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庄星原也不强求。
再次为夭夭倒满一杯酒,夭夭这次没接,推拒道:“我不能再喝了。”
“为什么?”庄星原挑眉。
夭夭晕乎乎趴在桌子上,“我再喝就要醉了。”
庄星原被她逗笑了,用扇子捶了捶额角,他双眸也泛起了迷离,“你早就醉了。”
比他还要醉。
夭夭脸颊变得红扑扑的,缓慢眨了下眼睫,她慢吞吞问:“……真的吗?”
“可我还知道我自己是谁,也知道你是谁。”
“那你是谁?我又是谁?”
“我是夭夭,你是、是庄星原。”夭夭回答的不算慢,所以也不算太醉。
喝到这里,夭夭的话终于多了一些,不过她说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在无极殿的花树上看落霞最为好看,月玄子的彩凤凰总爱拔毛送给她,让她总担心它会秃掉,她还说她以前不太喜欢他,近来对他改观太大了,还再次谢了他的救命之恩。
庄星原回了句‘都是朋友’,趁着夭夭酒醉,他心机说着:“你送我的扇坠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庄星原勾唇,顿了下又道:“没想到你除了会做吊坠,还会绣香囊,早知道就让你送我香囊了。”
“什么香囊?”夭夭没听懂,“我不会做香囊啊。”
“不会吗?”
庄星原眯眸,他试探着:“那……你有没有送过谁香囊?”
夭夭很肯定回了没有,她问庄星原为什么要问起香囊,庄星原没同她说起容慎的事,只轻飘飘回了句:“没什么,我可能记错了。”
夭夭回了个哦’。
“……”
这酒后劲儿很大,一开始夭夭还觉得自己清醒,等过了一会儿,她昏昏沉沉有些意识不清。
“我要回去了。”夭夭知道分寸。
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喝了,她试图起身离开,又因发晕跌坐回椅子上。庄星原只是微醺,见状他起身去搀扶夭夭,走到她的身后用胸膛贴服在她后背,形成一个搂抱的姿势。
舔了舔唇瓣,他低哑道:“我扶你回去。”
夭夭一个激灵清醒大半,“不、不用了。”
夭夭最近对亲密接触很是排斥,无论是谁。推开庄星原,她坚持要自己回去,站不稳她就扶楼梯,看不清台阶她就一步一步慢慢走,总之就是不愿让庄星原把她扶回去。
庄星原眼看着夭夭上楼,嗤了声又重新坐回原处,他给自己倒了碗醒酒茶,笑,“醉成这样,警惕心倒是不减。”
夭夭愿意同他喝酒是出于对朋友的信任,而醉后不肯让庄星原搀扶上楼,是出于对朋友的负责。毕竟他们两人都醉了酒,谁能保证不出什么岔子?
夭夭是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上了楼,倚靠着栏杆在长廊缓了好久。
她觉得庄星原骗了她,醉后她并没有解开心结,堵在心里的事依旧沉甸甸的,压得她呼吸困难。一步一停走到房门口,她望着没有光亮的房间半响没有推门,而是滑落身体坐在了地上。
……回不去了吗?
她和容慎回不去了吗?
夭夭想一推门就能看到容慎,想继续缠在他身边无负担的亲近,更想念容慎温柔摸她头说他是哥哥,可现在的他们,中间好似隔了一堵厚厚的墙,一个想亲近又不敢亲近,一个主动退让委曲求全。
“我也不想避着你的。”望着紧闭的房门,夭夭低声喃喃。
明明是夏日,这几天她却觉得冷的厉害,这种冷要比四重秘境中的雪还让她难受,密密麻麻钻入她的身体,让她忍不住抱紧身体。
她不回房,也不肯好好站着,所以就这么蜷膝坐在地上。衣裙凌乱铺在地面,少女缩成小小的一团,发着呆还不时低喃着什么。
容慎推门出来,站在门边看了好久,他最终还是走到她面前,蹲在她面前问:“为什么坐在这里?”
夭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房门看,也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容慎在夭夭身上闻到了浓郁的酒气,微微颦眉,他抬手去碰夭夭的脸颊,忍不住又问了句:“你喝酒了?”
夭夭因他的触碰回神,看到容慎出来,她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腕,慌慌张张说着:“……别走。”
手臂被抱住,容慎顿了顿又问:“为什么要喝酒?”
