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夭夭竟当了真,燕和尘见夭夭睁圆瞳眸像是傻掉了,不由有些心疼,带着气喊了声:“师伯!”
夭夭是真被这句话打击到了,想起容慎在诡秘禁地同它说过的话,它软软的嗓音变得好委屈,“……他不要我了吗?”
容慎怎么可能不要它。
见引起误会,月玄子哎呦一声赶紧补救,“小娇娇你别难过啊,老道话还没说完呢!”
“那傻子被关去思寒洞无法照顾你,是特意嘱托老道代为看护。”
只要不遇到白梨,容慎就还是那个容慎。他会担忧昏迷不醒的夭夭,也会不放心独留夭夭在无极殿,更会忧虑这只傻傻的崽崽,会不听劝阻陪他入思寒洞受苦。
“他是在为你好啊。”
夭夭蜷缩成球,不愿接受容慎这些自以为是的好,生着闷气道:“若他真想对我好,就不该如此糟蹋自己。”
它就是想不明白,那白梨到底哪里值得他屡次犯傻。
“带我去无极殿,我要去见他!”
月玄子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却是个守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要好好看护夭夭,就不会带它去见容慎,夭夭也不是傻子,从月玄子话中找出漏洞,它换了个说法:“如果夭夭想见隐月道尊呢?”
它不去见容慎了行不行,只要能回无极殿,它大不了去见隐月。
月玄子因它的话惊了下,很快他就笑出声,上下打量着这只手掌大小的白团子,他挑眉说道:“你可不要觉得老道年纪大好哄骗哦。”
“只要你当真敢见隐月,老道就带你去无极殿。”
夭夭想起隐月那张冷冰冰的面容,咬了咬牙,它把心一横:“怎么不敢,我就是要见隐月!”
月玄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就抱夭夭上了无极殿。
“……”
夭夭是认真的。
虽然害怕隐月道尊,但它真的想见他一面。
月玄子只当小团子逞强,见它站在隐月房前,浑身绒毛蓬松发颤,他都心软准备把它抱起来了。
正准备伸手,夭夭带着小奶音弱弱出声:“夭夭求见隐月道尊。”
月玄子伸出的手僵住,没料到小团子会这么大胆,他更没想到,他那一向清冷的师弟,当真会理会夭夭。
房内虽无人回应,但面前紧闭的大门忽然开了。夭夭平复着情绪,试探往里走了几步,月玄子凑热闹想要跟进去,谁知才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房前的结界弹回。
“凭什么小团子可以进,我就不能进!”月玄子气的跳脚。
被他这么一闹,夭夭的紧张淡了不少。咽着口水继续往里走,它垂着脑袋不敢乱看,软趴趴停在莲花座前,“弟弟……弟子夭夭,见过隐月道尊。”
不是它没出息的结巴,而是隐月道尊的气场太强大,它一只小小的灵兽根本招架不了。
隐月正盘腿打坐,手心淡淡的蓝光不散,他闭着眸吐出极简一个字:“说。”
他又怎能看不出,这只小小的灵兽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定与容慎有关。
隐月猜的不错,夭夭这次确实为容慎而来。既然容慎执迷不悟,那它不介意做那个坏人,深吸一口气,夭夭尽量让奶奶的声音吐字清晰:“容慎是冤枉的!”
“紫练的事与他毫无干系,他去诡秘禁地救人也是受人所托。”
夭夭只想为容慎洗脱罪名,至于紫练一事的真正罪魁祸首,它不会多嘴去说。
若书评区说的都是真的,那它不能眼睁睁看着容慎为了白梨越陷越深,这样好的一个人,本可以成为隐月这样受人尊敬的人物,不该堕魔崩坏去残害生灵。
“说完了?”隐月表情极淡,并没有因为夭夭的话而有所惊讶。
夭夭本以为隐月会因此免了容慎的责罚,可他只是清冷回了句:“本座只认结果。”
夭夭以为,就只有它知道容慎是无辜的吗?
隐月是容慎的师父,对他自然更为了解。可正如他所说的,他只认结果,就算有无数个夭夭能证明容慎的清白,只要容慎本人不亲口承认,那这错就是他的。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就合该承受。”
夭夭接受不了这番说辞。
它还那么小,圆滚滚的一团还受了伤,于隐月而言如同蝼蚁。明明怕他怕的厉害,这会儿却敢同他顶嘴道:“这不公平!”
“道尊难道不应该告诉他,错了就是错了,没错就是没错,就算要向善也该有底线吗?”
没有人该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最终要么走向自我毁灭,要么就是毁了别人。这么简单的道理,这群修仙人难道都看不透吗?
