手头紧。”
  也许母亲就是这样总放心不下孩子。方秋椒点点头,笑着道:“我知道的,知道的。”
  回去的路上有方秋椒陪伴,柴英秀觉得这一路上似乎都鲜活起来,一路上她都在笑。
  但回到家,母女两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推开院门,看到的是慌张地在烧纸钱的老太太何秀珍。
  柴英秀问道:“妈,你干嘛呢?!”
  何秀珍僵直地站在院子里,摇了一下头,强做镇定:“没干嘛,你们两先出去!妈先烧个东西。”
  方秋椒觉得不对劲,奶奶何秀珍烧东西,为什么要烧到他们家院子里?
  而且老太太一阵不见,瞧着竟是形销骨立,眼下带着黑青的烟圈,看起来不成人样。
  方秋椒蹙眉:“奶奶,你烧什么?我帮你啊。”
  方秋椒背着篓子,往前踏了一步。
  不过是一步,就见老太太身子颤了一下。
  这下柴英秀也觉得不对了,她跟着女儿靠近老太太。
  走近了,柴英秀才发现老太太身后,方爱国的遗像相框被放在地上!
  而遗像前方,是一堆还在燃烧的纸钱,火堆里还有两个人偶娃娃。
  方秋椒两人靠近,老太太就慌张地回头,拿脚去动火堆,想要把娃娃藏在纸灰堆里。
  方秋椒上前,一把抱起阿爸方爱国的遗像相框。
  柴英秀则是望着那人偶娃娃,冲上去从老太太脚下把娃娃抢了出来。
  娃娃抢到手,柴英秀眼睛扫过娃娃上绣着的字。
  最底下的字都烧模糊了,但依稀能看见上面位置的“方秋”和“方倩”的字样。
  不说乡下信不信那些旁的,只消看到娃娃上自己女儿的名字,一猜老太太烧娃娃的心思,柴英秀就脑中冒火。
  柴英秀拿着娃娃的手都在抖,她红着眼瞪向老太太:“你疯了!”
  何秀珍被抓了现形,反倒是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破罐子破摔,何秀珍冷冷地望着方秋椒道:“疯的可不是我。”
 
 
第106章 真相
  瞥见婆婆何秀珍望着女儿,柴英秀更觉得荒谬。
  事到临头,老太太还想装神弄鬼不成?
  “你脑子不清醒,我不跟你吵。”柴英秀看向女儿,“椒椒,你去隔壁喊人。喊你爷爷、你大伯、你大堂哥都行。”
  反倒是方秋椒看见人偶娃娃上的字,整个人不敢置信。
  她看出奶奶何秀珍可能精神状况不太好,因为老太太面上就显了出来。她不听老太太的话,是想看看老太太到底在干什么。
  可她万万想不到,老太太竟然在烧带着自己和方倩秀名字的人偶娃娃!
  她们两人能有什么共同特征?不过是家里这一代唯二的孙女。
  可方秋椒依稀记得,老太太给她的红薯干、糖果、野果子……
  那些好,是真切存在过的,是堂哥和哥哥们都没有的偏爱。
  方秋椒道:“阿妈,奶奶肯定是中邪了!”
  “椒椒,别愣着!去喊人。”
  柴英秀催了一句,见女儿发愣,索性自己大喊起来。
  “爸!大哥!方健!你们有谁在家吗?!”
  何秀珍整个人很瘦,衣服显得空落落,甚至给人一种风一吹就能吹走的感觉。
  听见柴英秀在那边喊,何秀珍也不阻止。
  何秀珍苍老浑浊、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方秋椒怀里的相框:“中邪的也不是我啊。”
  何秀珍抬头望向方秋椒,语气激动起来:“中邪的是你!是秀秀!”
  墙那头。
  响起方大明和方倩秀的回应声。
  方倩秀嘟囔道:“喊什么呢?!”
  方大明却是直接问:“英秀,什么事啊?”
  柴英秀回道:“爸!妈把爱国的相框都偷出来了,还烧带椒椒和秀秀名字的娃娃,你问问她要干什么?!”
  方秋椒被奶奶何秀珍盯着,觉得很不对劲。
  她不知道为什么奶奶说中邪是她和方倩秀。但她察觉到,何秀珍望见她手里阿爸的遗像相框时,眼中会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这又和阿爸有什么关系?
  方秋椒看着奶奶何秀珍,问道:“奶奶,你为什么要动我爸的相框?”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何秀珍心里的敏感处,她面上神色一下变了。
  像是突然一激灵,她整个人从麻木变得清醒,眼中带着诡异的亮光。
  何秀珍伸出枯槁的双手,双目望着方爱国的遗像:“爱国啊,你放过妈好不好?!”