夭夭这次乖乖回着:“因为你。”
或许是因为酒醉,夭夭很多藏在心里的话终于敢说,她抽了抽鼻子问;“云憬,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容慎的手臂被夭夭抱着,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颊,听到小少女颤颤的问题,他很淡笑着,“怎么会。”
“夭夭。”他轻轻喊着她,“是你先不要我了。”
是夭夭先选择远离他的,如今容慎的一举一动,皆是为了成全夭夭。
“不是的,不是这样。”夭夭摇着头,她之前一直没哭,如今却被容慎一句‘她先不要他’而惹哭,眼泪涌出眼眶打湿脸颊,她解释着:“我没有不要你,是你……”
夭夭嘴巴张了张,用泪眸望着容慎,她抱紧他的手臂许久才说:“是你,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终于还是问了。
不再是兄妹间的那种单纯喜欢,容慎每一次亲她都不只是因为惩罚逗她,而是因为他喜欢她,想要更加亲近她。
容慎很平静望着夭夭,既然夭夭都敢问了,那么容慎自然也敢对她说实话,所以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是。”
“我喜欢你。”
他就是喜欢她。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他想要独占她想要拥抱她,在和她亲近时还想更近一步,想吻住她的唇听她娇声唤着云憬,还贪婪的想要得到她的爱意。
这些容慎敢说,他也敢做,但这些恰恰都是夭夭最害怕的事情,因为,她对他的喜欢只停留在很单纯的阶段。
“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在听到容慎亲口承认喜欢后,夭夭的眼泪簌簌掉的更凶。
容慎落在她脸上的手很快被打湿,他心口闷闷疼着,看着哭的一脸可怜的小姑娘,他很想亲亲她哄哄她让她别哭,可随着他的靠近,他发现夭夭的身体在抖。
“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做?”容慎无力与她额头抵着额头。
呼出的气息滚烫,他拥着她嗓音又低又哑,“我靠近你,你会怕;远离你,你又哭。夭夭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夭夭被他罩在怀中,她身上的酒气与容慎身上的檀香纠缠,她哽咽着道:“我想回到以前。”
“哥哥和妹妹吗?”容慎低低笑了。
这里总归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将夭夭打横抱入房间,将放在榻上帮她擦了擦眼泪,“回不去了。”
容慎道:“爱意一旦发芽,只会越长越大,想要除掉它就要连根拔出,你痛,我更痛。”
“那要怎么办?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吗?”夭夭受够了和容慎这种若近若离的关系。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容慎平视夭夭的眼睛,给了她答案:“要么接受我,要么远离我。”
接受他这意味着两人的身份会发生改变,而远离他会变成什么样,夭夭如今也正在经历。
也就是仗着酒醉,夭夭才敢和容慎讨论情情爱爱这种事,她胡乱擦着眼泪,“就没有第三种选择吗?”
容慎嗤笑了一声,拖长音调道:“有。”
缓慢压身,容慎与夭夭的面容贴近,扶着她的后颈将她按在榻上。在夭夭傻愣愣的目光下,容慎贴在她耳边悠悠:“那就是……”
“你现在睡一觉,等清醒了再和我谈。”容慎很清楚,等到夭夭清醒,她就没胆量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耳边痒痒的呼吸让夭夭瑟缩,她虽然醉了,但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别走。”夭夭攥着容慎的衣襟不让他起身。
勇气不是次次都有,她趁着这次醉酒囫囵说着心里话:“我不想和你分开。”
那就是,她选择接受他。
只是,夭夭,你真的知道接受我意味着什么?
第69章 黑化069% 两人算是在一起啦?
很显然, 夭夭还没意识到她这豁出去的接受意味着什么,不然她没胆子这么快松口。
房内黑暗无光,容慎抱着夭夭进来时并未燃灯。月光下, 容慎轻轻捧住夭夭的面容, 俯首凝视着她问:“真愿意接受我?”
夭夭没回应,她只是抓紧容慎的衣襟说了句:“我不想和你分开。”
不想和他继续生疏, 不想同他背道而驰变得陌生, 更不愿留他一人孤单无依。
而容慎同她求的感情不止如此,借着坐榻的姿势压身,他用薄唇轻轻蹭过夭夭的脸颊,在她耳边低柔诉说着心意,“夭夭, 我喜欢你。”
夭夭的大半身体被他覆盖, 瑟缩着想要躲避,她结结巴巴回着:“我、我已经知道了。”
“你不用再重复了。”
容慎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夭夭半醉半晕, 眼睫半阖着, 她含糊吐字:“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容慎全当没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为了防止身下人乱动,他随性将手臂撑在她的脸侧, 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诱哄, “那你可知,相互心仪的眷侣要做些什么?”