夭夭被气的绒毛越发蓬松,不细看就以为是只球。
它就只是眨了眨眼,身体腾空忽然飘了起来。不受控制的朝着隐月飘去,夭夭看到盘膝而坐的男人,缓慢睁开了眼睛。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隐月深邃的眸里泛着幽蓝,启唇字字寒凉,不怒自威。
有那么一瞬间,夭夭觉得隐月想要弄死它,不由吓得抱住脑袋哼唧出声,凭着气性却还是不服气:“就算是蝼蚁,也有说话的资格!”
修仙人就可以看不起弱小的生灵吗?
隐月已经很多年没笑过了。
极冷的笑声不带丝毫感情,他周身蓝光越来越盛。站在门外的月玄子听到那笑声愣了,察觉到不对,他试图冲入房内,“师弟!”
就算小团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也没必要杀了人家吧。
夭夭同月玄子想的一样,被无形的压力逼得浑身战栗。
记忆的最后,是隐月对着它缓慢抬起了手,夭夭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只模糊听到一句:“你应该唤他主人。”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毛茸茸的小球瞬间消失在房内。
夭夭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在急速移动,伴随着啪的一声,掉入厚厚的雪地中。
废了好半天的劲儿才从雪洞中爬出,夭夭脑袋上顶着碎雪,被摔得有些晕乎。忽然,一只手将它从雪地里捞起,男人肤白墨发眉间一点朱砂,捧着夭夭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夭夭刚刚要被吓死了,乍一看到容慎,它情绪崩溃呜哇哭了出来。
它边哭边从嘴里往外吐雪,伸着爪爪要容慎抱,“刚刚、刚刚我以为我要死了!”
那隐月道尊哪里像是修仙派的头子,简直比大反派还要可怕。
第13章 黑化013% 呜唔他欺负兽。
夭夭先前还没觉得那么委屈,见到容慎后,呜哇哭的浑身的绒毛抖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还是容慎第一次见小灵兽哭的那么惨,手忙脚乱把它抱入怀中哄,他轻柔拂去它小脑袋上的雪问:“发生了什么?”
放眼缥缈宗,还没几个人敢欺负夭夭。
夭夭窝在容慎的脖间是真掉了眼泪珠子,呜咽着开始告状:“你师尊他欺负兽……”
话没说完,两人头顶上空传来隐月空灵的嗓音:“啾咪兽目无尊长顽劣任性,本座罚它在这思寒洞,陪你一同思过。”
容慎听后皱眉,握着夭夭受伤的爪爪,他心急喊了声:“师尊!”
这惩罚于一只受伤的小灵兽,未免太过了些。
夭夭蜷缩成球还不知这洞中的危险,匆匆将小脑袋往容慎衣服里埋去,等确认隐月的神识离开,它才小声继续抱怨:“他就是欺负兽,刚刚还想捏死我。”
那可是修仙界的道尊哇,整个修仙界找不出比他更厉害的,这样的修仙大拿竟然同它过不去。
容慎听后赶紧捂住它的嘴巴,生怕这话再被师尊听去,敲了敲它的小脑袋低声:“不准胡说。”
可它没有胡说啊,刚刚隐月道尊真的想杀了它!
夭夭嘴巴被捂住唔唔着说不出话,只能用水汪汪的瞳眸瞪着容慎。
知道自己就算说了实话,小白花也不会相信自己,它索性不再提这事。总归因祸得福,它又回到了容慎身边,夭夭抬起那只受伤的爪爪,对容慎惨兮兮道:“爪爪好疼。”
纱布都渗出血了,上面也没有漂亮的蝴蝶结。
容慎看的很是心疼,清楚是自己连累了它受伤,他用唇瓣轻吻了下它的爪爪,愧疚的道歉:“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夭夭看着他的动作一愣,它是故意对容慎卖惨引他自责的,却没想到他会亲吻自己的爪爪。
若它是人,那刚刚容慎就是亲了它的手背?
夭夭的脸色唰的就红了,仗着有绒毛的遮挡才看不出来。
这思寒洞万年飘雪,寒风不停,夭夭没一会就受不住了。
它还在病中,就算身上的毛毛厚实,也顶不住恶劣的风雪。爬入容慎的衣襟里,它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容慎担心它在这里撑不下去,就跪在地上对着上空求情,想要让隐月道尊放夭夭出去。
“你别求他了,他是不会放我走的。”夭夭拉了拉容慎的衣服,没敢告诉他,隐月刚刚有多可怕。
也是它莽撞了,为了容慎口不择言,也忘了隐月是个怎样冷漠无情的人设。
就算这里再冷,它也愿意留下陪着容慎,真心实意道:“只要能陪在云憬身边,夭夭在哪都开心。”
“云憬哥哥,咱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好不好?”
