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薄兰栖!老娘忍你很久了!再来招惹悠悠,我就撕了你!”
听到这番话后,薄兰栖的脸色霎时变得非常难看。
却不是因为谢棠言辞过激,而是她说的那句——和万思莹联姻。
猛然间,他明白过来今晚出席赏月宴,宾客们游弋在他和万思莹之间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言论?
“我没有和万家联姻的想法,更不可能和万思莹订婚。”他说这话时,越过谢棠看着谢悠悠的眼睛,表情和语气都是十足的严肃认真。
谢棠在气头上,只当他是在狡辩,发狠地推了他一把,没推动,气急败坏地把手机砸他身上,骂道:“你放屁!你没跟她订婚薄爷爷会请她去家里喝茶?会送她私定小提琴?会允许她造谣自己是薄家未来的孙媳妇?!”
薄兰栖接住那部手机,屏幕上是谢棠翻出来的那条朋友圈——
万思莹高调告知燕城豪门圈,她是薄老爷子钦定给薄兰栖的孙媳妇。
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并非老糊涂,不可能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所以,要么是万家人耍了什么花招,要么就是万思莹搞了什么鬼!
慈善晚宴上发现万思莹企图给他下丨药后,都已经给过万家严重警告,他们怎么还有胆子跟他耍这种心机?!看来是他太过仁慈,念在万薄两家几代交情的份上没有计较,结果对方不知悔改,还恬不知耻地放出这等荒谬的谣言!
薄兰栖周身气息陡然一沉。
他把手机还给谢棠,不做无用的争辩,转身拉开车门,道:“谢小姐要是肯屈尊跟我去一趟薄家,我会就这件事给出一个解释。”
谢棠倒想看他怎么辩出朵花来,直接上了车。
她身后,谢悠悠还没回过神来,不过脑中已经理清了这件事,并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想——估计是万思莹嫌死得不够快,下丨药不成,就跑去薄老爷子面前舞了一通,不知怎么骗到了孙媳妇的名号,以为有老爷子做靠山,薄兰栖就会乖乖就范和她联姻。
要不怎么说是炮灰女配?
在书里的下场就不好,即使阻止了她把药成功下到薄兰栖杯子里这样的原定剧情,也还是阻止不了她继续脑残作妖。
她感叹着自作孽不可活,不经意地抬眼,撞进一双清冷的眸,这才发现薄兰栖正看着她,眼神无声询问着她要不要一起去。
已经能料想到万思莹的下场,谢悠悠就像提前看了大结局一样没了兴致,况且她还要去给迟嘉树中秋节的惊喜,便不打算去围观万思莹被拆穿谎言后的丑态。
“我还有点事,就不去了。”她摇头退到了一旁。
然而薄兰栖的视线却捉着她不放,最后落在她手里紧捏着的那盒月饼上,神色莫测。
谢棠是急性子,见他半晌没动,嚷嚷:“走啊!还磨磨蹭蹭干什么?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难不成是给不出解释故意拖延时间?”
薄兰栖这才收回目光,重新回到了驾驶座上。
出发前,他摇下车窗,又出声问了谢悠悠一遍:“真的不去?”
谢悠悠轻笑:“你和万思莹之间的事,我掺和进去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刺伤,薄兰栖敛了敛唇,面容绷得更紧,攥着方向盘的手骨结略略发白,明明他没有义务和她解释什么,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强调道:“我和她没关系,从来就没有过,所以也谈不上我和她之间。”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我会向万家讨一个说法,以后不会再传出这样荒唐的谣言。”
后面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向她做保证。
不过这念头一冒出来,谢悠悠就立刻笑自己想多了。
他和她保证做什么?她又不是他的谁,也丝毫不在意他跟万思莹到底有没有什么。薄兰栖向来洁身自好,当然不乐意有人坏他名声,所以才会这么严肃地撇清他和万思莹之间并不存在的联姻关系。
她放下了这段长达六年的单恋,所以无所谓去看一场戏,但玄娜想啊!尤其大型打脸大戏的对象还是她一直看不顺眼的万思莹!那必须去啊!
于是也顾不上撮合自己二哥和闺蜜,跟出来一听要去宴会打脸就一个脚步冲了过来说要一道过去,还不忘拉上谢悠悠:“到底什么事啊?不能先放一放吗?看打脸要紧啊!万思莹不总在你面前舞吗?还经常背后说你坏话,咱们不是圣人,也去落井下石一把好了!”
