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说:“那魔修受了点伤,想来短期之内不回来了,寨里山民蛊症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师姐保重。”顾皎刚才又让竹娘子给清微宗发了求救玉符,这几天竹娘子连发三道求救玉符,如果清微宗还能错过,那这宗门也不配为越州霸主了。
竹娘子依依不舍的问:“师妹不多留几天吗?”
顾皎说:“我出来时间也够长了,该回去了,不然师傅要担心了。”她不想跟清微宗的弟子对上,会留在这里纯属不想自己先前的努力白费,现在想要的人到手,她也该离开了。
竹娘子轻叹一声,“也罢!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师妹多多保重!等我日后魂体稳固,我们再聚。”说着将手中一枚流光溢彩的宝珠递于顾皎,“我看师妹想要收集香火?这些是我这些年收集下的香火,还请师妹千万收下。”
顾皎婉拒说:“这些香火师姐还是自己留着吧。”魂体修炼离不开香火,顾皎也不缺这点香火。
竹娘子说:“我提炼天银的手法太粗陋,对神魂有害无益。等宗门弟子来了之后,他们肯定给我天银,我也用不上这些。”香火能提炼天银,但天银提炼手法,向来是各家不传之秘,竹娘子不觉清微宗会将这等秘法传给自己,但她只要为宗门干活,宗门总会供给她天银的。
顾皎听了不再拒绝,将香火珠收好,再次拱手告辞。竹娘子也不多挽留,修行之人寿元悠久,聚散离合本是常事。
顾皎遁光极快,不过几息之间就到了一座荒山,顾皎随意的选了一方青石坐下,她转动的手中的骨珠,将铁元从白骨珠里放了出来。
白骨珠可以暂时存放生灵的,但因白骨珠自身特性,放入白骨珠的生灵都会被它渐渐吸干精血,铁元只在里面待了一会,身体就明显干瘪了。
此时的铁元早没先前的凶神恶煞,一发现自己重见天日,他忙高声称奴:“小奴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神宗仙子玉驾亲临,多有得罪,还望仙子恕罪。小奴愿为仙子仆役,受仙子差遣。”
铁元见识再不广,在白骨珠这么邪门的法器待了一段时间,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遇上了真正的魔门弟子。铁元虽炼制了六六真元葫芦这魔门法器,但他只是一个散修,并非真正的魔门弟子。他是因机缘巧合,得了一部分魔门传承,才修炼了魔道功法。
顾皎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挺懂我们神宗规矩的。”神宗是魔门弟子的自称,魔门是玄门对魔道的称呼,魔门弟子又怎么可能自认自己为魔头?他们一向自称神宗,认为玄门行事强势、排除异己,将一切理念不合、修炼方法不同的人都视作旁门左道。
铁元见顾皎完全不否认自己是魔门弟子,不由心头一凛,他对顾皎的态度更恭敬了,“小人仰慕神宗已久,希望仙子能给小人一个投诚的机会。”铁元五体投地的说,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铁元以前从未接触过真正的魔门四宗修士,他只听人说过,落在魔宗弟子手里,只有甘心为奴才有活路。他也不敢反抗,一枚骨珠就让他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生擒。这小魔女手里起码有六枚骨珠,他敢反抗,下场肯定比落在他手里的凡人冤魂还惨。
铁元老于世故,一眼就能看出顾皎实际年纪并不大,不是那种修为高深、驻颜有术的女冠。这样的小女冠不管是魔门还是玄门,一般都涉世未深,应该说几句好话就能哄好吧?
顾皎把玩着手中的铜葫芦,漫不经心的问:“你炼了几只阴魔?”
