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娘心中一凉,悲从中来,眼瞧着贺氏的牌位被请了上来,林月娘当即就想大闹,不让她好过那就都别好过!
哭声还未出,覃幼君笑眯眯道,“将这妇人堵了嘴扔到一边去,哭丧着脸给你爹哭丧呢?没的坏了本郡主的好心情。”
她是郡主谁敢不从,当即有忠义侯府的婆子上前将林月娘堵了嘴扔到边上去了。
殷烈自打那日知道享用了得病的女人,对自己亲娘也没什么好脸色,瞧着林月娘被人扔到一边竟也站着没言语。
林氏坐过的椅子被人扔出去,又重新搬了新的过来,殷序小心翼翼的将牌位放在上面,轻声道,“娘,儿子今日要入赘了。”
殷序站直身体和覃幼君并排站立,而后给宜春侯磕了一个头。
殷序道:“这个头是敬您给了儿子生命,从此儿子入赘覃家,生是覃家人,死是覃家鬼,父亲就莫要再惦记儿子了。”
宜春侯一直耷拉的脸顿时惊的抬起来,嘴唇抖了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覃幼君道,“按照规矩我不给您磕头也可。但我却要谢谢您虽然您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生了这么好的儿子。他入我覃家便是我覃家人,谁若欺负他便是欺负我覃家。我覃家上下都会爱他护他,再不让他受丁点委屈。”
说完两人毫不犹豫的起身又在贺氏牌位前跪下,动作举止也更为尊敬。
两人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殷序眼眶微红,对着牌位道,“娘,儿子今日入赘了,儿子终于可以摆脱殷家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让一众来凑热闹的人也有些唏嘘,若非情非得已,谁愿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殷序继续道,“娘,儿子以后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序哥哥。”覃幼君握住他的手道,“娘,请您放心将殷序交给儿媳,儿媳定会好好待他,我们会幸福一生。”
两人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接着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正厅。
宜春侯坐在那里手指搭在椅背上轻轻的抖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但他想不通,其他人却都看的清清楚楚,若非宜春侯是非不分宠爱林月娘,又糟践殷序,殷序又怎会对殷家毫无眷恋。
“出发喽。”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气氛又热闹了起来,两人手拉着手到了大门口,覃幼君指着黑马道,“你骑黑马,我骑白马,咱们骑马回府拜堂成亲。”
殷序咧嘴露出大白牙,开心道,“好。”
原本他还担心覃幼君会做足了戏拉马车来迎亲呢,如今这样正好,一起骑马过街。
两人翻身上马,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扬鞭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受惊急忙奔跑,后头喜娘着急叫道,“郡主,郡马爷,你们不要跑这么快!”
管她呢,覃幼君瞧了殷序一眼,两人纵马率先往前头去了,后头哪怕是云国公府的人也没想到他们郡主会如此做派,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覃幼鸣道,“快,都快跟上。”
闺蜜团们赶紧上了马车,纨绔们也赶紧上马追了上去。
可一对不讲武德的新人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殷序问道,“幼君妹妹,咱们从哪走?”
覃幼君道,“转一圈就回去,不然跟着队伍太慢了。”
“好。”殷序咧嘴看他,“我可高兴了。”
覃幼君也笑,“我也是。”
她顿了顿,“你长的真好看,以后好好保养这张脸。”
殷序也夸,“幼君妹妹也好看,京城第一美。”
两人骑马过街自然不敢速度太快,在京城人震惊的目光中穿街走巷又掐着时间到了云国公府门口。
马刚停下,后头迎亲的队伍也来了。
喜娘这么多年张罗了不少勋贵人家的婚事,就没见过如此闹腾的新人,瞧着两人回来了,这才捂着胸口道,“可算回来了。”
云国公府门口正正经经摆了火盆,两人手拉着手上前一起跨火盆直接往正堂去了。
相比宜春侯府大家看热闹的心思,云国公府的客人却是诚心前来道贺的。
这会儿玉阳长公主和云国公早就端坐在正堂等着了,待外头喊了一声新人来了,屋里也顿时静了下来。
观礼的人多,都好奇的瞧着这俩人,还别说男的俊俏女的美貌,再合适不过的一对了。
