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子姮
时间:2021-03-24 09:46:19

  而浔阳百姓们除了议论这件事,还有不少人议论许愿,谈她对齐誉韬的连番壮举。大家对许愿的评价两极分化,有说她厉害的,有说她冒犯了战神的。
  不过因着兰慈县主对许愿未有否定,百姓们自不会过多指责她。
  这些许愿不放在心上。
  她突发奇想,打算在第三轮选妃前,去郊外寺庙转转。一是为九泉之下的爹娘祈福,二是想为自己求个签玩玩。
  于是,在第三轮选妃的前一天,许愿对祝飞虹说:“飞虹姐姐,我今天要去云螺寺,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云螺寺,正是这浔阳最大的寺庙,香火颇好,位于浔阳东郊。
  而与此同时,浔阳王府中,兰慈县主一边梳妆,一边对齐誉韬说:“今日我去云螺寺祈福上香,你在落日时候过来接我吧。”
  县主拾起一对华胜,对镜插在发髻上,轻轻叹道:“希望爹娘叔伯、齐家的满门都在上头安好,也希望你能快点娶上王妃,绵延齐家最后一点香火。”
  约半个时辰后,许愿骑着她的驴,到达云螺寺。
  云螺寺建在一座山的山腰,需要徒步爬一段山路。
  许愿将她的驴捆在山下,和别人骑来的马掺和在一起。她整理一下衣衫,捋一捋宽大的雪袖,笑嘻嘻摸摸驴脑袋:“韬韬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寺庙啦。”说罢兴致勃勃去爬山。
  这是许愿第一次来云螺寺,她本不怎么信神佛鬼怪,但她最敬爱的师兄告诉她,人活于世,纵然再叱咤风云,于天地的光年流转间也不过是蜉蝣芥子,昙花一现。
  所以不要过分自满,不要眼高于顶,要对天地万物常怀敬畏之心。
  许愿很听那位师兄的话。
  很快爬到云螺寺入口,许愿入寺烧香拜佛。
  世间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眼下虽不是四月,云螺寺中的桃花却已开了。置身寺中,如行走在云霞之间,空气清新,焚香的味道悠远而宁静,许愿长长吸一口气,觉得很放松。
  她先去上香拜佛,为自己的爹娘祈福,接着又为自己这些年的“亲人”和朋友们祈福。
  做完这些,许愿找到寺里求签的地方,为自己求签。
  求签的殿堂四四方方,此刻除去许愿只有另一位香客。许愿来到一个僧人面前,僧人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便将签筒递给许愿。
  许愿开心的抽出一根签:“选这个!”
  旋即她一眼就看到签上写着的“大吉”两个字。
  大吉,许愿当然高兴,眼中烁烁。她将签递给僧人:“这位师傅帮我解一下签吧!”
  “善哉。”僧人客气应道,拿过签文细看,含笑道,“大吉,女施主求得的是上上签。签文五行属水,说的是:云行雨施,六甲生男。”
  什么玩意儿?
  许愿愣了一下,蓦地把签夺过来自己看。定睛一看,“云行雨施,六甲生男”,八个隶书字明明晃晃映入她眼中。
  许愿忍不住低呼:“什么鬼!”
  话音刚落,就在这时,许愿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这是……大凶,这位施主您求到的,是下下签。”
  许愿闻言被吸引去注意力,一时也不顾自己的签。她扭头看去,见殿中另一处,有一位女子在求签。那女子背对许愿坐在蒲团上,女子对面是负责为她解签的一个老僧。
  此刻,老僧正持着女子求到的竹签,慢条斯理的语调中含着一缕安慰,说道:“签文是:蛇缠蚁噬,故厄之人。怕是您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会遭遇旧人旧事的纠缠。而这旧人旧事,正是您不愿再见,亦不愿经历的,或许它会给您带来宛如过往灾厄的重演。”
  那女子的背影微有轻颤,在地上铺成荷叶状的裙子也因她的轻颤而微有波澜。从许愿的角度看去,只看到女子垂落的发丝耷拉在她身后裙摆上,发间一对华胜反射出殿内昏暗的光。
  女子的一只手在身侧,轻轻攥紧裙子,未涂蔻丹的五指有些泛红。她沉默好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在想什么,半晌后才轻声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签文罢了,也未必做得了真。至少我给舍弟求的签是吉,这就很好了。”
  听到这个声音,许愿轻轻“咦”了声,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那老僧拨弄着一串念珠,唱一句“阿弥陀佛”,徐徐道:“确实只是签文罢了,或许施主您不信佛。但关于这签文,老衲还是要告诉施主,正所谓‘否极泰来’,即使是下下签也并非不能扭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人的福气始终是在后头的。”
  女子语调里含着一丝宽心,向老僧半俯身为礼:“多谢大师开导。”
  许愿忽然就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不就是兰慈县主吗?