六六真元葫芦这名字,听着没什么,像是寻常法器,但实际是一件非常出名的魔道法宝,一旦炼成等闲金丹修士都不是其对手。不过这件魔宝炼制极其麻烦,要用三十六个有根基的童男童女的阴魂修炼,童男童女死前要受尽无数酷刑,待他们怨气最浓时将其虐杀,如果之前就死了,炼制就会前功尽弃。
童男童女根骨、生辰八字都有严格规定,一旦开始祭炼,时间上也有严格限制,稍有差错就白费心力,即便是魔门都罕有人炼制。魔修倒不是不觉得此法器伤天和,而是觉得炼制太麻烦。
而像顾皎母亲这等级魔道巨擘又看不上这等小法器,与其费心找符合条件的童男童女祭炼,还不如用域外天魔祭炼,域外天魔的实力不知要比普通凡人冤魂高多少倍。
铁元不敢隐瞒,如实说道:“小奴这葫芦跟真正的六六真元葫芦不一样,我这六个阴魔是靠普通冤魂自相残杀得来的。”
顾皎含笑温声问:“让普通冤魂自相残杀?所以你在碧虚岭下水蛊,想让他们得病而亡?”
在普通人的认识里,人死后都会变成鬼,这想法也不算错,人死后是会变成阴魂。但人鬼隔了阴阳两界,人死后就不是人了,所以大部分阴魂是无法在阳世停留太久的,他们会被天道自动引入阴界。
能留在阳世的阴魂大部分都是有实力的,比如说修士死后的阴魂、或是有执念的阴魂,顾皎一听铁元说他让普通冤魂自相残杀,就知道他为何要在碧虚岭下水蛊了,普通人也只有惨死才可能有执念。
铁元见顾皎语气温柔、言笑晏晏,心防不自觉的放开,一股脑的将自己所有经历都说出来了,甚至还将他最宝贵的一册金页奉给了顾皎。等他将金页递给顾皎时,他才蓦地惊醒,他怎么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了出来?
铁元后背冒了一层薄汗,他这会才知道魔宗弟子的可怕,他们居然能在谈笑之间迷惑人心。铁元以前是真心向往魔宗,若不是自身实力不够,他早想去四极之地拜师了。
可在他遇到真正魔宗弟子后,他才体验到魔门弟子的可怕,他后悔了,他情愿落入玄门弟子手中,也不想碰到魔宗弟子。玄门弟子顶多把他杀了,魔门弟子会让他生不如死。
第3章 穿书不要总在别人的戏剧里充当着配角……
顾皎见他居然能自行清醒过来,不由轻咦一声,夸了他一句道:“想不到你的意志还挺坚定。”顾皎没特地对铁元用摄魂法术,但她本身修炼的心法可以让她在言语间,无形的摆布旁人而使人不自知,铁元能靠自己摆脱引诱,心性也算坚定了。
铁元颤声求饶:“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但顾皎怎么可能放过他?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后,她也不再同他废话,放出血影针对他眉心一点,铁元轰然倒地,原本强壮的身体转瞬变成一具瘦小佝偻的干尸,浑身血肉精华皆被血影针吸收殆尽。
顾皎弹指一点,干尸上浮起点点金芒,金芒转瞬将干尸烧成灰烬,最后留了一页金页。顾皎眉头微扬,心念一动,金页就落到了她手中。
金页能抵挡得住顾皎异火的灼烧,显然品质不凡,其上的字体也是用上古神文写成,深奥艰涩。铁元苦心琢磨了数十年,也只领悟了其中半成。
顾皎因家学渊源,倒是能勉强认出一半的字,但也只是认字而已,连成句子她就无法理解其中内容了。
这不是她学识不够,而是修为不够,在修行界越远古的文字就越接近天地至理,需要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本身对天地至理有了一点了解,才能了解文字真正含义。
顾皎随意翻了翻,将金页收入储物葫芦,准备在回去给阿娘好好研究。书里没有出现金页,铁元是被女主用雷珠炸死的,粉身碎骨,想来也被雷珠炸成灰飞可。
所以书里的情节,只能作为参考,要真完全照书走,肯定会被所谓的“未来”坑了。顾皎收拾完现场,确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后,召出遁光,往铁元的老巢,也就是她此行的主要目的地遁去。