后头的拜堂繁琐又不让人厌烦,俩人几乎都是咧着嘴完成的,送入洞房时礼官又为难了,“这该哪一个入洞房啊。”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覃幼君大言不惭道,“都入都入。”
两人拉着红绸往洞房去了,又在喜娘的指挥下喝了交杯酒吃了喜面,一大堆程序过后终于让两人单独待一会儿了。
覃幼君瞧着门被关上了,顿时抱住殷序的脖子,“来,美人儿,亲一个。”
殷序自诩也是个厚脸皮的人,谁知道覃幼君这动作太过大胆让他的脸噌的就红了,说话都结巴起来,“幼君、幼君妹妹,外头,还有客人呢。”
他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覃幼君瞧着稀罕极了,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怕什么,我们现在是夫妻了。”
殷序脸红的厉害,抬眸对上覃幼君含笑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笑,“是呢,我们是夫妻了。”
“那我们亲亲吧。”覃幼君说着,直奔着她肖想了很久的唇而去。
殷序僵在原地,脑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柔软的唇,柔软的姑娘,殷序觉得自己飞上天,如坠云端,幸福的不得了。只是身体某处的变化让他越来越不自在,想要得到更多。
覃幼君亲着他的唇见他像木头一样不高兴了,“你是木头吗?主动点。”
得了覃幼君命令,殷序连忙回想当年看的小黄,试探着进了她的口腔。
覃幼君美滋滋的,这男人居然还挺纯情的。
然而好的气氛总有人不长眼想要来打扰,外头陆从月等人道,“幼君,幼君,我们要进来了。”
还不等两人彻底分开,门就被推开了,陆从月和林妙等人站在门口顿时惊呆在原地。
覃幼君不满的指责她们,“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的大姑娘们终于意识到看到了不该看的连忙捂脸,只是指头缝宽的能漏雨,非常不诚实。
殷序放她下来扯了扯衣服咳了一声道,“我出去和爹娘招待客人。”
说完红着脸飞快的就跑出去了,比兔子都快。
陆从月将房门关上,一众小姑娘们顿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覃幼君脸不红心不跳,挨个摸脸,“小美人儿,等你们嫁人难道就不这样了?”
陆从月忍不住笑,“我们嫁人也不敢跟你是这么大胆呀。”
“那你们可得学着点。”覃幼君招呼她们坐下,开始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她们上课,“夫妻之间要是规规矩矩那还有什么意思。你主动点他主动点,你贡献一下,他贡献一下,这闺房中不就夫妻和谐了?夫妻和谐了就少了很多麻烦事儿,懂吗?”
一众小姑娘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但家里长辈跟她们说的都是作为嫡女要端庄守规矩,哪怕在闺房中也要遵守礼仪。哪个都没说过到底该如何跟夫君相处。
虽然他们知道覃幼君也不过刚成亲,但莫名的她们就觉得覃幼君说的对。
见小姑娘们这么信任她,覃幼君咳了一声打算多给小姑娘们洗洗脑,毕竟这些小姑娘都是她这些年的簇拥者,她们之间感情还是有的。所以她真心不希望她们嫁了人就被婆家磋磨,用不上几年就变了模样,郁郁寡欢。
覃幼君道,“世人都说男子为尊,女子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无一不在彰显男子的尊贵,却在一度的贬低女人。可女人差吗?没有女人男人能从石头里蹦出来吗?所以许多小姑娘出嫁前就被灌输一堆嫁人后要好生孝敬长辈,体贴照顾夫君,切不可善妒。但我觉得,我们的确不该妒忌,归根到底若是男人不纳妾我们也没的妒忌。男人为何会纳妾?一方面是想彰显自己的能耐,觉得没妾会让人说是怕娘子,另一方面也因为正房娘子凡事都端着让他们容易想起自己关东管西的娘。谁愿意整天对着一张端庄的连个表情都没有的木头啊。”
她说的乱七八糟,小姑娘们却也好歹听明白了,“可,可我们并不能自己选择夫婿。”
“是啊,我们是不能选择,那就随遇而安嫁人后改造,将他们改造成贴心又专情的男人。”覃幼君道,“夫妻相处,不要觉得你就低人一等,你差吗,一点不差,大家都是有娘家的人,都是受宠长大的。婚事也是门当户对,我们为什么要低人一等,我们要和丈夫站在平等的地位,我们在房里是夫妻是最贴心亲近的人,就别端着了。”
她们这些侯门勋贵人家的嫡女都是依着世家主母的标准培养的,哪怕是受宠的幼女到了十二三岁也会教导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当家女人。
可合格的当家女人,合格的侯门勋贵人家的妻子真的就能和丈夫恩爱吗?