其他人也很好奇谢悠悠拿着那盒月饼要去哪儿,于是一众目光纷纷聚集在她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恐怕不行……”谢悠悠指尖挠了挠脸颊,而后露出带着甜意的笑容,说,“我得去给男朋友一个节日惊喜,不想让他中秋节一个人。”
话音刚落,便是玄娜一声夸张的尖叫——
“男朋友?!!”
她飞快地看了眼一直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玄卿,着急地问:“什么男朋友?!你跟West成了?!”
谢悠悠:“……”
她不说,她都快要忘了被她冷处理的乔佑,毕竟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根本没时间上线玩游戏。
那之后乔佑也没再提喜欢她这件事,估计已经想明白了。
“不是,都说了只当他是弟弟。”她瞪了玄娜一眼,显然不满她清奇的脑回路,解释道,“是迟嘉树,前不久我们刚在一起。”
玄娜简直要哭了,她家悠悠盛世美颜,去哪都不缺追求者,都怪二哥动作磨唧,又被人捷足先登了!
“二哥!!!”她气呼呼地喊了声玄卿,见他还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怄得快吐血。
有些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对于妹妹的怒目而视,玄卿恍若未觉,而谢悠悠再次交了男朋友的事也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情绪波动,那个钢琴手他在音乐会那晚见过,谢悠悠看那个人的眼神平静而从容,和她看薄兰栖的眼神完全不同。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她面对薄兰栖的时候,她的世界仿佛一瞬间被点亮,而薄兰栖就是那束光,将她所有的欢喜与爱意都照耀得如星河般滚烫。
所以,无论她交往多少男友,能让他如鲠般在意的,也还是薄兰栖。
不过谢悠悠刚才匆忙出门不是为了去见薄兰栖,月饼也不是要给他,这一点还是让他心里好受不少。
然而此时,另一个人的心里却并不好受。
视线再次扫过谢悠悠手里那盒月饼,薄兰栖终于认清一个事实——今年他不会再收到谢悠悠送的月饼,以后…或许也…不会再收到……
他不再说话,也不再看谢悠悠,在玄娜丧着脸和谢悠悠道别后,沉默地发动了车。
那盒特意准备的月饼,终究是没有送出去。
**
都住在西边的富人区,薄家离谢家并不远,只是一路上车内气氛沉闷,短短半小时的车程让人生出长途跋涉的错觉。
到了薄家,谢棠和玄娜还在解安全带,薄兰栖已经甩门下车,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刚才谢棠仗着自己在气头上对他出言不逊,这会儿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位是燕城未来最有权势的男人,对付她虽说不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却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便暗暗告诫自己下次一定得控制着暴脾气,免得给谢家惹祸。
她快步跟上,见一旁玄娜耷拉着脑袋走得很慢,轻拍了她一下,说:“别闷闷不乐了,不是马上要看到万思莹被打脸?开心点!”
玄娜现在开心不起来,脑瓜里一万个问号寻求着解答:“棠姐,你说悠悠那么受欢迎,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二哥啊?他好蠢,根本就不会追!”
谢棠巴不得悠悠跟她一样当个没心没肺的海王,要是跟玄卿成了,估计很快就会跨进婚姻殿堂,还怎么海?毕竟全家都对玄卿满意得不行,只要悠悠点头,百分百女婿预定。
“这个嘛……”她勾住玄娜的脖子,开始一本正经地扯淡,“人呐,得千帆过尽之后才能明白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谁,我们悠悠这才谈第二段恋爱,哪能这么快就看清?你二哥可是咱们圈子里的顶级男神,燕城有几个男人比得过?等悠悠海了一圈后发现还是玄卿最好,可不就直接和他奔结婚去?你瞎操什么心!”
这话听着似乎没毛病?
玄娜心说棠姐和她关系那么好,总不至于瞎说糊弄她,便宽了心。
对!就是要让悠悠看看其他男人的嘴脸,才能知道她二哥有多好!
见她开心起来,谢棠悄悄松一口气。
也就骗骗这些单纯的小孩了,换个段位高的,分分钟把“放屁”俩字怼她脸上。
此时,宾客们陪老爷子赏完月,正从观月楼下来。
见薄兰栖去而复返,纷纷上前打招呼。
“兰栖,刚才跑哪儿去了?走那么急,大家猜你这个工作狂是离不开工作这个美娇娘,把人家准老婆扔宴会上,回公司去了!这么看好像不是啊?”
“嗯?怎么还带了两个人来?谢棠?玄娜?兰栖,你特意去接她们来?”
“兰栖,你脸色怎么……好像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岂止是不太好,简直可以说是难看到了极点!
