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她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做啊?
冷木这时,先快速蹲到地上,捡起那块点心,揣进自己袖袋中,之后一个跨步挪到封屹面前,朝他一揖首:“王爷,京中来信了……”
“知道了,随本王进去再说。”
封屹的脸色还是不好,他侧头看向冉冉:“你自己先在这玩一会儿,本王那边还有事要忙,等待会儿再唤你进去。”
冉冉点了点头,之后下意识将一根手指咬在唇边,心中纳闷道:什么事?还要背着她?
进到屋内,封屹的脸色依旧冷冷:“说吧!”
冷木进门后,就贴墙边站了去。
他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了,反正自从进了隆庆城开始,对方对自己就一直是一副冷面修罗的面孔。
这会儿听见王爷问自己话,他便赶忙答道:“王爷,京里来信了,那人已中计。咱们离京不久,云总管就引他混入了楚王府,后来又顺势安排他去照顾了琉澜姐姐。琉澜姐姐在与其接触一阵,熟悉些后,就开始套他的话。”
“眼下,套出来的消息说,那国师之所以一直关注着楚王府,是因为,据说去年六月初六那天的夜里,天上有颗叫什么吉星的星星,掉了下来,落进了楚王府,而这颗吉星对国师非常重要,好像他必须要得到她。”
“哦,对了,那小子还说,这吉星落入楚王府后,就化作了一女子,所以他现在以为琉澜姐姐就是那吉星呢,还不停诱惑琉澜姐姐随他一起出楚王府,到揽月观那边,去投奔国师。”
琉澜是封屹的暗卫之一,虽然封屹身上一直有挨不得女子的怪疾,但在他的暗卫之中也有部分女暗卫,不过,这些人平时都是安置于楚王府外,由云安来统一调配。
毕竟有些事情、有些地方,还是女子去做、女子去进,更方便些。
而封屹对有能力的女下属也都很器重,只是无法与她们接触罢了。
在听完了冷木的话,封屹皱眉问道:“那人有没有说,国师要用那吉星来做些什么?”
冷木摇了摇头:“云总管的信里说,琉澜姐姐倒是问了,但那人好像也并不知道国师要吉星的意图,只是说肯定是好事,对吉星本身也好。”
“哼!”封屹冷哼一声,“信他的鬼话。”
冷木这时在一旁挠了挠头:“王爷,在琉澜姐姐进到王府之前,咱王府里也没有女子啊?为何国师非那么执着的认为有呢?在大吴,谁不知道没女子能近得了您的身。哦,不对,现在有了,霜儿姐姐就能。”
封屹突然一道犀利的眼风扫了过去:“冷木,你到底跟他们哪个学的,怎么见个女子就叫姐姐?你今年已经十九了,不再是孩童,怎可这样口没遮拦?姐姐也是能随便叫的?”
冷木被封屹喝得一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别看他在王爷的亲卫亲随中年龄算小的,但他一向机灵,做事也妥贴,从未让王爷如今日这般劈头盖脸的说过,所以这会儿他有些被对方说蒙了。
跟姐姐们不能叫姐姐?那要叫啥?
“你记住!以后跟霜儿,要叫祝姑娘,不许再叫她霜儿姐姐!”
封屹看着冷木那副呆乎乎的模样心里就来气,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这般没眼色?
“哦!”冷木虽然想不通王爷为什么会这样要求自己,但他还是老实地应了。反正他最忠诚于王爷,王爷说啥就是啥,王爷说该怎么叫,那就该怎么叫。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封屹看着冷木脸上换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就更来气了,但一想到他的身份,便又忍下了,随后继续开口道:“王府此前并没什么女子,谁知那国师打哪听来的不靠谱消息。传本王话回去,让琉澜假意被那人说动,找机会随那人离府,去往揽月观,最好她能在揽月观里打探出,国师到底意欲何为。”
“是!”冷木应道。
封屹一挥手:“去吧!”
等冷木走出了房门,封屹才皱着眉眯起了眼睛,看来……那国师倒还真有些道行……
去年六月初六,不正是楚王府开始闹猫的前一晚吗?
也就是说,霜儿便是国师口中的吉星?
他这么执着地要得到吉星,到底是想用吉星来做些什么?
封屹思索了好一会儿,却也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决定先放下。
总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任何人动霜儿一下。
这时房门那里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又是两声轻轻地猫叫声。
“喵~”我可以进去了吗?
冉冉刚见冷木走了出来,就知道他们已经谈完了事情,但又半天没见封屹叫自己进去,就有些等不及,她便跑过来敲门了。
封屹一听见猫叫,紧蹙的眉心瞬间松了开,他随后朝门口喊道:“进来吧!”
冉冉听见让进了,便推门走了进去。
“喵喵?”你刚刚骂冷木了?为啥?
