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乡里——青铜穗
时间:2021-03-24 09:47:40

  说完睨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赔她东西呗。还能怎么着?再烦人,我弄坏了她的珠花也是事实。”
  “你有钱吗?”
  “没有。”
  陆瞻哼笑了下,然后从荷包里掏出张银票:“拿着吧。”
  宋濂有点犹豫:“这太多了吧?”
  “便宜货你也拿不出手啊。”
  “那倒也是。”宋濂沉吟点了下头,“那算我借你的。”
  “不用还。”
  “那不行。我姐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你要是不想白拿,下次有难再找我不就行了么?”
  “什么?”
  陆瞻咳嗽:“有事就告诉我。”
  宋濂深深望着他:“你这是让我当细作。”
  “怎么会?咱俩这就是消息互通有无罢了。”陆瞻身子前倾,“你想想,你在沈家少说得读到十二三岁才能进国子监吧?
  “这还有好几年呢,万一下回再闯祸,你要是找到我,像今日这样,不就多了个救兵吗?”
  “可是听起来像是你在帮我。”
  陆瞻顿了下:“当然不是。我又没有弟弟,你有难就请我过来,这是体谅我一番想当哥哥的心情。我就应该谢你不是?”
  宋濂麻溜收银票进怀:“你说的很是。那我就帮你这个忙。”
  “痛快!”陆瞻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
  “你们在干嘛呢?”
  宋湘掀帘子走出来,看到他们俩在一起就皱起了眉头。
  陆瞻使眼色给宋濂,说道:“没什么,唠会儿家常。”
  宋湘看看他们,也不计较了:“进后面坐吧,这里人来人往地太扎眼。”
  说完就转身进去了。
  宋濂跟着陆瞻离开窗台的时候还看了眼窗外,那俩个人吃茶的人已经不在了。
  ……
  英娘进了栖梧宫,微笑在晋王妃旁侧道:“世子方才派人传话,说是晚膳不回来吃。”
  晋王妃眼瞄着手上一份名单,说道:“药所那边的人回来过吗?”
  “回来了,说是世子正是在药所里呢。”
  晋王妃顿了下,扭头:“他在宋家用饭?”
  英娘颌首:“宋夫人还特地去买了菜招待。”
  晋王妃扬唇,放下名单道:“看来宋夫人对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英娘接了这名单在手,疑惑道:“面对咱们这样的世子,宋夫人应该也不可能会有意见。”
  晋王妃望着她:“你不明白,有闺女的母亲,看女婿的眼光可挑剔了,管你是什么身份,总归还要看对闺女好不好。”
  英娘垂首而笑:“是。”
  ……
  陆瞻到了后院,随宋濂进了宋湘收拾好的屋子坐下。屋里有宋濂的书箱,还有几根不知干什么用的木棍。
  趁宋湘出去了,他闲着无事,问他:“你习武了么?”
  “蹲马步算不算?”
  “不算。”陆瞻瞅着他,“你都长这么圆了,该练练了。不然将来姑娘们不喜欢。”
  宋濂托腮望着他:“骗人。”
  “谁骗你?”
  “你看你也不圆,我姐她也没喜欢你呀。”
  “……”
  陆瞻冷不丁噎了下,然后透过窗户去看天井里的宋湘,收回目光道:“别瞎说!你姐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会留我吃晚饭。”
  “那不是我母亲留的吗?”
  “一样!”陆瞻横他一眼。
  ……
  铺子里有活要忙,平时都是伙计们轮流做饭,今日有陆瞻在,无论如何也不好随便对付。
  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做给这男人吃,但人都留下了,又是以报答他前番帮忙的名义,也不至于还要怠慢。
  陆瞻在吃食上最好的大约是不忌口,什么样的食材他都吃,宋湘做了道陈皮鸭,浓汤底下窝了他从前他会夹得比较多的磨芋块,汤汁浸得透透地。
  然后做了水煮鱼,还是在潭州时学会的做法,鲜嫩如豆腐的一斤多的大头鱼肉,煮出来是浓稠如乳的一锅汤,又投了些薄茶尖下去提香。
  然后再焖了盘香芋五花肉,然后再准备了如藕片,茭白等几道爽口素菜。
  分男女两桌坐。
  阿顺他们不敢与陆瞻同席,但是陆瞻哪里肯端这个架子?和言悦色地请李诉坐了,然后又唤了徒弟伙计们坐在下首。众人先是推辞,后李诉见他确实是平易近人,便也就示意他们都坐了。
  陆瞻不是冲着应酬来的,他的心思打从菜出锅起就被牵引了过去,——全部都是熟悉的味道,但他却已隔世没再尝过了!