薄兰栖没理这帮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冷着脸一路走向宴会厅的中央,那里,万思莹正挽着薄老爷子的胳膊,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老爷子注意到他回来,张嘴便是一句笑嗔:“正跟思莹说你呢!难得的团圆日子,你不陪着人家,又一个人跑哪儿去了?”
“兰栖。”万思莹展开灿烂笑容,亲昵地同他说话,“今晚的月亮真的很漂亮,你刚才没去观月楼可惜了,要不我再陪你去一趟?”
薄兰栖一步步走近,看她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平日的冷淡来形容,而是渗进骨子里的冷厉。
万思莹还没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被看得心里发怵,下意识地将薄老爷子挽紧。
“比起赏月,我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锐利的眼盯住她,薄兰栖一字字、重重道,“我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个未婚妻?——你给我解释清楚。”
气氛霎时变得凝重。
原本交谈甚欢的宾客们听见这话纷纷噤声,看向这场突发事件的男女主角,心里止不住地诧异。
不是说这两人好事在即吗?从今晚薄老爷子对待万思莹的态度就知道做不得假,怎么听薄兰栖这话,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薄老爷子也是一愣,奇怪地问:“兰栖,你们这是……?”
“爷爷。”薄兰栖开口,语气依然尊敬,却隐隐流露出一丝不悦的冷意,“我不记得我跟您说过有结婚的打算。”
老爷子有点懵:“可你慈善晚宴和人竞价琴弓想要送给思莹,最近情绪也反常的低落,我以为……”
反常吗?
薄兰栖微微垂眸,遮住眼底摇曳的波澜。
或许是吧……
他最近,的确有些反常……
是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的反常……
但也不至于让爷爷生出这样荒唐的猜想。
“我从没说过竞价琴弓是想送给万思莹。”他澄清道。
顿时,场内宾客开始压不住躁动地议论起来。
不是想送给万思莹?
那是想送给谁?
总不可能是拍给他自己!
事情到这里,顶多就是一场彼此误会的乌龙。然而接下来,薄兰栖却扔出来一个劲爆的后续——
他重新看向万思莹,颇具深意地说:“这一点,我想你最清楚。”
场内又是一阵哗然。
什么?!原来万思莹知道?!
所以,那就是她明知薄老爷子误会了,还将错就错,恬不知耻地以薄家孙媳妇自居,这也太不要脸了!
她难道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万思莹当然想过。
可当时被惊喜冲昏头,便选择铤而走险,让老爷子继续误会下去,顺便借此机会讨他老人家欢心,这样,就算薄兰栖不喜欢她,只要老爷子喜欢她,认定她是薄家的孙媳妇,那薄兰栖也会遵从长辈的意思,和她结婚。
结果他居然不顾老爷子的脸面,就这么当众拆穿讨要说法?!
她太不了解薄兰栖,以为他也像豪门里其他人一样,受制于家族,连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决定。
殊不知,薄兰栖虽然尽职尽责地担当好薄家继承人这一角色,但这并不是他迫于压力才这么做,而是天生的责任感使命感让他努力把这些事做好。他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弱性格,无论那个人是谁。
因而,薄老爷子并不是她嫁给薄兰栖的万能门票,更不是她把戏被拆穿后能依靠的救命稻草。
听了薄兰栖的话后,老爷子收了慈祥之态,也皱着眉质问:“思莹,这件事你最好也给爷爷一个解释。”
被全场所有宾客以各异目光注视着,万思莹只感觉脸上火烧一样,整个人心乱如麻。
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家人,而震怒的万父根本不想管她,恨不得当场和她断绝关系免得连累了万家。
他就说,薄兰栖前脚才因为下丨药的事警告了他们万家,后脚却要和万家联姻,怎么看都是自相矛盾!可薄老爷子送的琴不假,对思莹和万家的态度也不假,他问了万思莹无数次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最根本最重要的她避而不谈,还信誓旦旦地说肯定顺利嫁进薄家,为万家争脸。
现在别说是争脸,整个万家都得被她拖下水!
到底还是当母亲的心疼女儿,万母瞧见女儿那副被人逼问惊慌失措的模样,当下就挺身护短,将错推到薄兰栖的头上。
“从没说过琴弓是想送给思莹,那你也没说过不是送给我家思莹的啊!会误会是很正常的事,明明是双方的错,为什么最后要推到我们思莹一个人头上?”万母说着看向薄母,“兰栖母亲,我们都是当妈的,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不是?既然是个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思莹是个姑娘家,要脸,何必这么上纲上线?”
她当真是护犊心切,倒忘了前不久自己丈夫是怎样落下颜面给薄兰栖一个小辈装孙子赔礼道歉的。