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十多岁的女人该说出来的话吗？
“有什么好感动的，这电影拍得还行，告诉了孩子们一个现实，那就是早恋没有好下场。看看那…那谁…那赵萌萌，是叫这个名吧，毕业了才谈恋爱，找到了对的人…”
想到女儿三十多还跟没长大似的小女娃心性，一点都不稳重，不能本份过日子，周丽琼有些心烦。
在她看来，江华敏就是因为没有正经结婚过日子才会定不下性来，盲目追求爱情。年轻还好，有挥霍的资本，老了怎么办？想象一下那个场面，五六十岁的的老婆子红着眼从电影院出来，说是被爱情感动了，可笑不可笑。
何况江月也是扎入了娱乐圈，常年不在女儿身边，连过年都不回来，就更别说照顾人头疼脑热了。
她啊还是得给女儿操心，把后半辈子的依靠给落实了。
于是她问道：“敏敏，你和郑维处得怎么样啊？”
第55章 黄昏恋和票房
又谈到这个话题, 江华敏心头有些抵触，松开了挽住周丽琼的手，有些冷淡的回道：“大概有三四个月没联系了吧。”
周丽琼一听就急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呢？过了年你可就三十九了, 哪还拖得起？你说说你哪点不满意小郑啊，人长得精神不说, 房车都有, 父母都在，以后你们生了孩子还能帮着带几年，多好啊。”
“我跟他不合适。”
周丽琼反驳道：“什么合不合适？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爱出来的。你都快四十了，还挑什么挑啊？”
“妈！你这话怎么越说越不叫人喜欢了。郑维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让你这么给他说好话？”
其实江华敏对郑维还真有过好感的。
江月出生后她就跟陆长冬闹翻了, 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孩子是不容易的，事业遭到了重击, 网上骂的骂, 代言撤的撤，回到家中还要忍受孩子的苦恼。那断时间她头疼欲裂，过得浑浑噩噩, 特别希望身边有个肩膀能依赖, 有人可以帮她一把。只是后来，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便也淡了。
和郑维重逢后，那份隐秘的心思又冒出芽了。母亲说郑维还挂念着她，她是窃喜的，却碍于自己的经历和女儿，不敢面对郑维, 两人相处时也越发别扭了。等郑维到帝都创业后，两人相处的机会多了，彼此之间存在的矛盾也一一显露出来了。至此，她才意识到她有好感的“郑维”不过是自己在困境中臆想出来的形象，跟眼前这个真切的男人相差甚远。
“妈，您想找个人照顾我的后半生，焉知郑维家人也是这个打算，找个媳妇去照顾他的后半生？您到底是想找个照顾我的人，还是想找个人让我去照顾？”
周丽琼一时语塞，“夫妻之间本来就是相互扶持，彼此照顾的，又吃不了亏。”
“那我爸照顾了您吗？您不也是一个人过了三十多年？”江华敏反驳道。
依照前几次跟郑维的相处看，他有点大男子主义，头次见面时还殷勤，到后面就逐渐懈怠惫懒了，真要是过一辈子，还指不定谁照顾谁？
听到女儿提起早已离婚多年的丈夫，周丽琼有些恍惚。学校说她敬业爱岗，一心一意为学生，然而除了工作，也没有别的地方能让她奉献，丈夫早已经组建新家庭、其乐融融，女儿和外孙女却联系不上，只能通过媒体新闻得知。
她红了眼圈，“正是因为我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才不想你走上妈的老路，这人啊，越是上了年纪才知道身边有个伴的好。腿抽筋的时候，有个人帮你按按，换灯泡时有个人扶着多好啊。一个人呀，连做饭的心思都没有…”
江华敏听这话，也是唏嘘不已，又为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尽到孝道而愧疚。
“妈，要不你到帝都去吧，跟我一起住？”
周丽琼说半天见女儿完全领会错了，也是心累，摆摆手，“我不去，去干嘛，吸霾啊？我在这里多好啊，在学校后勤处待着，还能发挥余热，下班了跟同事一起跳个舞、搓搓麻将多快活啊。去你那，什么事都干不了，还得守着个更大更空的屋子，有什么意思？”
江华敏觉得母亲说得也在理，便不再劝，“可你刚刚还说家里没人，冷清，咋办？”
“凉拌，这么多年不是都这样过来了吗？”
“要不，您也找个老伴搭伙过日子？”江华敏建议道，“您老是想着让人照顾我，怎么就忘了自个儿呢？比起我这年轻的，您更需要人照顾啊？”