封屹看着冉冉一副质问自己的小模样,才变好的心情就又有点糟。
他走到冉冉跟前,一把揽过她的肩,拥着她去到不远处的书案前,边走边沉声道:“问什么问?他是我下属,做不好活计,自然要挨骂!那么关心他干嘛?是不是太闲了?你有多久没练画了?手早就生了吧?来,画一幅给我看看。今日下午无事,就在这里教你学画好了。”
说着封屹就将冉冉圈在了自己和书案之间,又为她在书案上铺了画纸,从笔架上选了毛笔,最后为她调好了各种颜料。
冉冉则在心中哀嚎起来:这人怎么又是教导主任上身啊!都出来玩了,还练什么画?她想去隆庆城里逛街,她要去吃冷木说的那些好吃的!
呜呜呜,这人真坏。
不行,她得抗争!
下定了决心,冉冉在封屹身前突然一转身,想要与他面对面地好好说道说道,但哪想自己身后之人居然离得自己那么近,她在转身之时,额头竟刚好擦在了他的唇上。
那唇际温软的触感和口鼻间炽烈的呼吸,瞬间一道袭在了冉冉额头,轰的就令她整张脸烫到不行。
第四十五章 反正就是好气!
冉冉这个突然的转身, 不仅定住了她自己,也成功地定住了她身后之人。
封屹根本没任何防备,他刚刚只想将冉冉虚虚圈在自己怀中, 稍稍慰藉一下自己被冷木和这个小东西一起气到冒火的心,哪想, 她竟会突然转了身。
而这一刻,自己唇擦在冉冉额际间, 那细腻滑软的触感, 竟令封屹有股特别想牢牢拥紧冉冉的冲动, 并实打实在她额头上重重落下一个吻,为她印上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印记, 就像她眉心里,原来那朵红色玉兰花苞形的朱砂痣一般。
那个痣, 自从他用雪虞白, 为她将小白猫时额头上那簇红毛涂掉后,待她再变成人时, 这颗痣就也不见了, 只在原来位置上浅浅留了一个印,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想归想,但封屹到底生生忍住了,只双唇轻轻贴在冉冉额头, 定在那里缓了半天没动。
还不行,自己不能急, 她还什么都不懂,他得等她懂。
另一边,冉冉在被这个意外的吻定住后, 心突然就乱了,她本想立即退开,可一瞬间,身体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般,怎么都动不了,或者说,是有一点点被这种感觉蛊惑了。
她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觉得,封屹的唇很有弹性,触在自己额头,像将一种温温麻麻令人微颤的电流输了进去,并从她额头一路传进她心里,乱了她的心,却也让她的心,成功上了瘾。
就,有一点点希望他的唇,再这样多贴一会儿,别太快挪开呢……
可惜,封屹并没有遂了冉冉的愿,他在几次握紧又松开自己的抵在书案边的手掌后,终于轻轻往后仰了仰脖子,将自己的唇离开了冉冉的额头。
随后,封屹轻斥道:“不好好画画,闹什么闹,嗯?”
虽说是轻斥,但那语气已经跟哄差不多了,只是声音暗哑得厉害。
接着,他又掩饰般地追问了一句:“撞疼了吗?”之后还作势低头去看了看冉冉额头,并朝着她眉心里吹了吹气,好似真怕她磕疼了一般。
结果冉冉被封屹这么一搅和,刚刚乱了的那颗心,很快又定了下来。
她看着封屹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迷茫地眨了眨眼,自己额头是擦到了他唇上,又不是撞了他下巴上,疼什么疼?
不过,她一双蓝眼珠只一转,就计上了心头。
这倒是个让她逃避继续练画的好借口,说不定,还能赖他点别的什么呢。
于是冉冉立即撅起了嘴,大眼睛只眨巴眨巴就含了水。
“喵~”疼!
她扭过头,往书案上的画纸看了看,然后又扭回来,委委屈屈地望向封屹:“喵喵——”不练画了!
封屹一眼就看出了冉冉的小伎俩,不过他却只轻笑一声,就抬手宠爱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好!不练就不练了。我刚进来时,听冷木那小子在跟你说什么,隆庆城的街里有很好吃的牛肉面。想去吃吗?如果想,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怎么样?”
冉冉一听这话,眼睛立时亮了,她赶紧点了点头,心道:太好了!太好了!封屹简直像能听到她心声一般,她就是想去逛街,想去吃好吃的,他们之间也太有默契了吧。
见女孩一双眼都开心得眯了起,封屹一时间也心情大好,便探下一只手,去攥冉冉的手,之后就带着她一起步出了屋子。
结果一趟街逛下来,冉冉却是气嘟嘟地回来的。
好嘛!他们去到哪儿,前边就有亲卫先开路到哪,进哪家铺子,就把哪家铺子里的客人们先赶跑。
这样逛街还有什么意思,这简直就是在扰民!