清醒的夭夭是知道的, 不然她也不会开始躲着容慎,而醉酒的夭夭看似清醒,实则反应迟钝,她好半天回道:“……在一起?”
“在一起要做什么?”
夭夭开始数手指,“牵手, 拥抱,还有……”
“还有这个。”见她想了好半天,容慎忍不住提醒,低头亲了下她的唇角。
爱意一旦溢出就很难收回,容慎本想浅尝辄止,但架不住夭夭的香甜。抬高夭夭的下巴,容慎的唇顺着她的唇角一路游移,不再是梦中那般虚无缥缈的幻影,这次容慎是真实亲到了她。
“唔……”呼吸被堵,夭夭忍不住推了推容慎。
容慎对她很温柔,这种温柔涵盖了方方面面,哪怕是亲吻,小白花对于珍爱的人动作都很轻,他只是贴着夭夭的软唇轻轻咬住,缠绵间很有分寸,并没有深入。
他给足了夭夭呼吸的空间,进退适度也并没有咄咄紧逼,然而夭夭还是受不了。她排斥着他,接受不了两人超出正常分寸的亲近,双眸泪汪汪迷雾又羞恼,可她醉了,此刻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羞恼什么。
“不是说接受我了吗?”
“为什么连如此简单的亲近都不肯给我?”容慎停下动作。
用拇指捻去夭夭眼角的泪珠,他低问:“那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他还想更过分些,他想要拥抱她,想要抵着她放肆亲吻,更想与她交颈而卧、耳鬓厮磨。先前的容慎清心寡欲无欲欲求,他被隐月道尊压制的太狠了,如今他的欲望反弹关也关不住,想要的只会越来越多。
“睡吧。”容慎没再强求。
帮夭夭擦干眼泪,容慎这次吻在她的额心,安抚摸了摸她的耳垂。
共处多年,容慎早就摸清了夭夭的脾性,他此刻表现的越温柔隐忍,夭夭就越是不安愧疚。果然,当他起身再次想离开时,夭夭拉扯着他的袖子,根本舍不得放他走。
“要我留下来吗?”黑暗中,容慎唇边荡出笑容。
反拉住夭夭的手指,他与她十指相扣,“那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只是夭夭,你记好了……”
“你答应我了,要同我在一起。”不可以反悔。
卧房外,长廊上空无一人。
暗夜最浓郁时,三楼某一间房门拉开一条缝隙,白梨推门轻步走到隔壁的房前,嗒嗒敲了几下门。
屋内没有回应。
白梨咧唇一笑,吃力用术法瞬移至房间内,昏暗的房中寂寂无声,有人正躺在榻上沉眠。
南明珠睡得正香,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靠近,大小姐不耐烦的睁开眼睛,迷蒙中看到有一团黑影正在榻边,她啊了一声,瑟缩着往后躲,刚要喊救命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屋内只有淡淡的月光,南明珠看到那团模糊的身影朝她靠来,近距离看才发现竟是白梨。
“唔唔唔……”南明珠气的发抖,想说话又被白梨紧捂着嘴巴。
黑暗中,白梨因病弱脸色惨白,褪去伪装,她满眼的阴狠,冷幽幽吐字:“明珠大小姐,欺负我欺负的还爽吗?”
“我忍了你这么久,你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白梨灵脉被毁,虽不能再继续修炼,但基本的术法修为都还在,对付一个南明珠不是问题。她忍了这位大小姐这么久,等的就是一个能合理除掉她的机会,今日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哧——
藏在袖中的匕首露出,白梨恶狠狠的捅向南明珠,南明珠又惊又恐拼命的挣扎,她的嘴巴被白梨捂得死死的,疼痛下冷汗冒出,唔唔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谁也不能和我抢燕师兄,谁也不能!”捅刀捅的果断,白梨满脸的癫狂。
她不能在这玩的太过分,这屋子里血腥味太多会引起夭夭他们的怀疑。见南明珠陷入半昏迷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她掏出从庄星寒那里偷来的传送法器,驱动术法将南明珠送走。
她的术法低微,并不能把南明珠传送到太远的地方,不过她挑的好地方足够让南明珠给自己选块好墓地了。
“去死吧。”
灵光乍现,南明珠的身影在榻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