  “妈不是故意的,你要报仇,做鬼也不瞑目,你去找那个打死你的贾麻子啊!找妈能有什么用?”
  “妈一把老骨头,生你养你,当初奶大你多遭罪。可你怎么谁都不找,就知道挑着我欺负?”
  柴英秀听得整个人愣住,她冲过去,抓着何秀珍追问:“妈……爱国、爱国怎么会死不瞑目?!”
  方秋椒低下头,目光和手中捧着的照片里男人的目光对上。
  照片是方爱国曾经的证件照,模样还带着笑。他那么年轻,当然不会拍什么遗像,只有相框里这张最像他生前的模样,便用了这张。
  男人眉目舒朗,在黑白相框中笑得温和,像是正看着什么很美好的事物。据说,是看着阿妈柴英秀拍的这张照片。
  阿妈和长辈们都没提过,为什么她阿爸因为打架被人打破头死了,而家里却不找打人的要个公道。
  方秋椒知道,那其中必有隐情。而且十有八九,是自家理亏。不然怎么白白没了一条人命,却不追究呢?
  可就像阿妈刚刚问的,一个活该被打死的人,会死不瞑目吗?
  相框前方的不远处,柴英秀抓着何秀珍,含泪要个答案。
  “妈!你告诉我,爱国为什么会死不瞑目?你们不是说,不知道脑袋那一下是谁打的吗?!”
  方爱国出事时,柴英秀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后面才被告知方爱国人没了。
  当时她得了风寒,老两口说是因为她生病,加上一时情急没顾得叫她。
  方大明和何秀珍可是亲爹妈,也不见过分偏袒老大,老两口情真意切地哭着解释,加上柴英秀那时实在难过,当然都信了。
  可如今心里起了疑,柴英秀便觉得什么都不对了。
  她知道,自己就像是找茬的。但她没办法不找茬,因为她始终都不肯信,她的爱国会在酒后爬别的女人的床!
  回应柴英秀的,不是老太太的回答,是“哐当”一声门响。
  方大明推开门,面带急色,吼道:“老婆子!你干嘛呢?!”
  孙女儿捧着儿子的遗像,地上一堆纸钱灰,还躺着两个布娃娃,加上儿媳妇抓着老妻,一切混乱得让方大明头疼。
  但他一直知道老妻的心事,所以出现的第一件事就是喝住老妻。
  接着方大明上前,将何秀珍的一条胳膊抓住:“你闹什么?回家睡觉去,天天睡不着,别把梦里的事当真了。”
  柴英秀看向他,也问道:“爸!妈说打死爱国的是贾麻子,爱国死不瞑目?”
  “爸,你告诉我,当年到底是不是你们跟我说的那样!”
  柴英秀双目含泪,声音激动,震得院门口的方倩秀都不敢进院子。
  方秋椒被感染得眼眶一红,她单手托好黑白相框,走到方大明和何秀珍面前,一只手扶住柴英秀。
  方秋椒看着至亲的两位长辈:“爷爷奶奶,我阿爸看着呢。”
  “就告诉我阿妈,为什么我阿爸会爱不瞑目?我们家不追究,不是他理亏吗?理亏又为什么会说死不瞑目?”
  “爸、妈!爱国看着呢!”
  柴英秀拿过方秋椒手里的黑白相框,放到二老面前。
  方大明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但飞快消失不见。
  他看着柴英秀:“没什么,就是你妈想爱国了。椒椒在厨艺上这么出息,让她想起了爱国以前出息的时候。”
  柴英秀听完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解释,一下子崩了。
  她像是突然失去力气,肩膀软软地耷拉下去,目光死寂。
  方秋椒没有听爷爷的话,她紧盯着奶奶何秀珍。
  如果真的有问题,面上一派冷静的爷爷肯定不会松口。他若是肯明说,早就说了。
  反倒是看起来神神叨叨的奶奶,或许是个突破口。
  方秋椒盯着奶奶何秀珍,她从为数不多的幼时记忆中,翻出父亲的笑脸。
  然后脸上挤出那样一个温和的笑,学着父亲的口吻唤道:“妈,我给你挑……”
  何秀珍眼中,孙女的脸和去世儿子的脸重合,诡异怖人。
  她尖叫一声,蹲下去,抱住头:“妈对不住你!妈不该帮老大瞒着的,可是妈只有两个儿子啊。没了你,再没了老大,我和你爸又老了,两大家子的人,要怎么活?!”