可冉冉却也不能怪封屹如此行事,毕竟他有厌女的毛病,这里又不是京城,百姓们也不识得楚王,自然不会主动避退,若不开道,不清场,真有女子不小心靠了过来,再被他踹飞,那赶上弱一点的,恐怕就连命都没了。
再说吃牛肉面时,满酒楼里就他们这一桌客人,这一桌上,还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吃,因为封屹要斋戒三日,便只能看着她吃。
可被封屹看着,再被一群亲卫们围着,那就算那面再好吃,她也吃不下去了啊。
于是,这趟街逛下来,冉冉就逛得闹心巴拉的。
她便想,史书上从未记载过封屹厌女毛病的由来,但冷木近日曾偷偷告诉过她,这人这毛病,是十几岁后才得的,那他究竟是怎么得的?还能不能治好了呢?
就在冉冉在想着这件事时,有人也在想着这件事呢。
此时,远在京城皇宫里的小皇帝,已于不久前接到了太常寺卿周渊大人派人送回去的信。
他便知道了,自己皇叔,竟于赴隆州途中救了一女子。
这也倒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女子居然能近得了他皇叔的身。
这就令小皇帝十分震惊和紧张了。
楚王可以近女和不可以近女,这其中的差别是很大的,因为那意味着对方会不会有子嗣。
不能有子嗣的皇叔,怎么有野心也不用怕,能有子嗣的皇叔,没有野心也很可怕。
于是小皇帝迫切地想要知道,楚王身上怪疾乃全好了,还是只对那一哑女比较特别。
若只对此哑女特别,倒也不用怕,因其身份过于低微,都低微到了尘埃里,她根本没资格做楚王妃,最多只能做个侍妾,所以即便生出孩子,这孩子也不足为惧。
怕就怕的是,楚王厌女怪疾痊愈,那样,他就可以娶很多重臣家的女儿了。
为此,小皇帝便派人快马加鞭,追上了修陵队伍,去给周大人传达了一项绝密口谕……
隆庆城,润园内。
冉冉撅着嘴,大眼睛不满地瞪着封屹:“喵!”我要去!
封屹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别闹!今晚隆州刺史设宴,是宴请我和那些随行大小官员。但这种宴席一般都无趣得很,你非要去个什么劲儿?”
到达隆庆的第四天,白日里,祭祖大典已经举行完毕,这夜间,隆州刺史就迫不及待地设了宴席,想要招待远来的楚王等人。
谁让前几日大家都必须斋戒,直到今日才能饮酒食肉呢?
所以冉冉知道了,就非要化作小白猫,让封屹将她揣在袖袋里,带着她一起去。
她都还没看过古代宴席是什么样子呢,当然好想去看看啦。
可封屹就是不同意,因为他觉得,到时宴席上人肯定很多,还会很乱,万一自己有顾不到的时候,小家伙一激动会蹦出袖袋,别再出点什么意外。
就这样,一人一猫僵持了半天,直到门外有下人来问,说是马车已经备好,问王爷要几时出发?
结果,只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冉冉就突然伸手至自己颈间,快速摘下了那白玉符,又踮起脚,趁封屹不备,将白玉符套到了他脖子上,塞进了他衣领内。
下一刻,她便和自己身上衣裙一起落了地,变成了一只陷在衣裙里的小白猫。
封屹无奈地叹了口气,若不是他放水,就算这丫头动作再快,又哪能有机会给他套上白玉符?
于是他蹲下身,从衣裳里捡出小白猫,举着她,严肃地与她说道:“听着!带你去可以,但你无论如何不能跳出来乱跑,也不能作着要吃那席面上的东西和喝酒。否则,可别怪我后面会惩罚你,在回京前的日子里,都不许再出这间卧房,另外,还得一天画出两幅画来。”
冉冉双爪拍了拍封屹面颊:“喵!”成交!
就这样,封屹带着冉冉去赴了宴。
然而,一进到隆州刺史刘魁的府上,封屹就感受出了一丝异样。
看来,今天的这场,将会是一场鸿门宴啊……
他便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刚刚为何要心软,将冉冉给带了过来?
于是,在去往举办宴席所在厅堂的路上,封屹一边冷脸听着刘魁在那介绍隆州这些年的基本情况,一边一只手在自己袖中,轻轻捏了捏冉冉的小身子。
意思是在告诫她,今晚全程都老实些。
冉冉倒没感受到什么异样,她一路躲在封屹的袖袋内,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刘魁在那不停地叨叨叨,听得她直烦,如今再被封屹这么一捏,她心中立时窝了火。
自己明明都很乖了,根本连动都没动,他还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