  其实真正吃宋湘的饭菜是出京之后,他们被发配,带着的人不多,一路上最先是侍女做,可侍女是王妃派去照顾他们起居的,针线这些会,又哪会做什么好饭菜?
  他吃不下,某一日却突觉端上来的菜让人食指大动,格外合口,后来才知道饭菜是宋湘亲自做的。此后就沿袭着这习惯一直到他离开之时。
  一顿饭慢慢悠悠地吃,顺着李诉的热情相劝,陆瞻吃得腰带都有点紧了。
  饭后当然要吃了茶再走。
  陆瞻回到先前的屋子,看到宋湘端茶进来,他讨好地问:“做饭是不是很累?”
  宋湘瞥了眼他:“你要不要试试?”
  陆瞻想倒是想试,但主要是他试不来。要不是贬去潭州,他可能一辈子永远也不会踏足厨房那种地方。
  但他还想吃。
  他想天天吃她的饭菜。
  他想了下,问她道:“你让濂哥儿习武了么?”
  宋湘擦手坐下,看了眼他。
  “我除了上晌需要在衙门观政,其余时间倒是不忙。”
  宋湘没理会。
  陆瞻只好道:“我知道你和你母亲都会武,我的意思是,我除了会武功还会运兵作战,你要不要让濂哥儿也学学兵法什么的?”
  宋湘从小就知道送上门来的人情没那么好收。
  她说道:“没想过。”
 
 
第172章 我们只是凡人
  陆瞻并未泄气:“我虽不才,但教我兵法的是曾在西北以百人之师一夜之间杀敌三千,守住了雁门关的老将军窦辰。
  “教我箭法的是天机营有百步穿杨之称的神箭张颂将军。
  “教我拳脚与武器的是侍驾三十年,遇险七次次次护得皇上毫发无恙的前亲军卫总指挥使顾扬老将军。我觉得我教教濂哥儿应该还是可以的。”
  宋湘在茶杯后抬眼瞄他:“有这么好的资历还来教濂哥儿?”
  陆瞻赧然:“这有什么不能的,反正我在家也是要天天练武的。”
  “是么。”宋湘道。
  陆瞻顿一下,又道:“当然,毕竟这也是个体力活……倘若你能管我一顿饭,我是会很感激的。”
  宋湘眯眼:“你还要吃?”
  “……”
  陆瞻怔住。他难道吃很多么?
  明明他才比濂哥儿多吃了一碗饭,两碗汤,三四块五花肉和小半碗鸭子而已!
  她居然嫌他吃的多……
  他屏息半刻,短下气势:“下次我也可以少吃一点。”
  宋湘简直无语。
  “再说吧。”
  她没好气。
  ……
  陆瞻对这个提议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但也无所谓,这次不行还有以后,他会持之以恒的。
  夜里景旺看他心情极好,试着问他:“世子拿宁王手迹,莫非有什么用处?”
  “那当然。”
  陆瞻摆明不想跟他多说,一面除衣一面进了里间。
  严格说来,宁王的事的确跟他们不相干,但是因为皇帝在查骆容,同时又莫名地把宁王的扇子赐了给他,令他总觉得这事儿撂不开,——前世所知甚少,令他越发不敢忽略这些信息。
  但还没容他寻到继续往下的契机,皇后祭日就来了。
  翌日要起得极早,又因为皇帝让他宣读给皇后的祭文,这日晚饭后,晋王妃到了他房中,检查他的衣冠。
  陆瞻整着衣装,看着镜子里的她说道:“那日在拂云寺,不如妙心师父如何突然发病?”
  低头看着冠的晋王妃看了下他,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查看着。
  陆瞻转身:“母亲撇下大姐他们直接出门去了寺中,是因为妙心师父病了,还是因为出了什么急事?”
  晋王妃望着他:“你觉得呢?”
  陆瞻道:“我觉得哪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因为妙心师父生病了您赶过去,还是她那边出了急事而您过去,都说明母亲对妙心师父的关心是很特殊的。”
  晋王妃看他片刻,扬唇道:“知道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陆瞻想了下:“那她究竟又是为何突然犯病呢?”
  晋王妃瞥了眼他:“你想知道?”