她也是抱着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法子，省得周丽琼每天给她琢磨相亲。
周丽琼哪听得了这话，当即举起手来在女儿胳膊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瞎扯什么呢，我都多大年纪了，害不害臊啊？”
江华敏却是说得起劲，“您害什么臊啊？现在黄昏恋、夕阳红不稀奇，多的是，可流行了。就帝都我们那社区，每年都要办一次老年婚礼呢，十几个老头老太太穿着婚纱可好看了。”
“行了，我也不管你的事了，你别张罗我的事，好好唱你的歌去吧。”
虽说确实起到了围魏救赵的效果，但江华敏过后并没有把给母亲找伴的事就抛到脑后。就像她反感母亲为郑维牵线说好话一样，她也没有强行给周丽琼介绍对象，而是买了一只吉娃娃回来。
“你买它回来干啥？”
江华敏将狗窝铺好，解释道：“您老不是嫌家里寂寞吗？我就给您找了乖巧的小闺女，天天黏着你，还不行？”
“我不要，赶紧送回去，老了老了净给我找不自在。”
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周丽琼已经开始上手顺毛了。
“退不了了，您要是不养着，我这三千块可就打水漂了。”
“三千！”周丽琼惊了一下，“你这还是买了个祖宗回来，是吧？”
“不不不，是您闺女。妈，你放心，小吉的费用我每个月都会打回来的。”
江华敏发过专辑后，经济就没那么窘迫了，但还没给过周丽琼钱，借着这个机会倒是能送上赡养费。
周丽琼哪里不明白女儿的心思，毕竟都是作过子女的人，但没打算要，她虽然不混圈也知道那个圈子来钱快，花销也大。
“哪就缺了你那点钱。”
江华敏坚持要给，“这是我一份心意，我要是不给小吉买吃的，万一它就忘了我呢？”
周丽琼沉吟了一阵，才点头：“那行吧，我明天去办张卡，你就每个月按时把小吉的生活费打到上面。”
心里却是嘀咕，担心江华敏大手大脚留不住钱，哪天翻车了，再落入困境咋办？干脆打到她的卡上，她替女儿存着。
跟往年一样，江华敏没在家多待，初七就飞回了帝都。
***
虽说《灿烂的少年》口碑不怎样，但神奇的是票房反倒越来越好，影院也发现了这个状况，便增加了电影排片，从7%到10%再到15%，票房一日比一日高，最后在进行首周盘点时，发现票房居然悄悄咪咪的破了一亿！
孟春激动得不行，顾不得路演现场还有那么多人，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
当场路演结束后，三个人进了包厢，孟春才说出自己刚才哭的原因。
“我这次也算是背水一战了，如果咱这部青春片的票房不好，我大概就要跟电影说拜拜，回去拍广告拍网剧了。还好它给我顶住了，让我的电影梦能够再苟活一阵子。”
原来看似不羁的孟春也有一颗追逐电影梦的赤子心。
江月给面前的两个杯子倒满，端起递给孟春，“孟哥，这杯敬你！”
孟春是高兴上头了，接了酒杯一口闷下还不过瘾，直接拿起瓶子灌。
整顿饭都在孟春絮絮叨叨诉说少年意气中过去，结束时是江月和潘达扶着他房间的，躺上床时他还在说胡话：“等我成为大导后，一定捧你俩成影帝影后。”
江月拿了湿毛巾替孟春擦脸。
潘达边给他脱鞋子，边应付着他，“好，我们就等着孟哥提拔呢。”
关上门后，潘达看向江月，“要不出去走走？”
江月抬手看了下表，还早，便答应了这个提议。
两人也没走多远，就在楼下的小花园溜达。
华灯初上，晚风习习，草坪里的音响放着舒缓的钢琴乐，踩着月光，别有一番滋味。
潘达双手插在裤兜，笑道：“这次我可被你害惨了，网上都在骂我，窝囊废、劈腿男、妈宝男，连我爸都打电话骂我没男人的担当。”
话虽是这样说，可他语气轻快，听不出半分埋怨的意思，脸上的笑意也甚是明朗。
江月知道他没计较，便没安抚他，而是开玩笑：“那你可就惨了，后面你还有个更渣的角色呢。”
“王然”这个软弱没有担当的多情少男，尚能强行辩解为变心了、为了孝道才对不起女友，可《剑仙》里面那个杀害幼女、骗杀妻子的道君，可就彻底洗不了，根本找不到点子洗白。
“还有大师兄那个角色，虽然小师妹对不起他，但他也对不起教主啊，还亲手杀了爱慕者。啧啧啧，潘达你惨了，以后都得是渣男了。”
潘达也不为意，“要是能播出，引起大的讨论度，骂几声算什么？我甘之如饴。就怕播不了，又或者平平淡淡的播完。”
见他正经起来，江月也收了玩闹意。