  她一边惊恐地说着话,眼神还惧怕地左右飘晃,在儿子的遗照和孙女的脸上打转。
  方秋椒听到这里,再转头望向爷爷方大明。
  方大明站在何秀珍身边,眉头拧得死紧。
  他因为农活晒得黝黑苍老的面上,表情是方秋椒看不透的沉默。
  他弯下腰,拉扯老妻:“你别怕,不是老二。不是他。”
  何秀珍哪里肯听。
  她惊惶道:“就是老二,刚刚老二都叫我了!他知道担子重,我挑不动……”
  伴随着旧日的话语,何秀珍想起小儿子生前的体贴,眼中流下两行长泪。
  柴英秀抱着方爱国的遗像,哭得不成样子,崩溃地坐在地上。
  “爱国啊,你爸妈好狠的心啊!你死得那么冤,我们家却没个声响,别人背地里不知道别怎么说你呢。他们忍了十多年,整整十多年,看着你死了都背着黑锅……”
  一个寡妇,三个孩子,日子是怎么苦过来的,只有自家人清楚。
  纵有亲戚、乡邻偶尔帮忙,可外人能帮得了多少?能帮得了几处?
  外人顶多只知道你鞋上打了补丁,哪里知道你鞋底都磨穿了,脚底板下已血肉模糊呢?
  柴英秀想着这十来年的苦,再想着十来年对亡夫的怨,想到自己全家十来年对着隔壁一家的感激,甚至是女儿对堂姐方倩秀小处上的回回忍让……
  每一件事,都觉得多了把刀在她心头剜肉!
  最后那一道道,都变成了她眼底的恨。
  她恨意目光的尽头,是方大明和崩溃大哭的何秀珍。
  柴英秀深深地望了老夫妻一眼,对着女儿喊道:“椒椒,我们去找老书记!就敲着我们家的秤盘子去。”
  秤盘子是薄薄的铁皮,一敲就当啷当啷地响。
  若是一路敲着去,只怕转眼的功夫,整个村都知道这事了。有大事时,也有敲秤盘子的□□俗。
  方大明显然想不到一向柔弱的儿媳竟如此很绝。
  他望向柴英秀:“英秀,哪里到了这个地步?爱国走了的这十多年,老头子和老婆子也对你们照顾颇多,向来都是压着老大家的帮衬你们家。”
  “十多年来,每回都这样啊!”方大明先强调了好,再柔声劝道,“家里事就家里解决,你想要个什么结果,我都尽量调和,满足你,行不行?”
  最后方大明看一眼哭泣不止的老妻,哀声恳求儿媳妇:“英秀啊,没必要闹得整个家都散了吧?”
  柴英秀坐在地上,高高举起装着丈夫方爱国遗像的相框:“我就想他走得清清白白!”
  黑白照片里的人只会笑,可方秋椒却觉得那笑此刻如此讽刺。
  方秋椒放下背篓,听从她阿妈的话。
  跑进屋解下秤上的秤盘子,小小的秤砣往上一敲。
  沉沉的“当啷”一声响起
  柴英秀哭着爬起来,要往门外走。
  方倩秀从怔楞中回神,冲进门里,飞快地栓上方秋椒家的院门。
  她看着满面决绝的柴英秀,颤声劝道:“二婶,你别冲动!冷静冷静,你这么闹,都没个好结果啊。”
  “我爸对你们家还不好么?多少次,我妈都跟他吵,可他都不管不顾的!”
  “方夏和椒椒被埋在山石里,大雨天的,是我爸带着人去找到的!那种天气,但凡有个意外,他人也要没了。”
  见柴英秀步子不停,方秋椒手里敲的东西还很响。方倩秀气道:“你们都没有一点良心的吗?!非要逼死我阿爸,逼得我家完蛋!”
  兄弟的人名担在头上,已经不是错不错的问题,情义上就过不去。
  方秋椒上前一步,一把推开挡路的方倩秀。
  然后她抽开门闩,护着柴英秀先出去。
  方倩秀被推开到一边,撞到带石子的土墙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方倩秀眼里有害怕,但竟然还有埋怨。
  方秋椒觉得实在可笑,她冷着脸道破关键:“死的不是你爸!”
  从奶奶何秀珍的口里,方秋椒已经听明白了,她爸十有八九是给大伯背了黑锅。
  想到自己感激了大伯、爷奶十来年,方秋椒就觉得胸口一股子血腥味涌上来。
  是他们想要的善意、帮助、甚至怜悯吗?!
  那是过错方本来就该做的事。甚至于,她的父亲可能本不会离世……其中还不知道有什么蹊跷呢。
  事到如今,她们家要抓住奶奶何秀珍崩溃的这个时间点,让真相大白!
  “阿妈,我们走。”
  方秋椒果决地转身,跟上柴英秀。
  身后是方大明呼喊的声音
  “椒椒!你是个懂事孩子,别听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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