夭夭没来之前,容慎独自一人没有牵挂,直接是在雪地中打坐清心。如今有了夭夭,他不能再这般随意,见师尊迟迟不回应,就拎着夭夭贴身放入心口。
“先别出来。”夭夭在容慎怀里打了个滚,脸颊抵上温热的皮肤。
眨了眨眼睛,它这才反应过来,容慎为了帮它取暖,直接将它放入了衣服里侧。
没有了布料的遮挡,一人一兽的体温纠缠融合,夭夭闻到容慎怀抱中浅淡的檀香,耳尖轻动,它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不由抱紧自己的尾巴不。
这容慎……是真不把它当成姑娘啊。
白皑皑的世界里,雪越下越大。
通过银面镜子,隐月看到容慎寻了处遮风山洞,他淡声询问身侧的人,“如此,师兄可安心?”
月玄子扒拉着镜子试图看的更清楚,冷哼着嘴上不饶人,“那是你家徒弟,我算安哪门子心。”
确定容慎和夭夭都平安无事,他这才扭回目光训斥隐月,“几百岁的人了,你同只小团子计较什么,你瞧瞧刚刚人家哭的多惨,你还出声去吓!”
同隐月这种无心人不同,月玄子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仗着自己长着娃娃脸,他撒泼耍赖,“我不管,你今天差点把我气升天,必须让我进去见见他们!”
夭夭身上有伤就不说了,容慎那傻孩子领了罚直接去了思寒洞,都不知道穿身厚实衣裳,处理身上的伤。
“……”
夭夭去思寒洞的当天晚上,容慎就因发烧昏迷不醒。
他就算再强大,到底也是只个凡人。夭夭没有办法,它着急的一声声唤着容慎,唤不醒它只能大声求助:“师尊!”
“隐月师尊!”
夭夭也不知道隐月能不能听到,只能呜咽着一声声唤人,为了容慎,它对他服了软,带着哭腔道:“夭夭错了行不行。”
“你怎么罚我都好,求你出来救救容慎。”
可没有人回应它啊,夭夭喊得嗓子都要哑掉了,掉出的眼泪落在雪地冒出寒气,它试图吐出去火苗温暖容慎,可它太小了,之前在诡秘禁地它耗光了灵气,此时无论如何也吐不出火。
“别哭。”容慎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
耳边抽抽搭搭的哭声让他听着心疼,他强撑着把夭夭护在身下,为它挡着风雪虚弱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可我好怕。”夭夭在这个时候,早就忘了所谓的穿书与剧情。
小小的它抱住容慎的下巴,用自己毛茸茸的脸颊一下下蹭着他,“你要快点好起来。”
小兽呜咽不止,“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大动作下,夭夭爪上的纱布重新渗出血迹。它呆愣愣看着血迹想起些什么。见容慎再次昏睡,也不管有用还是没用,将自己爪心的血滴入他的唇中。
沙沙——
思寒洞又起了一阵寒风,吹乱夭夭脸颊上的毛毛。它躲风时并没有注意到,血液入口,容慎眉心的朱砂痣微弱亮起红光。
镜外,隐月定定看了许久。
两指画咒画到一半忽停,直到镜内再次传来夭夭的哭声,他才速度极快扫下最后一笔,单掌打去般若殿。
“只许这么一次。”隐月垂眸轻喃。
实话来讲,他并不想管容慎的死活。
容慎清醒时,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件披衣。
怀中的小团子不见踪影,他撑臂起身,发现身边蹲了一人,月玄子托腮望着他道:“你可算醒了。”
容慎动了动被包扎好的胳膊,哑着声音问:“夭夭呢?”
“喏。”月玄子往右侧抬了抬下巴,容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只看到背对着他的燕和尘,少年盘膝而坐胳膊上下动着,不知在做什么。
“疼。”忽然,容慎听到软绵绵的低吟。
眼皮一跳,他起身朝着燕和尘走去,凑近才看到夭夭正坐在他的膝上。少年手指僵硬动作很是笨拙,小心抓着夭夭的爪爪轻拉,他低声哄着:“马上就好了。”
原来,他是在帮它穿衣服。
这思寒洞实在太冷了,月玄子来时特意找人做了小衣,套在夭夭身上刚刚好。
它本就圆滚,这会身上套着红色小袄,可可爱爱愈发像球。
“还挺合适。”月玄子上手戳了戳,下手没轻重直接把夭夭戳倒了。
燕和尘就见不得夭夭被欺负,当即护着崽崽整个罩住,就差把它塞入衣服里了。容慎静静看着,再次生出夭夭和燕和尘极为般配的念头。无论哪次看,他都觉得自己像横刀夺爱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