也不尽然,多少世家公子十五六房中就一堆人,不讲究的人家更是在正妻入门之前就已经生了庶子。一旦正妻入门,面对的就是一家子糟乱,对外看是正妻尊贵又体面,内里可能过的还没小妾舒坦。
小妾是没地位,可有男人的宠爱。
覃幼君担心的就是她们嫁了人发现嫁大的人没有婚前表现的那么好,而后因为各种琐事和丈夫越走越远。
覃幼君没有什么好方法教她们彻底笼络住男人的心。而且她觉得这样的笼络也不能长久,只有平等对待又真心付出才能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
覃幼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说的乱七八糟的,但我其实只想说一句话,不要觉得自己低男人一等,不管男人听话不听话也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让自己过的不幸福。若是男人不好,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活,总归要让自己活的舒坦,明白吗?”
陆从月若有所思,半晌道,“明白了。”
林妙眨眨眼,又看看陆从月,“好麻烦啊。”
其他小姑娘也是如此,嫁人好麻烦啊。
陆从月说,“我们不过起哄你俩大白天的也胡闹,你跟我们扯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居心还在。”
覃幼君望天,“当然是岔开话题啊,我家序序这么好,我当然忍不住要亲一口了。”
刚才还有些沉重的小姑娘顿时笑了起来。
“我决定了!”林妙突然站起来说,“既然嫁人那么麻烦,那我就不嫁人好了。”
覃幼君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突然有些同情她三哥了,要是让她三哥知道她的胡言乱语吓得小姑娘不想嫁人了,那覃幼鸣那家伙不撕了她才怪。
“幼君,你笑什么?”林妙人被养的单纯,思想也简单的很,看着覃幼君笑的猥琐,顿时觉得奇怪。
覃幼君继续笑,“没什么。”
小姑娘在她这儿玩闹一阵子,谢氏让人送了茶水点心还有酒菜,一众小姐妹快快活活的吃了一顿。
在坐的姑娘们大多都订了亲事,未婚夫家什么情况也都清楚,有的的确风平不错,有的的确一屋子糟乱,可惜都不是她们能够左右的了的了。
她们喝了酒后脑子有些昏沉,甚至在想覃幼君说的也没错,既然不能自己决定,那就按照自己的本心过日子,男人靠不住的时候靠自己就是了,若为了争风吃醋或者其他没守住本心,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在众人走后,林妙和陆从月走在最后。
陆从月感慨道,“我原先还以为能嫁个简单的人,谁能想到我们这些人就我嫁的最复杂。”
林妙小脸通红,“幼君你成亲了,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我不要嫁人了。”
“好好,不嫁人了。”
覃幼君送她们出了院子,正碰见覃幼鸣匆匆过来。
少年脸上挂着薄汗,看见林妙的时候脸突然就红了。
林妙眼睛都在覃幼君身上,拉着她的衣服哭唧唧,“幼君,我也嫁给你好不好,我不要名分的,我也不要争宠的。”
覃幼君和陆从月哭笑不得,覃幼鸣咬牙切齿瞪着覃幼君。
林妙还在呜呜,“你不要我,那我就不嫁人了。”
“好的,好的,不嫁人了。”覃幼君嘴角止不住的笑意,看着林妙被丫头扶走,才道,“你来干嘛?”
陆从月看了他们兄妹一眼道,“那我也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瞧你。”
等人一走,兄妹俩站在院子里剑拔弩张。
覃幼鸣道,“你好无耻。都成亲了还勾引小姑娘,怪不得京城纨绔听说你成亲了高兴的差点放鞭炮。”
覃幼君得意道,“那怎么办,本小姐魅力无穷,你信不信就算她们成了亲也是我的好姐妹,纨绔们就算娶了我的小姐妹,我的小姐们日后还是我的小姐妹,我一句话恐怕他们后院就能不安宁。”
“怎么滴吧,我就是这么厉害。”
覃幼君说完如斗胜的公鸡气势高昂的进屋去了。
覃幼鸣觉得好气啊,又担心林妙饮多了酒会出事,连忙追出去查看了。
看来婚事不能再拖了,等明日就找母亲上门提亲去。
不过一想到他们兄弟娶的妻子都是他妹子的簇拥者,覃幼鸣又觉得一阵牙疼。
外头天黑了,覃幼君吃饱喝足又有小姐妹陪着过了这么长时间一点不觉得无聊。
可等人走了发现殷序还未回来,覃幼君一想便知道是那帮狐朋狗友的故意扣着人了。
覃幼君回房翻出马鞭出来,“姑爷在哪儿?”
玉芝瞥了眼她的马鞭,说了地方,然后劝道,“郡主,这样的日子动手不好吧?”
“不动手。”覃幼君说着便往外走,“我去把殷序叫回来洞房。”
对自家郡主太过了解,玉芝对她能说出什么话都不觉得奇怪。
走到前院,酒席还未结束,隔着一段距离就瞧见殷序被一堆纨绔围着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