  “母亲能给儿子解惑,那自然是最好。”
  晋王妃扬唇,随后逐渐敛色:“她出家之前所嫁的丈夫,被人害死了,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办法查找证据,那日她告诉我,查到点眉目了。”
  陆瞻顿住。
  晋王妃又望着他:“妙心师父是个苦命人,儿女也没有,我与她情同姐妹,你也不妨把自己当成是她的儿子一样,对她恭敬顺从。”
  陆瞻眉头皱起来:“母亲这话,儿子听不懂。另外,她有冤案在身,为何不曾求助母亲?”
  李家有冤案,宋湘都找到胡潇替他们摆平了,此刻王妃说与妙心情同姐妹,丈夫冤死,难道晋王妃不该主张官府替她严查此事吗?
  他就想不明白晋王妃为何没这么做了。
  “你母亲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办到的。”晋王妃放好头冠,“也许圣明如你皇爷爷,也不能做到事事清明。因为我们毕竟都是凡人,不是神仙。”
  说完她站起来:“但凡是人,就总有力量未及的时候。站的位置越高,往往顾及不到的方面就越多。能做到面面俱到的是管家,一定不是上位者。”
  陆瞻默语。
  “妙心的事牵涉甚大,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了你。但我所告诉你的这些话,你任何人都不能告诉。”
  陆瞻本是随口说到这话题,听到这里,却觉出了几分凝重。他点点头:“儿子定然保守秘密。”
  晋王妃望着他:“即便你父亲问起,你也绝不能告诉。”
  陆瞻怔住:“为何?”
  晋王妃道:“因为你是皇孙。你生在皇家,就不能无条件信任任何人。”
  陆瞻默语。最终他又点了点头。
  ……
  延昭宫这一晚的灯熄得最晚,晋王妃近来的异常占据了陆瞻的脑海,“她和妙心有秘密”,这点疑云在他心中已越发浓重。
  而翌日凌晨自然又是延昭宫的灯亮的最早,每年的六月宫中都会有场祭奠皇后的典礼。逢十年时曾举办过一场大祭,但因为皇帝尚安在,所以规格再大也有限。
  今年是皇后故去的第十九年,按惯例,也只有京畿范围内的宗亲与礼部并鸿胪寺、光神寺等诸官到场,即便如此,远在各方的宗亲也仍早早地递了折子进宫。
  陆瞻随同晋王与晋王妃等合府众人于卯时到达太庙,各衙礼官已经早于半个时辰准备好祭仪。
  卯正皇帝到来,礼官先宣读了圣旨,而后便到了宣读祭文环节。
  陆瞻今日端正一身礼服,繁复花样以及讲究的配饰衬得他面如冠玉目如流星,站在祭台上的他庄严稳重,与素日轻浮皇孙的模样判若两人。
  由皇孙来撰写并且宣读给皇祖母的祭文又实为恩宠,下方不但宗亲们目露艳羡,就连台下礼官们也相互间无声地目光交流着。
  但是被长公主目光一扫,众人又都眼观鼻鼻观心老实下来。
  晋王始终垂首静立,一如以往任何时候的他。
  晋王妃作为皇后的儿媳与晋王同立在人群前方,宫中妃嫔则由安淑妃带领分立两侧。
  卯时末刻典礼完毕,按例皇帝会在乾清宫挑几个宗亲来召见,顺带给外地送了折子上京的这些宗亲给予赏赐。
  陆瞻与萧臻山一道往乾清宫来,刚过宫门,便见着前方晋王妃停在那里与人说话,而对话的另一方居然是俞妃。
  俩人看到他来,停止了话头,俞妃目光在陆瞻脸上停了下,然后和善地冲他点头:“世子的祭文作的极好,看来这些时候文采又大有长进了。”
 
 
第173章 该立储了
  陆瞻称是,便与萧臻山他们继续前行。
  晋王妃与俞妃道:“你注意身子,长公主在安淑妃处,我也去那边坐坐。”
  陆瞻还没完全进门,听到这话他侧了侧首,微蹙眉进了殿。
  乾清宫里除了几个宗亲之外还有礼部几个官员,君臣小聚的缘故,气氛不似平日严肃。
  王池引着陆瞻与萧臻山在椅子上坐了,还没奉茶,这边礼部侍郎张如坤就说道:“再过三个月又是安章太子之祭了。东宫多年无主,朝中也该立个储君,为皇上分忧解劳了。”
  先前正谈论着皇后生前仁德的众人立刻静默。陆瞻虽觉意外,但也不曾多么拘束。
  以前提到这种事情,皇帝都是避而不谈,今日想必又是如此。
  但他刚把扇子展开,龙椅上皇帝就说道:“朕在位三十余年,有赖皇天后土护祐,总算四海太平。立储之事,诸位不必着急,朕自有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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