  许愿将签文还给自己面前的僧人,站起身打算去和县主打个招呼。正好县主也起身,一转身就和许愿四目交接。
  县主微有讶然,旋即唇边绽开一点笑意,说道:“这不是许姑娘吗?”
  “是我是我。”许愿灵巧的快步过来,给县主福身施礼,“见过兰慈县主。”
  这会儿殿内的善信只有她们两人,除此之外便是殿内僧人。僧人们听闻兰慈县主的名号,皆起身施佛礼。县主抬手示意他们不必见外,她打量起许愿,见许愿依旧是和先前一样的打扮。
  许愿总是一身白衣,几次见她都是这样。这是县主头回离这么近看许愿,发现这小姑娘长得白而清灵,天生带着狡黠,无一点刻板。她的肤质白,嘴唇鼻子都长得好,一双眸子则是最有神韵的,像是黑亮剔透的黑色玉珠子,哪怕不笑时那双眼也透着点笑意盈盈。
  小姑娘行礼时,宽大的雪袖露出一点外翻,袖下的衬里上绣着几朵昙花。县主又将视线挪到许愿的发髻,她斜梳雪月髻,髻上也戴几朵昙花,并一支玉白响铃簪。
  这般整体看下来,立在宝相庄严大殿里的许愿本人,都像是一朵清灵雪白的昙花。
  兰慈县主饶有兴致的问:“你很喜欢昙花?”
  “很喜欢。”许愿点头如捣蒜,挥着袖子比划道,“因为我长大的地方有许多昙花,就像是一片雪地,那场景真的很美的。”
  “嗯。”兰慈县主微笑,又将许愿打量一遍,说道,“昙花无瑕,倒也衬你,天真烂漫。”
  “真的吗?谢谢县主夸我!”许愿高兴的眉眼弯弯,腔调都不禁拔高两分。
  兰慈县主又问:“你也是来云螺寺求签?”
  “是啊是啊,我来给早逝的爹娘还有我的朋友们祈福,顺便求个签。”
  “不错。”兰慈县主唇际笑容更显柔和,“你是一个人来的?”
  “是的。”
  “你若无事的话,陪我转转吧。”兰慈县主说。
  许愿没想到还能陪县主一起逛寺庙,双眼顿时就亮了,笑嘻嘻道:“好的好的,我陪县主,正好我今天都没什么事了,本来也准备在云螺寺多待些时间。”
  兰慈县主笑了笑,说道:“好,辛苦你了。”
  许愿又蓦地想到什么,疑惑道:“县主,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怎么没瞧见你的婢女?”
  “我叫她在一进殿那儿候着,回头再说,我们走吧。”
  许愿忙点头:“好的!”
  许愿在浔阳的这段日子里,发现这浔阳的百姓都说,兰慈县主是个脾气凌厉的人,说县主不是温柔女子,反倒是极其硬气有锋芒的那种。大家还说,兰慈县主不愧是将门齐家的女儿,果真继承了齐家刚毅敢承担的性子。
  但许愿却觉得自己身边的县主好像和传言不尽相同。
  县主穿着缃黄色的百褶如意裙,反绾单螺髻,发髻上戴一对华胜,并一支简单大方的草头虫银步摇。这样的装扮很低调普通,和寻常殷实人家的女孩装扮无异。
  当县主安静不语、默默跪在佛像前闭目祈福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一丝的凌厉风雷,反倒显得纤弱柔软。
  而当她睁开眼、起身后,眉眼间的柔和又像是一场雪倏忽化掉,剩下不再清澈的风霜感。
  云螺寺很大,许愿陪着兰慈县主走遍寺里每一座佛殿,拜过每一尊佛陀。
  许愿也很诚心的跪在佛像前祈福。
  她看了眼佛像慈悲的面庞,闭上眼,默默的在心中说:
  希望神佛能给兰慈县主和浔阳王多一些福泽,他们都是从悲痛和艰难中走出来的人,希望以后能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第19章 马屁拍在马腿上,县主发……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兰慈县主觉得叫许愿陪着自己感觉不坏,便问许愿要不要留在云螺寺用膳。云螺寺为香客提供了素斋,这会儿正好是招待香客的时间。
  许愿开心的答应了。
  陪着县主一起到膳堂,两人找了一处没人的桌子坐下。许愿蹦蹦跳跳去取素斋。
  云螺寺准备的素斋有蔬菜、香菇、干草菇、冬笋、腐竹、栗子等等,品类很丰盛。许愿按着分量取好两人份的素斋,拿一张托盘端着,回到兰慈县主面前。
  兰慈县主见许愿大方活泼,心中不觉便多出些好感来,她不禁笑问许愿:“你不怕我?”
  许愿讶然瞧着兰慈县主:“县主怎么问我这个?”