铁元的老巢在碧虚寨不远处,只是星罗山脉大大小小的山峰有数万,铁元的老巢只是其中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峰。仅靠书中几句描写,想要在附近数百山峰中找到铁元的老巢,肯定要花费不少功夫。
顾皎也不能在南疆停留太久,故她才在碧虚寨守株待兔,没想正巧赶上铁元对碧虚寨山民下手,竹娘子和山民都还有救,也算意外之喜。
但即使顾皎从铁元口中知道了他老巢所在地,她还是花了大半天功夫才找到那座小山峰。顾皎站定在山峰前,仔细打量着,山峰山壁陡峭非常,山藤纠结盘绕山壁上,数只儿拳大小的黑蜂不时的出入山藤之中。
跟书中的描述几乎一致,顾皎看到这黑蜂,心就一定,看来自己找对地方了。她不由暗忖,亏得自己没想通过书中情节,提前抢夺机缘,不然自己也别修炼了,单找地方就能耗光她所有时间了。
顾皎也不避开黑蜂,弯腰拨开山藤,山壁上露出了一个洞口,这洞口入口甚小,需弯腰才能入内,一只像小屋般的蜂巢挂在洞中,无数黑蜂在蜂巢中悉悉索索的出入。
这些黑蜂老巢被人入侵,也没有攻击顾皎,反而远远的避开她。顾皎在来南疆之前就准备了驱虫法器,她没动蜂巢,而是弯腰在狭小的山洞通道行走,走了好一会,突然眼前一亮,山洞豁然开朗。
一个井形山洞出现在顾皎面前,山洞出口在崖顶上,上小下大,洞壁光滑平整,日光从洞口斜射下来,照在山洞中央一块约有三丈见方大青石上,青石中间有一条隙缝,一株约有一丈高、仿佛红珊瑚般的小树,小树上结着数百个朱果。
顾皎看到这株珊瑚树居然结满了朱果,不由面露微笑,她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记得小说中的细节。是的,顾皎赶了一趟时下最流行的潮流,她不止穿越了,而且还穿书了,穿成了书中的女配。
顾皎穿书的书名叫《北澜群英传》,是一篇偏群像的女主修真文,作者是老辈人,尚未写完就去世了,所以这是一本坑文。不过就算是坑文,全书也有六百多万字。
顾皎看了一百万字多后,才知道这是一本坑文,她生平最讨厌看坑文,一怒之下干脆先弃坑了。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听朋友说,神霄宗快将七侠收齐了,让顾皎莫名想起《北澜群英传》,她还不知道自己穿书了。
胎穿到修真界一百多年后才发现自己穿书,还穿成女配是什么感觉?顾皎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第一反应是:必须确定自己是否是真穿书了。
她按照记忆,找了许多跟书里重合的地方,但单纯的主角名字、宗门名称都不足以证实自己的猜测,只有顺着书中情节走一遍剧情,才是最好的证明。
来碧虚岭确定剧情,是顾皎深思熟虑的选择,此地在书中篇幅不大,但算一个重要情节,这里就相当于女主初入修真界时的新手村。
《北澜群英传》女主季辛夷为清微宗掌门的关门弟子,玄门后辈弟子中第一人,没出生前就被飞升上界的大佬看中为千年大劫的玄门应劫之人。
铁元也是季辛夷首杀,如果顾皎没及时赶到,按照书里的情节发展就是:铁元将碧虚岭所有人都杀光,凡人的冤魂用来喂养他六六真元葫芦里的阴魔。竹娘子则被他炼制成第七个阴魔,也是六六真元葫芦里实力最强的阴魔。
季辛夷在竹娘子手上吃了不少亏,最后动用了长辈赐下的雷珠才将铁元杀了。杀完铁元后,女主还从铁元的老巢里得了前人传承和几十枚朱果。
这段情节在全文初始阶段,所以顾皎看的很认真,细节记得也很清楚,等后来字数多了,她有时候就忍不住一扫而过。现在想来她当初应该认认真真、一字不漏的看完这本书,不应该听到这是一本坑文就弃文的。