“片子拍完了，能不能播出、播出效果如何，就不是我们干预得了的。你也别太紧张了，放宽心，多拍点片子，总有个能带起我们的。你看这个青春片起初不就是没人看好，才落到咱们俩头上，现在也还不错吗？”
票房和收视率都是玄学，个人是控制不了的。如果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某一部作品上，总是容易掏空人的心血，若是反响良好还罢，反响差了，可就十分影响积极性。所以江月对每部作品都是一视同仁的，不过分看高，也不过分看低，抱着平常心产出更多作品，等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引起质变，总会意想不到的好成绩的。
潘达点点头，“说得是。”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
路演一共坚持了十二天，两个队伍加起来是跑了二十多个城市，院线的高排片也维持到了元宵节。到这个时候，票房已经突破了三亿，成为整个春节档的黑马。
即便电影时长有所限制，架不住观影人次多，几位主演曝光率迅速增多，一时间也算小有名气，而“吴莹莹”这个痴情悲惨的美貌少女，更是让江月吸了一大批粉丝，其中爸爸粉和哥哥粉居多。
陆长冬看着网上那些自称江月“爸爸”的人，哼了一下，丢开平板。
他这个爸爸还活着呢，就有人要跟他抢女儿了，也不问问他答不答应。
鬼使神差的他就关注了江月的微博，让“爸爸粉”变得更有说服力。
江月并不知道陆长冬关注了她，她这边收到了赵莉的通知，要和剧组一起上一档综艺节目。
第56章 访谈
上综艺节目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宣传作品手段, 但君不见，一年有多少影视作品播出，又有几部能找到靠谱的宣传渠道？大多都是默默无闻的扑了。
《灿烂的少年》票房成绩之所以理想, 首要原因还是档期好, 大盘热，跟着大部队有汤喝；其次是电影也不算很差, 至少看着不会打瞌睡, 故事狗血煽情，戳中了去电影院消费主力军的情怀。最后就是导演和各位主创的卖力宣传。
所以，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能缺。
但它没上映之前，确实没人看好, 更不用说有节目组愿意邀请主创去宣传了, 上映后倒是有几个小众的综艺节目发出过邀请，但那个时候一众主创忙着跑路演, 无力分.身不说, 就那节目收视率太低团队也不愿意接。
路演结束后，团队也开始考虑接受上节目的事了，既能维持电影的热度又能进一步宣传艺人。这事当属潘达和江月的经纪人最积极, 费时也比较配合, 倒是钟灵那出了点问题，毕竟她是几个主创中人气最高的那位, 并不稀罕这点曝光，加之没有酬劳，干脆拒绝了。
最后由于钟灵档期挤不出来，费时没了搭档，便没上节目。江月也是在后面才发现, 费时和钟灵不太对付，之后再没合作过。
这次录制的综艺节目是《娱乐周周伴》，跟潘达和江月一起录制的还有另一部春节档电影的主创，对方也是两人组。
江月和潘达还有孟春肩负着宣传电影的责任，因此出场节目便定成了影片中的晨操，江月另外还得练习片尾曲的演唱。这些都是没有酬劳的。
三天转瞬即过，到了综艺录制的日子。
江月和潘达吃过上午就到了电视台，到达化妆间做造型。
只是录制综艺节目，不需要多么正式，君行和一些国产服装品牌也有合作，两人便穿着他们上场。
“吴莹莹，你本人比电影上还好看呢。”化妆师边描眉边称赞，紧接着开始烦恼，他找不到比江月肤色更白的粉底了。
江月闭着眼，笑道：“是我们导演拍得好。孟导镜头下专出美人。”
“这倒是。”这一点无可否认，即便是渣男“王然”，长得可真是人模狗样，一副男色祸水。
“你干什么呢？赶紧删了。”
江月睁开眼睛，朝着化妆师呵斥的方向看去，一个女孩低着头，手上捏着个手机。
联想到化妆师刚刚说的话，不难猜出是这小助理想趁着她闭眼时，拍个合照。
“你是想跟我合照吗？”
小助理欣喜的点头，“败败，从你参加艺考时我就喜欢你了。”
当然最开始就是简单的颜狗，后来看完电影，太心疼吴莹莹这个角色了，这种情绪转移到江月身上，就成了深深的喜欢。
江月笑得越加柔和，朝她招手，“那你把刚刚那张删了吧。”
小助理脸就皱起来了，很明显的不高兴。
“我刚闭着眼睛，不好看。我们现在重新拍一张。”
原来是这样啊。
小助理欢欢喜喜删了旧照，趴在江月的肩膀上重新拍了一张。
看着边上其它的工作人员，江月将手机递给小助理，朝众人建议道：“我们一起照一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