  兰慈县主笑道:“平日里见着我的女子,要么难掩对我的畏惧,大约觉得我脾气厉害;要么就舌灿莲花变着法向我献殷勤,希望能博得我的好感。”
  许愿点点头,很认真的说:“我胆子大,不怎么怕人的,当然不会怕县主你。至于说话好献殷勤这种事我不会,没人教我啦,我也不在意这些。”
  “是吗?你这样就很好。”浮夸离谱,但不矫揉造作,这在兰慈县主眼里,比那些说一句话拐三个弯的人要好太多。
  许愿又说:“我觉得县主和我本来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哦?是哪里不一样?”兰慈县主饶有兴致的询问。
  许愿眨眨眼睛回道:“我初来浔阳听大家说县主你是将门虎女,雷厉风行很有气魄。不过现在我觉得你很温柔啊,一点架子都没有,浔阳王有县主这样一位姐姐真让人家羡慕。”
  “是吗……”兰慈县主喃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柔软。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许愿这话说得很窝心,戳得她心口像是有一口钟在发出浅浅共鸣,她甚至感到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在两人身侧。
  “这是……是县主和堂姐么?”
  许愿和兰慈县主闻言,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来人穿着布料名贵的花衣,从头饰到配饰无不精致贵重,毫不掩盖她是非富即贵之家的出身。
  竟是许汐!
  许愿一看到许汐就心生厌烦,和自己结过梁子的人许愿都是一律把它打成黑的,她的字典里就没有“原谅”这两个字。更厌烦的是许汐还叫她堂姐,许愿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就是许汐的堂姐。
  兰慈县主也被“堂姐”两个字吸引到注意力,她怔一下,问许愿:“你们是堂姐妹?”
  许愿速度平平的点点头。
  兰慈县主颇有些吃惊,她不认识许汐,却通过许汐的打扮看出她非富即贵。县主哪想到许愿还有这样一门富贵亲戚,可明明许愿在报名选妃时,登记的资料是孤女……
  兰慈县主一时想得入神,猛地才发现许汐还向自己保持福身的姿势,没敢起。兰慈县主忙歉意道:“你平身吧。”
  “多谢县主。”许汐动作规范,一举一动完全是苛刻仪态的贵女模样,询问道:“不知县主可允许小女在此桌用膳?”
  兰慈县主微笑:“这里是云螺寺,我亦只是来这里的一个香客罢了,你自便。”
  许汐连忙又一欠身,谢过兰慈县主,接着就对自己带来的两名婢女说:“去为我端素斋过来。”
  这两名婢女其中一个就是小红,小红一看见许愿就止不住恐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脸都白了。
  许愿看了小红一眼就没理她,专心吃素斋。而许汐则坐在许愿身边的空位,和许愿一样同兰慈县主面对面。
  许汐语调充满关切的问:“堂姐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我与爹娘都很是记挂你,担心你一人住在小巷中多有不便,毕竟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我一直都好得很啊。”许愿吃一口豆腐,扭头说,“我和飞虹姐姐租得院子很方便,没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邻居们都是浔阳百姓。我倒还希望能有几个三教九流的邻居呢,三教九流才好玩,现在这样我都觉得无聊死了!”
  许汐一窒,她说这番话本是想暗示兰慈县主,许愿这卑贱之人住在市井之中,那可是什么鱼龙混杂的脏东西都可能沾上的。许汐当然不是真的关心许愿,相反,她在看见许愿同兰慈县主一道用饭时,心中嫉妒的火都快将她烧化了。
  怎么走哪里都有这许愿?怎么这许愿还攀上兰慈县主了?卑鄙!
  要不是爹的警告,谁想和这许愿做堂姐妹。偏许愿还是姐姐,自己作为妹妹还要尊敬着她。许汐都快怄死了,却还不能发作出来。可她就是无法接受许愿处处压着她,便说出这样的话来暗示兰慈县主。
  话出口之时许汐觉得气顺不少,暗想县主定会膈应许愿。哪想许愿给她这样一个回答,反而把许汐堵得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许汐甚至不知道许愿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只能干笑:“堂姐过得顺遂就好,有空的话可以多来本家看看。爹娘对你是望眼欲穿,可惜一直盼不到你。”
  “三叔三婶那么忙,我总去打搅他们干嘛?又不是闲得慌。还有,多去看看三叔三婶没问题,但你为什么光想让我回本家?”许愿振振有词,“难道不是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吗?都没见你来看望我,我当然就不去找你。”
  许汐再度被堵死,气得眉角狠狠一抽。这许愿怎么这般油盐不进?
  两人的对话兰慈县主都听着,县主到底是世家之女,所处的圈子令她接触过许多口蜜腹剑、话里有话。贵族官宦名媛间的内斗攀比,后宅妇人的软刀子,县主在圈子里见得多了,哪能听不出许汐话里藏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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