但要说有她多遗憾也不至于,毕竟书里可没提她是穿越的,既然从开始就改变了,那么书里的未来也不作数了。书中的情节也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当真。就像书里竹娘子和碧虚寨众人都死了,现在他们都活的好好的。
若非顾皎想确定剧情,又想用朱果做个小试验,她也不会急着来碧虚岭确认自己是否穿书。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配角,她是活生生的人,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
就如林语堂先生所言: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自己永远是自己的主角,不要总在别人的戏剧里充当着配角。
她这情况也不能用一句简单的“穿书”就能解释,她倾向于自己前世所在的世界,跟这里有某种关联,她所看的那本书更像是对这里未来的预测。
未来是不确定的,修真界很多大能都能推断未来,但未来有很多种,是可以改变的。唯一不能改变的就是自己的天性,很多时候与其说命运决定将来,还不如说是脾气性情决定未来。
即使她跟书里的顾皎同名同姓,她们也不是同一人,性格不同,未来也不会一样。她没必要为了不确定的未来患得患失,更不会通过预知去抢女主的机缘。
修真界的机缘也不是这么好拿的,除了一些天生天养的灵植以外,但凡洞府、墓穴这类前人留下的遗物,拿了前人的好处、就要承担前人留下的因果,没有什么凭空掉馅饼的好事。
书中的铁元在洞府里住了百余年,除了吃了数百枚朱果外,并未得到别的好处。等他一死,女主去翻他洞府,就得了前人传承和法器,可见有些东西是注定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
顾皎将树上的朱果摘走了一半,这朱果是本来种在山洞的灵植,天生天养,每两甲子结一次果实,一次结果数百枚,因被铁元祸害了不少,书中女主只拿了几十枚朱果。
顾皎提早杀了铁元,即便拿走了一半朱果,留下的数量也比女主在书里得到的多,她也不觉得自己抢了女主的机缘,她采完朱果,便原路折返。
刚钻出山洞,就见一身长玉立的身影站在洞门口。顾皎察觉洞外有人先是一惊,看清来人是谁后,她大喜过望,快步奔到来人身边,“阿娘你出关了?”
来者是一名容华绝代、气韵冷凝的青衣女冠,见女儿满脸关切的偎依在自己身边,她微微一笑,浑身淡漠的气质在这一笑之下,顷刻冰雪消融,她点点女儿的小脸,“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丑?”
顾风华随手一点,破了顾皎的易容,露出一张满脸稚气,但已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小脸,连竹娘子都没想到,被她称为师妹的玄门女修今年不过十二岁,顾皎仰头笑道:“我要是不易容,没人敢让我治病吧?”
顾风华好笑道:“修行界多得是童子相貌的人,你言行举止一看就知年岁不大,又何必故意扮老?”
顾皎有些无奈,她是胎穿者,生来就有宿慧,又是太阴灵胎,在母体孕育了一百多年才出生,顾皎自认自己年纪不小了,可在阿娘眼里,她还是一个小孩子,“那我以后扮小一点。”阿娘说的没错,要易容就要真正隐于人群之中。
第4章 石乳有功德的人容易有大气运
顾皎关心的问:“阿娘,你什么时候出关的?怎么来这里的?你闭关还顺利吗?”阿娘为了能让自己多在娘胎里孕育几年,伤势拖了一百多年,即使顾风华说她用了稳定伤势丹药,不会加重伤势,可顾皎还是不放心。
“很顺利。”顾风华微微一笑,她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点病根,只是这病根想要驱除还要继续闭关,在闭关前她要安置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